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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江山如歌,萱草忘忧-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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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澈还未出口的话便没有再说出来,轻轻笑了笑说:“我刚才是说让你帮我添份汤,离你近些。”
  忆萱忙拿了只碗舀了两勺汤,抬头问君澈:“够了么?”
  她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突然有些失神,这样随意的用语他已忘记是多久之前听过了,微笑点了点头,忆萱把汤碗端起来给他递了过去。
  这一餐饭,两个人吃得其实不少,但是剩下的也不少。
  君澈走的时候,忆萱问了一句:“洛将军说你常头痛,是因为什么?”
  君澈不甚在意道:“看折子看久了吧。”
  “御医没诊治么?”
  君澈转过身来看了看忆萱,又转过去往外走,边走边说:“老毛病了,喝药的效用也不大,就随它去。”

  ☆、波澜不惊

  时间过得很快,忆萱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练以前怎么也不想练的字。她的性子也在这练字的过程中温婉了很多,以前那个上蹿下跳的山野丫头再也看不到了。
  她也会把每日最为成功的一幅字给君澈看,君澈便就对每个字给她说好在哪里,哪里还需要改善,慢慢地,连她师父父兄也嫌弃的字竟然改善了不少,变得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君澈还是多在华阳宫批阅那总也看不完的奏折,长陵殿宫女常常会送来一杯茶,他自然知道这茶是谁煮的,也只有她才会煮出新意百出的茶。
  他常常头痛,她便在茶汤里加了中药,本来辛涩难闻的药由她再配也不那么难以接受。洛沧担心她这样的调配,反而误了药性,结果问过御医才知道,这样配得恰到好处,连御医也称赞不已。
  每当傍晚君澈总会来朝元殿,开始的时候他只留一刻钟,两人也只是简单的你问我答的说话方式,慢慢地久了起来,从只喝一盏茶到了两人会一起吃饭,君澈常常会把每日朝政上的事讲给她听,忆萱只是静静听他讲,不发表任何意见。
  忆萱也会告诉他,今日她又看了什么书,虽然她看的书是他早就看过的,但是他还是愿意听她讲一讲。虽然她只是照搬过来,但却是那般动听。
  有人会埋怨时间过得太快,有人会埋怨时间过得太慢,但是时间总是那么多,它不因任何人而改变。
  这样的日子如竹林小溪里的水,波澜不惊又平淡无华地向前流着。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忆萱看着茶已经煮好,起身添到茶杯里,转身唤了个宫女进来:“送去华阳宫吧。”
  说完就走向桌案前坐了下来准备选一本书,但是宫女既没有应也没有动,忆萱拿着书疑惑地看了看她,那宫女脸色惨白,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求姑娘饶奴婢一命。”
  忆萱一时不明所以:“我只让你送杯茶,又没说要你的命。”
  宫女含泪望着她,带着哭腔说:“皇上今日早朝时在殿上大发雷霆,早朝后宫女奉茶,因为紧张不小心把茶给洒到了皇上的衣袍上,皇上当即就下令就处死了那个宫女,连洛将军求情,都被打了二十杖。”
  忆萱心惊,凛声问:“处死?怎么死的?”
  “杖毙。”
  忆萱猛然站了起来,手上的书也跟着掉了下来,良久才问:“皇上在朝堂之上是因什么动怒?”
  “好像是许大人欺上瞒下贪污受贿,所辖地区百姓流离失所却不上报,今日才有人奏出此事。”
  “这个许大人是什么官职?”
  “三品府尹,一直以来很受皇上信任,所以皇上才如此动怒,加之百姓的惨状被人一一列出来,皇上心下不忍。”
  忆萱慢慢坐了下来,宫女跪行几步到她面前道:“皇上一直在华阳宫呆了一整天,午膳也没有用,洛将军都不敢进去,云姑娘您要不要……”
  忆萱低头看了看她:“你方才这句话才是重点吧,其实你直接说也可以。”
  宫女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只是皇上动怒向来无人敢劝,洛将军说或许姑娘可以,但是又怕皇上迁怒到姑娘,所以才问姑娘的意思。”
  “以前皇上这样的情况时,是怎么处理的?”
  宫女恭顺道:“皇上很少动怒,只是这一次那个宫女刚好撞上了,奉茶的宫女本来就是千挑万选才选出的,绝不能出这样的差错,所以才更加惹怒了皇上。”
  忆萱把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陪我去华阳宫去一趟吧。”
  宫女忙应是,端起茶盏和她一起往外走,忆萱也是第一次到华阳宫,殿门紧闭,洛沧正守在殿外,见到忆萱来了忙上前,只是走路有些不稳,恭声提醒道:“云姑娘谨慎一些,皇上正在气头上。”
  忆萱看了看他轻声问:“打得重么?”
  洛沧愣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忆萱从宫女手中端过茶盏,微笑说:“不过万一我惹怒了皇上,还请将军也为我求一下情。”
  洛沧忙道:“皇上不会对云姑娘动怒。”
  忆萱微微摇头:“但我不知道怎么劝他。”说着就往前走去,洛沧快走两步为她打开殿门,忆萱停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殿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进殿就可以看到君澈,君澈没有抬头在执笔写着什么,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殿门离桌案还是有好长一段距离,忆萱边走边想第一句应该说什么,走到他身边也没有想出比较好的一句话来,就轻轻把茶杯往案上放。
  “是来劝我的么?”君澈突然出声,忆萱茶杯本就还没有放稳,被他吓了一跳,抬头惊讶地看着他,手上的茶杯差点给摔了下去。
  君澈伸手过来:“无须放了,直接给我吧。”
  忆萱再端起来,双手递给他,君澈接过笑了一下:“你这劝人挺轻松的,进来就一言不发。”
  忆萱也陪着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君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时候洛沧敢放进来的人也只有你。”
  “但是你把他打得路都走不稳。”
  君澈说:“我只是叫他不要逾越本分。”
  忆萱看了看案上杂乱的奏折,开始整理起来,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处死那个奉茶宫女,她罪不至此。”
  君澈说:“即使在平时,下人出了这样的差错,处死也是正常。”
  忆萱骤然看向他,脱口道:“你就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么?”
  君澈执笔的手稍微顿了一下,沉声一笑:“敢情你这是来质问我了。”
  “是我失言。”
  君澈没有再说什么,忆萱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整理那些奏折,君澈也没有看她,边写边说:“我看重的人被抖出这许多的罪状,利用我的信任做的事却是危害江山损害百姓的,如此这般情状,你让我如何做到不迁怒。”
  忆萱转身看着他,沉默了良久还是只点了点头,君澈把阅完的一本折子放到了右手边道:“左边的都是没有批阅的,你帮我翻一下。”
  忆萱再点一次头,拿起一本奏折,翻开来放到他面前去,君澈看了看,奏的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就放置一边去了,忆萱看到忙再翻了一本放过去,如此连续几本之后,君澈才说:“你方才是有话要说的,对吧?”
  忆萱想了想:“如果我讲出来,你别治我的妄言之罪。”
  君澈淡笑道:“要是我愿意治你的罪,你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忆萱再给他翻好一本折子放到旁边:“你说因为那个臣子的过错而动怒,也并不全是对吧?你是因为你自己查人不清识人不明而动怒,地方百姓因那个人苦不堪言,你觉得也有你的原因,是你派遣给了他们一个这样的父母官。还有就是如你所说,你是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臣子而利用欺骗。但是,哪个皇帝不是被人欺骗的,皇上坐拥天下,不可能凭借一双眼睛就可以辨得出天下忠奸。天下间好多人都想从皇帝手中骗取一些东西,或权或名或利,在其位谋其政忠于社稷忠于君王的人确实有,但是利用权责私相授受的人也多,你给了他们身份地位,他们为你守护江山,中途走了歪路也是难免。我知道你向来自信于你的查人之能,但是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智者千虑也会有一失,其实也不必介怀。”
  君澈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方道:“你这番话,我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贬我,教训我还是安慰我。”
  忆萱愣了一下,稍含歉意道:“你也知道我说话本来就……”
  君澈打断她:“你能这样给我说,我很高兴,而你也确实说对了我真正动怒的原因。”
  忆萱微笑:“不过,我确实知道了有一个人是绝对忠心的。”
  “是洛沧对吧?”
  “是,他是御前将军,不过就多说了几句话,你这样下他面子杖打他,他非但没有一丝埋怨,还请我来劝你,因为他说你没用午膳。”
  君澈颔首:“那你把他叫进来。”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你先不要走。”
  忆萱微微点头,向殿外走去,刚开门出去,洛沧就迎上来问道:“皇上他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现在请将军进去。”忆萱说完就往里面走,洛沧也就跟了上来,刚步入殿内,君澈就已往下走来,洛沧忙跪下行礼,君澈道:“上午是朕对你罚得过重了。”
  洛沧一听这话,惶恐道:“是臣触犯君威,皇上处罚得当,臣不敢有半句怨言。”
  君澈微一思索道:“朕好像听说你和苏相的小女儿有过几面之缘,而且还性情相投有意嫁娶,朕做个顺水人情,将她赐婚于你,你看如何?”
  他这样的顺水人情,可让洛沧感恩戴德一辈子了。
  洛沧稍微愣了一下,马上忙着行礼谢恩了。
  君澈笑着扶起他:“这事你还得谢一下云梓,是她说朕得向你赔个罪的。”
  洛沧忙转过身来对着忆萱一揖到底,恭敬道:“多谢云姑娘。”
  忆萱还有些不能反应,她何时说过君澈应该给他赔罪的,这赔罪两个字君王如何会用,可是君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人心完全收买了。
  君澈对洛沧道:“命人传膳吧。”
  洛沧忙应是,脸上的笑容都隐不下去,尽量平静地退出了大殿。
  君澈看着站在一旁的忆萱,开口问道:“今日的晚膳是你陪我吃?还是我陪你吃?”
  忆萱还没回过神来,稀里糊涂说了两个字:“都好。”
  君澈不禁笑了出来,忆萱反应过来才发现回的那句是没过脑子的,君澈没再说什么,抬步走到桌案前把折子稍微归置了一下,忆萱走了过去帮他。
  一不小心,一本折子掉落到了地上,忆萱忙去捡,君澈也在同一瞬间蹲了下来,两个人的手同时覆到了折子的两端。
  忆萱顿了一下忙松开手,恰在此时君澈也松了手,鬼使神差般,两个人都抬头看过去,本来蹲下就是为了捡那本折子,因而蹲下的位置也很近,一抬头看到的都是对方的脸,两个人竟然都像是定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下人在这时端晚膳进来了,皇上好不容易终于传膳了,他们肯定得赶快送过来,殿门是打开的,一下子涌进来了十个人,看到桌案之前的这一幕,脚步都给顿住了,不知道该退还是该进。
  有的望着手里的饭菜,有的望着地面,有的悄悄对视而笑,每个人都有些不敢笑出来的笑,不敢看他们但是都在偷看。
  君澈捡起折子,伸手把忆萱给拉了起来,朝上膳的人道:“都放下吧。”
  这件事一起,宫中不敢说闲话的开始大胆地说起闲话来。
  他们说皇上盛怒无人敢劝之时,云姑娘三言两语就给劝好了。他们说皇上平息怒火之后,竟还为先前的动怒向洛将军赔罪。他们说皇上和云姑娘蹲在桌案同捡一份奏折,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他们说皇上批阅奏折之时,云姑娘守在一旁为皇上磨墨添茶。
  他们说为什么皇上不宠幸云姑娘呢?他们说云姑娘为什么不留宿皇上呢?他们说是因为云姑娘不在乎名分,但是皇上必须要待良辰吉日给云姑娘一个名分,而这个名分,当然是后位。
  可是听说云姑娘听到这些话,并没有多么惊喜的样子,果然,云姑娘不在乎名分。
  

  ☆、几语三命

  君澈在早朝之后问忆萱:“想不想出宫看看?”
  忆萱从书里抬起头,微笑看他:“我们去哪里?”
  浣城是渊国的帝都,这里的人文风俗和祁国很是相似,忆萱从马车里望出去就像是看到了安阳一样,马车行驶了很久,君澈说:“想在哪里停下来?”
  忆萱想了想说:“这里我也不熟,哪里都可以。”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冬日的阳光清清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虽然没有增加太多的暖意,但是看上去却是温暖一片,让这本来就十分繁华的街道变得热闹非凡。
  本来以为是随便出来走走,没想到一走就是一天,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无所事事的闲人,漫无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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