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丈夫-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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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震立即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这就麻烦了,哎,非是本官多事,二位不知北通州的运河已经化开,漕粮已经自苏杭启程,曰夜朝北通州并进,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这件事,还要仰仗柳千户加紧着办。”
柳乘风淡淡地道:“锦衣卫行事自然有自己的规矩,不过大人的心思,柳某人也能理解。”
张茹的脸色则是更加难看,却是依然什么也没有说。
三人坐在一起,寒暄一番,张茹借口有事径自离开,黄震看着张茹的背影,不由地发出冷笑,随即又热络地与柳乘风攀谈起来。
柳乘风也没什么兴致,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他突然感觉这个黄震确有可疑之处,只是让柳乘风一时想不通的是,堂堂按察使怎么可能与乱党勾结?
原本依柳乘风的猜测,勾结乱党的多半是太监,毕竟这什么劳什子的明教,宣传的是什么弥勒,这玩意儿也唯有太监比较有兴趣一些。可是读书人不同,读书人多少知道对鬼神敬而远之的道理,怎么可能会受这弥勒教的诱惑?
只是许多事本就是匪夷所思,再加上黄震也只是可疑而已。黄震是否当真与乱党有关,连一丁点证据都没有,甚至在本心上,柳乘风觉得黄震是清白的。
这倒不是说黄震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以黄震的精明和这数十年的阅历,不可能会昏了头去做那种事。
从兵备道拜别出来,柳乘风骑着马,心里想着心事,回到千户所之后,王韬低声道:“东厂档头张茹来了,只是不肯抛头露面,说要与大人叙几句话。”
柳乘风点点头,在后堂花厅里与张茹相见,张茹显得很兴奋,道:“柳千户,这次只怕有证据了。”
柳乘风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只是淡淡地道:“证据?什么证据?”
柳乘风知道,这个张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时候跑来和自己说什么证明,未必是什么好事,所以也打不起多少热情,语气平淡。
张茹正色道:“柳千户可知道,方才黄震突然叫我们去说话,那口吻之中是不是有挑拨厂卫的嫌疑?这个黄震不怀好意,绝不只是想探听什么消息这么简单。”
厂卫之间还需要别人去挑拨关系?这简直就是笑话,可是话说回来,张茹所说的还真有那么点儿影子,黄震既然把二人叫去,却是处处说柳乘风的好话而冷落张茹,换了别人,只怕早就勃然大怒了。
黄震这么做,若说没有什么图谋,连柳乘风都不信。
柳乘风道:“这又如何?或许黄震只是无心之失也是未必。”
柳乘风就算心里生出疑窦,却是一副为黄震开脱的样子,他知道,张茹还有后话要说。
张茹道:“这个黄震绝对是不怀好意,张某人虽然不知这黄震到底有什么图谋,可是表面上却露出了嫉恨之色,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及早告辞而出,可是回到东厂驻地,却听来了一个消息,这是一个番子探听出来的,今个儿一早,黄震确实有人去拜访他,这人是个和尚”
听到和尚两个字,柳乘风的脸色骤然变了,道:“和尚?什么样的和尚。”
张茹道:“身材肥硕,污头垢面,脏兮兮的油腻腻的,可是却堂而皇之的进了兵备道衙门,柳千户,这个人只怕不简单。”
柳乘风沉吟起来,和尚他倒是记得一个,只是这个人已经生死未卜,那一曰被柳乘风引蛇出洞跳入了河中,至今没有寻到他的尸体,现在在北通州又出现了一个和尚,而且记忆中的那个和尚的体貌竟与张茹所说的很相似。
柳乘风变得凝重起来,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发现居然引出了这么大的发现,如此说来,黄震确实极为可疑。
张茹盯着柳乘风,见柳乘风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柳千户,这么多天来,厂卫都没有眉目,以我看,黄震的可疑最大,黄震是兵备道按察使,你我没有证据,当然动他不得,这才是最棘手的事,眼下北通州无论如何也不能乱,乱则生变,京畿震动,到时你我二人皆是罪人,张茹愿与柳千户携手,一道盯紧黄震,以防生变。”
张茹的意思很明确,他之所以告诉柳乘风这些,并不是什么好意,只是这件事不是东厂能查办得下来,一旦事情办砸了,北通州就要大乱,所以非得厂卫携手不可,因此才将这件事告知柳乘风,希望二人摒弃前嫌,联手行动。
有时候,实言相告确实是取信于人的最好办法,张茹的态度也很诚恳,并不似作伪。
而柳乘风沉吟片刻,随即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道:“张档头以为,乱党的目的会是什么?”
柳乘风这么问,算是开诚布公了,这是向张茹暗示,他已经接受了张茹抛来的橄榄枝,既然要携手,当然要商讨对策。
许多事并不是一定要挑明来,只是一个暗示就足够了。张茹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也是坐下,道:“以我之见,乱党的目的定是漕粮,漕粮干系重大,他们迟迟不动手,只怕也是等这漕粮运到北通州,再焚毁漕粮、堵塞运河,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天下动荡。”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柳某人也以为,他们势必会对漕粮动手,只是要动手,就算是单凭一个兵备道按察使,也未必能成事,想必早已联络了许多人手,这些人才是真正防不胜防的。”
张茹沉吟片刻,道:“柳千户说的不错,那么以柳千户之见,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第二百三十三章:密旨
张茹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确实表达了不少诚意,柳乘风倒也不瞒他,道:“明教动手之前自然要隐匿行踪,最大的忌讳就是东厂和千户所,所以这个时候”
柳乘风微微眯着眼,不由苦笑道:“最有可能的是挑拨东厂和千户所的关系,另一方面,可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张茹想了想,道:“怎么做才能吸引你我的注意?”
柳乘风也开始苦恼起来,设身处地地想,若自己是那些明教余孽会选择什么样的办法掩人耳目?
良久,柳乘风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冷意,淡淡地道:“若我是乱党,或许会对聚宝楼动手。”
张茹不由深吸口凉气,旋即明白了,北通州是南北枢纽,而聚宝楼是柳乘风的命根子,现在北通州的聚宝楼刚刚开业,一旦聚宝楼有事,锦衣卫定然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聚宝楼的身上。
张茹道:“柳千户,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聚宝楼毁了还可以重建,可是这乱党却是随时可能将北通州毁于一旦,大丈夫当断则断,依我之见,倒不如舍弃聚宝楼”
柳乘风心里冷笑,这张茹倒是够‘苦口婆心’的,反正于他没有什么损失,却想着拿自己的聚宝楼去做诱饵,他反正是没有损失。
只是话说回来,北通州和聚宝楼的取舍,柳乘风却还是知道的,北通州的聚宝楼可以牺牲,大不了到时重建就是,可是北通州却事关着大局,这个轻重,他当然晓得。
不过就这样答应,未免有些不甘心,柳乘风沉吟良久,才道:“这个倒是好说,只是如何引蛇出洞,却还要从长计议,最紧要的是咱们把时间掐好。”
张茹大喜,道:“这个自然。”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各自回去。
这张茹回到自己的值房,立即命一个番子过来,肃然道:“告诉千户所那边的人,死死地盯着柳乘风,这个功劳一定要抢,不过不是现在,只是柳乘风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与此同时,柳乘风也开始行动起来,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漕船只怕也就在这几曰抵达,现在他最需要的不只是时间,更是帮手。
若说乱党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就算涉及到了镇守太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兵备道不同,一旦乱起来,就算是锦衣卫和东厂联合也未必能控制事态。更何况东厂和千户所里,未必没有乱党的探子,实力的对比太过悬殊,必须及早有个准备。
柳乘风下了条子,光明正大地请了北通州知府来,毕竟他和周泰已经有了私交,二人一起受了宫中褒奖,相互往来倒也不会让人起什么疑心。
周泰接了柳乘风的条子,立即来了,自从受了褒奖,他这知府大受鼓舞,而且他在京中的一些好友也曾来信,说是内阁那边有意将他调入刑部或大理寺去,据说那儿倒是有空缺,若是去大理寺,更有可能升任大理寺推正,这推正可是从四品的官儿,从一个六品知府直接升任从四品的推正,而且一下子从外放到入京,他的前途已是可以预见了。
周泰只是个二甲进士及第出身,这成绩说好不好,说不好也不差,原本这前程至多能到巡抚就已经是顶天了,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未必。他现在才四旬上下,十年、二十年之后会到什么地步都已经成了未知数。
这一切当然是多亏了柳乘风,若不是柳乘风将功劳让给了他,他周泰也不会有今曰。
而且据说,陛下对柳乘风也是赞不绝口,屡屡对人说,此吾家千里驹也。
周泰从京师那边听到这句话,当真是骇了一跳,因为这句话魏晋时的曹艹也曾说过,是对曹休说的,这话中自然只是单纯的褒奖,可是陛下现在说出这句话来,意味却不同了。曹艹夸奖曹休的原话是,此吾家千里驹也,吾家二字,最值得推敲,现在陛下也引用这句话,岂不是说柳乘风也是皇族?就算不是皇族,可是在陛下心里,只怕已将他自家人了。
其实在京师,早就有风声,说是柳乘风不但是吏部侍郎王鳌的学生,连陛下也令他拜了师,这流言传得很广,可是在朝中,却有不少人不相信,毕竟大明朝没有皇上收门生的先例,柳乘风不过是个武官,何德何能,能让陛下收他入门下。
可是现在再咀嚼这句话,意味就不同了,所谓天地君亲师,这师生的关系虽然未必比得上亲人牢靠,只是在这个时代,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再集合陛下无意中对人说起的那句话,便是陛下说吾家二字,倒也不算有什么错误。
更何况,当今皇上只有一子一女,因此,柳乘风若当真是陛下的门生,想必陛下会格外看重。
道理本来就是这样,子嗣越少,这门生的地位就显得不同了,若是陛下有几十个儿子,只怕也顾不上什么门生。
周泰在听到这消息之后,一宿没有睡觉,琢磨的就是这个事,按着京师里的意思,等到北通州的事完结了,他和柳乘风都要调入京畿,眼下他要做的,一个是协助柳乘风无论如何也要维持住这北通州的稳定,否则出了事,自己的一切就泡汤了。
另一方面,周泰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靠山,现在就算有了功劳,进了京师也要如履薄冰,因此,往后若真是进了京,要仰仗柳乘风的地方多的是,柳乘风虽然只是千户,可是圣眷摆在这里,提携帮衬一下,对柳乘风也不是什么难事。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周泰这种没有后台没有根基的外放官员眼里,柳乘风就是一棵绝好的大树,所以趁着在北通州,得趁热打铁,与柳乘风打好关系。
柳乘风这边刚刚下了个条子,周泰立即放下了手里头的公务,飞快地赶到千户所,柳乘风亲自出来,将他迎进花厅,二人也算是熟稔了,在花厅里闲坐了片刻,一边喝茶,一边说着玩笑话。
柳乘风在周泰面前倒是没有什么顾忌,周泰这个人老实本分,和他打交道不需要什么心机,寒暄片刻之后,柳乘风开门见山地道:“周大人,你应当也知道,我之所以调来这北通州,为的是北通州的乱党,现在漕粮近几曰就要运到北通州,想必这些乱党极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周泰吃了一惊,道:“乱党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想动漕粮?再者说了,北通州这么多军马,要动漕粮谈何容易?”
柳乘风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乱党闹出这么大动静,图谋的一定是大事,而北通州最紧要的就是漕粮,预先做些准备,不会有什么差错。”
柳乘风站起来,走到花厅靠墙的桌几上,周泰也跟上去,只见这桌上已经摆放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地图,这地图未必精准,可是出奇之处不是图,而是在图上的一张张麻将饼子。
北通州、天津卫、山东的图册位置上,都放了许多麻将饼,柳乘风道:“一个麻将,就是一个千户所,你看,在北通州总共有六个千户所,一个锦衣卫卫所还有槽司下属的两个千户所,算起来,人数在八千人以上,只是无论是槽司还是其余千户所,我都信不过,咱们真正可用的人手只有锦衣卫,还有你们知府衙门,就是东厂那边,人手少不说,也不是很可信。若是一旦生变,我们该怎么办?”
周泰大吃一惊,柳乘风说的话实在让他难以接受,通州这么多千户所竟没有一个可信的,柳乘风的言外之意莫非是这些军马都有可能是乱党吗?若是如此,这事情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