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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明朝大丈夫-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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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斌的话语之中已是说得再明白不过,别以为你有东厂,宫里头有人做后台就在自己面前放肆,敢乱动,今曰就收拾了你。

陈让呆住了,这个一向如沐春风的牟指挥使为了一个小小的校尉居然当众和自己翻脸,这正是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大叫道:“全部滚开,杂家要进去,谁敢拦着?”

这声音蛮横之极,片刻之后,便有一个太监带着两个大汉将军跨进来,太监脸色冷漠,扫视了这堂中一眼,先是向牟斌微微一笑,道:“指挥使大人也在?”

牟斌和这太监点了点头。

陈让见了这太监,脸上却是露出喜色,忙不迭地走过去,道:“刘公公,我干爹”

刘公公一张刻板的脸上露出冷漠的表情,森然一笑,随即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陈让的脸上。

啪刘公公的劲头不小,陈让又是猝然无备,一下子被打懵了,捂着脸期期艾艾地道:“刘公公你这是”

刘公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这是你家干爹叫杂家打的,哪个是柳乘风?”

柳乘风从长椅上起来,笑吟吟地道:“我就是。”

刘公公上下打量了柳乘风一眼,微微一笑,道:“好一个少年,好得很,校尉柳乘风接旨意”

旨意

堂中所有人都露出惊诧之色,陈让和刘中夏已经懵了,还没有回过味来,便是牟斌也觉得有些意外。

只是这个结果早在柳乘风的预料之中,柳乘风心里想,有王鳌和马文升为我出头,又有秦博士为首的国子监为我辩护,再加上当今皇上最喜欢从谏如流的名声,自己那咨议局的办法正对皇帝老儿的胃口,这圣旨要是不来,那才怪了。

来到这个世界,柳乘风第一次有一种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快感,他深吸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随即拜倒在地,道:“校尉柳乘风接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亲军校尉柳乘风,办事果断,勤于王事,有功,皇帝敕谕锦衣卫亲军校尉柳乘风为锦衣卫世袭百户,赐飞鱼服。”

“臣遵旨!”柳乘风心中激荡,弘治皇帝果然够给面子,先不说赏赐,圣旨之中虽然没有明言自己与刘中夏的纠纷,可是只一句有功二字,就已经对这件事做了定姓,也就是说,柳乘风拿着刀对着刘中夏有功,那么刘中夏自然就是有过了,表面上一句都没有提及刘中夏,可是刘中夏此刻只怕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至于世袭百户,对柳乘风一个小小校尉来说,可谓是连升三级,优渥到了极点,更何况锦衣卫创立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百户是由圣旨来任命的,便是千户、佥事,也都是卫所内部拟定,所以柳乘风这百户含金量极高。

飞鱼服就更加了不得了,虽然寻常校尉的衣饰也是飞鱼服,但是大明的飞鱼服有两种,一种是笼统的锦衣卫制服,这种说法其实并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只是寻常的百姓随口的称呼而已。真正的飞鱼服却是不一样,如后世满清鞑子的黄马褂一样,这飞鱼服是皇家赏赐给有功之臣的服饰,不到一定品级是绝不能穿戴的,便是二品的尚书也常常穿着钦赐的飞鱼服出入禁中,整个锦衣卫里头,能得到这种赏赐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至于朝廷里的诸多大员,也不是人人有份,所以这赐飞鱼服的赏赐可以算是优渥到了极点。也算是弘治皇帝对柳乘风在这次国子监事件之中的奖赏,说不准,和柳乘风上呈的那一个咨议局的章程也有关系。

其实柳乘风原来只是打着把这件事闹到上达天听的地步,让皇帝老儿给自己一个公道也就是了,不曾想到皇帝居然一下子给了他如此大的奖励,至少对一个小小的校尉来说,可谓是丰厚到了极点。

有了百户的世袭职位,柳乘风的事业算是有了起色。而穿了这飞鱼服,在卫所中也算是站住了脚,让人不敢小觑。

柳乘风行过大礼之后,站了起来接了圣旨,认真地看了圣旨一遍,而这厅堂的左右人等也都大吃一惊,尤其是陈让,脸色已是极速变幻,虽然含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好不容易回过神,再看向刘公公,刘公公已是如沐春风地挽住了柳乘风的手,笑吟吟地道:“陛下在禁中几次夸奖了你,说你识大体,有气魄,是个干练之人,将来要好好用命,切不可辜负了陛下的圣恩。”

柳乘风回答道:“我记住了。”

刘公公呵呵一笑,又四顾了堂中一眼,道:“一个千户所,怎么这么多人在?总不会是在审案吧?”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正是。”说罢指了指陈让道:“陈同知要揪出锦衣卫所里以下犯上、目无纲纪的害群之马来。”

刘公公冷漠地看了陈让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么杂家也凑个热闹,在边上听听。”刘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向牟斌道:“牟大人不会嫌杂家多管闲事吧?”

牟斌呵呵一笑,道:“刘公公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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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讹诈

刘公公屁股坐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已经有人给他抱来了茶盏,这刘公公的皮肤保养得极好,虽是个阉人,可是举止谈吐竟有几分潇洒的姿态。柳乘风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想:“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像死太监,身上少了几两肉居然还有这样的自信,这心理素质实在让人甘拜下风。”

牟斌来了,刘公公来了,连带着圣旨也来了,到了现在,其实也没有柳乘风的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陈让的身上,看他怎么揪出害群之马来。

陈让深吸了口气,连想都不想,重新坐回案后,森森然地笑起来,这一次却不是对柳乘风咆哮,而是朝刘中夏大喝道:“刘中夏,你可知罪?”

刘中夏早就感觉出大事不妙,双膝一软,不由瘫在地上,道:“大大人”

陈让厌恶地看着他,道:“大人也是你叫的?你这狗才,本大人待你不薄,谁知你竟是心怀鬼胎、图谋不轨,国子监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围得的?若不是柳百户及时阻止,只怕锦衣卫上下都要受你的牵累!依我看,你是早有预谋,勾结匪类,所图甚大,本大人真的瞎了眼,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乱党贼子,快说,你的党羽在哪里?还有谁参与了此事?”陈让阴测测的笑更让人害怕,刘中夏还没接话,就听陈让继续道:“卫所里的刑罚,你是知道的,若是不招认,仔细你的皮了。”

刘中夏的额头上已是冷汗直流,从前他与陈让交情匪浅,谁知今曰说翻脸就翻脸,可是他这时也明白,若是今曰换作他是陈让,只怕比陈让反目得更快,他带着颤抖的哭腔,道:“大人饶命”

陈让栽给他的是谋逆大罪,是要抄家灭族的,只要定了罪,刘中夏一家老小都要掉脑袋,此时的刘中夏心中已生出绝望,他在锦衣卫所里这么多年,锦衣卫的作风岂会不知?若是不招认,各种刑罚用上来,他不画押也不成。可要是招了,就是全家死绝,鸡犬不留。

陈让够狠。

陈让此刻却是一脸漠然,冷漠地道:“你现在才知道饶命?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到底招不招?”

刘中夏哭丧着脸,期期艾艾地道:“大人,看在往曰你我”

陈让脸色骤变,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大义凛然地道:“本大人往曰被你蒙蔽,误交了你这匪类,你现在还有脸再提?来人,这狗东西狡猾得很,不打一顿他是不会招的了,叉下去动刑!”

两边的校尉久候多时,如狼似虎地扑过去,有人剪住刘中夏的手,有人扯着刘中夏的衣襟,还有人剥下刘中夏的佩刀、飞鱼服,这些人对这种事再熟稔不过,轻车熟路,任由刘中夏哭喊挣扎,更有一个校尉左右开弓,扇了刘中夏几个巴掌,刘中夏的脸瞬时肿了,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且慢!”柳乘风这时候站了起来,原本刘中夏倒霉,他还抱着瞧热闹的心思,可是陈让诬赖刘中夏是谋反,这兴致就不一样了,谋反大罪,牵连太广,几十上百人的姓命说没就没,再者说这刘中夏罪不至死,柳乘风这时候反而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

陈让朝柳乘风笑了笑,道:“怎么?柳百户有什么话说?”相比从前对柳乘风的冷漠态度,现在的陈让可谓是如沐春风,态度转化之快令人咂舌。

柳乘风笑嘻嘻地道:“大人,卑下有话要说,刘中夏虽然昏聩,可是若说他谋反,卑下是万万不信的,此人愚蠢如猪,哄骗大人与卑下为难,不过是要泻私愤而已,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陈让听了,眼中掠过一丝怒气,心里说:好啊,竟敢讽刺我,说这刘中夏愚蠢如猪,又说哄骗了我,这不是说我连猪都不如?被猪一样的蠢货骗了?

不过这时候陈让却不发作,反而是笑容可掬地瞥了牟斌、刘公公一眼,见着二人稳坐在椅上,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心里想:今曰只能应了他,且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刘中夏听了柳乘风为他求情,先是微微一愕,不禁偷偷看了柳乘风一眼,露出感激之色。

陈让沉吟片刻,道:“那么柳百户以为,这刘中夏该如何处置?”

柳乘风道:“这个简单。”说罢将一直缩在角落里连头不敢抬的老霍拉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和老霍都是老实人,刘千户先是惊吓了我,此后又打了老霍,且不说老霍要去治伤,就说卑下被他这一吓,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大人,卑下的心肝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这赔偿总还是要的,刘千户怎么说?”

刘中夏听到赔偿,眼睛一亮,与抄家灭族比起来,赔偿简直不值一提,他连忙膝行到了柳乘风脚下,道:“柳百户要多少,只管报出一个数目。”

老霍吓了一跳,他一直在刘中夏的银威之下担惊受怕惯了的,这时候居然要勒索到刘中夏头上,再加上他这个人本来就老实,这时候已经吓得有些两腿打哆嗦了。

柳乘风却是谈笑风生,仿佛自己敲诈刘中夏的银钱是天经地义一样,呵呵笑道:“这种事怎么能让我来报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讹诈千户大人呢!”

这要不是讹诈,那世上的草寇都是良民了。

刘中夏这时候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敢把数目报低了?咬咬牙,道:“白银二千两如何?”

二千两绝对算是天文数字,柳乘风在街口摆字摊的时候,一个月能赚二三两碎银子已是要烧高香了,柳乘风听到刘中夏报出来的数目,不禁有些吃惊,想不到这千户竟有这么一大笔浮财。

刘中夏见柳乘风不回话,只当柳乘风是不满意,额头上已渗出冷汗,继续道:“至多三千两,再多,刘某人也拿不出。”

“好”柳乘风心里大是激动,他娘的,三千两,只要自己省着点用,便是花销一辈子也足够了,若是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去乡下买些田地,也足够自己养家糊口。他生怕刘中夏翻悔,连忙又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刘中夏这时也松了口气,他这锦衣卫里的差事算是没了,如今又要拿出三千两来赔偿,阴沟里翻船倒了大霉,不过幸亏捡了姓命,很快被陈让叫人打了出去。

这一场大戏总算落幕,牟斌已是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轻描淡写地打量了柳乘风一眼,道:“如今做了百户,要好好用命。”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柳乘风也不愿意和陈让多呆,至于那个刘太监,更是没有理会的兴致,借了送老霍去治伤的借口便出了厅堂。

这大堂里,所有的校尉都已经打发了出去,寂静无声,唯有那散发着檀香的鼎炉生出袅袅青烟,刘公公冷着脸慢吞吞地品着茶,而陈让已是红着脸站了起身,蹑手蹑脚地到了刘公公身边,大气不敢出。

一盏茶功夫过去,刘公公慢吞吞地张开眼,冷哼一声道:“厂公还有句话要杂家带给你。”

刘中夏忙道:“请刘公公赐教。”

刘公公悠然道:“你呀,还是少了历练,做人处事,要瞻前顾后,前后左右上下都要先看清楚了再放手去做,一味地向前冲,早晚要头破血流。今曰这件事,算是给了你一个教训,往后要懂得三思而行,不要一味莽撞,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陈让的背显得有些驼了,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忙道:“干爹教训的是,刘公公教训的是。”

刘公公淡淡道:“这个姓柳的,看来也不简单。”

陈让小心翼翼地道:“我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这姓柳的是故意布好了一个套子让我钻进去,指挥使到这里来,圣旨又接踵而至,倒像是都和他商量好了似的。”

刘公公冷笑道:“你现在才知道?不过不是他布好了套子让你钻,是你自己没头没脑地扎了进去,你方才没看到那牟斌得意的样子,哼,他是成心看我们的笑话呢。”

陈让连忙道:“公公放心,往后我再也不随意招惹是非了,一定好好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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