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夜兰花(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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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忽然看见了一张脸,’长者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在她活着的时候会看到
这张脸,再没有想到这张脸会在那一瞬间忽然在她面前出现。’
这张脸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为什么令她如此震慑
这张脸是谁的脸是极丑陋极怪异极邪恶还有极美俊
一张极美极俊的脸,是不是常常会令人晖倒
一个人不管是因为受到什么样的惊骇而晖过去,总有醒来的时候,为什么苏苏却好像就
在那一瞬间忽然消失了呢
现在她究竟是死是活还是已经被那个人带走
苏苏和袖袖的身份无疑都很神秘,在这次行动中,所扮演的角色无疑都很重要。
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们所扮演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一件最奇怪的事。’
‘什么事’
‘如果说她们一直以白巾蒙面,是不愿让别人看出她们的真面目,这已经是不合理的。
’
‘为什么’
‘因为她们根本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根本没有人认得她们。’
少年说:‘更令人想不通的是,她们为什么一直都要穿那种直统统的白布衣服把自己
的身材掩饰’
‘这一点我懂。’
‘哦’
‘她们这么做,只为了慕容。’长者说:‘因为她们的脸太美,身材更诱人,无论对任
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可是我知道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受到这种诱惑。’少年说:‘诱惑越大,越令人愉快。
’
‘是的,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子的,我们甚至可以说,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子的。’长者
说:‘可是慕容却是例外。’
‘为什么’
长者叹息:‘因为他虽然惊才绝艳,是人中的龙凤,只可惜……’
四
这时秋月已圆,慕容仍然安坐在长街上,就好像坐在自己的庭园中与家人赏月一样。
铁大爷看着他,忽然频频叹息。
‘不管怎么样,你实是个有勇气的人,像你这种人,在江湖中已不多了。’
慕容沉默。
‘何况你并不是慕容家的人,我与你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仇恨。’铁大老板说:‘我也
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慕容忽然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我并不一定要杀你。’铁大爷说:‘我只要你给我一点面子
。’
慕容也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江南慕容是从来
不给人面子的’
‘你难道真的想死’
慕容淡淡的说:‘生又如何死又何妨’
铁大爷怒然大笑,‘只可惜死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若偏不让你死,你又能怎么样
’
慕容又叹息:‘我不能怎么样,可是……’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长街上彷佛有一阵很轻柔的凉风吹过,轻柔如春雨。
可是风吹过时,长街两旁的灯火忽然闪动起一阵奇异的火花。
一种长细而柔弱的火花,看来竟有些像是在春夜幽幽开放的兰花。
灯火的颜色也变了,也彷佛变成了一种兰花般清淡幽静的白色。
忽然间,这条长街上竟彷佛有千百朵灿烂的兰花同时开放。
铁大爷的脸色当然也变了,随着烟火的闪动,改变了好几种颜色。
然后他的身子就忽然开始痉挛收缩,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咽喉。
也就在这一瞬间,也不知道从那里飞跃出一个着红衫的小孩,手握小刀,凌空跃来,一
手抓起他的发髻,割下头颅,提头就跑,快如鬼物,倏忽不见。
铁大爷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倒下去,他的头颅就已不见了。
这时正是什夜。
慕容知道真正的攻击已经发动了,而且是绝对致命的,绝不留情,也绝不留命。
他当然也知道发动这一次攻击的是什么人,只要他们一出手,鸡犬不留,玉石俱焚,不
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一样。
就算是他们的父母妻子兄弟都一样。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可以牺牲。
慕容深深了解,现在他的生死之间已在刀锋边缘。如果还没有人来救他,剎那之间,血
溅七尺,他甚至可以亲眼看到鲜血飞溅出去。
是他自己的血,不是别人的。虽然同样鲜红,在他自己眼中看来却是一片死白。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救他的那个,会不会及时赶来救他
他没有把握,无论谁都没有把握。可是他确信,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就一定会出现的。
因为他欠他们一条命。
杀头红小鬼
一
在昆仑大山那个最隐秘的山坳里,隐藏在一片灰白色山岩间的那座古老的白石大屋,今
天无疑发生一件奇怪的事。
因为这座平时绝无人踪往来的大屋,今夜子时前后居然有五个人走了进去。
第一个人的身材高瘦如竹竿,比平常人至少要高两尺,一个人一生中恐怕都看不到一个
像他这么高的人。
他手里也拄着一根青竹竿,比他的人又长了四尺,梢头还带着几片青竹叶。
他的衣衫,他手里的青竹和竹叶,都是碧绿色的,甚至连他的脸都是碧绿色的,就好像
戴着一张碧绿色的人皮面具。
这么样一个人,行动应该是非常僵硬的,如果说他的行动如殭尸跃动,也没有人会觉得
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行动竟然十分灵敏,而且柔软。
柔软行动柔软是什么意思
他的人本来还在二十丈外,可是他的腰轻轻的一摆动,就像是柳丝被风吹了一下,然后
,一瞬间,他的人就已到了白石大屋前。
大屋沉寂,如一具自亘古以来就已坐化在这里的洪荒神兽。
着竹衫的人以手里的青竹点门前石阶,‘笃,笃笃笃笃,笃笃’发七声响,响声不大。
却似已透石入地,深入地下,再由地下传出大屋中某一个神秘的通讯中枢。
然后那两扇巨大的石门就开始缓缓的启动,滑动了一条线。
一阵风吹过,竹衫人就忽然消失在门后,石门再闭,就好像从未开启过。
然后第二个人就来了。
第二个人穿一件红色的红衫,身材娇小,体态轻盈,梳两根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手里还
拈着一根梅花,鲜艳苍翠,就好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一样。
现在只不过是秋天,哪里来的梅花
这么样一个小姑娘,行动应该非常灵活娇美的,可是她却是跳着来,就好像一个殭尸一
样跳着来的,甚至比殭尸还笨拙僵硬。
到了白石大屋前,她身子刚刚跃起,用左手的拇指扣中指,在右手的梅枝上轻轻一弹。
梅花上的五朵花瓣就旋转着飞了出去,飞入大屋,飞入山雾,一转眼就看不见了。这时她的
人也已看不见了。
山间居然有雾,浓雾。
过了片刻,浓雾中又出现了一顶轿子,一顶灰白色的轿子,就像是用纸扎成准备焚化给
死人的那种轿子,彷佛是被山风吹上来的。
可是轿子偏偏又有人抬着。只不过抬轿子的人也像是被风吹上来的。
人与轿都是灰白色的,都好像是纸扎的,都好像已化入雾中,与雾融为了另一种雾。
到了白石大屋前,他们就忽然停顿。
在半空间停顿。
然后轿子里就发出了一种鬼哭般的声音:‘我已经找到你们了,你们再也逃不了的,快
还我的命来,快还我的命来。’
在那间纯白色的简陋房间里,那个穿着白棉布长袍看来就像是个异方苦行僧一样的人。
本来正在翻阅着一个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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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这个卷宗无疑也是属于飞蛾行动的一部份,而且是这次行动中最主要的一部份。
因为卷宗上所标明的只有两个字:
‘飞蛾’
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这次‘飞蛾行动’的飞蛾,就是一个钓者的饵。
二
林还恩男二十一岁
父,林登。殁
(注,林登,福建蒲田人,少林南宗外家弟子,豪富,有茶山万顷,与波斯
通商,家族均极富,曾远赴扶桑七年,据传闻已得‘新阴’真传,殁于一年前,年四十九。
)
母,慕容思柳。
(注,慕容一青妹,慕容青城姑。殁。)
姐,林还玉。
(注,与林还恩为孪生姐弟,有绝症,寄养江南慕容府,因自古相传孪生子
女必需隔地隔宅而养。殁。)
以下是林登对他儿子的看法,是从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中得到的数据,而且绝对是林登
本人亲口说出来的。
‘还恩聪明,聪明绝顶,三岁时就会写字,七岁时就能写一部金刚经,我不敢教他学武
,太聪明的人总会早死,可是我的江湖朋友有许多高手,他们只要在我的宅院里住几天,还
恩就会把他们的武功精髓学去,只可惜他在我临死之前忽然……’
以下是慕容思柳对她儿子的看法:
‘还恩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他从小就是注定要被牺牲的,因为我们家欠慕容家的情。
已经决定要用这个孩子报慕容家的恩,不管慕容家有什么困难,这个孩子都一定会挺身而出
。’
慕容家果然有困难了,还恩本来是可以为他们解决的,只可惜……
以下是他的姐姐林还玉对他的看法:
‘还恩虽然是我嫡亲的兄弟,可见我们这一生中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很快就要永别
了,我相信我们都是善良的人,一生中从未有过恶心和恶行,就算我们前生做错了事,老天
一定要惩罚我们,施诸我身上的酷行也已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对他如此残酷让他永远不能
再享受生命的自由’
以下是和他们家族关系非常密切的江南名医叶良士对他的诊断:
全身血络经脉混乱,机能失去控制,既不能激烈行动,也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必死无救
穿灰色长袍的苦行僧用一只手慢慢的掩起了卷宗,他的手也像是他身体的其它部份一样
,也掩藏在他那件宽大的灰袍里。
这些数据他也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这一次他还是看得非常仔细。
他一向是个非常仔细的人,绝不允许他们做的事发生一点错误疏忽。
他对他自己和他属下的要求却非常严格,可是这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彷
佛已经对自己觉得很满意了。
这时那青竹竿一样的绿袍人已经像柳条一样轻拂着走了进来,轻轻的坐入一张宽大的石
椅里,坐下去的姿势竟让人联想到一只猫。
那个拈红梅的红色小鬼也跳了起来,一下子跳入了另一张椅子,却还是直挺挺的站在椅
子上,没有坐下。
她全身上下的关节竟好像全都是僵硬的,完全不能转折弯曲。
苦行僧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只不过冷冷的说:‘你不该来,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我不能来’
如果还有别人在这屋子里,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吃一惊。
这句话七个字本身没有一点让人吃惊的地方,说这句话的这个人,声音也完全没有一点
让人吃惊的地方。
恐惧威胁要挟尖刺,这些可能会让人吃惊的声调,这个声音里完全都没有。
事实上,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好听得多。不但清脆娇美,而且还
带着种说不出的甜蜜的柔情。
这才是让人吃惊的。
现在在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应该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会是这样子的,但却偏偏有。
那个脸色绿如青苔,身材僵若古尸,看来连一点生气都没有的绿袍人,竟用这种甜蜜温
柔如蜜的声音问苦行僧。
‘你说我不该来,是不是因为我把不该来的人带来了’
‘是的。’
‘我也知道。’绿袍人的声音柔如初恋的处女,‘如果不是我,纸扎店的那些人,永远
都找不到这里。’
‘是的。’
‘也就因为一点,所以我才一定要来。’
‘为什么’
‘我不来,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他们不来,怎么会死在这里’绿袍人说:‘有你在
这里,他们来了,怎么能活着回去’
‘他们是不是能活着回去,跟我在不在这里没有关系。’
‘那么跟谁有关系’绿袍人问。
‘你。’
苦行僧的声音永远是没有感情的,不会因任何情绪而改变,不会因任何事件而激动,非
但没有感情,甚至好像连思想都没有。
他只是冷冷淡淡的告诉绿袍人:‘他们是不是能活着回去,只跟你有关系,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