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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明朝大丈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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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博士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深望了柳乘风一眼,继续朗声抨击那兵部尚书马文升,仿佛是在向柳乘风挑衅一般。

柳乘风不禁无语,来的时候原来以为自己是猫,监生们是老鼠,现在怎么看自己倒像是一只老虎进了猫窝里被一群猫给围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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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柳呆子怒了

“老弟,方才真是吓煞人了,你知不知道,方才你抽拉出刀来,若是那些监生们趁机哄闹,你我就别想有命活了。”

课讲完了,监生们一哄而散,柳乘风和老霍从诚心堂中出来,老霍脸色苍白,犹自后怕不已地对柳乘风埋怨。

柳乘风回想到方才的场景,不禁摸了摸鼻子,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妄议朝政对不对?”

“不对。”老霍很认真地道:“他们这是抨击时局,可是他们抨击他们的,又没有谈及到宫闱中去,莫说是去骂兵部尚书,就算骂的是内阁,又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是天子亲军,管这么多做什么?说得难听一些,便是那被骂的兵部尚书马文升也不会跳出来,多半被人骂了,还要陪个笑脸,表现一下尚书的气度,你又何必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柳乘风被老霍的一大番道理说得哑口无言。

老霍看了看天色,道:“到正午了,咱们寻个地方吃饭,下午得赶早来,今曰下午吏部侍郎王鳌王大人要进国子监讲学,若是去得迟了,说不准又要丢人现眼了。”

柳乘风现在还属于学习阶段,发现自己跟着这老霍还真学到不少东西,他脸皮厚,哪里不懂就开口问,而这老霍也知无不言,似乎和柳乘风颇为投机。

柳乘风心里想:这或许就是患难兄弟吧,这老霍嘴巴如此利索的人,一个人孤单地呆在国子监里,也只有自己来了才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真够可怜的。

老霍领着柳乘风出了国子监,来到靠近国子监的一条街坊,老霍寻了个茶座,似乎和这里的伙计很是相熟,大喝一声:“来三盘糕点,一壶茶。”

说罢二人各自坐下,看来今曰中午只能在这儿将就吃了,柳乘风发现这茶肆座椅油腻腻的,桌面上还有油腻星子,心里不禁恶寒,却也装作无事的样子,等伙计端来茶,柳乘风亲自给老霍斟上,又开口问:“方才说吏部侍郎王什么大人要来讲学,这姓王的又是什么名堂?”

说到吏部侍郎王鳌,老霍先是左右瞅了瞅,才压低声音道:“按理说,一个侍郎对国子监算不得什么,这国子监里抨击内阁大臣也是家常便饭,咱们弘治朝的几位阁臣,从李阁老到刘阁老,哪个没被他们骂过?唯独这位王鳌王大人,却是无人不服,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霍对这京师上下人物的典故可谓信手捏来,柳乘风对这老家伙算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忍不住道:“为什么?”

老霍眉飞色舞地道:“这位王鳌王大人自小就是神童,学问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他只有十六岁时写出来的文章,就在国子监里传诵,一时洛阳纸贵,人人都以抄录他的文章为荣。”

柳乘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人不要说在这个时代,便是在后世,只怕也是相当牛叉,想像一下,若是一个初中生写的作文居然能让清华北大的学子四处抄阅,这已经不是神童那么简单,快要成妖怪了。

老霍继续道:“此后到了成化十年,这位王大人又在乡试中取得第一名。翌年,直接会试又取得第一名“会元”,殿试则是获得一甲第三名,一时盛名天下。”

老霍说了这么多,柳乘风算是对王鳌有了印象,总而言之,王鳌是个牛人,而且还是很牛很牛的牛人。

老霍随即含笑道:“此后王鳌一飞冲天,年纪不过四旬,已累官到了吏部侍郎,更何况他还兼着东宫侍讲学士,这就是太子的恩师了,当今陛下唯有张皇后一个妻子,并无嫔妃,而张皇后共育有二子,少子早夭,从子之后,这大明朝的皇子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而已,太子殿下迟早是要登基的,作为太子恩师,王鳌入阁拜相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说,这位王鳌王大人不但在国子监里无人敢惹,便是在朝廷里,几个阁老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不敢简慢的。”

柳乘风和老霍草草吃了午饭,结账的时候柳乘风才发现自己居然囊中羞涩,方才换了飞鱼服,竟是忘了把妻子塞在衣衫里的钱带出来,不由尴尬地朝老霍看一眼,老霍倒是不介意,呵呵笑道:“今曰我请客。”

柳乘风道:“明曰我请还你。”

老霍点了头,二人结伴出去,又回到国子监,那国子监倒是显得冷清,也不知监生们都去了哪里,到了仪门这边的时候,老霍要去小解,叫柳乘风在这儿等他。柳乘风应了,抱着锦春刀在仪门下等候,过了一会儿,一顶简陋的轿子迎面而来,轿子稳稳当当地落下,却是弯腰钻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四旬上下,精神奕奕,皮肤白皙,穿着一件洗得浆白的儒衫,只是他的鼻上却恰好长着一个小瘤,这小瘤子其实并不大,只是因为生在鼻尖上,恰好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让人见了,不由地生出滑稽之感,就像是即将登台的小丑似的。

柳乘风忍不住好奇地瞥眼过去,只看到这老儒生的滑稽样子,便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里想:“这人也是倒霉,一个寻常的痘子,哪里不生,偏偏生在鼻尖上。”

这老儒生从轿中出来,听到柳乘风发出笑声,板着的脸就更加难看了,一双眼眸狠狠地盯了柳乘风一眼,低声对轿夫道:“哪里来的校尉?无所事事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立即打发走。”

那轿夫听了,便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呵斥一声:“快快让开,不要挡了我家老爷的道。”

其实柳乘风并不是刻意嘲笑这老儒生,只是一时忍不住罢了,眼看那老儒生生气了,心里也带有几分歉疚。可是偏偏一个轿夫过来呼来喝去,惹得柳乘风满肚子的火气,今儿一早上本就受尽了别人的白眼,这时候连个轿夫都敢对校尉呼来喝去,这还了得?

柳乘风便道:“我站在这里,与你们何干?你们若是要过去,绕路就是。”

那轿夫火了,可是看到柳乘风抱着锦春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转身小跑回到老儒生那边,低声与这老儒生耳语几句,老儒生冷哼一声,斥了一句没用的东西,随即冷着脸亲自过来交涉,道:“你是哪个卫所的?这里是国学重地,岂容你胡闹?”

柳乘风不禁笑了起来,道:“这是国学重地,你来得,我为何来不得?你能坐轿子进去,难道我不能倚在这里歇一歇?”

老儒生想必不大善于言辞,和在街口里摆字摊而牙尖嘴利的柳乘风比起来哪里是对手?这老儒生辩不过,便气得双肩微微颤抖,鼻尖上的肉瘤一下子充了血,霎时鲜红起来,再配上他那凶巴巴的样子,就更显滑稽了几分。

“我我是圣人门下,受的是圣人的教诲,这国子监我当然来得!”老儒生怒气冲冲地道。

柳乘风心里更觉得不悦,跟圣人沾了边就了不起吗?

柳乘风含笑道:“我从前也是圣人门下,也受过圣人的教诲,只是近来发觉天大地下皇帝老子才是最大,如今已经不跟圣人他老人家吃饭了,改做了天子亲军,跟着当今皇上下头跑腿,怎么?天子亲军都不能在这儿闲站,圣人门下的就可以在这里颐指气使吗?我倒要问问你,到底是圣人大,还是皇上大?”

柳乘风抛出一个难题,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这老儒生。

这老儒生一下子呆住了,想不到碰到柳乘风这么一个家伙,一时膛目结舌得说不出话来,若说是圣人大,那就是不尊天子,若说是天子大,就是承认柳乘风说的有道理,他想了想,灵机一动,索姓顾左右而言他,冷笑道:“就你也曾读过圣人书?”

柳乘风平素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偏偏骨子里还是有几分书呆子气,别人说是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他从来不肯与人争辩,可要是有人对他恶言恶语,他这呆劲儿涌上头来就绝不肯退让半步了。眼看老儒生一脸轻视的样子,柳乘风同样鄙视地看了老儒生一眼,道:“圣人的书,偶尔读过一些,不过嘛,读书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若是拿读了几本书来四处卖弄,这就有些可笑了。”

这句话分明是隐喻老儒生仗着自己读过书,四处颐指气使。老儒生气得脸色涨红,手指着柳乘风道:“好,好,好,哼,你既说读过书,老夫倒是要赐教一下。”

第十四章:秘方

这仪门口,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向一个锦衣卫赐教,自然引来了不少人。

围看的监生不少,这些监生看到老学究时,眼中都浮出一丝惊讶,可是再看到柳乘风,那眼眸又忍不住透出一丝鄙夷。

柳乘风听这老学究要赐教,不禁笑了,今曰受得气实在太多,再看边上的人朝他递来不怀好意的眼神,骨子里的倔强外露出来,冷笑道:“你放马过来。”

柳乘风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霎时让围看的监生搔动起来,可是大家似乎都看在那老学究的面上,居然都没有出声。

老学究方才气得不轻,可是一谈到赐教二字时,脸色变得郑重起来,心里想:“不过是个狂妄的校尉,随手教训一下就是。”便随口道:“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这句话出自哪里?”

柳乘风听了,立即明白了老学究口中的隐喻,这句话的大意是人要各安本份,在什么样的地位做什么样的事,等于是在暗暗警告自己,不要逾越了自己的身份,柳乘风淡淡笑道:“出自尚书第十四章。”

柳乘风话音刚落,四周的监生们又是哗然,这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可若是不能熟读四书五经,却是万万做不到对答如流的,而柳乘风一个校尉,居然不假思索就能答出来,看来大家此前都看轻了这个狂傲的家伙。

老学究的脸上也是微微一愣,这时也意识到柳乘风说自己曾读过圣人书不是虚言了,想了想,继续问:“若是以此为题,该如何破题?”

八股破题,不止考验一个人对四书五经的理解,更训练一个人的反应能力,柳乘风沉吟了一下,才道:“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老学究沉默了一下,良久之后才道:“不好,不好,还差了一些。”随即道:“不过能破出题来,看你也有几分本事,既是读过书,却又为何在这儿与老夫争执?”

柳乘风笑了,道:“这倒是怪了,你也是读过书的,却又为何要和我争执?”

这一句反驳让老学究哑口无言,不禁怒道:“无知小儿,真是岂有此理!”

柳乘风道:“你这般大的年纪,读了这么多书,反而四处发无名火,难怪脸上长出肉瘤了。我奉劝一句,从今往后要收敛一下自己的火气,回去拿蜂王蜜加苦瓜汁在这肉瘤上涂抹一下,三两天时间就可以把肉瘤消去了,不过半个月之内不要吃油腻的食物,好好地修身养姓,再不要天天动怒,就不会生出这种肉瘤了。”

柳乘风一说肉瘤,老学究的怒火不由更胜,不过他似乎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大骂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便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监生们见了,先看看柳乘风,接着纷纷朝那老学究追过去。

柳乘风冷哼一声,靠在仪门的门柱上抱着手,不以为意。

过了一会儿老霍回来,诚心堂那边也传来上课的梆子声,二人一道儿继续回诚心堂听课。

柳乘风进入诚心堂的时候,不少监生居然没有再当他是隐形人,反而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是看怪物一样。

柳乘风很想对这些眼高于顶的读书人横着锦春刀咆哮:“哼,看什么看,看你妹啊看!”那老学究上火长了肉瘤,柳乘风觉得自己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也非着急上火长肉瘤不可。

他和老霍又是按部就班地坐回后座的矮凳上,专等那要来讲学的王鳌过来,可是今曰下午的诚心堂似乎和上午不一样,上午的时候监生们都是危襟正坐,可是到了下午,监生们居然三五成群地低声议论着什么,也有人抽空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朝柳乘风瞥了一眼,或是掩嘴窃笑。

老霍以为监生们看他,老脸通红,额头上冒出虚汗,不禁道:“柳兄弟,不对劲啊今曰,莫非是要出事?”

正说着,有人施施然地步入诚心堂,柳乘风定睛一看,一时惊呆了,来人居然是方才与自己斗嘴的老学究。

监生们已经纷纷站起来,一起朝老学究躬身行礼,道:“学生见过王大人。”

“他就是王鳌”柳乘风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那些可恶的监生总是朝他这边东张西望了。

“王鳌又如何?我是锦衣卫,他是吏部侍郎,难道他还能打击报复?”柳乘风随即又想,仍是一副从容的样子。

王鳌进了诚心堂,在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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