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之井-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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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走了两步,突然再次停了下来。
白秀麒居然听见他发出了一声称得上是“腼腆”的轻笑。
“有一句我觉得特别幼稚的话,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可是有的人说,这句话虽然仅仅只有三个字,却带有强大而神奇的力量。因为求不到这三个字,无数有情人最终黯然分手;可又因为有了这三个字,无数的陌路人又从此并肩同行。现在我也要对你说这三个字,不奢求你能回应我,可我希望你能听得见。”
“……我已经听见了。”
白秀麒以江成路听不见的声音做出了回答,同时感觉一阵甜意涌上心头。具有“神奇魔力”的三个字并不多。几乎不用动脑就能够猜到,可他还是等待着江成路的亲口诉说。
果然,江成路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
“那三个字就是——我,有了。”
“……有你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二?!”
白秀麒由愣到惊愕,再到恼羞成怒,可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起来。就在笑的同时,他也听见了江成路的笑声。
“你笑了吗?其实我真正要说的和你想的那三个字肯定是一样的。白秀麒。我江成路爱你,不讲条件,没有道理的就是爱你。如果你也和我一样,那就快点回来,我会一直一直在玄井公寓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好的。不见不散。”
白秀麒重复着这个词,好像咀嚼出了甜味。
是啊,不管需要走多久。试多少种办法、失败多少次才能够从这片鬼蜮的虚空中走出去,但至少在自己成功的第一时间就能够看见想要见到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别忘了,江成路是他白秀麒一辈子的责任。
想到这里,白秀麒忽然觉得眼前的黑暗也不是那么的深浓。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远处有什么东西十分应景地发出了好听的声音。
还是那把绝电剑的剑鸣。
它似乎能够感应到白秀麒的心绪,发出了比刚才更加清脆悦耳的共鸣。白秀麒怔怔地聆听了一会儿,愕然联想到了一件或许值得探究的事——
当初刚刚拿到这把绝电剑的时候,就发现剑身上的光亮会跟随着自己的指尖流动,也只有自己才会在握住残剑的时候响应剑意做出动作……这一切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跟这把剑之间。存在着某种心灵上的呼应关系?
白秀麒来不及细想,立刻付诸于实践。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在心中默默命令那把剑发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声响来。
果然,他很快听见了一声鹿鸣似的回应。
再响一点!
白秀麒继续试探。
只听那剑气钲地一声如鹤唳鹰啸般蹿起,刺得白秀麒耳朵生疼。大约几十秒钟之后,就听见远处草地里传过来一阵振翅的声响,接着就是砗磲扯着嗓子喊,说东栋的二层有异常。叫阿江赶紧回家看看。
有戏!
白秀麒心中大喜,急忙跟着江城路的脚步声一起出了壶天,又匆匆忙忙往自己家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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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只忠心不二的小型犬,绝电剑还在不断地鸣响。但这种声响只有白秀麒能够听得见,而反映在现实世界里,表现出来的则是一阵一阵异乎寻常的光亮。
这几天连续阴雨,勒毕人砗磲晒不到太阳心里很是郁闷,同时也就对各家各户的灯光格外留意,正因为这样,他才第一个发现了白秀麒家里不同寻常的闪光。
江城路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沙发上的绝电剑,就好像是一根超大型的荧光棒似的闪闪发光。他急忙走过去将残剑捡起仔细查看。
不过,跟在他身后的白秀麒却并没有急着再让残剑变出什么花样来。
因为此时此刻,白秀麒又听见了另一个能够与自己呼应的声音。
另外一把绝电剑?还是别的什么,自己尚且不了解的神秘物体?
白秀麒心理还在纳闷儿,而砗磲已经再度嚷嚷了起来:“隔壁,隔壁,阿江你家里也有光!好亮好亮!”
“走,去隔壁!”
从白沭坟墓里得到的那把残剑暂时被放在了江城路家的桌子上。不出江城路所料,此时此刻它就像是呼应着另一半似的,同样发出了莹莹的光亮。
江城路将两半残剑拿在手里准备拼接。虽然他并不相信这样就能够将残端接合,但是试一试似乎也没有什么害处。
于是,站在他身后的白秀麒就听见两种不同的声音迅速接近,高低呼应着,继而缭绕着融为一体。
随后,这股声音朝着他这边猛地冲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 似是故人来
发生了什么事?!
江城路也是难得的一脸诧异。
他所能够看见的,是两段残剑上的光亮在拼合的刹那间突然交融在了一起,紧接着光团又从剑体上脱离出来,如烟火流星一般飞蹿到了自己的身后。
莫名之下他也跟着转过身去,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背后多出了一大团明亮的光芒。
“这、这明明就是人类的魂火!究竟是什么时候……”
小白?!小白真的回来了?但这怎么可能?!
从惊愕到惊喜的转变实在太快,好在江成路的镇定也来得非常快。只可惜还没等他想明白究竟应该做点什么,就见那团魂火忽然又离开了他的身旁,飞快地飘向远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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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麒当然也很惊讶。
随着那声音的接近,持续了数天的黑暗世界中陡然射入了一点明亮的光芒。他不得不暂时闭上双眼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刺激。
紧接着,他感觉到四周围都开始明亮起来,出现了色彩,甚至还可以感觉到有潮湿的风从背后的走廊上吹过。
居然从那一团黑暗里钻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秀麒怔怔地回忆着刚才发生一切,忽然间发觉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之前似乎并不存在,又好像一直都深深地隐藏在脑海中的某个地方。所以出现得顺理成章,丝毫没有半点的违和。
是咒法、剑术以及其他更多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厘清的东西。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懂得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了?
白秀麒愕然,却并没有怔忡太久,因为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他的背后袭来,猛地将他从房间里拽了出去。
好快!
他看见自己已经飞过了走廊的栏杆,直直地冲向了西栋的二层,花阳的工作室。
又进了壶天。
当看见那具安静躺在白玉台上的身体的时候,白秀麒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身体对于灵魂发出了召唤。这几天来梦寐已求的事终于要实现了。
变化来得实在是太快,以至于他还来不及细细咀嚼内心的感受就一头撞了进去。只觉得自己好像从空中落进了大海,又像是从宇宙落入了凡间,浑身上下都变得沉重起来。
说实话,他并不是太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重新获得身体才是回归人类社会的正途,身体的沉重也是存在感的一部分。白秀麒刚开始说服自己,突然又发现,还有更多更可怕的感觉正在不断涌现——
冷、麻痹、针扎似的酸楚、僵硬。还有疼痛。
他试着抬了抬眼皮,发现它打开得有点生涩,好像一扇全新的飞机遮光板似的。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而是在那沉重的身体中心——那里。传来了这具新身体心脏的第一次收缩跳动。
但那怎么会是刀割一样的剧痛?!
这一刻重获新生的喜悦不得不靠边站了,白秀麒忍不住张嘴呻吟,可是叫喊并不能为他分摊哪怕一丁点儿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离了水的活鱼,痛苦挣扎着,脑袋以下仿佛正在被烹煮,除了疼痛之外简直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尤其是心脏。如同一颗小型炸弹碰碰直跳,说不定就会在下一秒钟爆裂开来。
事实上,白秀麒觉得身体里还真的传出了什么东西坏掉了的声响。
伴随着这种灾难性的声音,白秀麒又听见了几串脚步声从壶天外面跑了进来。
看清楚情况之后,江成路脸上短暂的惊喜很快回归为了惊愕。
还是跟着跑进来的花阳镇定。他赶紧命令江成路将白秀麒稳住,然后伸手掀开了罩在身上的纱布。
原本苍白的身体如今已经有了一点血色。可是胸口却是一片诡异的青紫色。花阳将手放在上面,脸色丕变。
“糟糕,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现在复活太勉强了,心脏完全没有办法负荷已经开裂,必须马上替换!”
可是上哪儿去找现成的心脏?田里又不结,商店也不卖,难不成从活人的身上抢过来?
疼痛的间歇,白秀麒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他尽量不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努力着抬起了一点点手臂。
“心脏,盒子里的那一个……”
花阳当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扭头看向江成路。江成路总算是如梦初醒,一个扭头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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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出什么事儿啦?”
江成路火急火燎地跑回到自己家里,正撞上因为肚子饿所以跑到他房间里准备偷东西吃的飞头蛮。见到江成路难得一脸焦虑,抱着个盒子就往外跑的稀罕模样,飞头蛮也忍不住叼着个鸡腿跟了过去。
盒子被拿进了壶天,打开之后交给了花阳。对于江成路这种种稀奇古怪的收藏品,花阳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惊讶,他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水晶匣,研究着上面的符文,接着又试着开启匣盖,可惜徒劳无功。
“怎么打开的?”
他赶紧问江成路,然而江成路居然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打开过!”
“等……一等,盒子拿过来……”
最后居然是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白秀麒发出了声音。
花阳赶紧将东西拿到白秀麒面前,只听见白秀麒龇牙咧嘴、断断续续地念出了什么暗语。然后就听见匣子上的机关发出了咔哒一声。
花阳赶紧试着推了推盒盖,果然轻松地打开了。
这怎么回事?难道这颗心脏还真合该是白秀麒的东西?
好奇归好奇,花阳手上的正经事是一点儿都没有落下。他要求所有人都退到绿帐外面,包括江成路也不例外。
被暂时驱逐的江成路悻悻然退到帐外的草地上,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紧紧地攥着一把冷汗。
虽然危险还没有接触,但无论如何,人好歹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到这里。江成路忽然心念一动,封住了壶天的出入口,确保即便“手术”失败,白秀麒的魂魄也逃不出去。
绿叶遮掩的帷帐里,看不清楚花阳正在做什么。然而白秀麒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却能够被听得很清楚。
江成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产房外面等候消息的丈夫,也差不多快要着急到了团团转圈的地步。好在现在边上还站着一个人,可以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跟过来凑热闹的飞头蛮嘴里咬着一根甜草根:“他,白秀麒,你相好的?长得还不错啊。是个男的也就认了。”
“我的人,哪儿轮得到你认。”
江成路哪儿还有心思和他扯皮,正想让它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却冷不丁地看见飞头蛮猛吸了两下鼻子。接着压低了声音。
“这个白秀麒,他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味,一种威慑力。”
“肯定是夏耕尸的身体让你这么以为的。”江成路不以为然。
“不是,应该说,不仅仅是。”
飞头蛮却摇了摇头,难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怪模样:“不仅是夏耕尸。我活了这么许多年。作为处刑人使用过的妖怪身体不计其数,它们对我讲了很多很多的故事,也传递了很多很多的信息。我觉得那小子危险,并不是出于某一个具体的事件,而是一种潜藏在妖怪意识里的恐惧。”
“难道你怕他?”
江成路愕然:“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给搞丢了……”
几乎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绿叶荫蔽的帐篷里忽然有了新的动静——平白无故地,居然有风从里面透了出来。
最初仅仅只是微风。但很快就大到足以吹起翠绿的叶帘。江成路愕然发现白玉台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花阳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了?!
他吓了一跳;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