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丈夫-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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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给他抬轿子,也没有人为他奔波呐喊,单凭圣眷未必靠得住。
而现在,大家沾了柳乘风的光,一方面对柳乘风心怀感激,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柳乘风关照,柳乘风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这么些人因这一次功劳,少不得都要晋升,随后遍布在京畿附近,将来柳乘风也少不得有让他们出力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这玩意儿,独行侠是没前途的,就好像打架斗殴一样,总是人多才好,弟兄们一拥而上,管你哪一路的英雄好汉也得趴下。
周泰笑了,随即朝柳乘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待会儿我会把这意思先给大家通通气,毕竟这种事心照不宣,柳千户前程远大,还是让我来牵线搭桥吧。”
周泰倒还算够义气,毕竟谁对这种事都有点儿忌讳,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很容易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柳乘风当然不能留人话柄,可是周泰不一样,只要有柳乘风在,他就不怕。
柳乘风颌首点头,笑了笑道:“好吧,那就有劳周大人了,走,咱们去和大家见见面。”
说罢与周泰二人到了千户所的正堂,大家一见柳乘风来了,顿时热络起来,毕竟没有柳乘风,就没有他们这功劳,更何况这报捷的奏书是由柳乘风来写的,大家的前程也都托付在他的身上。
“大人”
一干人全部从椅上站起来,朝柳乘风作揖的作揖,打恭的打恭。
柳乘风则是笑容满面,朝他们压压手,示意他们不必客气,随即在自己的案牍后坐下,笑道:“让大家久候了,柳某人的身体吃不消,熬了一夜,脑子居然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比起诸位实在汗颜得紧。”
这一句寻常的话,让不少人不禁莞尔起来,众人被柳乘风随和的态度所感染,也都放松了心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报捷
基本上柳乘风对众人的论调都以轻松为主,毕竟昨夜平叛,不少人紧张了一夜,更有不少人到现在都没有合眼,整个人处于紧张和亢奋的状态,现在再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就有给野猪打鸡血之嫌了。
说了一些闲话,随即开始进入正题,柳乘风将立功的人一个个报出来,他的记姓不错,在场的人大致都有几分印象,再加上武官们也都将斩杀的乱党人数在王韬那边做了登记,一目了然。
被柳乘风点到的人自是无比的兴奋,他们知道,柳千户这是准备写奏书了,这奏书送到了朝廷,按着功劳来升赏是铁定的。
重点说完了,茶也上了来,大家便一起喝茶,轻松愉快地闲聊了几句,到了正午,柳乘风设宴推杯把盏一番,大家才各自回去歇息。
北通州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王韬那边已经做了统计,昨天一夜,斩首两千四百余级,抓住的乱党倒是不多,只有三百来个,今儿一早,各衙门便开始四处出没拿人,因此知府衙门的大狱已经人满为患,不过这种事已经不是柳乘风来头痛了,他的任务只是平叛,只是维持这北通州的稳定,其他的事都可以等将奏书递上去由宫中裁处,不管是皇上委派钦差来北通州,还是将所有人犯押入京师,又或者是施行大赦,都和柳乘风没有丝毫关系。
用过了饭,将大家送走,柳乘风明白这一次平叛,所有人都能捞取不少的好处,到时候吏部、兵部,自然会将赏赐拟定颁布出来,百户或许可以升任千户,千户升任游击,至于主簿、县丞之类也都会有恩赏,而因为这一次平叛,正如周泰所说的那样,将大家联系在了一起,如同那些所谓同窗、同年的关系一样,这些人少不得会借着这一层关系紧密联系起来。
这样的结果对柳乘风有很大的好处,这些人或许在朝廷里登不上大雅之堂,可是现如今也算是柳乘风的班底,有了这些人,将来做什么事都轻易了许多,不说别的,就说柳乘风在京畿附近的生意,也可以得到不少人的照拂,更不用提将来若是有了什么事,还可以让大家相互帮衬。
这些人都不是酒囊饭袋,只是一直没有机缘而已,趁着这次机会立下大功,若是柳乘风肯为他们谋划一下,将来少不得是要身居津要的,而到了那时,这些人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就比如周泰,别看现在就算进了京师,最多也不过是个推官或是部堂的主事,可是假以时曰,际遇加上运气,便是成为侍郎、尚书也未必不可能,他的资历虽然不高,可毕竟这功劳在,若是自己肯帮衬一下,让皇上对他有几分印象,又或者是借助一下学而报给他提高一些知名度,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柳乘风倒是不怕他们将来与自己撇清关系,谁都知道,他们是柳乘风的人,他们的资历上带着一股抹不去的柳乘风烙印,官场上的大忌就是首鼠两端,除非柳乘风当真遭了灭顶之灾,否则绝不可能忘恩负义。
周泰的提醒让柳乘风脑海中有了一些计划,不过这件事倒也不能急于一时,这些人倒向自己应当问题不大,毕竟他们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人给他们撑腰,将来升官之后,少不得会有孤独感,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肯牵线搭桥,大家自然踊跃加深这平叛之谊。
要将这些人在将来发挥作用,需步步为营才成。
柳乘风想了想,心里有了些计较,随即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报捷奏书上,奏书怎么写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这也是一个学问,最寻常的办法就是把乱党夸大,五千乱党吹成十万,斩首两千变成斩首两万,反正这年头就是忽悠,可是柳乘风知道,这么做不好。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北通州距离京师几步之遥,吹得太过份,人家一眼都能看出来,会给皇上留下一个贪功的印象。那些谎报军功的,往往都是山高皇帝远或者是边镇上的武官,反正朝廷要核实,一来一回也要一年半载,等你来核实了,黄花菜都凉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份功劳是实打实的,谁也抢不走,根本没有吹嘘的必要,更何况当今皇上不比那些个昏君,是大名鼎鼎的明君,这种皇帝,你越糊弄他,越会令他反感。
柳乘风几乎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便已经拿捏住了主意,不能谎报军情,非但不能谎报,而且还要一五一十,一点儿疏漏都不能出,这朝廷里头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呢,没必要找这个不自在。
不过这平叛的经过是一笔带过,还是细细道来,也值得琢磨。一笔带过,一般是冒功用的,毕竟是骗人,是糊弄朝廷,写得越具体,越容易露出马脚,所以这大明的报捷奏书,大多走的是这个套路,反正就是告诉你,有人造反了,接着我平叛了,然后没了。再然后,便是将自己的功劳好好地宣扬一番,这个就一定要详细,不得有失误。
可是柳乘风觉得,自己既然选择如实汇报,那么说得具体一些反而更有效果,毕竟北通州离京师太近,皇上对北通州的情况不了解,可是又极为关注,先将这事儿梳理一遍,详细地将这事儿都报上去,不但让皇上对北通州加深了了解,另一方面也能理解大家平叛的辛苦。
只是怎么写却还要再斟酌,越是进了这个圈子,柳乘风就越是明白,想要站住脚,单凭有本事是不够的,还要懂得吹嘘自己的功劳,毕竟你做了再多,人家不知道也是一场空,可是要吹嘘,也不能太过粗劣,比如单纯地夸大乱党的人数就算是很低劣的手段,一般都是武官用得比较多,你可以说人家不老实,其实这些才是实诚,忽悠就是忽悠,绝不打折,总比那些挖空了心思在奏书里润色,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方法告诉皇帝自己有多大功劳的读书人要好。
柳乘风当然也要忽悠,可是怎么忽悠才有最大的效果才是他最头痛的事,他提着笔犹豫了一下,刚要落笔,似乎又觉得不妥,随即苦笑一声,又开始琢磨起来。
终于,他有了一些想法,才开始慢慢地用笔,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洋洋上万言总算大功告成,一份奏书写下来,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不由地吁了口气,又重新拿了一张奏本,对草稿抄录了一遍。
在这个方面,柳乘风是一点儿也偷不了懒,别人写奏书还可以让书吏、幕僚代笔一下,可柳乘风却是不同,他毕竟是皇帝的门生,学的就是行书,他的字迹,皇上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就是跟宫里联系太紧密的坏处。
奏书落成,天色已经晚了,足足花去了柳乘风半天的功夫,将笔搁下,才感觉手腕子出奇的痛,柳乘风不由苦笑,这写奏书,只怕不比平叛要轻松。
“王司吏”
柳乘风对着外头大叫一声。
此时已过了申时,书吏房里原本大家也该下工吃完歇息去了,不过柳乘风留在值房里办公,王韬也不敢走,一直在这儿作陪。听到柳乘风叫他,连忙小跑着来了,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风朝他笑了笑,道:“将这奏书立即送出去,百里加急,明儿一早,一定要送到朝廷。”
王韬当然不敢怠慢,看着这一沓的奏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奏书份量倒是不小,别人一份奏书,一个奏本就够了,柳千户倒是实在,这么一大叠,足足有上万字才是。
王韬道:“大人辛苦了,竟是写了这么多。”
柳乘风坐在椅上,喝了一杯放置了两个时辰没有动的冷茶,此时他的脸色也有几分疲倦,道:“先不要啰嗦,你将奏书送了去再回来寻我,我们一道儿寻个地方吃饭去。”
王韬颌首点头,将奏书送了出去,与柳乘风捡了个地方吃饭,这北通州明显已经炸开了锅,虽然归于了平静,可是市井里头对昨夜发生的事早已议论得沸沸扬扬,乱党、平叛、兵备道按察使居然是主谋,这一桩桩耸人听闻的事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糅合在一起,才更让人兴致勃勃。
坐在酒楼里,听到附近的酒客发出各种各样的议论,柳乘风不禁和王韬相视一笑,这世上的事本就是这样,不知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知道,知道的人生怕别人知道他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知道的人不说,不知道的说得唾沫星子都出来,还生怕别人不相信,拉上自个儿的表哥、大姨妈、舅舅之类。
第二百四十四章:为君分忧
京城。
兵部是最先发觉异常的,原本按照规矩,军马的移防调动,必须经过内阁、兵部的批文,不容有丝毫的差池,以防止有人居心不轨,滋生事端。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殊的情况,比如说宫中传出旨意,而现在,山东、直隶那边,倒还真出现了一份旨意,不过是密旨,却是将就近的千户所军马全部调走了,拿着密旨的是柳乘风,这家伙,居然调动了十三个千户所,还勒令各知府、知县衙门筹措粮秣,这么大的举动,早有人飞报入京,随即,引起整个兵部的震荡。
圣旨?没有听说过呀,这圣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若说是中旨,多少都会有点儿风声,要是内阁拟定的旨意,也早就交代了下来,密旨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是真是假都是两说。那柳乘风就这么大胆,居然直接就敢调动京师附近的军马了。
这绝对是很严重的问题,京畿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天子脚下,是至关紧要的津要,若是有人图谋不轨,这还了得,是要颠覆社稷的。
最后兵部这边紧急磋商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柳乘风的胆子太大,简直是岂有此理。且不论密旨的真假,随意调动军马,节制直隶、山东的州县,这就是胆大妄为,若是不好好的申饬甚至是治罪,岂不是要坏了祖宗的制度?
兵部尚书刘大夏也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寻常,刘大夏是个精明的人,觉得这一次调兵的背后,一定会有什么举动,虽然柳乘风调兵时语焉不详,只是说去平叛,问题的焦点就是这平叛上,平的到底是哪儿的叛,是北通州?北通州那边确实有乱党,可是至少朝廷看来,这叛党的问题应当不会严重的大肆调兵的地步,有通州几个千户所,更有兵备道配合,足够应付,更不必说,还有漕司下头的两卫军马。
这就让人觉得可疑了,既然是如此,这柳乘风为何舍近求远,不找通州的军马,拿出密旨,却是去山东,去天津卫。
刘大夏想了想,想不通,自然而然的去内阁那边,向内阁的几个阁老通气。
这事儿,从兵部传出,立即传的沸沸扬扬,内阁这里,也是一团糟,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调动了这么多军马,居然内阁和兵部都不知情,而且还冒出了一个密旨,这问题还真令人头痛。
刘大夏到的时候,刘健正准备进宫觐见,无论如何,也得先确定密旨的真实姓,见刘大夏来,只好先缓一缓,让刘大夏坐下,慢吞吞的道:“总共调了多少军马?”
刘大夏回答道:“总共是天津卫和登州等地十三个卫所,人数在万人上下,还有大批的粮秣辎重。”
刘健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