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阳光晴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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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什么?!”
冷峻的言词来自她后方,小梅脸色一白,急忙转身行礼,“姑爷。”天啊,他怎么来得那么快?!前院不是挤了一大堆要见小姐的公子哥儿吗?面对那些人,难道胤贝勒连寒暄几句都没有?
“下去!”他吼了她。
“是!”小梅瑟缩一下,再欠了欠身,担忧的眸子瞥了小姐一眼,这才不得不退下。
胤律冷冷的瞪着伫立在百花齐放的花卉中却毫不逊色的岳上弦,她一身高贵的紫缎长袍、头戴绢花发饰,脚蹬花盆底鞋,眼颦秋水、唇似丹朱,如月里嫦娥,美得令人惊叹。
在他打量间,岳上弦也直勾勾的凝睇着每见上一次就觉得他更加魅惑迷人的胤贝勒,一身白色圆领大襟长袍,高俊挺拔,只是一双漂亮黑眸里有着惊涛骇浪,像要将她吞噬,若非近日已习惯这样的眼神,她早被吓得魂不附体。
她轻叹一声。真不知又是谁惹到他了,但他最近的脾气动辄得咎、三尸暴跳,不吼那些上门来的公子哥儿,却尽吼她东轩园的仆人,她还是闪远点的好。
环抱起刚刚剪枝的玫瑰花,她轻轻跟他点个头,越过他,就要回东轩园。
胤律撇撇嘴角,臭着一张俊颜,默不吭声的跟在她身后。
岳上弦拧拧柳眉,愈走愈快,他的步伐也跟着加大,在她推门要进入房里时,他竟然也要跟进,她想也没想的就转身挡在门口,“做什么?”
他瞪着她横在门口的左手,“做什么?当然是进去。”
“不行!”
他俊脸不悦,“为什么我不能进自己的房间?”
“胤贝勒的房间在西厢的御峰堂,这儿是猪舍,你忘了?”
胤律语塞。
“你若进来就成了公猪了。”她笑眯眯的提醒他。
不当母猪,她心情可真好!但他不好,大大的不好!
他怒目切齿的命令,“让开!”
但她硬是不动,他黑眸半眯,硬是粗鲁的挤身进去,她一个踉跄,右手抱着的玫瑰花掉落一地,还差点跌倒,好在他大手及时一扯,将她拉入怀中,她喘口气,意识到自己被他抱住,神色不一变,极力想推开,他又故意将她抱得更紧,还一字一字的提醒她,“你是我的妻。”
她反唇相稽,“以前是母猪,现在倒成了你的妻?”
一想到外面那些男人,虽然她拒见,但他还是很不开心,“少废话,给我好好伺候!”他用力的将她甩到床上,回身一挥掌,两扇房门也主动关上。
她难以置信的从床上坐起身后,忿然的道:“胤贝勒就这么肤浅?一个女人的容貌决定你的需求?”
什么?!敢说他肤浅!他一个箭步上前,大为光火的一把扣住她的纤腰,俯身就要吻住她,她急着别开脸,而这个举动让他胸口的怒火更为澎湃,他强力钳制,一手粗暴的拉扯她的长发,迫使她转过来面对他,毫不怜惜的唇则惩罚似的咬住她的唇。
痛!她尝到咸咸的血,气愤的瞪向那双阴鸷的黑眸。
顿时,冒火的四目对峙,他的唇不再进攻,却也没有离开,可是她却被迫维持原状,而被揪紧的发根隐隐作痛,更因沸腾的怒火,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的压挤他坚硬的胸膛,而灼烫的欲火也在此番情形下,在胤律的血液间迅速的燃烧起来。
他绝对可以要了她,她是他的妻,但这双冒着火焰的美眸——
可恶!他怒不可遏的甩开了她,听到她一声痛苦轻呼,他一愣,回头看到倒卧在床上的她抚着头狠狠瞪他一眼时,他抿紧了薄唇,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可恶、可恶!他施展轻功飞掠至马厩,直接跨坐上黑色骏马后,一踢马腹奔驰王建宇所居的宇王府。
府里上上下下一见火爆贝勒怒气冲天而来,个个急闪。
胤律更是目中无人的直奔好友的涵碧楼。
建宇此时正在亭台喝茶,还对一旁老臭着一张脸的妹妹训话,但一见到脸色铁青的好友快步行至,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不是有人回头去要了苏州第一美女,怎么这么‘快’?我才回来没多久呢!”他不怕死的出言调侃。
坐在一旁的靖忆格格立即瞪他一眼,再怯怯的看着胤贝勒。她好想他,但碍于面子,却不知该说什么?
胤律没说话,只是愤然坐下,拿了茶就迳自倒了一杯灌进口中。
建宇看了妹妹一眼,“回房去。”
“我……”她又看了胤律一眼,但他瞧也没瞧她一眼。“哼!”她气呼呼的提起裙摆飞奔而去。
此时,建宇才对着把茶当酒灌的好友问:“踢到铁板了?”
“那该死的女人!她是不是跟老太婆学的?怎么现在这么难应付,她不是什么都没关系?!”他无可奈何的问着好友。
他一挑眉,“你不知道吧?她的确让你家老夫人‘特训’了好长一段日子,就是你带着小妾游山玩水的时候。”
胤律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随即粗声低咒,“真该死,那有半年之久!”
“所以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学艺’半年,看来已尽得真传!”
他直眉瞪眼,那发怒之状,令已憋不住笑意的建宇只敢“哈哈”两声,再以咳嗽“咳,哈,咳,咳……”声做掩饰。
“拿酒来!”他想把自己灌醉了,如此一来,才敢向老天爷借来熊心豹子胆,找祖母理论去!她闲闲没事干吗?何必把岳上弦变瘦又变聪明,让他这么难对付?
建宇从善如流,招来小厮拿来下酒菜跟美酒,等着看好戏。
第八章
月光如水,秋风徐徐。
福王府的后花园里,云福晋邀老夫人赏月,一张圆石桌上备有糕饼小点及一壶清香茗茶,两人喝着、聊着,但每每要碰触一个话题时,云福晋总是欲言又止。
老夫人微微一笑,替她开了头,说:“上弦卖身葬夫一事,的确是我要求她去做的。”
“真的?!”稍早,她从媳妇儿那里问到了答案,但她一直不相信,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万一触霉头该怎么办?”
“你那个宝贝儿子不用这个方法刺激一下;永远只会把上弦晾着。”
“怎么会?她现在可是苏州第一美女。”
“那又如何?”老夫人摇摇头,“律儿这孩子生来反骨,拱着他的美女偏偏又太多,上弦若跟那些姑娘同个样,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娘的意思是?”
“我要她成为律儿的惟一。”这也是她对至交好友的承诺。
云福晋怔愕的看着面色慈善的婆婆,“可……不是我对律儿没信心,而是律儿天生风流,生得一张女子脸,桃花又多,怎可能只对一名女子忠诚?”
“我有信心,你就拭目以待吧,”她站起身,“我该去佛堂念经了。”
“呃,是。”
看着婆婆在老嬷嬷的陪同下离开凉亭,云福晋眸中仍是困惑。她不懂老人家对媳妇儿上弦怎么这么有信心?
她轻叹一声,步出凉亭,却见儿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此时,夜风拂至,一阵浓烈的酒意扑鼻而来,她柳眉一皱,“怎么喝那么多?又在气什么?”她注意到他的神情铁青。
“奶奶呢?”他气愤的叫嚣着,“我要找她理论!”
“胡闹!”云福晋拧眉,回头喊人,“来人,扶贝勒爷回房。”
两名小厮马上过来,但立刻被他踢开,“回猪舍?那臭女人不让我进屋去!”
她柳眉拧得更紧,费力拉着微醺又火冒三丈的儿子往回走,“什么猪舍?快回房去,你喝醉了!”她使眼色要小厮们再过来,但儿子一瞪,没有人敢动。
“我没醉!我要找奶奶问清楚,她何必改造岳上弦,好让她来忤逆我?!”
“是你脾气太坏,目中无人。”她一点也没偏袒。
“那她就可以咒我死,来个什么卖身?!她是我妻子!”
“那也不是她的错,是老奶奶要她做的——”云福晋脱口而出,但一出口便后悔了。
果然!
“该死的老太婆!”胤律怒气冲天,跌跌撞撞的直冲老夫人的真礜楼。
云福晋急忙叫小厮们上前拦阻,可没人拉得住愤怒的脱缰野马,她急得要众人再追上前去,自己也提起裙摆赶上。
“老太婆,你干么咒我死?”
胤律挟着熊熊怒火直奔真礜楼,一听佛堂传来敲木鱼的声音,他立即拐进那一间入门就写着大大“佛”字的佛堂,哪管祖母还在敲木鱼念经,他大手一拍,掌下木鱼立即成碎屑。
但老人家还是没啥表情,口中继续念着佛经。
他气得咬牙怒吼,“老太婆,我听额娘说了,是你要岳上弦搞那卖身葬夫的缺德事的,是不是?!”
老人家还是面无表情,“你死了吗?”
“当然没有!”
“那你想以牙还牙?”
“当然不是——”
“是想对上弦颐指气使,消消怒火?奶奶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胤律愣了愣。他醉了吗?是谁迷糊了。
“你不就是不甘愿、面子受损,奶奶就帮你把面子讨回来如何?”
老夫人可不管他那瞠目结舌的表情,将她的计划二说给他听,“要做不做随便你,我可要念经了。”
说完话,她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另一只木鱼,叩叩叩的敲起来。
他瞪着她。这死老太婆葫芦里卖什么药?!她不是站在岳上弦那一边?
管他的,如果她的方法真的行得通,岳上弦就不会再对他视而不见!
“好,就这么办!”
云福晋气喘吁吁的追到佛堂前,却只看到一群奴仆杵在外头不敢进去,她喘口气,走进佛堂,却见祖孙俩笑颜以对,又见儿子嘴角含笑的越过她。
她不解的看着婆婆。
“没事,你也去休息吧。”语毕,老夫人继续叩叩叩的敲木鱼念经。
云福晋虽感困惑,但也不好打扰,只能欠身离开。
山,在虚无缥缈间,浓浓的雾气掩盖了山径,山风拂来,褪去一些雾气后,峰峦树影乍现,下一秒,云雾漫至,四周再次陷入一片茫茫白雾。
小梅紧张害怕的紧抓着岳上弦的手,“小姐,我说不能来,你偏要来,这下怎么办?我们连方向都找不着了。”
她拍拍她的手安抚,“没关系,待太阳升起,云雾散去就看得清了。”
“可是……”
“我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往前找去。”
“不要嘛,小姐!”
但小梅再叫也没用,岳上弦已放开她的手,随即没入一片白雾中,她伸手不见五指,急得都哭出来了。
臭贝勒爷,万一小姐有什么不测,她小梅一定会替小姐报仇的!
老夫人这几日身体欠安,也请过大夫把脉开药单,胤贝勒却跟小姐说人老了,来日不多,真要延年益寿,得在晨曦乍现时到这座福山才有机会觅得万年灵芝,还鬼扯说什么灵芝已成仙,食之得增天年……
她压根就不信,但善良的小姐竟然瞒着众人,大半夜就开始上山。
“小姐,你在哪里啊?”
小梅忧心忡忡的对着白雾大喊,但回应她的除了山林鸟鸣,啥也没有。
另一边,岳上弦喘着气儿,小心翼翼的走着、摸着,利用风来时,视野的瞬间明朗,看清路径后,继续往上爬。
虽然她只有三脚猫功夫,但多少让她的胆子壮大不少,何况愈往上爬,愈能感觉到阳光的热度,视野也愈来愈清澈,蓦地,天朗气清,就在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岩层细缝里,一株黑得发亮的灵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肯定就是它了!
她笑开了嘴,加快脚步,但同时间,几个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另一头传来,她一拾眼,竟见三名陌生男子快步的也往岩层上冲。
要抢吗?她急急的拉起裙摆快跑,眼见三人已早她一步就要碰到灵芝了,不管她的三脚猫轻功有没有危险,她身形一闪,直直飞掠到岩层上,身子却摇摇晃晃的站不稳,眼见就要摔落山谷时,一个身影突地飞掠而来,一手抱住她,另一手摘下灵芝,再一个纵身,停在三名男子身前。
岳上弦一阵头晕目眩,在看清楚拥着她的人是谁时,不由得错愕的瞪大眼。
“是你?!”
“不然还有谁?!”胤律很没好气的瞪着她,再想到刚刚那个惊险场面,他的心又是漏跳好几拍,“不会轻功就别想飞天,你差点跌断自己的脖子了,白痴!”
由于两人靠得好近,他这火爆怒吼近在咫尺,她耳朵差点没给震聋了。
正想开口,却见三名男子目露凶光,她急忙指向二人,“先搞定他们吧!”
三名男子一见灵芝被半路拦劫,眼睛冒火,拔刀就向胤贝勒砍去。
胤律为了护住她,一个转身,左手竟硬生生的被削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该死的!”他咬牙怒吼。居然来真的!
他火冒三丈的出掌回击,原以为三人演完戏应该会假装抱头遁逃,没想到他们竟不怕死的欺身前来,刀光剑影,凌厉逼人。
有没有搞错,奶奶干么安排这么凶猛的人过来?像真的要砍杀他们似的……思绪起伏间,他一手紧抱着岳上弦,一边闪避攻击,但少了一臂又要护花,惊心动魄的危险场面一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