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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醉杖门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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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有倒钩的尖刺贯入鹰爪王的左股。
    右粯虽动了杀机,但他不知对方的身份,彼此无冤无仇,到底不忍下毒手,因此射股而不射胸腹要害。
    鹰爪王终于倒下了,发出一声惨叫。
    风扫残云已逃出五丈外,急似漏网之鱼。
    右粯全力一拉,拉掉鹰爪王左股一大块肉,狂追风扫残云,怒叫道:“老狗!说出家师的下落,饶你不死。哎……”“砰!”他撞在一丛巨竹上。
    左股,又挨了一枝扇骨,如果上升两寸,便射穿下阴了。
    他丢了刀,抱住了竹子支持不倒,扭头回望。
    三丈外,神风羽士抱住竹子,右手仍握着折扇,脸色死灰,浑身在战抖,用怨毒的眼神死盯着他。
    他忍痛用双手一推,吃力地向神风羽士接近,扶竹挣扎一步步向前挪,咬牙切齿地说:“我如不杀你,天道何存?”
    两人的下半身皆受了重伤,看谁能撑得祝神风羽士刚才发射了三枝扇骨,扇中尚有三枝,厉声道:“小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是谁?为何要助公冶老狗要我的命?”
    “反正你要死了,何必多问?”
    他取出了小弩,说:“咱们都用暗器,你活不成了。”
    “不见得。”
    “这次你的扇骨,并未射穿在下的股肉,可知你已力道有限。”
    “你也差不多了。”
    “正相反,你受伤沉重,手上力道大减。你的扇骨需指力弹射,而在下的弩箭用的是簧力,两相比较,你有多少机会?”
    “哼!在下……”
    “你先发射,在下让你优先。”他大叫,小弩向前指出了。
    神风羽士已有点支持不住,口气一软,吃力地叫:“且慢动手……”“在下让你先动手。”
    “咱们谈谈。”
    “谈什么?”
    “咱们并无深仇大恨,而且素不相识,何苦拼个两败俱伤?就此罢手如何?”
    “哼!在下已第二次伤在你手上了。”
    “在下答应为风老助拳,为朋友事非得已。”
    “你得为此而付出代价。”
    “可是你也伤了我……”
    “我不听你的了……”
    “且慢动手!在下有交换条件。”
    “是何条件?”
    “告诉你有关令师的事。”
    “你说说看。”
    “风老将令师弄成残废,藏在章华台沼泽的下游里余一座渔寮内。”
    恶贼狡诈万分,如果不说风扫残云已将穷儒弄成残废,右粯必定不予置信,这一着果然够高明,右粯果然上当,沉声道:“如果你说谎,在下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说完,坐下起出扇骨,撕衣袂上药裹伤。
    神风羽士痛苦地叫:“行行好,请……请替我裹伤。”
    他不加理睬,冷笑道:“在下背部挨了一扇骨,仍然可以自己裹伤。而你仅是臀部中了小竹箭,皮粗肉厚,就不能自己料理?”
    “在下已脱力,请……”
    “你发射扇骨并不脱力,是么?”
    “在下已将令师的下落见告,你连侠义道救伤扶危的本份也不肯尽么?哎哟!痛死我了……”右粯心中一软,说:“好吧,我替你裹伤。如果家师不在你所说的地方,在下必定回来杀你。你贵姓大名?住在纸坊么?”
    神风羽士眼中,阴狠怨毒的眼神一闪,说:“先谢谢你。在下姓赵,名福令师被囚之处,乃是风老亲口所说,谅无虚假。”
    “但愿是真。你在纸坊管事?”
    “在下是纸坊的总管。”
    “好,在下会来找你的。”右粯一面说,一面撑起向神风羽士走去。
    神风羽士的掌心,暗藏着的三枚金钱镖,正蓄劲,脸上却涌现痛苦不堪的神色。
    右粯毫无戒心地一步步缓缓移近,股伤委实令他痛苦难当。他的小弩已经收入百宝囊,认为神风羽士已失去活动能力,不足为害了。
    在他看来,对方委实没有理由与他拼个同归于尽,何况歹毒的扇已丢在一旁,对方想重新抓折扇,实非易事。
    神风羽士已运足全力,准备行雷霆一击。
    不远处的鹰爪王已解开了脚上的圈套,早已乘右粯裹伤的机会,忍痛爬走了,地下留了一滩血迹。
    生死将决,右粯已接近至一丈内。
    神风羽士沉得住气,这一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在有效的距离内行致命一击。万一失手,老命不保,因此不得不慎重其事。
    八尺了,神风羽士扭身全力挥臂。
    “啪”一声暴响,斜刺里飞来一块泥团,奇准地击中了神风羽士的手掌。
    “噗噗噗!”三枚金钱镖跌落在身前。
    “哎呀!”神风羽士惊叫,手抬不起来了。
    右粯也够机警,对方身形一动,他向侧急伏,牵动创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神风羽士心胆俱寒,赶忙伸手急抓折扇。
    右粯反应超人,一滚而至,滚动中青锋录出鞘,一挥之下,神风羽士的右手齐肘而折。生死关头,他忘了痛楚,神力骤生,浑身是伤居然能快速地滚动。
    这瞬间,“噗”一声响,神风羽士的左掌拍在他的右肩背创口上。
    他只感到五内翻腾,眼前金星直冒,天旋地转,痛得他浑身发出可怕的痉挛,本能地手一松,神匕脱手。
    神风羽士左手疾伸,扑上了,叉住了他的后颈。
    他猛地一翻,用尽余力将神风羽士掀倒,反扣住对方的咽喉,五指如钩猛地收紧吼道:“你该死!你……”五指扣入肉中,神风羽士的喉管,在他手中破碎,鲜血狂喷。
    他精力已尽,软倒在神风羽士的身上。
    唿哨声入耳,打手们已到了百步外。
    “我完了!”他想。
    神风羽士猛烈地抽搐,逐渐松散。
    他挣扎着坐起,拾回青锋录,惨然一笑道:“想不到我救人不成,反而断送在此地。我已尽了心力,只是死不瞑目。来吧,也许能多赚两个。”
    他取出了小弩和倒钩刺筒,准备与打手们死决。
    他确是走不动了,身上各处创口皆因刚才的震动而破裂,大量的失血令他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侧方人形倏现,他不假思索地射出小弩中的三枝小竹箭。
    人影一闪即逝,接着出现在前面,喝道:“住手!是我。”
    他的倒钩刺筒及时停发,讶然道:“是你!你……”宗姑娘焦虑地注视着他,急急地说:“不会有人来了,快收了暗器,我来帮助你。”
    “大批打手将到……”
    “他们已被拦住了。”
    “我……”
    “你已安全了,让我带你至舍下治伤。”
    “谢谢你。”他说,只感到心力交瘁,软倒在地。
    一颗异香扑鼻的丹丸塞入他口中,丹丸入腹,他却昏倒在姑娘的臂弯中。
    醒来时,他发觉自己处身在一间雅室中,斜阳从明窗透入,花香扑鼻,喉间药气甚浓,全身各处创口,皆换了洁净的伤巾。衣裤也换了,浑身整洁。
    他一怔,自语道:“咦!怎么已是下午了?”
    房外突传来宗姑娘的语音:“已经是申牌初。不要起来,我去请家祖前来看你,请安心。”
    脚步声去远,他心中一宽,猜想自己被安顿在木屋的雅洁客房中。古色古香的家具,布置得巧夺天工的十余盆兰花,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幽香,几幅令人赏心悦目的字画,令他俗念全消,灵台清明。
    脚步声又起,房门开处,领先进来了福老。
    “咦!”他惊叫。
    福老笑容满脸,笑道:“是我,奇怪么?”
    “你……”
    “放心啦!你只管安心静养,不要疑神疑鬼。”
    来了不少人,其次是鸿老,一位丰神绝世的壮年人,宗姑娘,最后一个意外的人是八手仙猿,后面跟着神兽长臂猿。
    他大感诧异,瞠目结舌。
    福老慈祥地笑,走近说:“我知道你满腹疑团,而且心事重重,不久你便会明白了。”
    姑娘上前笑道:“这位是家祖……”
    “你走开些。”福老含笑将姑娘挥退。
    右粯大惑,看福老的面容,决不会超过四十岁,怎么会是姑娘的祖父?迟疑地说:“宗老前辈……”“我不姓宗。”福老抢着接口。
    “但……宗姑娘……”
    “她胡扯,骗你的。”
    “那……老前辈定然姓池了。”
    “咦!你知道?”福老颇感惊奇地问。
    “昨晚小可曾看到神案。”他加以解释。
    “哦!难怪,你很精明。”
    “小可惭愧。”
    “老朽全家在此隐修,不希望有外人前来打扰。”
    “小可是不得已,老前辈请谅。”
    “你既然来了,老朽不能不管。我先替你引见。这位是老朽的亲家翁徐鸿渐,他那几手臭棋窝囊得很。哈哈!”
    鸿老呵呵笑,接口道:“谁又能比得上你池福艺林四绝呀?当然你的琴棋书画都比我高明,不然岂不浪得虚名,呵呵!”
    右粯大吃一惊,骇然道:“你……你老人家是……是福慧双仙的池老前辈?小可该死!”
    “老朽的名号,早已或忘,不提也罢。”福老含笑接口,指着英俊的壮年人又道:“这是犬子英华。那一位八手仙猿沈仲秋老弟,哥儿该认识。”
    姑娘掩口一笑,说:“我叫小菁。”
    福老继续往下说:“你必定担心令师的安危,沈老弟会告诉你一切。”
    右粯长叹一声,苦笑道:“沈前辈,家师不在囚笼,到底在何处?”
    八手仙猿笑道:“令师在武昌,最近可能与群魔捉迷藏,可能到此地一行。”
    “什么?这……”
    “本来,在下与令师落魄穷儒颇有交情,应令师之请,四出打探魔崽子们的动静。岂知到了蒲圻,却打听出令人可笑的消息,有人模仿令师的笔迹,散发被困章华台的求救信,同时又得到章华庄主的救援信,一时好奇,便跟来看个究竟。在沼泽你走得太快,来不及告诉你其中内情,便过河跟来追寻,鬼使神差碰上了英华老弟。怪事,你怎么是穷儒的弟子?他怎么从未提起?”
    “小可虽不曾拜昭公为师,但有半载授艺之恩,不敢或忘,因此……”“哦!难怪。在岳州……”“小可也不知前辈是恩师的朋友,放肆无状,前辈海涵。”
    八手仙猿感惭地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能在八魔手中占尽上风,八魔死其七,即使令师亲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小可侥幸而已,其实晚辈不是任何一个老魔的敌手,情急拼命,如此而已。请问前辈,家师……”“令师在武昌县隐修,被魔崽子们发现了,目下正迁地为良,早晚得与魔崽子们结算。”
    “哦!那么,这里的事……”
    “完全是天残叟捣的鬼,他根本不知道令师的下落,想藉此引出令师,并除去令师的朋友,想不到反而将你引来,不但毒计难逞,反而送掉了老命。”
    福老接口道:“哥儿,你可以放心了。你杀死的那位仁兄,是早年的恶贼神风羽士郭光,还俗作了纸坊主人。那位中了你的圈套,断了两节手指的人,是大名鼎鼎的鹰爪王王权。”
    “天!是霹雳雷振声的拜弟鹰爪王?”他惊叫。
    “是的,他是来请神风羽士至武昌助拳,助火眼狻猊对付令师,但主要的是要对付你。”
    火眼狻猊!这个绰号好刺耳。他感到一阵寒流通过全身,池州山区小茅屋的情景涌上心头,多年来他想抹掉那似人似兽狞恶怪人,遗留在他心中的可怖形影,但颇为不易,火眼狻猊仍然不时在他的梦魇中出现。经福老一提,那残忍可怖的形影更鲜明了。
    他第一位恩师九现云龙的死,算起来,这笔帐如果算在火眼狻猊头上,那是不公平的,只要火眼狻猊不找他,便谢天谢地了。
    可是,火眼狻猊却找上了落魄穷儒,显然是为了那次穷儒恰好管上了这档子闲事,而结下的不解之仇。
    火眼狻猊终于找上了落魄穷儒,而且请来了霹雳雷振声助拳。现在,他必需有所抉择了。
    “我要尽快赶往武昌。”他焦灼地叫。
    福老一怔问,道:“你要到武昌?”
    “是的,小可要与家师共患难。”
    “可是,你的伤……”
    “乘船前往,在船上调养几天便不妨事了。”他坚决地说。
    八手仙猿笑道:“你这时赶往武昌,见不着令师的。”
    “这……”
    “他已经闻风远避,隐身侦伺魔崽子们的动静,时机未至,他决不会露面。你不前往他可以按计行事从容与那些魔崽子们周旋,敌明我暗稳占上风。你冒失地闯去,令师必自乱脚步,可能一步错全盘皆输,这可不是好玩的。你不希望因一时冲动,而致令师陷入这种绝境吧?”
    “可是……”
    “呵呵!令师已有了周详准备,距决胜之期早着呢!”八手仙猿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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