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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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大人!”
蓝廷玉抬手道:“楚欢,抬起头来!”
楚欢抬头,看向了蓝廷玉。
蓝廷玉淡淡问道:“楚欢,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身犯何罪!”
蓝廷玉拿起桌上的一份案宗,道:“你不知身犯何罪?本官来告诉你,你逞强斗狠,误伤人命,可有此事?”
楚欢闻言,便知这蓝廷玉话中有话,这“误伤人命”四字中的“误”字,可是大有含义。
胡知县此时干脆道:“蓝大人,楚欢伤人性命乃是事实,究竟是否误伤,却不能断言。此人好勇斗狠,殴斗之时,也未必没有存了狠毒心思!”
蓝廷玉瞥了胡知县一眼,也没有发作。
楚欢已经道:“回禀大人,当日和盛泉开窖,一群地痞流氓上门闹事,草民一时义愤,出手驱赶,或许打伤了人,但是草民出手自有分寸,绝没有误伤人命!”
胡知县冷哼道:“出手有分寸?你以为你是谁,有那等本事吗?赵宝被打之后,被抬出和盛泉,半道上就伤重而死,你休要抵赖!”
楚欢瞥了胡知县一眼,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卫天青却已经在旁淡淡道:“胡玮,你是文人出身,不知学武之人的分寸。学武之人,对火候把握的极佳,出手轻重,心中自有分寸。”
“卫大人,下官确实不是习武之人,但是赵宝尸首上的伤势,却是不可作伪。”胡知县回应道。
“好!”卫天青冷笑道:“既然如此,这验尸自是必不可免!”
胡知县却已经道:“蓝大人,卫大人,赵宝尸首出事当日便已经由仵作检验过,而且尸检文书已经记录在册。”
蓝廷玉沉声道:“仵作可在?”
人群中一人出来,跪倒在地,“小人叶全,乃是本县仵作!”
蓝廷玉抚须问道:“叶全,本官问你,尸首检查过,你可确定赵宝是被打死?”
叶全眼角余光看向赵县丞,只见赵县丞神情淡定,面无表情,也全急忙回回道:“启禀大人,小人确实检查过尸首,只是……只是赵宝身上有多处伤痕,小人……小人却也不知赵宝是否身有隐疾……!”
胡知县看到叶全瞥向赵县丞的目光之后,心里“咯噔”就是一沉,只觉得事情更加的诡异,一股不祥之兆袭上心头。
“如此说来,你并不确定赵宝是被人打死?”蓝廷玉问道。
叶全忙道:“小人……小人颇有疏忽……!”
“叶全,你身为仵作,怎会有疏忽?”胡知县急道:“尸首你可是验过,致命之伤在头部……!”
“也不必争论。”蓝廷玉道:“如今大家都在这里,当堂验尸便是。”沉声问道:“本县捕头何在?”
一直在人群中心惊胆战的黄捕头终于站出来:“小人在!”
“你速去抬来赵宝尸首,当堂验尸!”
卫天青沉声道:“来人,陪同他一起去取尸首!”两名府城来的武士立刻出列,黄捕头领着人迅速离去,大堂一时沉寂下来。
夜色幽静,大堂之内的气氛亦是死一般的寂静。
并没有等候太长时间,赵宝的尸首便即被抬来,放在堂下,蓝廷玉沉声道:“叶全,你现在便当堂验尸,务须小心谨慎,绝不能出差错!”
叶全急忙称是,看了赵县丞一眼,这才过去开始检验尸首,脱去衣服,“啊”地一声,顿时变了颜色,在场众人看他吃惊之色,都是十分疑惑。
卫天青已经走到尸首边上,只看了两眼,脸上立时显出古怪之色,看向胡知县,问道:“胡玮,你刚才说赵宝的致命之伤是在头部?”
“是!”胡知县斩钉截铁道:“是被楚欢重击头部而死!”
卫天青神情更加古怪,继续问道:“本官问你,楚欢伤人之时,是徒手还是握有武器?”
胡知县立刻道:“是徒手。”但是立刻又摇头道:“据下官所知,楚欢还用过椅子……!”他已经感觉到卫天青的问话有些古怪。
“你确定楚欢当时手中没有刀具?”卫天青咄咄逼人。
胡知县皱起眉头,微一沉吟,才道:“据下官所知……楚欢行凶之时,并无刀具……我大秦禁止民间使用刀具,楚欢就算藏有刀具,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取出来!”
卫天青哈哈大笑起来,这大笑十分突兀,堂中之人面面相觑,胡知县却觉得这笑声十分刺耳,似乎也带着某种陷阱。
卫天青笑声嘎然而止,盯着叶仵作,道:“叶全,你现在就检查,告诉本官,赵宝是因何而死?”
叶全缓缓起身来,朗声道:“启禀诸位大人,赵宝……是被匕首刺死!”
胡知县失声道:“胡说!”几步间冲过来,看向尸首,只见尸首的心脏处、小腹处竟然出现了两处刀伤,瞧那刀口,显然是新伤。
胡知县一时间只感觉全身冰冷。
蓝廷玉此时也终于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到堂下,看了尸首一眼,瞥向胡知县,淡淡道:“胡玮,今日若非我们及时赶来审讯此案,你是否会就此草草结案?若不是本官下令重新验尸,你是否还要在验尸文书上声称是被击中头颅而死?”
胡知县只觉得浑身发软,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晃了晃,终于一屁股坐了下去。
“明明是被匕首刺中要害而死,你却声称是被楚欢击中头颅而死。”蓝廷玉冷笑道:“毫无疑问,你这是掩盖事实,是恶意冤枉楚欢。楚欢并无杀人,你却将他拘押下狱……这中间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胡知县,一字一句道:“你方才还说没有害人动机,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胡知县瘫坐在地,他怎么也想不通,尸首身上怎地会多出刀伤来?
第七十七章 劫后重逢
楚欢此时却也有些疑惑,只觉得今夜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他此时就像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似乎抓到了一丝端倪,但是仔细想,却又发现一片虚无。
蓝廷玉见胡知县面无人色,厉声喝道:“胡玮,你还不如实交代罪行?当真要本官大刑伺候?”
胡知县坐在地上,忽然笑起来,笑声古怪,四周官吏衙差都是面面相觑,却见胡知县边笑边挣扎着站起来,竟是极其大胆地指了指蓝廷玉,又指了指卫天青,随即在古怪的笑声之中,又先后指了指赵县丞、张大胡子和叶仵作,声音古怪:“本官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们事先设计好的,你们这是布着陷阱坑害本官……!”他猛地一抬脚,将近在咫尺的张大胡子踢翻在地,指着张大胡子,也不只是哭还是笑:“你这卑鄙小人,本官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你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走狗?”
卫天青一使眼色,立刻有两名武士上前去,将胡知县手臂反扣,按倒在地上。
两边的青柳县官吏衙差,不少都是胡知县栽培出来的人,虽然感觉今夜之事异常古怪,但是如此情况下,又哪里敢出来维护胡知县。
谁都能看出来,蓝廷玉和卫天青这次夜审,那是有心要扳倒胡知县,这两人都是府城大员,谁敢与之相抗?更何况人证物证摆在眼前,就算有胆大的想替胡知县争辩,却也无从辩起。
……
胡知县被按在地上,却依然发出凄厉笑声,恨恨地盯着缓缓走向大座的蓝廷玉,大声道:“本官知道,很多人瞅着青柳县眼红,一直想将本官扳倒……你们串通一气,坑害本官……只是本官要告诉你们,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胜了……!”
蓝廷玉坐到位置上,一拍惊堂木,厉声叱道:“胡玮,你休得胡言乱语。”扫视左右,沉声道:“今夜之事,你们都是看在眼中,也听在耳中,胡玮胡作非为,丧尽天良,为了个人私欲,已经是断送了两条性命……你们中间,可有异议?”
众人哪敢反驳,俱都连称不敢。
蓝廷玉点头道:“如此甚好,今夜开审,将你们都召集过来,就是让大伙儿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说本官是一言堂,诬陷胡玮。”顿了顿,淡淡道:“既然都无异议,这份罪状之上,还要你们都签上名字,本官回头也好向总督大人复命!”
众人顿时神色各异,不少人都变了颜色,此时大伙儿才明白,今夜将众人全都传唤过来,果然是别有用心。
卫天青使了个眼色,一名武士从主薄手中接过罪状书,第一个走到赵县丞面前,赵县丞起身来,接过毛笔,二话不说,便在罪状书上签了字。
那武士又走到主薄面前,主薄拿着笔,犹豫了一下,旁边卫天青冷哼一声,主薄一惊,急忙签了字。
一县之中,除了知县,便是县丞和主薄的身份最高,这两人都签了字,其他人就算心中不服,却哪里敢不签?
而且瞧今夜阵势,若是不签这个字,估计还真走不出这个大门。
片刻之间,在场诸人俱都签了字,胡知县脸如死灰,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当那罪状书摆在他面前,胡知县嘶声道:“本官绝不会签字认罪,本官无罪,你们这是……这是屈打成招……!”他一时慌乱,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词那是大大不合适。
卫天青却不多言,上前来,抓住胡知县一只手,冷声道:“割破手指!”旁边一名武士取刀割破胡知县手指,卫天青硬是将胡知县的手指按在罪状书上,血迹印上,便即定了案。
胡知县想要挣扎,但他一个文弱之人,岂能是卫天青这般武夫的对手,这血指印终究是按了上去,卫天青拿起罪状书,上前递给蓝廷玉,蓝廷玉扫了一眼,这才道:“诸位目光雪亮,胡玮罪有应得。”沉声道:“来人啊,将胡玮带下去,天一亮,便即带回府城,交由总督大人发落……青柳县的县务,暂且交由赵县丞打理。”看了跪在堂中的张大胡子一眼,道:“张轩,你知错能改,如实招供,本官念你是受人指使,自会从轻发落……楚欢受人诬陷,本官定你无罪,可以回去了!”
张大胡子急忙叩头道:“小的谢过大人!”
“将尸首抬下去,交由他们家人安葬,另从县衙之中取出五十两银子,用以抚恤死者家属。”蓝廷玉将罪状书收进怀中,这才懒洋洋道:“都快天亮了,大家都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众官吏这才战战兢兢告辞,胡知县大呼小叫声中,也被带了下去。
楚欢起身来,卫天青却已经上前来,笑道:“楚兄弟,让你受苦了,真相大白,还你清白!”
楚欢抱拳笑道:“多谢卫大人!”
“卫大人?”卫天青故意沉下脸:“楚兄弟,这个称呼日后万不能用。你我乃是一同患难过的,若不是楚兄弟当日出手,卫某今日是死是活尚未可知!”
他拉着楚欢的手臂,走到蓝廷玉面前,向楚欢道:“这位是蓝大人,你们已经见过了!”
蓝廷玉抚须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楚欢,这一次胡知县落网,真是亏了你,若不是因为你,这老奸巨猾的奸官未必能够伏法!”
楚欢拱手笑道:“蓝大人言重了,草民何来功劳?是蓝大人雷厉风行,这才将贪官依法治罪!”
蓝廷玉笑了笑,向卫天青道:“卫兄,这赶了大半日的路程,今夜又是一番审讯,我可是真的倦了,可要好生歇息片刻,明日一早,咱们还要赶回府城!”
卫天青笑道:“你自去歇息,我与楚兄弟重逢,可是要好生喝上两杯!”
蓝廷玉点点头,向楚欢又是一笑,显得十分和蔼,这才背负双手出门而去,出门之时,却见到那赵县丞正等在门外,蓝廷玉和赵县丞并肩细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慢慢远去。
……
……
县衙偏厅之中,卫天青已经令人弄了一桌酒菜,拉着楚欢落座,更是屏退左右,亲自斟上酒,笑道:“楚兄弟,做大哥的今日这杯酒,是要向你赔罪!”
楚欢道:“卫大……!”
还没说完,卫天青便已经道:“楚兄弟,你称我大人,我会不高兴,叫我大哥,我就会欢喜!”
楚欢叹了口气,道:“卫大哥!”
卫天青哈哈大笑,举杯道:“来,为我们劫后重逢,干一杯!”楚欢也不拘束,举起酒杯,两人都是一干而尽。
“楚兄弟,做大哥的说过,今夜请你饮酒,一来是劫后重逢,二来也是向你赔罪。”卫天青脸上显出愧疚之色:“当日为了保护夫人脱身,做兄弟的没能顾到你,脱身之后,我一直心存愧疚……!”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脸上的愧疚之色十分真挚。
“不怪你!”楚欢道:“卫大哥,凭心而论,如果当日我换成是你,也会那样做。做大事不拘小节,若行起事来瞻前顾后,顾此失彼,那反倒是不能成大事!”
卫天青一怔,随即脸上显出几分欣赏之色,竖起大拇指道:“楚兄弟,当日第一次见到你,做兄弟的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做事干脆利落,是个成事的人。”
楚欢笑道:“卫大哥过奖了!”随即拿起酒壶,先为卫天青斟上酒,尔后自己也斟满酒,才道:“这次小弟能够洗脱冤屈,还要多谢卫大哥出手相助啊!”
卫天青显出古怪之色,苦笑道:“楚兄弟,我卫天青一介武人,不会说谎……而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是对你说谎,良心有愧!”
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句,楚欢皱起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