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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大明望族-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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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瑞在心底嗤笑一声;端的是无耻;明明是这老太太使人明抢了他屋里的东西;又说出这样的话。等他将丢的东西说了;张老安人退回来;落到旁人眼中;倒成了自己不依不饶;拿着世仆做筏子像长辈讨要东西。

    沈瑞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惴惴道:“那怎么能行?安人;孙儿晓得您心善;可这等大胆刁奴不能纵容。今rì抄了孙儿屋子里东西是小;明rì要是偷到老爷屋里、安人屋子里;说不得家业又要易主。”

    张老安人冷哼一声道:“她到底上了年岁;又服侍我多年;你何苦不依不饶?你倒是心狠;没有一点怜下惜老之心;全不似你娘那般心善”

    这成了自己的错?

    沈瑞心中勃然大怒;面上却不慌不忙道:“安人就算心善;也当给老爷留几分颜面。老爷刚说要狠教训丨这老奴;安人便出来张目;以后老爷如何辖制下仆?”

    张老安人闻言;望向沈举人;果然见儿子面sè难看;讪讪道:“我身边也就这两个老人;服侍我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不是纵容她;让她将拿走的东西退给你就是了。她老糊涂了;定不是有意的;何必小题大做?”

    沈瑞也不看张老安人;只对沈举人道:“老爷您看?”

    沈举人心里虽不耐烦张老安人为了个老奴顶了自己面子;可见张老安人面带哀sè;到底有些不忍;便点头道:“板子且先记下;让她将你的东西先还来。”

    明rì沈瑞还要去族学;总不能没有换洗衣服;要不然让人晓得;又是一桩丑事。

    沈瑞面上露出几分委屈:“那就按照老安人说的;让这老奴将取走的东西拿回来。衣服鞋袜、文房四宝这些都是小事;那一千两银子庄票;可要快点找回来;要不然大婶娘问起;又该怎么说哩?”

    一千两银子庄票?

    沈举人已经怔住;张老安人立时道:“混说你小小年纪;怎会有那么多庄票?”

    沈瑞不解道:“自然是从大婶娘那里要来的;还能从哪里弄的?”

    张老安人定定地看了沈瑞几眼;转头再望向地上昏厥的田妈妈;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背主刁奴倒是好大狗胆那不是十两、百两;那是整整一千两;她怎么敢?

    见了张老安人反应;沈举人哪里还不明白;也是恼羞成怒。这一个两个;都当主人是傻子么?

    这家里真是不安生;这老奴如此行事;方才还有脸喊冤;真是冥顽不灵。

    他们母子倒是没有怀疑沈瑞扯谎;毕竟沈瑞名下的确有银子;这打外头回来多要些银子傍身也不算什么。又想他这半月这般有底气;多半就是这缘故。

    随即;母子两人都明白过来;那是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

    “真是反了天;拖了这刁奴;去将庄票找出来”张老安人吩咐身边众人道。

    因有田妈妈在前;她现下谁也信不着;便自己亲自去找庄票。一千两银子庄票;可不是一千两银子;贴身都能藏了。要是让人摸了去;可没地方哭去。

    沈举人倒是不急;也不拦着张老安人;眼神轻飘飘地在张四姐腰身上打了个转;便任由她们去了。这庄票是沈瑞的;就算张老安人收去;他续娶在即;也能名目讨要回来。

    他望向沈瑞;没有好脸sè:“作甚弄一堆庄票在家?是不是大手大脚混吃喝去?”

    沈瑞垂手老实道:“年节将至;儿子想要孝顺老爷与安人。大婶子说我尚小;用不着如此;可到底是儿子一番心意。”

    沈举人闻言;只觉得心中熨帖;方才还觉得沈瑞留了一大笔庄票在身边太胡闹;现下却觉得这庄票有些少了;要是再多些更好。

    不过沈瑞能有这份孝心很好;等先收了那一千两银票;再与他提提家中生计艰难;沈举人心中有了计较;便摆摆手;打发沈瑞先下去。

    出了书斋;沈瑞摸了摸肚子;还没来得及晚饭就过来折腾;倒是有些饿了。

    想要从他这里讨银子;先将那“一千两庄票”的归属辩个清楚再说。

    柳芽、柳成开始时被田妈妈的惨状吓到;后来听到沈瑞提了庄票;便只有愤愤的;生出的那点畏意都成了不平。

    只有长寿;跟在沈瑞身边最久;看出他作怪;低声问道:“二哥;用不用小的先去趟隔壁?”

    总要去与郭氏打个招呼;要不然对景揭破怎么办。

    沈瑞摇头道:“不着急;明rì你抽空过去一趟就行。”

    张老安人与沈举人母子两个;如今已经不是一路人。要是方才张老安人去田妈妈家寻庄票时;沈举人派了管家跟着还罢;一时找不到;两人只会先齐着逼问田氏;再说其他。

    沈举人既没使人跟着;那张老安人就说不清。她本有劣迹在前;即便说自己没偷藏庄票;沈举人会信么?

    不管是沈举人纳聘缺银子;还是需要贴补生计;沈瑞这“一千两庄票”拿出来;搁在那里说;孝心已经够了。

    回了偏院;沈瑞便让冬喜列了单子;将屋子里被抬走东西都记上;后头又添了几样小件金玉珍玩;还有一千两庄票也没落下;吩咐长寿带着柳成、小桃几个去田妈妈家里“取回”。

    做戏总要做全套。

    即便田妈妈矢口否认;又能如何?小桃已经说了;田妈妈虽带了几个妈妈婢子过来;可动手翻东西的只有她一个。显然是早想要偷着夹带东西;这黑锅她不背谁背。

    冬喜没头没脑地听了半天“一千两庄票”;心里哪有不明白的。沈瑞的银钱都是她管着;那庄票也好;后添加的金玉小件也好;都是子虚乌有。

    待柳芽出去传饭;冬喜迟疑道:“二哥;这……要是老安人真信了;又找不出;即便不会要了田妈妈的命;她们一家也难得了好了。”

    沈瑞既然开口;自然晓得后果;可再来一次;还会如此行事。他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心狠手辣?

    他从来不曾去招惹这田婆子;可田婆子仗着是老安人心腹;这半月没少给他添堵。

    自从往沈瑞身边塞孙子做书童不成;这田妈妈就将沈瑞当成敌人。之前那赐下“四季美婢”的主意;就是这老奴出的。在张安人跟前念“女大三、抱金砖”;张四姐与他匹配的;张家也有了人照看的也是那老奴。

    又笑话柳芽瘸腿;将主意打到冬喜头上的也是她;如今算是“恶有恶报”。

    长寿、柳成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入更时分。

    除了子虚乌有的庄票与金玉小件之外;屋子里被翻走的东西;连同装旧衣服的箱子;一点没落;全部抬了回来。

    “老安人还在田婆子家?”沈瑞好奇道。

    这可有一阵子了;田妈妈住在后街排房里;丈夫没了多年;有两个已经娶妻生子的儿子;一个是之前的采买;三年前被换下来;领了份闲差;一个在管着老安人的私房庄子。

    长寿道:“已经回来了;张家在家的都捆了;带回来在后院柴房里关着;说明rì再审。张家老大不在家;张家老二本就在城外;就捆了她两个媳妇与一个没当差的小孙子;老爷那边田升、郑姨娘身边茉莉、槿院的小梅都是田家人;一个也没落下。”

    沈瑞闻言;不有惊悚。

    这田婆子一个仆妇;这关系网张的倒是开。要是这家人真存了歹心的;同时发作;也能让人喝一壶。

    他皱眉道:“小桃、小杏与田家有没有关系?”

    田婆子连郑氏身边都安排了人;他这里应该也不会落下。

    长寿摇头道:“她就两个孙女;外孙女年岁小;还不到进来当差的时候。又因早想着将田升塞到二哥这里;也没有预备其他人手……”

    宗房;上房。

    太爷看着徐氏;叹了一口气:“二房择嗣你们自己拿主意;老头子都不会多事;不会去戳你们的心。”

    徐氏起身;屈膝福了福:“谢谢太爷了。”

    太爷也有儿孙;晓得能被二房选为嗣子是好事;可按照二房素rì行事此事万没有旁人插嘴余地;便也避嫌;岔开话道:“明rì族中女眷定会过来拜访你;当年多与你打过罩面……孙氏身份;总要有个说法……”

第一百章 羊狠狼贪(三)

    听了族长太爷这话;徐氏略带感伤道:“敏娘与二房的关系除了婚约之事不好提;孙老爷生前同先翁生前情比手足之事倒是无需瞒着。她要强;当年怕也存了怨气;这些年才对二房避而远之。为尊者讳;当年的事;我做媳妇的也不好评说……只是为了此事;先翁一直到死都不肯原谅先姑;直到咽气前还说对不起敏娘。先姑也不是不悔;否则也不会先翁走了几个月就郁郁而终。”

    当年孙氏婚配之事;本就是族长太爷得了京城二房三太爷托付一手包办;自是晓得其中缘由。

    说起来;不好计较对错;只能说孙氏与二房无缘。

    孙敏是浙南巨贾孙梦生老生女;又是独女。孙敏十来岁时;孙梦生已经年逾花甲;发妻已丧;便想要将这个女儿托付给至交老友三太爷。一是因与三太爷的交情深;舍得将万贯家财都做了嫁妆;而不是便宜旁人;二是孙家后继无人;将女儿嫁到外头怕自己故去后后女儿吃亏。

    三太爷与孙老爷渊源颇深;向来视其为兄长;自是愿意结为姻亲;两人就定下婚约。

    因孙家到底是商家;又无女xìng长辈在堂;孙敏就被送到京城;就被三太爷接进二房教养。

    孙老爷因年老体力不支;渐渐结束了南边生意;开始在直隶置产;就等着孙氏及笄嫁女。

    三老太太出仕宦之家;书香之族;死活看不上商户出身的孙敏。对于丈夫私自给次子定下婚约;大为不满。即便孙敏被接进二房;也没有得三老太太所喜。

    三太爷接孙氏到家里;本是为了让三老太太亲自教导孙敏;可三老太太不闻不问;一应事务都推给已经进门长媳。于是;孙敏便由徐氏带大。

    等到孙敏及笄;二老爷十六岁;已经中举;且在读书天分上;比大老爷更胜一筹。

    三老太太偏着次子;不愿他以后失了妻族助力;便私下与国子监祭酒家交换庚帖;给二老爷聘了自己外甥女。

    三太爷知晓;自是勃然大怒;自然要退了祭酒家亲事。

    三老太太为了次子前程;以死相逼;就是不肯退亲;闹得三太爷写下休书;夫妻两个眼看就要决裂。

    二老爷虽也觉得三老太太不承认沈孙两家婚约;给自己另定亲事背信弃义;可到底是自己生母;又是拳拳爱子之心;总不能看着父母反目;便去孙家负荆请罪。

    孙老爷知晓此事;去了二房;劝了三太爷一番;随后两家取消亲事;孙敏也被接了出来。

    三老太太本想要认孙敏为女儿;添些嫁妆;与她再说一门亲事;被三太爷爷骂了一顿;此事不了了之。

    三太爷打听了松江族中子弟一番后;便亲自往松江写了信过来;托族长太爷做媒;将孙氏说给了四房沈源。

    等到孙敏出嫁;三太爷虽没有亲自陪着孙老爷南下;长子又是职官不得轻离;却将长媳派了出来为孙敏打点出嫁事宜。孙敏的陪嫁;多是徐氏一手cāo办。

    孙老爷本已定好在京中养老;又因年近古稀;福地都已经选好;就与三太爷福地相邻;之前这几年同二房也是通家走动。发生了这样事后;他虽没有与三太爷反目;到底有些恼三老太太与二老爷作为;便又回到南边。

    直到去世后;孙老爷让人将灵柩送到京城安葬。直隶留下的产业;并没有留给女儿;虽没直接赠给三太爷;却点名馈赠给徐氏;以酬谢她当年对女儿的教养与照看。

    这份馈赠虽丰厚;徐氏并不肯收。她教养孙氏几年;不过是受三太爷吩咐行事;并不觉得自己当受这么份大礼。况且孙老爷有亲女在;这些本当留给孙氏。

    三太爷却叫长媳收下;提及孙老爷无嗣;孙氏远嫁;rì后祭祀之事照看不到;就交给长子长媳。

    这万贯家财赠下;总不会只为了有人扫墓?

    徐氏便猜到孙老爷在京中置办这些产业;本就是打算以嫁妆的名义赠与沈家。两家亲事虽生变;可孙老爷还是没有改变初衷;这才另行给孙氏置办嫁产;京中产业依旧托付给三太爷打理。之所以指名给自己;应是对老太太与二老爷前事不满。

    这份馈赠明着是给自己;实际是给赠与沈家的;徐氏便要归入公众;又被三太爷拦下;只叫她以后多照拂病弱的三老爷。对于二老爷;则是提也没提。

    三太爷虽收回休书;可同三老太太夫妻情分也到头;就是对于二老爷;也感到失望。

    三老太太二次给儿子订婚不对;老两口也是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可二老爷的选择不是一个。他可以去跪求孙老爷;也可以去跪求亲姨父、亲姨母。

    且不说婚约本就有个先来后到;只说孙家是老父弱女;旁亲无依才将女儿托付给沈家;孙氏又在沈家生活了四、五年;而祭酒家小姐;父亲清贵;母家有靠;两家定亲之事又没有传开;即便退了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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