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4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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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举袖擦了擦泪,低声道,“所以这事儿十九弟妹你不要管了,我冷静一下,就去处置!”
……敬郡王妃的处置是犹如任何一个有城府有肚量的大家主母一样,擦干眼泪之后端出雍容大方,仔细询问了含贝整个事情的经过,确认她肚子里的确实是敬郡王的骨血后,她微笑着道:“我与夫君成亲以来已有十载,膝下却只一子一女,每常想起都觉得不够热闹。如今你有了身孕这很好!”
就吩咐左右,“去收拾间精巧又不吵闹的院子,按着我每日的饮食减三成供给。务必让含贝好好安胎,给我跟敬郡王生一个健壮的孩子!”
左右都是一脸的不忿,看向含贝的目光也是厌恶之极,但被敬郡王妃一瞪眼,还是不情愿的去了。
含贝对这些敌意不以为然,毕竟她背着敬郡王妃私自爬。床,敬郡王妃的心腹能喜欢她才怪——就是敬郡王妃这会,也肯定是假装和善,心里不定恨成了什么样子呢!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谁叫她有了身孕?谁叫敬郡王就一个儿子?她也没痴心妄想到把敬郡王妃怎么样,甚至连侧妃之位也不是很敢想,可敬郡王乃太子之子,即使有嫡子承爵在前,庶子弄个爵位总不难吧?熬到敬郡王没了,靠着儿子做老夫人,比她现在的景况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却不知道敬郡王妃前脚安置了她,后脚就去找敬郡王:“含贝有了身子你怎么也不告诉我?瑰儿的伤到现在都没好,我一心扑在他身上,难免疏忽了底下。那含贝本是丫鬟,日日都要做事的,万一累着绊着伤了身孕,咱们岂不平白没了一个子嗣?”
敬郡王成亲以来跟妻子感情始终很好,所以偷吃的事情被揭露,终究心虚。而且敬郡王妃虽然没有问罪,但也暗示自己为了儿子忙前忙后、他倒是趁机纳美入怀,这会就有点讪讪的:“也是那天喝多了,把她当成你呢……不想有了孩子,寻思着……府里孩子到底少,多一个,也热闹点……你随便安置下就算了,不用怎么上心,反正就是个丫鬟!”
“能不上心吗?”敬郡王妃白一眼过去,神情平静中带着些许娇嗔,“那孩子往后可也要喊我母妃的!再说算算年纪,以后正好跟瑰儿做个玩伴!省得他一直粘着我,出门不带他不行,带了他吧一直要找我,都不敢跟他哥哥姐姐们玩!”
叹口气,“这次受伤就是这样,若他肯跟着他哥哥姐姐们在杏花林里玩,哪会抓到玫瑰刺?”
敬郡王赶紧关心几句儿子——敬郡王妃细说了一番江景瑰的伤势恢复情况,就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怎么了?”
“含贝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都要留的!”敬郡王妃被问了才道,“但,含贝却不能留!”
见敬郡王皱眉,敬郡王妃忍住怒火,娓娓道,“你别觉得我容不了她!其实瑰儿现在都四岁了,咱们膝下才一子一女,我心里对你何尝没有愧疚?只是从前一直在北疆,那地方也没几个像样子的人!父亲又对你寄予厚望,我也怕后院人多了,一则不讨母亲喜欢,二则分了你的心,叫父亲失望!回京以来,我就给你物色好了,只不过赶着瑰儿受伤没顾上告诉你——一会就把人领上来给你过目!”
“但含贝不一样,一来她伺候你又不是一天两天,这喜脉都能诊出来了,她才来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怀孕就这么一直瞒着我吗?这要传了出去,谁能不怀疑是我没有容人之量?!足见她不是那么规矩的人!二来你想想母亲!母亲是出了名的厌恶姬妾,八哥从前那么胡闹的人,如今都收敛了不少,还不是怕母亲?本来母亲对咱们就十分冷淡,这次瑰儿伤得这么重,东宫连个下人都没过来问……若叫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你说母亲会怎么想?”
只说含贝不守规矩,敬郡王还有话说:“她只是个丫鬟,年纪又小,难免不懂事,你就念她有孕在身,不要计较了!”
但敬郡王妃提到太子妃,敬郡王却不敢怠慢——在北疆这些年,他们夫妇算是在这位嫡母手里吃足了苦头,惧怕这位嫡母都成习惯了!
“那你的意思是?”敬郡王沉思片刻,觉得为了一个丫鬟冒忤逆嫡母的风险实在划不来,便放缓了语气问。
“到底给咱们延续了子嗣,待生产完了,赏些银子,打发她回老家去吧!”敬郡王妃轻描淡写道,“我问过了,她老家离京里极远,回去之后置些产业嫁个人,想来也不难把日子过好。”
敬郡王迟疑了会:“也好!”
听出他语气里还有些舍不得,敬郡王妃心中冷笑,命人把自己挑的两个美人带进来——这是她请秋曳澜帮忙,连夜从“饮春楼”里买来的清倌,原本“饮春楼”是打算作为下一届花魁来栽培的,还不曾示人,所以敬郡王妃直接介绍是良家子:“家里出了些事情,没奈何才卖了她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性情也温驯!”
性情温驯什么的敬郡王根本就不在乎,只看到这两个清倌的美貌跟那些似有意似无意的勾。引,他就大喜过望,对于含贝日后的处置也不在乎了,当下夸道:“逝水你果然贤惠!”
“夫君喜欢就好!”敬郡王妃掩袖轻笑,翠袖之后她笑声清脆,嘴角却勾出一个凌厉的弧度!
……这些经过传到崇郡王府,木槿等人都替敬郡王妃感到不值:“听苏合姐姐她们说,当年若非敬郡王妃过门之后劝说敬郡王上进,又在皇后娘娘跟前为敬郡王极力斡旋,敬郡王后来根本不会被陛下打发去北疆,自然也不会得到太子殿下的栽培!如今得封郡王又回了京来享富贵,却立刻变了心,连世子伤着都还有心思去纳妾,这真是……”
秋曳澜一边看着双生子在不远处的氍毹上玩着七巧板,一边漫不经心道:“江家没良心的男人还少吗?更过分的那一个前些日子去了南面,前儿传来消息说好不容易平定了叛乱,结果他自己倒是遇了刺——这事现在可有新的消息?”
她说的“更过分”的那个当然是惠郡王。
南面民变虽然闹得声势浩大,但以大秦在军中的势力也不难平定,之前那么重视还是担心他们把其他地方也煽动出事来——总之,朝廷一边消化着冯家之事,一边就雷厉风行的定下了先剿后抚的策略。
首先民变发生了肯定要剿的,不展示下新朝的军事实力,怎么震慑那些前朝遗老遗少?但也得抚,毕竟这次民变最初目的不是为了反对新朝,而是被盘剥太过——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手段虽然老套,但世代验证下来的有效果,大秦这边依葫芦画瓢也不稀奇。
然后就是,惠郡王被派去主持此事。
在秋曳澜看来,这个大伯子纯粹就是去打个酱油镀个金的,毕竟太子把岷国公派去给他做了副手,那是欧碧城的老爹,陪太子在北疆跟北胡打了多少年的仗,战斗经验不要太丰富,剿个民变简直是妥妥的大材小用!
至于说抚,太子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文官,惠郡王再不争气终归是个人——哪怕是头猪,经过一系列训练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走个台呢?
所以说惠郡王此行就是去混资历混功劳的。
太子对这个长子的栽培可见一斑——似乎还不只这样,因为前两日南面传了消息来,说是惠郡王在亲切慰问孤寡老人时,遇刺了。
“两天了,居然没人说这一定是十九干的吗?”秋曳澜觉得很不可思议,要知道她从听到这消息起,就做好丈夫被拖下水的心理准备的。居然到现在都风平浪静……难道说,“他们学乖了,捉了‘刺客’打算带上京来对证?!”
正猜测着,宫里却来了人:“皇后娘娘今儿个身上感觉好了点,想着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若是方便,请您明儿个入宫一叙!”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三十章 陶皇后薨
陶皇后累年不问世事,以养病的名义深居紫深宫中,连凤印都交给了太子妃执掌。要不是昭德帝跟太子每个月都会去贝阙殿探望一两回,京中上下如今都快忘记这位才是大秦的正经国母了。
秋曳澜因为自己夫妇早先没少受这位皇祖母的照顾,倒也不至于因为她失势且卧病就抛到脑后。只是陶皇后称病之后轻易不肯见人,她多次求见都未获允许,就连去年春天时的侍疾,也没能跟这位祖母说上几句话——当时陶皇后已经瘦脱了形,寝殿深而广,日夜点着蜡烛,影影幢幢的看起来非常陌生。
“所以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这位皇祖母是否被调了包呢?”送走宫人后,秋曳澜叹了口气,心忖,“但今日特别来召见我,应该是真的?”
当晚江崖霜回府后知道了这事,脸色却不是很好看——秋曳澜感到很惊讶:“有什么不对吗?”
“去年祖母卧病,咱们轮流入宫侍疾时,太医就私下表示,祖母业已油尽灯枯!”江崖霜沉声道,“那次其实皇祖父跟父亲都没指望皇祖母能撑过来的!最后撑了下来,但也时日无多,如今已经一整年过去了……”
“……”秋曳澜黯然道,“难怪忽然着人来喊我,其实她想喊的是你吧?”
亲生女儿跟亲生外孙女过世后,陶皇后放眼这世上,最亲近的除了她亲自养大的江崖霜外,大概也就是小陶氏所出的江景琨了。
她就问,“那明儿咱们一起去贝阙殿?去之前到东宫接上安儿?”
“就这么办吧!”江崖霜揉了揉眉心,疲惫的道。
次日他们一起把孩子送到定西侯府,去东宫向太子妃说明情况,太子妃听了个开头就叹气:“你们皇祖母的事情,昨天晚上已经有人来说了,我已经给安儿穿戴好,也叮嘱了他。你们这就带他去紫深宫吧!”
“皇祖父与父亲……”
“他们过会再去,毕竟眼下你们皇祖母还是想看看你们。”太子妃摇了摇头,又对秋曳澜道,“前两天冯家遭难的事情有了结果,上次却是为娘冤枉你了,确实跟你没关系!”
秋曳澜没想到太子妃这会会提起冯家之事,而且还坦然承认冤枉了自己,意外之余忙道:“也是媳妇之前做事太过孟浪,怨不得母亲会认为是媳妇做的。换了媳妇也会觉得媳妇最可疑呢!”
“这事回头再说,你们先去紫深宫是正经!”太子妃摆了摆手,让人领出江景琨。
江景琨许久没见到养大他的叔婶,非常的开心,在太子妃面前还装着一本正经,出了门,就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夫妻两个心里都觉得堵得慌,当然也不是觉得江景琨不孝,而是不知道眼下这气氛该怎么跟他说陶皇后的事?
索性到了紫深宫后,闻着满宫药味,看着来来回回的宫人肃穆到庄严的神色,江景琨受到感染,渐渐屏息凝神不敢大声说话了。
但他性。子跟江景琅是一类,好动,闲不住,没安静多久,就又悄悄扯着秋曳澜的裙子,小声问:“婶母,为什么来这儿啊?”
“咱们来看你皇曾祖母,也是你生母娘家的姑祖母。”此时此景,秋曳澜看着侄子很难不想起小陶氏,想起初嫁时那些人与事,虽然说陶皇后对江崖霜的偏爱始终带着目的,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与朝夕相处之情,到底也不是假的。
却不想这位皇祖母算计一世,论城府论手腕也真的不差了,偏偏自己跟亲生骨肉就没有一个落到好下场的!
秋曳澜忍住眼中的酸涩,牵着侄子的手踏进寝殿:“记得好好给你皇曾祖母请安!”
只是他们三个人被一起引到陶皇后的病榻前,跟明显是回光返照的陶皇后才说了几句话,皇后就用微弱的声音道:“让本宫与十九单独说一会子话吧!十九媳妇,你先带安儿回避下,成么?”
“孙媳谨遵懿旨!”秋曳澜自不会反对,拉着江景琨到了外面,也无心走远,就在殿门外的回廊下住了脚。
江景琨望了望左右宫人都离得远,又忍不住不说话了:“婶母,请过安了,可以去找十七弟玩么?”
“以后吧,没准待会你皇曾祖母还要再见你呢?”秋曳澜叹了口气,敷衍道,“你若累了,婶母抱你会?”
“不累!”江景琨脆声道,“皇曾祖母就要见侄儿么?怎么不见十七弟?”
“你生母是你皇曾祖母的嫡亲侄孙女,你皇曾祖母当然更疼你些!”秋曳澜强打精神道,“好孩子,婶母现在心里乱得很……你先不要说话好吗?”
江景琨露出沮丧之色,委屈道:“婶母也不要听侄儿说话了吗?上次祖父教侄儿功课时,也这么说!”
“你说了什么,你祖父不要你说话了?”秋曳澜诧异问,太子那么抬举惠郡王,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江景琨——毕竟再昧着良心,真没人认为惠郡王会是个好皇帝。也就指望他登基时江景琨已经长成,到时候代父监国——所以唐思鹏私下里讥诮惠郡王乃是父以子贵。
这种情况下,太子怎么会让孙儿闭嘴呢?
“侄儿说……”谁想江景琨才说到这里,婶侄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重重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