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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池灵筠 - 惑世姣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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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年,她得保证这一年中得像个皇后的样子。

用完膳,他们又开始在书房忙碌,每看一个奏折,司马昭颜都会询问夕莲的意思。夕莲见他凝眉深思的时候,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她要他反抗,要他像个皇帝的样子,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不是白痴。

夕莲正批着奏章,东太后的人忽然有事禀告,她赶紧从龙椅上起身。

来人拖着盘子,上面放置了几个规整的小册子和画卷,只听得尖细的声音说:“这是东太后娘娘为皇上选的后妃,暂时都收在合阳宫里,希望皇上能广施恩泽,让皇室早日子嗣兴旺。”

内侍走了之后,司马昭颜眼也不抬,直接叫福公公将托盘给撤了下去。

夕莲望着福公公将盘子收在一处毫不起眼的柜子里,关紧柜门。这些女子一入宫门恐怕就再无出路,或许期盼一生到头来只有皇上在某个匆忙瞬间赐给她们的惊鸿一瞥。

雨又淅淅沥沥下了十多天,清明节快到了,夕莲期盼着回家能多住一阵,却又惦念着奏折,她走了的话,谁来帮他?可是总有一天她要走的呀,一年之后,她出宫了,司马昭颜怎么办呢?听说皇上曾经封过一个贵人,大概是他唯一的女人罢。夕莲自进宫之后,也没见他去别处就寝,她忽然想见那贵人一面。

赵琴儿,一个平凡柔弱的女子,从普通宫女一跃坐上三品贵人。她规规矩矩行礼、答话,没有贵人的气质。夕莲忽然发现了她和司马昭颜的共同点,软弱。他们受人欺负、任人摆布,所以走到了一起。

无端端的,她对赵琴儿心生好感,毕竟司马昭颜在这宫里还有一个自己人。她微笑着说:“琴贵人不必拘礼!今日找你来,是有点事问你。”

赵琴儿垂头答:“皇后请问。”

“会写字吗?”

她摇头,“臣妾出生贫寒,家中饥寒交迫,才送我进宫当差。”

夕莲上前托起她的手看,十指修长有力,琴儿诧异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夕莲认真对她说:“即日起,你得学习识字、写字。”

“为何……皇后,臣妾愚笨,恐怕难以……”

“琴贵人!”夕莲打断她,“你是皇上信任的人,除了你,没人帮他了。”

她表情缓和下来,垂目答道:“若是为了皇上,臣妾愿意。”

“对,就是为了他。”夕莲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皇上不能写字,所以需要帮手。”

琴儿想了想问道:“听说皇上开始批折子了?”

“他念,我写的。”

她惊的瞪大眼望,“这可是……”

“但是一年之后,我要出宫,我想,你可以帮他!从现在起,你要学,临摹我的字,大家都以为折子上的字体是皇上的,万万不能露馅……”

琴儿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慌张问:“皇后要去哪里?”

夕莲欢快说道:“皇上答应我一年之后放我出宫。当时立后也是权宜之计,皇上并不是真的想立我当皇后。”

琴儿有些惶恐,拉住夕莲的手说:“千万别让人听见,你是皇后,怎么能出宫?就算是废后,也会被贬去冷宫,娘娘,这些话,别与人说。”

夕莲凝眉想了想,司马昭颜答应她的,应当不会食言,他是皇上,有什么不能呢?“琴贵人,多谢提醒。那么,我会派人来教你,这合阳宫里也来了不少新人,你就呆在自己殿里学习,偷偷的哦……”说完,夕莲眯起眼睛朝她笑,琴儿望着她神采飞扬的面庞,恍然明白了皇上为何钟情于她,多年放不下。


                      宁夏篇  27、烟花

这日又忙过了子时,夕莲入睡很快,司马昭颜伸手越过那道红绡,轻轻从她肩上拈取一缕发,发梢透着灯火呈现半透明的金色。这些日子,累坏她了。他不了解普通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可他的爱情就是自私的,他想要她、想将她禁锢在身边,甚至宁愿她累一点。只有她在身边,他才会觉得很幸福。

这场春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终于放晴了。

他们躺在浑天仪里看星星,今夜的月光格外亮,她的睫毛被打上一层淡蓝的光辉,忽闪忽闪的像一对蝴蝶翅膀。他多想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一生。

“司马昭颜!”夕莲惊叫指着天空,“扫帚星!我看见扫帚星了,怎么办?”

昭颜淡淡答道:“那怎么了?”

“不吉祥呢,一定有坏事要发生……”她转身看他,带着莲花香味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我快要回家了,是不是家里有事?父亲他好吗?”

昭颜侧过头,与她四目相对,从她狐狸般狡黠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他答道:“他很好。”

夕莲忐忑不安,喃喃自语:“母亲就是在清明之后过世的,父亲每到这个季节,总会很忧伤……”

望着她湿润的眼神,昭颜有些心疼。先皇也是在清明之后过世的,但是两位太后从来不忧伤。

西边的天空忽然升起绚烂的烟火,夕莲兴冲冲跑了过去,站在栏杆边眺望。

“今天什么节日?奇怪……”

司马昭颜默默站在她身后,他知道,那是卢予淳在办婚事。今夜,卢予淳就有属于自己的女人了,而不是翘首企盼能从大褚皇帝手中抢走欧夕莲。

那些亮白的光球冲上夜空,响起爆裂的声音,光彩迸射,那些银色、金色、紫色的火花散乱地交织在空中……那些散开的花瓣带着尖尖的刺,像怒放的菊花披散而下。

她的脸在光芒的映照下,蒙上五颜六色的光芒,像变幻的霞光一样灿烂,如她的笑容一样。

“你看,那些烟花好漂亮哦!”

昭颜微微笑着说:“和大婚那天一样的。”和他们大婚那日的烟火一样的,都是琴儿家做的。恐怕当时他们根本没心情看烟火吧。或许,烟火就是给外人看的,当事人都没心情,今晚的卢予淳也注定会错过这般美丽的烟花。

夕莲忽然问道:“那是我家的方向,是谁家办喜事么?”

明知道她迟早会得知真相,昭颜还是鬼使神差答道:“不知。”

“定是哪家权贵,不管谁家的喜事,我们都该祝愿他们幸福……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是么?昭颜?”她语气淡淡,似是在想什么,眼神涣散游移。司马昭颜却感到心尖上涌出一道滚烫的血脉,她叫他昭颜!她叫他昭颜啊!原来喜悦和幸福也如此简单,只需所爱的人轻轻唤一声,便心花怒放。

“清明我要回家了,你好好应付过去……”夕莲垂着头,像带着哀伤的魂魄一样幽幽远走。

司马昭颜杵在原地傻笑。

离清明越近,夕莲越是心慌,批折子都好几回差点写错字。那心慌来源于期盼和相思,在想他的时候,她脸上还会浮现一抹红晕。她急于回去告诉予淳,不用两年,只要等一年,她便能出宫去了。其实一年很快的,就在下一个春天,她要嫁给他,完完全全做他的女人。

夕莲抵不住疲倦来袭,伏在书案上睡着了。司马昭颜就坐在她左边,静静看折子。她趴着睡觉的神情很可爱,昭颜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替她轻轻掩上,触到她薄削的肩,他的手如触电般抖了一下。夕莲感到肩上的触动,微微睁开眼,遂直起身子来问:“我怎么睡着了?你也不叫我。”

昭颜朝她傻傻笑了笑,说:“你去……去午睡。”

夕莲确实累了,便想起身回寝宫,书房外骤然响起一阵纷杂的声音,只听得福公公一直在低声喊道:“太后,太后!请让奴才先去通报一声!”


                      宁夏篇  28、囹圄

司马昭颜和夕莲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思考,西太后已经闯了进来,目光轻蔑,盯着夕莲冷笑道:“皇后,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夕莲赶忙起身,朝西太后行礼,这才注意到司马昭颜居然为她披上了他自己的龙袍。

“哼!坐龙椅、穿皇袍,批奏折!欧夕莲,你可是自己作孽,别怪哀家……”西太后的笑容阴冷,司马昭颜将夕莲扶起来,回太后道:“是朕准的。”

西太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招了侍卫进来,后面还跟着左相大人。

“大褚律法可不是形同虚设!即便位居后宫之首,也不能逃脱这谋逆之罪!”

左相大人铿锵念了一大段律法,他们是有备而来。司马昭颜感到一阵心寒,他们居然知道夕莲在批奏折,这宫里有内奸。

夕莲更是忿忿不平,连皇上身边都安插眼线,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皇上,律法如山,开国以来,还没人敢像皇后一样,皇袍加身居然还面不改色!”西太后拿出先皇御赐的金牌,得意万分,“你父皇临终授意,叫我严格按照律法统领后宫、拨正反乱,这金牌,皇上断不敢忤逆了吧?”

昭颜冷冷睨着她,先皇在天有灵,若见他生前最疼爱的女人真面目竟是这般模样,该从皇陵跳出来将她一块儿带下去。左相大人喝道:“先关起来,皇上稍后拟旨!废皇后、依大褚律例处置!”

这是完全按律例处置,司马昭颜无可奈何,只是紧紧抓住夕莲的手。夕莲愣了一下,侍卫已经上前来了,临走时,感觉昭颜往她手心使劲塞了个什么东西。她回望他一眼,盈盈无语,司马昭颜心中一颤:夕莲,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夕莲依然骄傲得如一只凤凰,高高昂起头,眼角余光扫过西太后,清冷说道:“我自己会走。”

缓缓朝天牢走去,一步步、越来越害怕,其实她是非常害怕……可在气势上,不能输。司马昭颜急忙传令摆驾去东太后殿,或许,只有卢太后才是辛太后的对手。

隔着牢笼的栏杆,西太后狂笑起来,一面指着夕莲厉声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再美、再傲、再目中无人,也拗不过这牢中岁月!看吧,就等着看你的父亲和他老相好能想什么法子救你出去!”

夕莲愕然,上前一步抓住栏杆朝她喝道:“什么老相好?你在说什么?我父亲,从我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女人!”

西太后吓得朝后退了两步,定下神来又朝她啐道:“小野种!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当年我是苦于没有证据,若不然,你根本熬不到出世!哈哈……”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诡秘道,“现在我手中有了证据,你就是卢玉婵的女儿……你这个小杂种,还把我的皇儿迷得七荤八素……等着瞧,这宫里,迟早只有一个太后!”

夕莲恐惧地捂住耳朵,她在说什么……卢玉婵是谁……她不是杂种,一个太后?她是说东太后……夕莲奋力朝她离去的背影吼道:“我不是!我母亲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你这是污蔑!污蔑!”

牢门的大锁“哐当”响了一下,随后只听见寂静中的回声,幽幽的在四壁鸣响。夕莲失魂落魄滑倒在地,西太后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是东太后的女儿?西太后一定是想对付父亲和卢家,她想铲除他们的势力,所以她一定在说谎……夕莲不信,因为她的母亲,安然躺在明湖畔的桃花林中,到了清明,就能见到她了。

打开手心,她发现司马昭颜塞给她的东西居然是他手上戴了许多年的白玉扳指,温润光泽在昏暗的监牢中显得亲切可人,一种贴心的温暖。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他的体温,夕莲紧紧攥起来,她相信,司马昭颜一定会救她的。


                      宁夏篇  29、探监

昭颜很少来东太后殿,茶都换了两盅,东太后依旧还在梳妆。看来她放不下心里的芥蒂,不过这回,他们必须站在同一立场。实在等不下去了,夕莲不能在天牢受苦,司马昭颜对太后的婢女喝道:“再去!说……皇后……出事了!”

婢女脸色刷白,似乎也明白东太后对皇后异乎寻常的关爱,匆匆进了内殿去。昭颜如坐针毡,无意瞟见一幅绣工精美的屏风,那屏风在殿里放置了许多年。画中景色倒是平常,只是那首题词,却猛地在他心上敲了一记。

樽前一曲歌,歌里千重意。

才欲歌时泪已流,恨应更、多于泪。

试问缘何事?不语如痴醉。

我亦情多不忍闻,怕和我、成憔悴。

司马昭颜愕然,这不就是夕莲曾经在书房写过的卜算子?她当时说:“这是父亲早年送给母亲的,也是母亲最爱的词。”

胸中忽然涌起无名怒火,听说当年东太后和母后一并怀了父皇子嗣,但她却产下死胎,还株连了许多无辜的人。若那婴儿没死,如今和夕莲一样大吧……那异乎寻常的关爱从哪儿来……原来夕莲是她的孩子,是权相的孩子?还是将父皇的孩子偷送出宫去了?!司马昭颜极度恐慌起来,难道夕莲会是自己的姐姐吗?

思绪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没一会,东太后果然出来了,神色焦虑张口就问:“她怎么了?”

昭颜声音沉沉答道:“天牢,一起去。”

东太后的眼神霎时失了神采,脸庞却是因为妆容的关系镇定如常。

天牢暗无天日,只有一个炉子燃着熊熊烈火。夕莲缩在一角,听见动静渐渐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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