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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明朝大丈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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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依然冷笑道:“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我问你,你是谁?”

邓档头傲然道:“鄙人东厂档头邓通。”

柳乘风笑得更冷:“一个档头是几品官?”

邓档头呆了一下,档头在东厂无品无级,没有官职却有实权,相当于队长的级别,与锦衣卫的总旗也差不了太多了。更何况东厂大多数时候都凌驾于锦衣卫之上,所以一个档头,比之锦衣卫里的百户更有权势一些。

柳乘风豁然而起,他这一站起来,边上已有二十多个校尉聚集起来,站在了他的身后,柳乘风一步步地走向邓档口,冷笑道:“本官是世袭百户,朝廷钦赐的正六品武官,你是什么东西,不入流的货色,也敢当着本官的面咆哮?还不跪下给本官磕头行礼?怎么?难道你要以下犯上吗?”

第四十三章:跪下再和我说话

柳乘风一声怒喝,身后的校尉的胆气壮了起来,东厂的编制与锦衣卫不同,柳乘风这百户虽然权利上与档头差不多,可是好歹是朝廷认可的武官,而邓通虽然在东厂地位也是不小,手握实权,可是偏偏只能算是个小吏,与县衙门里的都头没有多少区别。

依大明的礼制,武官之间的等级尤其鲜明,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柳乘风这正六品武官与邓通之间地位悬殊,相差何止是一级?

锵锵众校尉纷纷将锦春刀抽出一半,大喝一声:“跪下!”

邓通这一下傻眼了,跪又不是,不跪又不是,他哪里有柳乘风那样的口舌,能引经据典把周礼、礼记都搬出来?若是在平常,他见了锦衣卫千户都不必行跪礼,可是现在柳乘风这小小百户把国家的法度和规矩搬出来,一副你若是敢不跪下,老子就凭着这一条当场格杀你的架势。

“疯了,疯了都疯了”邓通在心里咆哮,这个姓柳的,简直是个疯子。

柳乘风朝他微微一笑,按着腰间长刀的手开始动作起来,慢悠悠地道:“王司吏在不在?我来问你,若是有人以下犯上,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吏竟敢对六品武官咆哮,该当何罪?”

王司吏对柳乘风已有了几分敬畏之心,他和校尉们不同,毕竟是读书人,知道东厂的厉害,可是这时候只能苦笑以对,道:“回大人,杀无赦!”

柳乘风的目光落在邓通身上,笑吟吟地道:“邓档头,他的话,你清楚了吗?”随即脸色板起来,道:“来人!”

邓通真的被吓唬住了,碰到这么个呆子,也算他倒霉,人家既然敢来砸莳花馆,本就只能用不可理喻来形容,谁能保证这家伙不对自己下毒手?他双膝一软,万般不情愿地在柳乘风动作之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小人东厂档头邓通见过百户大人。”

柳乘风哂然一笑,得意洋洋地坐回椅子上,却不让邓通起来说话,瞪了身边拥簇过来的校尉们一眼,道:“都愣着做什么?继续砸,不把这乱党的屋子砸了,如何向朝廷交代?王司吏,你去给我斟杯茶来。”

校尉们咂舌,心里对柳乘风已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于是一哄而散,各自散开打砸去了。

柳乘风则是悠悠然地坐着,等到王司吏送来了茶,才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邓通,道:“邓档头方才和本大人说什么来着?哦,是了,是本大人不该砸这莳花馆是吗?”

人一跪下,所有的气势都化为了灰烬,人家居高临下地和你说话,你便是再有威势、再有靠山也自觉地比别人矮了一截,邓通虽然心里愤恨,可是又怕这呆子发疯而不敢站起来,嘴唇都咬出血来,道:“这莳花馆乃是”

柳乘风冷冷地打断他道:“乃是什么?本大人管不了。本大人只知道这里有人竟敢袭击锦衣卫亲军,还敢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这些人已是乱党无疑了。怎么?你们东厂,你这小小一个档头,居然和这些乱党有关系?”

柳乘风的话里头,摆明了是挖了个坑请邓通跳下去,若说是,那么结交乱党四个字可不是好玩的。可要是摇头,人家要砸莳花馆,东厂又有什么借口干涉?邓通已被柳乘风整得七荤八素,纵是他铁口铜牙,这时候也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只听柳乘风继续道:“东厂的公公们都是天子的私奴,断子绝孙了的阉人,想必也不会和乱党有瓜葛。这么说来,是你们这些下头的人私自结交乱党,图谋不轨是吗?哼,待会儿本大人将这些乱党全部拿去百户所拷问,若是确有其事,莫说是东厂,便是牵涉到了内阁,本大人身为御下爪牙,也敢进去拿人,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唱戏是吗?带着你的人给本大人滚出去!”

邓通听了柳乘风的话,差点儿没有一口气提上来吐血而亡,先是骂自家的主子断子绝孙,之后又是攀咬东厂通贼,最后一句话更离谱,跪是他逼着跪,滚又是让挥手要滚,一个锦衣卫百户,这口气、这架子,当真比指挥使还要大几分,偏偏人家说的话无懈可击,若内阁真有乱党,他当然可以去拿人,可是内阁又有谁是乱党?这不是废话吗?

邓通最大的悲剧是,事情发生得太仓促,没有纠集到足够多的人手,若是带了三十、四十个人来,也不必怕这姓柳的,现在人都已经跪下了,想要翻盘已经不可能了。

“哼,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曰邓某算是认栽了,还是走得干净,这莳花馆背后的人自然会出面收拾他。”邓通心里这般一想,便带着十几个番子灰溜溜地出去。

整个莳花馆,已是被砸了个稀巴烂,除此之外,老霍等人还在一处库房里抄没了一万四千两纹银的赃款,各种金银首饰、字画美玉若干,柳乘风一声令下,命人压着二十多个乱党,才打道回府。

这一趟打砸,百户所的校尉可算是扬眉吐气,锦衣卫至今,几个油水多的地方一直被东厂把持,东厂那边,更是将锦衣卫压得死死的,而现如今柳乘风一出手,那平素威风八面的档头便乖乖给百户大人磕头,这是何等威风?众人押着人犯走在大街上,都觉得满面红光,很是得意。

唯一暗暗显露出担心的,却是那王司吏,王司吏偷偷追上在前头骑马的柳乘风,牵住柳乘风的马,一面走一面道:“大人这一趟固然痛快,可是这一下不但得罪了东厂,连带着还得罪了户部钱粮主事,大人,这莳花馆的背后,就有那钱粮主事的身影,只怕”

六部最紧要的部门之中,除了吏部之外,还有一个户部。户部手掌天下钱粮,乃是朝廷的钱袋子,而户部钱粮主事,更是肥得流油的位置,能做户部钱粮主事的人,一定非同小可。别看这主事品级不高,可是影响力却是巨大,否则早被环伺在四周垂涎已久的同僚们挤下去了。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柳乘风一个百户能惹得起的,若是人家情急之下要和你拼命,便是柳乘风的恩师王鳌也未必能将柳乘风保住。

天子脚下的人,谁不知道这官儿虽然有三六九等,可是这差事也是分了子丑寅卯的?有的官儿看上去显赫清高,却也未必比得上一个低品的人更有手腕。那钱粮主事就是后者,绝不是个轻易能招惹的人物。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东厂那边,我已经有了办法。至于这个钱粮主事”柳乘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道:“今曰就一并连他一起收拾了,斩草除根!”

柳乘风的身上居然透露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心,事实上像他这种读书人本就是个谨慎到无比的人,可谓是心如发丝,细得不能再细,若不是没有把握,怎么可能做这种惊世骇俗的事?

王司吏听了,不由摇头,柳呆子果然是柳呆子,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奢谈收拾户部钱粮主事,简直是疯了。王司吏现在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去,原以为这柳呆子有个好岳父,又有个好恩师,后来又把千户大人整倒了,是个很有前途的家伙。谁知道现在看来,人家叫他呆子是果然没有错的。连千户大人都不敢去砸的地方,他敢去砸;便是连指挥使佥事都不敢得罪的人,他却敢去得罪。现在百户大人是突然发难,把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往后等到人家反击了,还有命在吗?说不准自己也会被牵连上去,这一辈子的前程算是搭在了一个呆子的身上了。

“冤孽啊”王司吏很想仰天长啸

推荐一下朋友的《超强医生》,怎么书评区这么冷清,好吧,为了活跃一下大家,老虎让大家来猜一下,柳呆子是怎么整钱粮主事的。

第四十四章:让你吃哑巴亏

正午的烈阳高高悬挂在正空,热气弥漫中,柳乘风一身淋漓大汗地回到百户所,一面命人拿了钱去就近的客栈定几桌菜来,一面开始着手审问‘乱党’。

砸莳花馆,只是柳乘风计划中的第一步,事情要结束还早得很,现在最紧要的,是让莳花馆东家周泰钻进自己的圈套里,把他背后的人一起牵扯进来。

要嘛不做,要做就要赶尽杀绝,既然人已经得罪,那么索姓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一网打尽。

砸莳花馆,只是向烟花胡同的商户立威。而收拾了莳花馆背后的幕后人物,才会让那些商家们彻底地害怕,人有了畏惧之心,才会乖乖地按月送上份子钱来。有了钱,柳乘风才能建立威信,才能做出许多事,才能成为锦衣卫所中的黑马,朝着自己的既定目标,一步步攀爬。

“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对我不屑于顾的人知道,柳乘风不是呆子。”

王司吏已经安排好了,锦衣卫拷问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一般是抓了人寻个偏僻的城隍庙痛打一顿,再带回卫所里发落。不过现在却是大大不同,既然到了卫所,便先拉去偏房里折磨上半个时辰,那周泰才半死不活地被几个校尉提到厅堂来,总旗陈泓宇对着柳乘风拱手行礼,道:“大人,周泰招供了。”

柳乘风坐在案后,嗯了一声,目光才落在周泰身上,慢吞吞地问道:“周泰,你要招供什么?”

校尉打人经验丰富,虽是将周泰打得死去活来,偏偏没有伤到筋骨,这时候的周泰和一条死狗已经没有了多少区别,一跪倒在地便拼命磕头,呜咽道:“小人袭击锦衣卫实在该死”

柳乘风显然对这供词很不满意,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你的供词?快说,你是不是乱党?”

乱党两个字可不是轻易敢认的,周泰是何其八面玲珑的人?否则也不会打理莳花馆,这种事当然不敢承认,连忙磕头道:“小人不是乱党绝不是乱党”

柳乘风呵呵一笑,淡然道:“放心,今曰你是也是,不是也是,你进了这百户所,本大人有的是办法让你招认,你自己想清楚,不要误了自己。”

周泰的眼珠子已经开始乱转了,良久之后,终于咬咬牙道:“小人倒是有人证明绝不是乱党。”

柳乘风露出莞尔的笑容,道:“哦?谁能证明?”

周泰道:“回大人,莳花馆真正的东家并不是小人,而是我家老爷陈默陈大人,我家老爷乃是朝廷命官,我是他的家奴,又岂肯去做乱党?”

柳乘风森然一笑道:“你家老爷任何职?”

“户部钱粮主事。”

“就是他了。”柳乘风心里已经明白,周泰最后一定会将这幕后之人牵扯出来的,周泰现在多半是希望拿自家的老爷来压一压自己,另一方面也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柳乘风在砸莳花馆之前就已经把算盘打到了他家老爷的头上。

只听柳乘风道:“王司吏,既然事情涉及到了朝廷命官,又关系到了乱党的大案,无论如何,也要将陈大人请来做个证明了,你立即拿了本官的名刺去请陈大人来,告诉陈大人,这件事干系重大,早晚要上达天听,请他来认认人便是。”

王司吏听了,飞快地去了。

柳乘风叫人斟了茶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时候肚子其实已经饿了,外头采买酒菜的校尉想必已经回来,这堂外飘出一股浓烈的菜香,柳乘风心里不禁牢搔:“大明朝像我这样废寝忘食,宁可饿着肚子也要栽赃陷害、严刑逼供的锦衣卫到了弘治朝只怕没有几个了,真是珍稀保护动物啊。”

可是现在不解决掉那户部主事的事,柳乘风这顿饭就吃不下,这种事最怕的就是拖延时曰,现在对方的阵脚已经乱了,时间拖得越久,等他们站稳了脚跟再进行反击,便是他有十个锦衣卫百户也不够人家捏死的。

柳乘风这般一想,立即打起了精神,抚着案牍正襟危坐。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户部钱粮主事陈默才施施然地进来,周泰费劲地转过头去,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大东家——户部钱粮主事陈默穿着一身便服缓缓步入大堂,不由低唤了一声老爷。

陈默的眼睛却没有在周泰身上停留,他年纪不小,或许是常年埋首案牍的缘故,脸上苍白得有些吓人,不过虽是穿着一身便服,却有几分从容的气势,唯独那一双眼睛与他风吹即倒的身形不同,带着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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