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喜-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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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人头攒动的德庆宫,我摇摇头:“你们先进去,我想去旁边透透气。”
若是现在就见到沈太傅,我难保自己不会当场失态。毕竟,半年前他离开时我曾……
“不如扶摇陪太后一块儿去?”扶摇说着就要过来扶我,我赶忙拒绝,“皇上大概过阵子就来了,扶摇你还是先进去吧。”
嘱咐豆芽和绿萝一同不准跟过来,我毫无目的的在周围转来转去,最后进入了御花园。
现下临近三月,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团团锦簇的花朵一朵开得更比一朵妖娆,让周遭一片姹紫嫣红的绮丽。我随手摘了一朵桃花,拿在手里把玩着,眼睛漫无目的的左右看看,看到某一处时,却是再也移不开眼了。
距离我十余步的桃花树下,那人青衫如荷,眉目雅逸,一袭广袍宽袖的长衫衬得他若那瑶台上的仙人,仿佛随时都能飘然而去。
卓立如雪。
即使这么多年来,每每见到他我仍是不可抑制的震动与惊艳。一如初见。
手中的桃花枝簌簌落在地上,花瓣摔落了一地。
我错愕地看着他,喃喃唤道:“沈……太傅……”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沈太傅是谁大家看得出吧?
╮(╯▽╰)╭白豆腐君,韩小侍卫是新角色,但是的确也是重要配角,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章
大殿两侧的案几上摆满珍馐佳肴,不时有身着统一粉色宫装的宫婢穿梭其间,为各个王公大臣的酒樽里斟满琼浆佳酿,每一走动粉色裙裾便在空中划出道道优美的弧度,嫋嫋娜娜。
墨然与我同坐于大殿正中央,沈太傅与宁相分别处于我和墨然的左右两边,他们的后面依次是王公贵族和众朝臣。底下众人正相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种酒宴本来我不用出席,但怕我憋闷得慌,墨然经常也会叫上我一道来。若是平时他让我过来我还不一定肯,但今日有沈离廷在,就算墨然没有叫我,我也定会想办法混进来!
宽大的绫罗广袖挡住了我的半张脸,我作势仰首喝酒,眼睛却溜到我左下侧的那道清影上去,暗暗悔得肠子都青了!
方才在御花园里见到他,一向不知“颜面”为何物的我竟然窘得转身就逃跑,全然不顾沈离廷在后面叫我,落荒而逃。
想到刚才自己的狼狈模样全让他看了去,我的脸颊上一阵发烫。
当真是颜面尽失啊!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我的长久注视,原本一直静静品酒的沈离廷突然抬起头,我一时未来得及反应,眸光正好撞上他的……
四目相对,我清晰的看见那双宛若墨玉的瞳眸中一闪即逝的异色,似张口欲言,我顿时手一抖,绿萝刚刚为我斟满的酒洒了一半。
“太后!”
绿萝低呼一声,忙送上锦帕为我擦拭洒在手上的酒。
我摆摆手,示意她退下。“无碍。”
话音未遁就感觉到旁边的墨然看了我一眼,我抬起眼帘迎上他的目光,他略略偏过头冲着沈离廷所在的方向扫视一眼,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讪笑一声,有种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
似是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在,墨然自顾自的收回视线,对着下面满殿的朝臣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唇,笑道:“今日这酒宴只当是朕为沈太傅接风洗尘,众爱卿就不必拘礼了。”
“吾皇万岁!”
所有人忙放下酒樽,对着墨然恭敬谢恩。
墨然但笑不语。
一直未曾开口的沈离廷站起身来,对着墨然一躬身,颔首道:“臣谢皇上隆恩。”
墨然扬了扬手:“沈太傅不必多礼,若按礼数来说,朕还要唤你一声太傅大人呐。”
沈离廷淡然一笑:“皇上乃龙章凤姿,天资过人,臣又岂敢妄自尊大。”
“沈太傅,皇上夸赞你,你又何必再谦虚。”宁相端着酒杯走到大殿正中央,对着墨然一拱手。
“宁相所言极是。”墨然漫笑道,说着举起手中的九龙杯面向下面的众人,“这杯酒朕敬沈太傅,也敬在座的列位。”
说罢率先仰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皇上、太后!”
众人齐齐高呼,纷纷举杯饮酒。
没有心情参与他们,我的眸光在大殿中环视一圈,最后再度落在沈离廷身上,心想着这人好像总是穿着素淡的衣服,连着腰间的配饰也是极为朴素的,没有任何穷极奢华的装扮,却轻而易举耀目夺彩,自有一股逼人的贵气,令人不敢直视。
都道沈太傅待人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却没人发觉,他眼底总是一片清寒。这温和背后,是近乎残忍的淡漠与疏离。
心中百转千回,我一声长叹。
景卿……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为之动容?
“太后可是饿了?”旁边的墨然冷不丁出声。
我打了个激灵,游离的神智瞬间回笼,正襟危坐的整了整衣袖,凛声道:“皇上怎么突然这么问?”
细长的凤目微微眯着,令人难以辨别他眼中闪烁的暗涌到底是什么,勾了勾唇,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朕看你……看着沈太傅的桌上,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犹如惊雷在耳。
我不禁扼腕。
酒这东西,实在害人不浅啊~
半年前沈离廷离开帝都前,我因他的淡漠与疏离实在生气,当时喝醉了酒就不管不顾跑到沈府里去大闹了一场,当时恐怕瞎子也看得出我对他的心意了,他却一副完全懵懂不知的模样。我正暗自后悔自己的冲动,却看到墨然从沈府大堂里施施然走出来,顿时,所有的酒意都醒了……
那件事的后续就是沈离廷匆匆离开帝都,我暗自失落的同时又庆幸没有与他日日相对的尴尬。这也是我现在怕见到他的原因,毕竟,半年前那醉酒后的一闹让我说出了不少心里话。
且不论沈离廷会如何,墨然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知道我的心思!
勉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结结巴巴道:“哀家……哀家是有些饿了。”
他唇角的笑容略略加深,却没有说什么,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被这么一吓,我再不敢到处乱看,忙挺直背脊坐正。
酒过三巡,下面的大臣们开始飘飘然,整个大殿弥漫着淡淡的酒香,绿萝正要俯身为我斟酒,墨然皱了皱眉:“给太后果酒就好。”
我又是一个激灵。
半年前那次醉酒至今让我心里有阴影,大抵墨然亦是这样,所以直接叫绿萝给我准备最不易醉人的果酒。
放下手中的九龙杯,墨然低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话却是对着沈离廷说的:“朕听说沈太傅今日还有事要启奏?”
我讶然看他一眼,特意在这接风宴上说的事情……会是什么?
原本正襟危坐于桌案后的沈离廷施施然起身,一身宽袍广袖的青衫在微风中翻卷着,大有瑶台仙人绝尘而去之姿,差点晃花了我的眼。
“启禀皇上,臣此行……的确是有事情想要求皇上。”
他的话引得众臣纷纷放下酒箸,皆是满脸疑惑的看向他。
我亦是不解,好奇他到底要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沈太傅说完那句话后墨然突然斜睨我一眼,眼底氤氲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沈太傅但说无妨。”
“臣恳请皇上……”沈离廷抬起头,目光自我面上迅速扫过,一字一顿地说出后半句话:“为臣赐婚!”
哗啦——
酒樽里剩下的半杯酒悉数泼在了我手上。
顾不得擦拭酒渍,我不敢置信地瞪着底下的沈离廷。那张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戏谑之色,我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他……是认真的?!
沈离廷要成亲了!
年过而立,多年来都不肯娶妻的沈离廷终于要娶妻了?
令我日日食不知味,夜夜寝不安枕的沈离廷他要请旨娶别人了?
无数个问题齐齐向我袭来,打得我措手不及。
底下众人的喧嚣声我一概听不清晰,耳畔只有沈离廷方才那句话一遍遍回响着,心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声音也沙哑起来,哑声道:“沈太傅要娶妻?”
此言一出,我就感觉到墨然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可此时的我全然顾不得,心中只想着问个明白。
沈离廷,你当真要娶妻?
墨眸中氤氲着我看不懂的深沉,沈离廷的眸光直迎上我的,不过短短一瞬,他又低垂了眼帘,微启薄唇,缓缓道:“回太后,臣是有此打算。”
“不知……是哪家千金?”我近乎执拗的问下去。
墨然的眼神越发的复杂,却没有出声打断我。
底下的沈离廷略一颔首,应道:“她并非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清寒……”
“是谁?”我霍地起身,急急打断他的话。
到底是谁让他动了心,动了情……
许是未料到我这般执着,他愣了愣,旋即缓缓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两团模糊的阴影,艰涩的勾了勾唇。
“太后也识得那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她姓柳,名唤欺霜。”
我浑身一僵,半晌,重重跌坐在冰凉的长椅上。
我不止识得那人,想必大半个龙城都认得她!
柳欺霜,十年前曾轰动整个龙城的一代名伶,绮梦坊的前一代花魁!
柳欺霜这个名字令大殿内炸开了锅,众人膛目结舌,交头接耳谈论着关于那个十年前曾惊艳整个龙城的女子。当年她红极一时,却不想后来渐渐没了消息,我从不少宫婢内侍中听过有关她的传言,也曾为这个奇女子感慨不已,却不想,她再度出现时,竟是要成为沈离廷的妻!
接下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未听进去,待到宴会一结束,我对墨然说了句“哀家身体不适先回去了”就匆匆步出大殿,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方才离席的沈离廷。
“流离……”
墨然似乎唤了我一声,我听得不甚真切,也就未放在心上。
几步走出大殿,我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水榭中,沈离廷正好与几名朝中大员寒暄着,忙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几名朝臣很快离开,眼看沈离廷转身欲走,我忙出声:“等等!”
沈离廷回过头见是我,忙冲我躬身颔首:“太后。”
我略略平息了一下急剧喘息的胸口,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问道:“你方才在席上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他怔了怔,旋即,嘴角抿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臣不敢欺瞒皇上和太后……”
“为什么?”我急切打断他的话。
他抬眼看我,眼中露出一抹类似回忆的情绪。
“臣八年前就与她相识,那时她是红极龙城的花魁,无数达官贵人要替她赎身她都不愿,对我说,就算终身不嫁,也要等我。我本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去了百里之外的幽州,谁料她从那天起突然不见了踪影。后来我才知道她花光自己的积蓄为自己赎了身,一路追随我到了幽州……”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淡笑着摇摇头。“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为我这般,甚至这八年来都始终不嫁,从十七岁等到了二十五岁,即便是这样她也执意要嫁我,这般情意……我如何能负!”
我也曾等你这样久,思慕你这样久,为何你能看到她的好,却无法识得我的心意?!
她可以,为何我就不可以?
我的心越来越沉,一瞬不瞬地盯视着他,嘶声道:“她不过是出身青楼的轻贱女子,怎配得上你!”
我本是一时气急,说完就后悔了。
沈离廷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唇畔的笑意几乎是在瞬息间就消失不见,淡漠道:“天下人又有谁能决定自身贵贱,有的人即便是高高在上,心里亦是无比丑恶;有的人纵然身处污泥,仍可以出淤泥而不染。”
我本来十分后悔刚才的失言,想要道歉,经他一言,欲脱口而出的话顿时梗塞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