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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红尘未醒-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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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如何,我已经是上帝。”

俯瞰的感觉真好。

“啊,上帝是个美差。”林兆在身后说。

“那当然。坐拥无数俊男美女,还有人愿意为他终生守身如玉。”

此情此景,要是展开双臂,便是一张铁达尼号海报。

我觉得好笑。

肩头突然有重物压下。

——是林兆的西装外套。

“温柔体贴,居家必备。”他笑,“木小姐要是感冒,我会很愧疚。”

我对着他的眼睛,不知如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

感动不是没有——

不不,这不是爱情。与周宴告白的那一刻比,我没有浑身过电感觉,一定不算。

我笑笑:“幸好没有被林先生身后的加强排看到。否则我以一敌众,肯定遭殃。”

他扬起眉毛,真的向后看了一眼:“原来木小姐开了天眼。佩服,佩服。”

两个一起笑到流泪。

我们谁也不提结婚的事。

他打电话来约,我便出去;母亲做了好菜,要我邀他来,我便邀他来。

牧牧已经能背完三字经。母亲的填鸭教育很有效果。

我带她去几个亲戚家里转,都说:“真聪明!”称赞她学得快。

他们又看我,口气里开始唏嘘:“阿晓,你有这样的女儿,多好……”

只缺一个父亲。

母亲最着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人家林兆也不年轻了。”

“再等一等。”我说,“我想再看一看。”

她以为我想多相几次亲。发动身边友人通通做媒。

各种大龄未婚青年照片顿时铺天盖地。

“都没有林兆好。”她对着照片下结论,“不是小白脸就是张飞脸。我看着讨厌。”

还是绕回林兆身上。

父亲也说:“我也觉得,还是林兆好。”

话虽如此,两个老人还是拿着照片比比对对,看照片后面的附字——职业五花八门。小会计,营销主管,秘书……

“阿晓怎么说也是当过副总的。”

“还是林兆合适。自己有公司。”

怎么说都是林兆。

我哭笑不得:“我早说了,不用再找人相亲。”

“那你什么时候结婚?”母亲逼问,“说等等,一等等到现在。”

“我再看一看。”

“又是这句话!”她指我鼻子,“我会被你活活气死。”

“我和你爸爸,六十多岁的人了,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

大伯也来催:“听说你和林兆现在走得很近。”

“朋友,朋友。”

“世界上哪里有男人和女人是真正的朋友……”

我简直疑心这些长辈全是一母所生。

“你好好想想,你讨不讨厌林兆?”

不。

“他是不是对你很好?”

是。

“那不就结了?”他一拍大腿,“有什么不合适的?赶紧定下来日子……”

我在家如坐针毡。周围全是黑黝黝的炮口:结婚!结婚!结婚!

就连做梦都梦见牧牧问我:“妈咪,为什么不结婚?”

又是一身冷汗。

醒来只见牧牧在我身侧,睡得正沉。

我心烦意乱,躲到楼上阳台去抽烟。谁知撞上一个黑影:“哎呦!”

父亲竟然在阳台喝酒。

我好气又好笑:“爸,怎么鬼鬼祟祟,害我差点报警。”

他连忙竖起食指:“嘘,别把你妈吵醒。我就喝一口。”

哦,一口。

我看看瓶中所余:“爸,这一口真不小。”

他连忙转话题:“你上来做什么?”

“怕烟味会把牧牧弄醒。”我点烟,“做了个噩梦,想放松放松。”

“一个女人,抽什么烟?”他也教训我,“去戒了。”

我暗自发笑:“等爸爸戒酒成功,我一定戒烟。”

他没奈何:“又扯上我。”仰头又是一口。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是女权主义者,“世界上有女总统,女警察,女经理,英雄还过不了美人关。”

父亲一向说不过我。只好喝酒。

过一阵,他想起来:“上次那瓶酒,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我装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急得吹胡子瞪眼:“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我和妈都是为你好。”我说,“医生早就说过,小心肝。”

“我的肝没事。”

我叹气:我们全家都是顽固分子。

“爸,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还不知道自己?”他说,“你才让我们担心。林兆的事情你要拖多久?”

还是林兆。

我长叹:“爸,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们都老了……”他说,“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他终于不再说话。喝完一瓶,说:“上面风大。你早点下去。”

我送他下楼梯。夜风摇动他的花白头发,似莽原上星星枯草。

“少抽一点。”他最后说。

阳台的门被轻轻关上。

我独看乌蒙天空,心随香烟飞走。

凌晨五点,头顶突然落雨,我匆匆离开。母亲已经起床,听见动静,说:“谁在那里?”

“我。”

“我听见雨声。”她踏上台阶一步,“你去阳台收了衣服?”

“阳台上只有牧牧的鞋。我收起来了。”

我拉拢睡衣领子:“没想到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老天喜怒无常。昨天明明晴空万里。

我随她下楼去厨房。

“今天起得这么早。”她打开电灯,“难怪要下雨。”

她去忙淘米做饭。厨房窗户上雾气朦胧,湿漉漉一片。我顺手拿了干布去擦。

锅里下了油,爆开一顿炸响。紧接着便有蛋香。

“别擦了,擦不完的。”她背对着我说,“去把冰箱里装花生的袋子拿出来。”

我忙不迭去拿。按她吩咐,装满一碟花生,倒上几滴老抽。

等饭做熟,母女两个坐到桌前。

“以后还是少抽一点。”

我抬袖闻闻,“有烟味?”

她皱眉,“我还没有老到分不清烟味和油味。”

我笑而不答。

热乎饭菜下肚,我总算有了些许睡意,一头倒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没有开始播放早间新闻,广告更好催眠。

母亲给我盖上薄毯,以为我睡着,轻叹一声,出门走掉。

醒来时摸起手机,正好七点。

有一条林徐的短信。

“LUNA很好,不用担心。”

我不记得自己曾找他问过LUNA的事。它不是在寄养人家里么?

没时间多想。我起身上楼叫牧牧起床。

推门只见她半个身子斜在被子外面,胸脯一起一伏,正在好梦。

“起床,牧牧。”

她翻一个身继续睡。

我将外衣与裤子丢在她枕边,走到父亲卧室。

“爸。”

他睡得安稳。

我拉开窗帘,开一点窗子,蒙蒙细雨被风卷着扑进来。

窗上全是水汽。已经凝结的汇成细流,顺着窗玻璃缓慢地蜿蜒而下,似后现代大师作画。

我呵一口气,在上面写一个“木”字。这是小时候的娱乐。

床上没有动静。我走过去拍他床沿:“爸。”

“饭做好了。”我说,“爸,可以起床了。”

太安静了。

这不寻常。

我俯下身体,“爸爸。”

他的眼睛紧闭。安详的脸。刮后新长的胡子短短。身上有醇郁而清甜的酒香。

这气味陪伴我二十余年。幼时坐他自行车后座去上课,冷风呼呼掠过,我将自己贴在他宽阔后背,闻着这暖暖酒气,不由自主抱得更紧。

电光火石间,心头仿佛有什么一划而过。

我的心狠狠揪起。

“爸爸。”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颤抖的手终于探上他鼻息。

冰冷。

三个小时前他还与我在天台说话。他说:“我们都老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我的眼泪簌簌涌出。

雨似是更大。我满耳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一定在做梦。

一定在做梦。

第十四章

母亲一夜之间老去二十岁。

她木然问我:“我是不是不该让他戒酒?”

“听说长期喝酒的人不能戒酒,一戒反而出事。”

我守在她身边。把头埋进手心。

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她说:“是不是?”

我终于忍受不住,逃出门外,用力擦掉脸上泪水。

家中亲友都聚集在客厅。

我走下去,木辰迎过来:“……姐。”

每个人都看向我。

“她好多了。能哭出来就没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爸爸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

葬礼还是要办。发了讣告,填了帖子,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而聚到一起,吃一顿并不愿意吃的饭。

我是木家唯一的女儿。该扛的要扛。

周宴也来灵堂悼念。走到母亲面前,鞠一躬,一个字不讲。

母亲抬起眼皮,看着他,用嘶哑的气声说:“滚。”

他看我一眼,随即就走。

周雪是下一个。一身白衣白裤,袖上别了一圈白麻。

我说:“对不起,我妈现在心情很差。”

她低声说:“我理解。”又看我一眼,“你也要节哀。”

“谢谢。”

她随着队伍走掉。

我搀扶着母亲,看熟悉的不熟悉的脸依次过去,每一张都是悲痛的表情。

“木叔……太可惜了。”

他的旧同事说,“二十年前他送我的图纸还在,怎么一转眼,人就……”

他的老友说,“嫂子,节哀顺变。”

我渐渐觉得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灵魂出窍,漂浮于半空,看着下面各色人等,连自己的脸也陌生。

恍惚里像是听见父亲叫我:“阿晓!”

我四下看看,白茫茫一片,眼前是两道无边无际的马路栏杆,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地。他骑着自行车预备过来,“你就在那里,乖乖的不要动!”

车轮子不停转。那马路像是活的,无论怎么走,我们始终隔着两道栏杆,靠不近一分。

“阿晓!你就在那里,乖乖的不要动!”

他蹬得更快。

一点用没有。他离我更远。

我眼眶发热,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爸爸!”

“你别动。”他大声喊,“我去……”

我眼睁睁看他身影消失。

“我去……”

然后呢?你去哪里?

一切被白色呼啦啦淹没。白花,白布,白的天和地……

牧牧唤醒我:“妈咪。”

我睁开眼睛,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我脸上:“妈咪,我怕。”

我突然一个激灵,立刻下床跑去父亲卧室。我醒了!再没有噩梦困扰。

房门紧锁。

我跑回自己房间拿钥匙。牧牧坐在床上呆呆看我,两只眼睛哭得红肿。

我说:“牧牧,妈咪做了个噩梦,现在好了。”匆匆跑出去。

她跟在我身后跑出来:“妈咪!”

我拿钥匙插进锁孔,开门只见一副空床。床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幅遗照。

前面摆着酒瓶与酒杯。

我呆若木鸡。

总算想起来,对,葬礼是我办的,遗像是我吩咐人去洗的,放在遗像前那瓶酒也是之前被我藏起来的。

母亲好几次哭到虚脱,躺在床上不肯说话,也是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喂下稀粥。吐了再喂。

我表现得异常坚强。连木辰都说:“姐,幸好你够镇定。”

原来真不是梦。

我浑身瘫软。

活着似一出电影上映。有的演足120分钟,有的90分钟便了事。这都是幸运。

只要不是小短片,三分钟完结,这都是幸运。

我抱紧牧牧,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她抓住我的衣裳,“妈咪,不哭。”自己却忍不住抽泣。

我忍不住痛哭失声。

天又下雨。满天满地灰蒙蒙。

我做了早饭送去母亲房间,她已经起床穿衣:“我下去吃。”

我只好扶她下楼。

她的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踏空。总算到楼下,她说:“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楼梯这样长。”

她推开我,“不用扶了。”自己走进厨房。

我紧随其后。

她将自己靠在灶台旁边,像是第一次见这厨房一般左右环视,“有几天了?”

“明天是头七。”我说。

她闭上眼,缓缓吐一口气,才说:“我以为过了一年。”

两个人从朋友介绍到结婚,再从结婚到现在,整整四十年。弹指一挥间的事。

中间大吵小吵无数。做仇家时无论如何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真的少了一个人,好似空气被抽薄,呼吸艰难,度日如年。

我说:“妈,你先坐下。”

她将碗里的饭一股脑倒回锅里:“我再热一热。”

我只好陪她站在灶前。

“今天的午饭我做。你最近也很辛苦。”她看着锅喃喃说,“我没事了。”

热汽从锅里滚滚涌出。窗子被雾染得看不清。

她自己拿碗重新盛饭,手腕也在抖。

我不忍再看。

头七那天我们都睡得早。楼下留一桌酒菜,摆好筷子,给父亲归来的魂灵享用。

每一样菜都是母亲亲手做的。酒也摆的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茅台。

死者长已矣,他总算可以喝个够。

牧牧问我:“外公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外公吃了这顿饭,就可以放心到天上去。”我哄她,“快睡。”

她合上眼睛:“妈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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