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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醉杖门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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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邻船有人惊叫。
    她掩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仰天吸入一口气,重行举步。
    “哈哈哈哈……”身后狂笑声刺耳。
    她举步急走,心在淌血,口中低呼,“苍天!怜悯我!”
    踏上跳板,身后有人叫:“转来。”
    “你们要在此地下手?”她问,止步并未转身。
    “给你换一条件。”
    她转身重新入舱,冷冷地问:“换何条件?”
    “不要你自报身份。”
    “谢谢。”
    “改为自断左手。”
    “我答应你。”她沉声答。
    “我也答应你。”乘风破浪奸笑着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信任你。”
    “很好。现在你可以实践第一条件了。”
    左婷木然地宽衣解带,但手在发抖。
    外裳卸除,胸围子刚解开……
    舱窗突然伸入一个怪头,发如飞蓬,酒气熏天,直着怪嗓门怪笑怪叫:“呵呵哈哈!怎么?这里鬼气冲天?”
    舱窗旁的一名大汉大怒,伸手勾住了怪头,向里拖。
    但拖不动,怪头咧嘴一笑,眨眨怪眼。
    乘风破浪大惊,喝道:“谁当值?怎么放人登船?打破这老狗的脑袋。”
    大汉不假思索,一掌劈向怪头的眉心。
    “噗!”一击便中。
    大汉一声狂叫,抱着手乱蹦。
    怪头一阵怪笑,声如鬼哭。
    一名大汉手疾眼快,抖手就是一飞刀。
    怪头口一张,咬住了飞刀,飞刀一顿,突又回头反奔,没入大汉的胸口。
    “砰!”大汉摔倒在地。
    众人急抓身边的兵刃,全舱大乱。
    怪头一阵狂笑,叫道:“死!死!死!死……”接着酒气薰人,怪口中喷出一连串酒柱,奇快地喷在众贼的脸上、胁腹……“碍…”乘风破浪掩住下阴狂叫,一头栽在壁根下,浑身猛烈地抽搐。
    舱门拉开,抢入一个人,突然骇极狂叫:“酒狂!酒……狂……快逃……”酒狂趴伏在舱窗外,向左婷咧嘴一笑。
    九个恶贼已有一半断气,被酒喷中处,必有一个酒杯大的血洞,直达内腑。被喷中头面的,人脑袋像已炸裂一般极为可怖。
    左婷趴伏在地,不往叩头。
    怪头不见了,传来了酒狂的语音:“姑娘,何其愚也?速去速去,从邻舟脱身。”
    她窜出舱窗,邻舟正缓缓驶离码头。
    她一跃而过,直往舱门钻。
    一位雍容华贵仍显得年轻的老妇拦住了她,问:“咦!你找谁?”
    她拭泪叫:“伯母,请让我拜谢酒狂老前辈。”
    贵妇向码头上一指,笑道:“你看,那是谁?”
    肮脏邋遢的酒狂,一面喝着酒葫芦里的酒,一面向人群中钻,眨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左婷向码头下跪,纳头便拜,泪下如雨。
    贵妇挽住了她,柔声道:“孩子,你哭吧,你与那些恶贼打交道的话,老身全听清了。”
    左婷扑入贵妇怀中,哭了个天崩地裂,把满肚子的委屈,付诸尽情一哭。
    久久,贵妇抬起她的脸,慈爱地替她拭掉泪水,轻拍她的肩背,说:“哭够了吧?大哭一阵对你有好处的。你,难得,难得啊!”
    “伯母……”
    “你可以叫我池大嫂。”
    “不,我叫你奶奶,我……我叫左婷。”她福至心灵地叫,偎入池大嫂怀内,又道:“婷儿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孤零零地无依无靠,奶奶,可怜婷儿。”
    池大嫂笑道:“好个灵慧的丫头,我们到舱里坐。船改泊东码头,以免打人命官司。”进舱落坐又道:“告诉奶奶,右粯是谁?”
    她将与右粯结识的经过一一说了,最后说:“婷儿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却知道他是个可敬的大丈夫。”
    池大嫂盯着她笑,笑得蹊跷,问:“他值得你为他牺牲一切?”
    左婷粉颊羞红,嗯了一声说:“奶奶,婷儿只为了感恩,不惜杀身以报……”“那三个条件,比杀身要困难得多。你为保全家门声誉而拒绝第二条件,确是令人肃然起敬。”
    “奶奶……”
    “你愿嫁给他么?”
    “奶奶,哪一个他呀?”她明知故问,羞得抬不起头。
    “小鬼头,当然是右粯罗。”
    左婷黯然低喟,说:“奶奶,恐怕他……他不会要我,他另有心上人,好像是叫什么容若的人,只要他肯收留我,我愿为他做牛做马,我……”“孩子不要自卑,我替你作主,怎样?”
    “奶奶……”
    “当然要酒狂同意。”
    “哦!怎么与酒狂老前辈……”
    “右粯有三位恩师,一是九现云龙,一是落魄穷儒,酒狂是他的第三位恩师。九现云龙身死池州;落魄穷儒授艺半载。你说要不要找他,放心啦!孩子。”
    左婷一听右粯的恩师是酒狂,兴奋得将所受的折磨痛苦,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确是死心塌地痴爱着右粯,自从舟中遇救,她便将一颗心完全交与右粯了。可是,她羞于表示裸体受辱的情景,她自己也感到无脸见人,右粯如果心存介蒂,她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再就是右粯伤重发高烧期间,所呼唤的叫容若的女人,也令她芳心破碎,更不敢示爱了。
    池大嫂要替她作主,令她芳心跃然,欣喜莫名。
    她虽不知道池大嫂的来历,但能与酒狂结伴的人,岂会是等闲人物?何况池大嫂的口气又如此肯定,给予她无穷的鼓舞和希望。
    船在东码头靠岸,酒狂的身影早已在对街的屋檐下大喝其酒。
    池大嫂挽了她走上码头,说:“先不要理会酒狂,到兴元寺找到右粯再说。”
    “奶奶,婷儿该先拜见他老人家……”
    “不行。”
    “这……岂不是无礼大不敬么?”
    “孩子,你不能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这些游戏风尘的怪物。你如果上前招呼,保证你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走啦!跟我来。”
    兴元寺中,杀气腾腾。
    右粯发现左婷失踪,那还了得,立即将知客僧请来,砰一声闭上静室门,青虹一闪,青锋录抵住了知客僧的胸口。
    知客僧大惊,恐惧地叫:“施主,怎……怎么啦?请……请……”“你要死还是要活?”他厉声问。
    “施……施主……”
    “你寺中藏有私枭帮的人。”
    “这……”
    “你敢否认?”
    “是……是的。”
    “这里谁是主脑?”
    “我……小僧……”
    “你不说,我宰了你。”
    江百里守住赵奎的尸体,接口道:“不要宰他,卸了他的狗爪子,挖出一个眼睛来,他的命不值一杀。”
    知客僧心胆俱裂,急叫道:“我说,我说。”
    “我在听。”
    “他叫水老鼠郭彪,平时不在寺中出入。”
    “他在何处?”
    “住在小东巷西数第六家。”
    右粯收了青锋录,向江百里说:“江叔,看住他。”
    江百里一怔,讶然问:“你……你要……”“我去找水老鼠。”
    “不可,你不能抱伤探藏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心了。”右粯坚定地说,出房走了。
    小东巷很好找,郭彪郭三爷的家更好找。
    他排闼直入,登堂入室,抓住一个提棍阻挡的小泼皮,一耳光揍倒,向里闯大吼:“水老鼠,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空空,搜了一遍,再出来找小泼皮,小泼皮也不见了。
    人地生疏,他只好回到兴元寺,一口气捉了九名和尚拖入静室,准备逼口供大开杀戒。
    知客僧亟口呼冤,声泪俱下地叫:“公子爷明鉴,那些私枭只是借本寺出入而已,他们的事与本寺的僧众无关,本寺的僧侣决不会与他们勾结。小寺是本城第一大寺,十方施主皆可借住,他们……”“哼!人在贵寺失踪,你百口莫辩。你们如不将左姑娘的下落招出,哼!”右粯凶狠地说,最后那一声哼,直令和尚们打哆嗦。
    和尚们跪下了,脸无人色地同叫饶命。
    江百里心中不忍,劝道:“印老弟,这些和尚可能是无辜的,这些私枭们天胆,也不敢利用和尚们在巢穴中掳人。依我看来,定然是乘风破流的爪牙们,暗中跟来将左姑娘掳走了。”
    右粯想想也对,气涌如山地说:“我要到二圣洲走走,不杀乘风破浪那些狗东西,决不罢手。”
    接着向和尚们叫:“你们快滚,在我转念之前,赶快滚远些。”
    赶走了和尚们,他向江百里说:“你从后门走,快去找郎中,并找地方藏身。”
    江百里一惊,急问:“你呢?你的伤……”“我支持得祝”“咱们一同去找郎中……”“不,两人都走,难逃他们的耳目。”
    “这……”
    “我在此地等候他们。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会再来的。”
    “可是……”
    “我意已决,你快走吧,迟恐不及。”
    “我怎能走?你……”
    “你不走,要一同埋葬在此地么?多你一个人,在下反而感到缚手缚脚,少一个人照顾,在下不需分心,反而安全些,快走吧。”
    “这……”
    “如果在下不死,仍在此地见面,等伤势痊愈,再往二圣洲替左姑娘报仇,快走。”
    江百里已无自卫能力,留下来确也是个累赘,只好硬下心,说声珍重,从寺后走了。
    右粯将赵奎的尸体搁在大殿的拜台,坐在殿外的石阶上,等候乘风破浪前来生死相拼。
    他怎知乘风破浪已受到恶报?咬牙切齿地定下心神等候。胁伤虽重,但他仍有余力,杀乘风破浪一群三流人物当无困难,而且颇为自信。
    在城内大庭广众之间,乘风破浪天胆也不敢纠众前来倚多为胜,惹火了官府,私盐贩子今后不用在石首一带混了,投鼠忌器,乘风破浪最多只能派五六个人前来见机行事。
    要等的人不来,不愿见的人却不期而遇。
    不久,阶下站着不速之客追魂浪子令狐楚,向他桀桀怪笑道:“印三,你没想到在下会来吧?”
    他冷然安坐不动,冷冷地说:“你去叫乘风破浪来,凭你一个人,成不了事。”
    “哈哈哈哈……”令狐楚大笑。
    “你笑什么?”
    “笑你,听说你伤势不轻。”
    “在下禁受得起。”
    “你还有几成功力可用?”
    “你何不试试?”
    令狐楚尚未摸清底细,不敢贸然上阶接近,笑道:“快了,在下会试的。不久前船抵码头,听人说你与赵奎几个男女从陆上来,在下将信将疑,你早该远走高飞的,但好奇心切,姑且前来看看,想不到果然是你,妙极了。”
    “你已经见到印某了。”
    “很好,很好。”
    “你不打算拔剑上?”
    “哈哈!我想等那位美如天仙的小姑娘来收拾你,就是那位刺你一剑的小姑娘,她不会放过你的。”
    右粯心中一跳,但也暗暗咬牙。
    那天他一时不慎,没料到对方两人同时出手,也没料到那位姑娘的剑是宝剑,几乎送掉老命,挨得真冤。
    回想起来,他感到十分激愤,大名鼎鼎的追魂使者周晃,居然出其不意与人联手合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但竟然发生了,不由他不信。
    “你等吧,最好快叫她来。”他恨恨地说。
    令狐楚取出三枚淬毒透骨钉,怪笑道:“在她到来之前,在下要试试你是否仍可再斗。”
    “欢迎。”他冷冷地说。
    令狐楚走近两步,得意地说:“在下认为,你已经死了一半了。”
    “真的?”
    “哈哈!如果你有余力动手,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要收拾你并不费事,我又何必操之过急?”他阴森森地说。
    令狐楚脚下迟疑,不敢再迫近。
    “上来呀!你的透骨钉怎么了?这次,在下必定杀你。”他咄咄逼人地叫。
    其实,他确对透骨钉深感难以应付。
    令狐楚反而被唬住了,退了一步说:“哼!你为何不扑下来?”
    “扑下去你便可以有逃跑的借口了。”
    “哼!”
    “我要等你将乘风破浪邀来送死。”
    “乘风破浪来了?”令狐楚追问。
    “你我心里有数。”
    “见鬼!乘风破浪是私盐贩子的首领,有的是人,他会亲自前来和你交手?你以为他的爪牙,全是些脓包庸手么?”
    “在下并未小看他,连你也甘心做他的走狗……”“住口!”
    “你叫什么?”
    “你小看了太爷,太爷今天……”
    “今天你想死?”
    令狐楚忍无可忍,正待冲上发射透骨钉。
    偏殿的廊下人影飞射而来,五名青衣中年人来势奇急,纵跃如飞。
    寺门人影亦现,抢入四个人,其中一人叫:“谁是印三?”
    令狐楚一惊,转身回顾。
    四个青衣人正急急奔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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