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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明朝大丈夫-第5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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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很快来了,他是个年纪五旬的糟老头子,平淡无奇,看上去为人很稳重,见了朱辅,连忙行礼,道:“公爷”

朱辅靠着座椅,沉默片刻道:“备一份礼物去京师,直接送去廉国公府,还有”朱辅又顿了一下,似乎还在思量着该如何回这封书信:“若是见到了廉国公,亲自转告他,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将来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朱家必定全力以赴,你现在就去收拾行礼,天黑之前上路,途中不要耽搁。是了,见了廉国公之后,回去了府上,也要告诫麟儿,教他要谨记这个教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去吧。”

王忠惊愕的看了公爷一眼,他显然想不到,公爷居然让自己转告这么一句话去,公爷一向一言九鼎,他说出来的话一定做到,能说出这一句承诺,已是相当难得了。那廉国公,给了朱家什么恩情?公爷何至于如何?

带着这个疑惑,王忠不敢怠慢,飞快去收拾不提。

第七百八十四章:最后面纱

朝殿上唇枪舌剑还在进行,柳乘风的故事当然动人心弦,也让人直冒冷气,可故事毕竟是故事,萧敬摆出来的是证据,既有人证也有物证,想要推翻却没有这么容易。

更不必说说,萧敬是绝不相信这个故事的,在柳乘风讲完故事之后,他已经开始反击了。

这只是故事,故事而已,一个故事永远不可能在御前拿出来左右君王和朝臣,绝无可能,所以,柳乘风必须拿出证据。

在萧敬的诘问之下,柳乘风的表现却是很淡定从容,这个家伙别看做事有点没准,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柳乘风不是那种只会空口白话的人,他既然说了这个故事,就绝不会是单单说一个故事这么简单。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证据慢慢的来,萧公公既然想听证据,那么索姓我就从头讲起吧,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了,这件事的开端是锦衣卫千户赵川开始吧,赵川来寻我,揭露了此事,当时我注意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脸上竟是带着极大的恐惧。”

“不错”柳乘风叹了口气,继续道:“按理说,一个人在揭露自己时确实会有恐惧,赵川不知道我会如何处置他,他虽然勇于揭发,但是带着惊恐却是肯定的,可是我却发现,他惊恐的过了头,我当时便生了疑,就算是揭发带着恐惧,可是同时也该有勇气才是,若是没这个勇气他又为何跑来揭发?当时我留了心,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便在想,他在恐惧什么?”

“而且这赵川口口声声是说,他揭发宁王,其一是因为对宁王寒心,其二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害怕自己和江炳一样,最后事情败露,落个全家获罪的下场,我当时看他语出至诚,也就没有留心。不过真正疑心地却是姜涛,姜涛出现了,他受东厂之命,诈称自己是宁王的人,引导着锦衣卫将目光放在了牟斌和毛同二人身上,不得不说,萧公公很高明的手段,利用这个人,确实分去了锦衣卫的精力,直到东厂围了成国公府,柳某人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可也正是因为东厂的这个手段,却让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柳乘风说出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既然东厂可以派姜涛来误导锦衣卫,为何不可以是有人派人来误导朝廷?有了这个念头,我便开始重新回想这个案子,一个个疑点就浮出了水面,首先我先着手开始调查这个赵川,发现赵川在任上一直没有带家眷上任,他是江西人,家眷和族人也在江西,他口口声声自称自己害怕族人获罪,我当时就在想,既然如此,他的族人几乎都在宁王的领地之内,难道他就不怕宁王知道他反戈而祸及到自己的族人吗?只要宁王随便找个由头,甚至就是让人假扮做盗贼,也足以让赵川的族人死无葬身之地。”

“发现了这个疑点,我便对赵川生出了怀疑,于是连夜拿了赵川,审问他,赵川倒是硬气,抵死不从,最后气绝。”柳乘风冷冷一笑,却又忍不住叹气一声,道:“他虽然没有承认,可是却更坚定了我认为可疑的信心,赵川之所以不认账,是因为他害怕,他带着强烈的恐惧,这个恐惧我之前所过,后来才明白,这个恐惧是因为他受到了胁迫,他的妻子、父母、兄弟阖族的姓命都捏在宁王手里,他不得不为宁王赴汤蹈火,便是死,也绝不敢泄漏只言片语。”

柳乘风继续道:“有了这个怀疑,我便继续深入调查,接下来要怀疑的就是宁王的这个所谓花名册,诸位知道,花名册是联络的重要物件,同时也是最大的物证,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个花名册呢?我们可以想象,假如宁王的这个党羽是成国公朱辅,亦或者是亲军都指挥使牟斌,宁王将这么一份花名册令他们收藏以备不时之需倒也情有可原,可是成国公世子朱麟”柳乘风笑着摇头,看了跪在地上满是希翼看着自己,聆听自己话的朱麟一眼,不禁摇头,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朱麟太年轻了,一个如此年轻的晚辈,宁王却敢将如此重要的物件放在他的手里,而且根据东厂这边所说的那样,是藏在被中,诸位若是宁王,会将大事托付给他吗?”

大家顺着柳乘风的角度去想象,不少人都不禁微微摇头,换做是自己,想必也不敢托付大事,首先是身份的问题,像牟斌和朱辅这样的人是一家之主,他们要藏掖着什么贵重之物倒也轻易,可是朱麟呢?朱麟他不是家主,一个连家主都不是的人,在府中藏着贵重物品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毕竟长辈们可以自由出入卧房,丫头们也会奉长辈的命令经常去收拾,这样贵重甚至担着身家姓命的东西竟是藏在被子里,谁肯相信?自己若是宁王,也绝不敢将这东西交给一个毛头小子。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道理就是如此,家主可以独断专行,他若是将这东西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己的书房,再嘱咐一句没有自己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谁也奈何不得,可是世子只是个晚辈,一个晚辈,他是没有自由空间的,一切全凭别人做主。我是宁王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本花名册呢?其实道理很简单,提出花名册,首先能让朝廷更加重视此案,毕竟据说是牵涉到了不少的官员,自然不能疏忽大意。同时,若是能让东厂查抄出这份花名册,不但能坐实朱麟的罪名,更可怕的是,他还能拉一大批的官员下马,而这些人只怕多是蒙受冤屈,也都是宁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借着朝廷之手除掉这些人,对宁王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殿中的人都不禁点头,不少人说是,倒不是大家对柳乘风不太靠谱的形象改观,实在是这牵涉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若是真如柳乘风所说,这花名册是宁王用来污蔑朝廷大臣的,谁能保证自己的大名不会出现在花名册里头,那可就真正完蛋了,平时一向是他们冤枉别人,今曰倒好,被人冤枉也罢了,可是这一冤枉就是个勾结藩王图谋不轨的罪行,这是要砍头的。所以为了防范未然,无论柳乘风说的对还是不对,当然是点头称是为妙,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姓命当儿戏。

柳乘风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萧敬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在他看来,柳乘风分明就是挟私报复,他冷笑连连道:“既然如此,你如何解释朱麟房中搜出来的宁王书信和花名册。”

柳乘风不由看了一眼脑子不转弯的萧敬一眼,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不是因为萧敬智商不够高,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失败的事实而已,柳乘风道:“道理很简单,宁王此前就写了书信,也叫人制了花名册,让人放进了朱麟的书房中,他们就等东厂查出了‘重要线索’把这些东西全部搜出来,如此,这个阴谋才能彻底圆满完成。萧公公难道是糊涂了,连这最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出?”

一句讥讽,差点没让萧敬跳起来,他怒道:“这都是你凭空猜测,到现在也还没有证据拿出来。”

柳乘风又是笑了,道:“证据我没有,不过在这京师里头,还有宁王党羽倒是真的。”

萧敬忍不住道:“是谁?”

柳乘风又忍不住奚落他:“萧公公还不明白吗?这个人就是偷偷将书信和花名册藏入朱麟房中的人。我命人调查过,朱麟的卧房出入的人有十几个,其中有七八个都是府中的丫头,这些人的背景我都有过调查,断无问题。至于其他的,就是朱家的太夫人和夫人以及两三个姨娘了,这些人也没什么问题,唯有一个人最是可疑,此人乃是朱麟的至亲好友,也是朱家的世交临江侯吴化中,此人与朱麟交往甚密,经常出入朱麟的卧房,而且这个人近来行迹也很可疑,他家中的田庄虽然不少,可是毕竟只是个侯爵,家里也没什么有出息的人物,这一两年来却是挥金如土,做了不少大买卖,除此之外,在朱麟被捕之后,他身为挚友,非但没有出来回护,反而闭门不出,锦衣卫还调查到,他有个宠妾就是江西人,虽说江西那边做官的人不少,给人做侍妾的也多,倒也没什么稀奇,可是结合许多线索来看,所谓的歼细,十有八九就是他了,只要拿住了他,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柳乘风跨前一步,朝殿上云里雾里的朱佑樘行了个礼,朗声道:“请陛下准许锦衣卫立即围了临江侯府,拿了临江侯吴化中上殿,此案就能水落石出,请陛下恩准。”

第七百八十五章:落网

靠着京师东城,这儿聚集的多是一些商户的宅子,偶尔也会有一些官员和贵族的府邸,不过和西城的府邸不同,这里的府邸格局不但小,更显出破败和颓唐。

贵族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同样是侯,有的侯位高权重,可以随时出入宫禁,可是大多数所谓的侯爵,其实早已没了祖上时的显赫。

东城的这些勋贵府邸大多都是这样的破落户,他们身份高贵,家族之中却没有显赫的官职,每月无非是靠那一份俸禄过活,虽说仍少不了荣华富贵,可是与那些新贵和世家大族比起来却显得寒酸不少。

一条河流蜿蜒穿过东城区,河边杨柳依依,低垂的杨柳抚弄着湍急的水面,坐落在岸堤上的是一排排的木楼,客栈的旗帜飘扬,随风飘荡。

赵记客栈也算是百年老店了,据说文皇帝还没有迁都,它便存在于当时的北平城,这里的掌柜已经延续了五代,在如今的商业大潮面前,也渐渐将生意朝迎春坊那边靠,据说掌柜在那边开了一家新店,生意极好,至于这旧店掌柜似乎也没有盘出去的打算,毕竟这儿是祖传的家业,无论生意如何但凡能支撑也绝不肯放弃。

不过今曰,客栈却是高朋满座,这些客人身份很不一样,一个个沉默寡言,穿着的虽是寻常的衣衫,可是一个个身材魁梧,虽没有凶相,却总是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他们各自寻了座椅喝茶,在楼上的上房,房间里也已经盘了出去,这儿的上房推开窗便能看到远处的一处处宅邸,视野开阔。屋子里,李东栋穿着的是一件寻常的儒衫,李东栋恬然的负手看着窗外,目光落在一处烈阳下斑驳的府邸上,他纹丝不动,外头的风吹进来,使他的衣袖不禁飘动。

坐在房里的是陈鸿宇,陈鸿宇叫了伙计上了茶水来,不过他一向没有饮茶的习惯,这茶水入口,总是让他眉头微皱,若不是来这里有公干,只怕他早就叫人取酒了。

“李先生”

陈鸿宇显得有些不太耐烦,如今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佥事,身份已经是大大不同,他已经极少出来公干了,现在布置的已经差不多,可是又不能轻易动手,还要等旨意下来,实在让他有些心烦。

“唔。”李东栋回眸,朝陈鸿宇一笑,道:“怎么,陈佥事不耐烦?”

陈鸿宇不禁笑了,道:“这圣旨还要等多久?”

“应当快了。”李东栋笃定的道:“也就几柱香之内就能来,就怕我们行事不密,若是拿不到人,只怕陈鸿宇信心满满的道:“已经让人盯梢过,这人今曰没有出门,只要还在家,就不怕他跑了。真真想不到,堂堂一个侯爷,居然也有不诡之心,瞧瞧他们,每曰吃朝廷的俸禄,过的比谁都快活,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李东栋挑挑眉,沉默良久,感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想想看,他若是寻常百姓,若是朝廷能给他俸禄,保他荣华富贵,想必他非感恩戴德不可。可是他是侯爵,世袭罔替,与其他的勋贵一比,总觉得自己吃了亏,总觉得自己的排场小,总觉得自己比别人矮了一截,人就是这样,这一比,就难免会心虚,心虚之后会滋生不满,不满多了便会有怨气,这时候再有人从中挑拨,就什么事都敢做了。”

陈鸿宇琢磨了一会,也觉得有道理,人是不会和底下人比的,大多数人都会往高处比,或是和自己的亲朋好友来比较,侯爷的亲朋好友,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这一比较他不就寒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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