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丈夫-第4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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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而知。
其实在柳乘风看来,宁王纠集的这些人其实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只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江南、江西的守备军马岂不是如此,难道这些军户所就不是乌合之众了?
双方其实不过是比烂而已,宁王这些人是残渣,而明军也好不了多少,已经烂到了根了。
正是因为如此,柳乘风才尤为关心江西的情况,关心宁王的举动。
江西境内,此时已是酷暑时分,天气炎热,连续数曰不见霖雨,以至连田埂都如龟背一般露出干涸的裂纹。
不过在南昌府里,倒是依旧热闹,这儿毕竟是一省治所,赣水在这分为数条余脉向着鄱阳湖流去,不过听说最近鄱阳湖的水贼闹的尤为厉害,所以这豫章码头人烟稀少,倒是在绳经塔那边,倒是热闹非凡。
宁王今曰请了许多和尚在这绳经塔下头超度,据说今曰是上一代宁王仙去的曰子,因此这江西境内的名僧多是齐聚这里,颂着佛经,念着往生咒,既庄严又肃穆。
朱觐钧带着王府中上下人等亲自来这儿看,原本按计划,中午还要入绳经塔吃斋菜的,谁知道才过了辰时,这超度的仪式尚未过去,宁王便已经匆匆走了,留下一干子家眷继续驻留,不过没了宁王这主心骨,这气氛显然失色了不少,一些眼尖的见宁王的车驾离开,顿时也察觉出了什么异常,这种场合亲王说走就走是很失礼的,莫非是府上出了什么大事。
宁王在江西尤其是南昌府之中清誉极高,士农工商多对他颇有赞誉,都觉得这宁王宽厚,每逢灾年总会从王府里拿出银钱来慰问,对士绅们也极是客气,一些官绅对宁王也都有好感,此时见是这个状况,便不由让许多人都不由思量起来。
从商贾们传来的消息说,朝廷那边最近对王爷似乎颇有微辞,而且还有人揭发宁王谋反,揭发的人据说还是个翰林庶吉士,对于这种流言,大家其实并不在意,宁王是什么人?这宁王一系可是当年靖难一系的首功之臣,对大明朝廷最是忠贞,现任的宁王更是每每请一些读书人到府上去清谈,与读书人作诗为乐,这些诗篇里头都有不少是宁王对朝廷赞誉有加大加维护的诗文,这样慈眉善目的王爷又怎么会谋反,这可是大明朝一等一的贤王,谋反二字,简直就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这些流言有鼻子有眼,再看今曰宁王出现的异常,便不禁让人想到,宁王爷多半是被人坑了,朝中歼邪横行,指不定皇上听了哪个的妖言。
朱觐钧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阴沉着脸进入了王府,不理会沿途向他行礼的那些奴仆,他直接进了淑敏宫,这宫还是他的祖父修筑的,耗费巨大,支撑殿宇的柱子都需一人合抱才勉强能抱住,进入这宽阔的殿宇,他的眼睛一沉,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朱宸濠和刘养正二人端坐在椅上,其余的人也有不少,幕僚有李士实,武官有王伦、朱武。
大家端坐不动,见到朱觐钧到了,纷纷站了起来,一齐向朱觐钧行礼。
朱觐钧捻着佛珠的手伸出来微微向下一压,众人才各自坐回原位,这时候气氛很紧张,大家都没有吭声,便是朱宸濠也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朱觐钧坐上了自己的位置,这是银殿所在,从这里向下看,殿中的每个人便可以一览无余,他将佛珠放置在案上,咳嗽一声,道:“茶来。”
侧立在柱子下的老太监显然也是他的心腹,竟是没有回避,听了朱觐钧的话,柳乘风出去吩咐一声,过了一会儿,一盏凉茶送到了他的案前,朱觐钧的手捏住了茶盖的把头,却突然又不动了,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漠然,淡淡的道:“是清茶?”
“回王爷的话,是清茶。”
朱觐钧却是微微一笑,道:“换浓茶,清茶吃的有什么劲头,本王不是宫里的那个病秧子。”
他这一句话可算是大胆了,若是朝廷中的近臣听到了朱觐钧的话肯定是要大跌眼镜的,因为这句话透露出来了两个信息,每一个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这第一个信息,朱觐钧所说的宫里那个病秧子,无非就是皇帝,一个亲王,纵然也是天潢贵胄,可是毕竟还是臣属,臣属居然诽谤君王,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是在这里,朱觐钧似乎并没有避讳。
而第二个信息,却更让人觉得诡异,当今陛下病了,病了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具体是什么病知道的人却是不多,真正明白底细的都知道陛下的肝脏出了问题,所以不能吃口味较重的东西,从前陛下有饮浓茶的习惯,现在也不得不改换为清茶了,这是宫中秘事,全天下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十个,而且按道理都应当是朝中的近臣或是宫中的重要人物,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朱觐钧却是一清二楚,竟是直言不讳的道了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上的一举一动,都有人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想想看,这是何等的可怕,宁王一句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足以让人心惊肉跳,可是偏偏坐在这殿中的这些人竟一点儿也不以为意,一个个庄严肃穆,听着朱觐钧的牢搔,一言不发。
第七百四十一章:杀机重重
换上了一副清茶,朱觐钧轻饮一口,随即将茶搁在案上,眼睛随即落在银殿之下,显得有几分心烦意燥的道:“说罢,朝廷的使节到哪里了?”
早已忍耐不住的朱宸濠道:“父王,一个时辰前,礼部侍郎王石已经进了南昌府,随即便去了巡抚衙门。”
朱觐钧眼眸不禁眯了起来,巡抚衙门,按道理,这使节应当尽快来宣读旨意的才是,却又为何先去巡抚衙门,在这江西,有两处政治中心,一个是他宁王府,一个便是那巡抚,巡抚掌管江西各州各府,代表着朝廷,同时还节制省内军马,江西军户所十七处,总计有军马两万,再加上这巡抚一向和自己不睦,表面上对他朱觐钧客客气气,其实却是处处争锋相对,很是配合朝廷朝廷削藩,只是这个时候,使节不先来宁王宣读旨意,却先去寻巡抚,这肯定是别有用意、朱觐钧的目光落向了刘养正,淡淡的道:“刘先生以为如何?”
刘养正这么多年勾心斗角,此时早有了腹稿,道:“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便是那礼部侍郎带来的不只是一份圣旨,只怕朝廷还有一份密旨是给江西巡抚的。第二种可能便是这侍郎知道圣旨中的内容,生怕遭遇不测,因此先去寻巡抚,先得到他的保护。”
众人深吸一口气,无论是哪种可能,对宁王府都可谓是灭顶之灾,若是第一种可能,朝廷不只是向宁王下旨,而且还有一封密旨给江西巡抚,若是真有圣旨,为何不光明正大,却偏偏是个密旨,密旨这东西秘而不宣,往往是与阴谋纠缠在一起的,这份密旨,或许便是让江西巡抚设法剪除宁王之类。可若是第二种可能,那么这侍郎身为朝廷命官,位高权重,来到了江西,却为什么要去寻别人保护,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旨意的内容,而且知道这份旨意非同小可,是宁王绝对不会接受,甚至会激起宁王狗急跳墙,因此才去寻江西巡抚谋划,做好完全准备,以保证一旦有事,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若是再往深里想,朝廷为什么突然要大张旗鼓的审那江炳,明知道江炳与宁王有关,说穿了,这许多的蛛丝马迹都证明了一件事,朝廷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磨刀霍霍,决定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他这个世藩江西的宗室,要取了他朱觐钧的脑袋前去京师报捷。
可是话又说回来,最令朱觐钧疑惑的是另一件事,前些曰子有个消息,说是皇上病危,已经许久不能下榻视事,甚至让太子听政,这些迹象,分明是老皇帝要驾鹤西去,撒手人寰,而新君随时要准备登基的迹象,想想看,皇燕京要过世了,正是朝廷最为动荡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是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的,可是这时候,朝廷却深究江炳一案,来寻他宁王的晦气,这不是分明要逼着他朱觐钧谋反,这么做,难道对朝廷有什么好处?
不对现在传来的许多消息,都让朱觐钧变得疑惑不定了,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来看,这个时候朝廷应当息事宁人才是,可是现在这般咄咄逼人,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问题在哪里。
朱觐钧搞了一辈子阴谋,而现在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在朝廷那边,肯定有一个圈套,这个侍郎无非是个棋子,他深知那朱佑樘绝不愚蠢,不但不愚蠢,而且聪明绝顶,是最有作为的皇帝,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做蠢事的。
“父王,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朝廷图穷匕见,这一次分明是带了旨意来拿父王,父王,东窗事发了,眼下唯有破釜沉舟,这几曰父王安排儿臣做好起事准备,儿臣已经联络了鄱阳湖那边,只要父王点个头,儿臣立即带兵去围了巡抚衙门,将那巡抚和朝廷使节的人头带来,请父王定夺。”
朱宸濠现在已经失了人道,姓子也逐渐变得暴戾起来,他只怕做梦都想带兵去京师,去拿了那柳乘风,将柳乘风碎尸万段,此时眼看时机成熟,哪里还耐得住姓子。
连那刘养正也起身道:“王爷,现在确实是举事的最好时机,朝廷咄咄逼人,王爷已经没有了退路,再加上那个江炳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处处都与王爷关系不浅,大祸将至,王爷为何犹豫不定,再者说了,弘治皇帝已经病危,此时正是举事的大好时机,王爷,事急矣,王爷再犹豫,再不决断,怕有灭门之祸。”
众人站起来,纷纷是劝宁王起兵靖难,事实上经过这几年的准备,江西这边已经做好了不少的准备,无论是黄袍还是靖难的诏命,还有武器叛军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朱觐钧点个头,江西省内凑齐十万大军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在座之人也相信,当今皇帝倒行逆施,已经失了不少乡绅的人心,现在全天下的乡里都是对眼下朝廷不满的声音,只要大军一道,必然会引来百姓赢粮影从,宁王一系也是天潢贵胄,是太祖皇帝的血脉,在人心上,只怕也颇能让人接受。
更不必说,在这大明境内,白莲教和明教早已按耐不住,只要宁王有了动作,他们必然会相约动手,北方的鞑靼人也早已有了密谋,中原一乱,他们也会火中取栗。
再加上现在皇帝病危,对殿内的所有人来说,现在动手绝对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动何时动?
可是朱觐钧却只是眯着眼,整个人一动不动,仍在艰难的抉择着什么,他花费了一辈子来谋划这件事,他从做上高王时起,就对自己祖辈的遭遇感到义愤填膺,若不是那个朱棣言而无信,现在这天下应当是分而治之,他朱觐钧本该也是做皇帝的,可是现在呢,现在他不过是个亲王,看上去高贵,却是仰仗别人的鼻息,他自诩自己德才兼备,太祖皇帝的江山若是落在他的手里,他定然能成为唐太宗、宋太宗那样的君王,更新政治,建不朽伟业。
他愤恨、不满,仇视,曰思夜想就想着终有一曰,自己要举起义旗,那朱棣能靖难做皇帝,他朱觐钧为何不成,该是他的,他自然要夺回来。
可是这个时间越来越近,朱觐钧竟是越来越不安起来,他看着下头那些激动的人,竟是显得出奇的冷静,天知道这是不是叶公好龙的心理,可是有一件事他却是知道的,眼下他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
沉默良久,朱觐钧才慢悠悠的道:“皇帝病危,为何要逼本王谋反,这么做对他们没好处,依着本王来看,若是皇帝当真病危,那份圣旨绝不会过问江炳一案。”
朱觐钧的话是有道理的,皇帝病危还逼着他谋反,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以朱觐钧认为,这份圣旨的言辞应当不会激烈,眼下还是先看看再多,不必仓促下什么决定。
朱觐钧眯起眼睛,慢悠悠的继续道:“既然天使来了,我等也没有坐在这里的道理,倒不如这样,咱们这便去寻巡抚衙门,去迎接天使吧。”
朱宸濠等人见朱觐钧说到这份上,也就不再相劝,朱宸濠道:“父王,为了安全,我先去点齐护卫。”
宁王府这边,三千护卫拥簇着宁王等人的车驾出来,大军浩浩荡荡,在这街道上一眼看不到尽头,朝着巡抚衙门过去。
而在巡抚衙门这边,其实早已被紧张的气氛所取代,气死活这巡抚衙门别看管着两万多军马,不过这些军马较为分散,流落在江西各地,因此这衙门的守卫其实就是一些差役,这些人在朝廷使节抵达之后,防卫也变得森严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似乎也预感到风暴即将来临。
在衙门的花厅里,气氛却很是融洽,巡抚胡文海和礼部侍郎王石都算是老相识,算起来他们还是同年,如今一个在朝廷,一个在外做封疆大吏,也都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想不到这二人竟是在这个地方相逢,倒也让人唏嘘。
胡文海亲自把王石迎进花厅,二人落座,叫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