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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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真不知你这个父亲是溺宠还是懒得管,竟放任她们挑食至此。”
“这要紧吗?”他不以为有何重要。“从小本皇子比她们还挑嘴,母后更不许让人将本皇子不爱吃的放到眼前来。”
“嘴刁成这样,你还能长得这么聪明好看,真是天意了。”
“能将这话当成赞美吗?”
“赞美三皇子的人,多到不差少初一个。”
“本皇子只在乎心中的人。”
她侧首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轻扬起唇畔。
“那么,相信三皇子很愿意争取心上人的好感。”
“这要看爱弟的要求是什么了?”朱毓可没那么好上勾。“本皇子说过,爱弟你是个不能给予任何可趁之机的人,否则你的出手都将让人扼腕。”
“买个胭脂水粉,发钗、簪子都算是可趁之机?”
来到大榕树下,一个卖胭脂香粉和饰品的街摊前,这应就是柳恬儿所言的脂粉摊。
“爱弟会喜欢这些东西?”对摊上那些大红大艳的颜色,他皱眉。“要这些,宫中上品有得是,何须买这些街摊劣品。”
“逛民间街市,图热闹,何须太认真?你平时都能大红大紫上身,不怕螫瞎旁人的眼,那我就试试擦得大红大紫,这才匹配嘛!”
她挑选摊上脂粉,还专挑鲜艳到骇人的颜色,拿到鼻边闻了闻粉香,问他如何?
“爱弟……认真的吗?”他不得不想,这会不会是另一种报复?“平日见你连饰品都不爱戴上,更不用说胭脂水粉了,怎会突然要这些?”
连日前的明珠耳饰,也是无忧、无愁拿出自己的珍宝收藏,争着要她选,原是两丫头斗气的想看苏少初会选谁的,结果她从两人的珍藏中各选一个简单相称的明珠耳饰,才安抚两个丫头的纷争。
“怎么三皇子不喜欢吗?”看他怪异的神色,她也以夸张神态回应。“这可是配合你的喜好呀!大红大艳到生人必退三舍,绝对独一无二;还是三皇子平日那双华艳派头,只是想表达出此‘贵’为我天家所有,民间无人可匹敌。”
确实无可匹敌,随便一只大红宝戒,都不是一般富商拿得出。
“本皇子忽然有种中招的感觉。”
“这真是好大的误解,少初之心由来单纯。”
对她一脸无辜的模样,朱毓抬眉。
“爱弟的单纯向来是使坏的开端,只怕本皇子难以消受。”
“这样的话……”苏少初转头朝摊贩道:“老板,这些红红紫紫的胭脂水粉全包下来。”
“爱弟,你……”
摊贩老板可乐得替她打包,不忘自吹自擂道:“夫人真是识货,这些脂粉可都是高级品,每一样都是——”
“本公子付你三倍钱,将你手中打包的全丢了。”
“丢了?!开玩笑——这可是本老板跑遍三大城镇批来的高贵脂粉——再有钱也不容你这样糟蹋生意人……哈哈哈,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勉强不来,勉强不来,公子不喜欢,马上替您丢了它,省得看了碍眼。”
老板骨气正要发作,却见眼前气态高贵的公子直接放下一锭大金子,老板马上和气生财。
“公子要不要顺便指教这些发钗,簪子,有哪不顺眼,尽量、尽量。”也赶紧收下这锭大金子。
“你定要做到这样吗?”苏少初一派乐趣被剥夺的无奈。“唉!身为阶下囚,似乎也只能认命了。”
“阶下囚和三王圮,爱弟似乎总爱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
“三皇子可听过,逆势求局?”
“对本皇子,你不能有对峙之外的想法吗?”只要对上他,她总不给他任何可爱的话。“或者你认为本皇子永远不会有哪件事和你有共同的看法?”
“从这些发钗、簪子中,三皇子能否挑出少初喜爱的?”她笑,示意着摊上各种琳琅满目的饰物。
朱毓看着摊上的各色发钗、簪子,手指搜寻的抚过各类名贵的金银镶玉,最后来到木簪上,敛眸一笑。
“老板,这只簪子……”他拿起一根简单的深色木簪,眸光赞赏,上头延刻出几朵花卉,就如木簪本身是一截小枝,甚是雅致,没想到街市小摊也有逸品。
“要丢吗?马上办到。”
老板马上搓手陪笑,这是前几天邻村一个据说回乡安养的老木匠刻的,对方说是回报当年他曾照顾三餐的恩情,他根本没印象有这种事,不好意思推却才收下,就知道上不了枱面。
“本公子买下它了。”这次,他放下二锭金子。
“啥?!”这、这……“公子,小本生意,别开玩笑。”
“不,这些就是它的身价。”看过甚多雕工饰品,这只木簪上的雕绘绝对是行家手笔,且该是对方神来之作。
不理老板口鼻俱张的神态,朱毓拿向苏少初。
“夫人愿意让为夫借这只木簪,增添你的清丽容姿吗?”
看着木簪子,苏少初灿然笑起,虽没回应,却已是默认他的话与选择,乌亮的青丝中多了这只雅逸的木簪子。
“看来,我只能……嗯,带不懂世事的你四处玩玩,当回报了。”
这一晚像被她的玩兴感染,朱毓人也被她再次拉着走。
“喂,老板这盒胭脂多少?”路过的一名少妇朝张着嘴的老板问。
“啊……要丢的吗?”
“丢什么呀!胭脂多少钱?”
“啊……几锭金子?”
“几锭金子?!”少妇尖叫起,忿忿的甩下胭脂。“老板,你是抢钱还是卖东西呀!哼!”
在少妇怒骂中终于回神的老板也跳起。
“公子——公子——”人早不见了。
看到搁在饰品中的金子,赶忙收起,幸好没在发呆时被偷走,没想到老木匠的东西这么好卖,回去该巴结、巴结,看还有没有好东西卖。
两人漫步到一个满挂各种画轴的摊前,一个老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一端摇着扇子,前方桌案摆着不到五把剑。
“卖画还卖剑,有意思。”苏少初拉着朱毓驻足。“书生,这剑很有价值还是历史吗?”
剑身有朴素、有细刻的,短短几把,会和画作摆在一起,谅必来历不一样。
她拿起一柄以铜刻为纹的剑,一出鞘,锐亮的剑身颇令她赞赏,连朱毓也充满沉思。
“来历在于拥有者的创造。”有着长胡须的老书生和气招呼。“有资格者才能论身价。”
“看来这小小市集不但商品不凡,还……卧虎藏龙呀!”朱毓微眯起双瞳,对眼前的人,浅扬着唇。“阁下双眼精芒内敛,谈吐含深厚的气,内劲修为皆可称为……高人。”
“高人再高也只是尘世一沙粒,隐于世道遁于人潮,小至江湖中人,大至……天家皇亲,不过各有所求、各有所取,敝人卖画糊口,还请客人关照。”对方抚须温笑依然,回应同样别有玄机的话。
“阁下见过天家皇亲?”眯起的双瞳更犀利,对方的眼神,明显知道他的身分。
“四处云游为生,走过帝都大城,见识过经常出游的皇亲权贵并不稀奇。”老书生轻描淡述,永远是那派徐徐温慢的斯文。
“看来今夜这场市集,真是见识了。”苏少初打趣问:“敢问隐于世道的高人,能卖给我哪一柄剑?”
“夫人清逸丽姿,适合的该是这把剑。”老书生掀开布,从捆有无数画卷的竹篓子内,取出一柄朱红透出蓝泽的长剑。
为防有失,戒心甚重的朱毓保护的先接过。
“果然是一把绝品好剑。”出鞘的剑令朱毓惊艳,一把以西疆独特的冰晶铁所铸,剑身薄透璨虹。“独特的锻炼所造出的轻薄剑身,虹光绽锐,迎风无阻,不知这位高人想怎么卖?”
“就以夫人发上的木簪为价吧!”老书生一开始便端详着那乌黑青丝上的簪子。
“阁下也是识货人,只是这簪子……”
“以物易物很公平。”知道她犹豫这簪子为他所赠,不便交易,朱毓直接应允。
“很高兴与两位完成这笔交易。”老书生抚着长须笑道:“看两位谈吐、面貌皆不凡,既来此一游,何不入境随俗,往‘求缘泉’走走。”
“求缘泉?”苏少初兴扬双眉。“民间还真是处处充满传说庙堂。”
“就在前头的山坡上有座老庙,庙后有座供人取水共饮的‘求缘泉’,可灵验得很,情人共饮良缘必定,夫妻共饮,情意更坚。”
老书生转朝苏少初呵笑着,“夫人也可将这把宝剑放入泉水中,保证找到你心中迷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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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和娘去哪了?”在人潮中看热闹的无忧,边找人边咕哝抱怨,“娘开始和爹一样,看到好玩的自己跑掉,太没义气了。”
“大小姐——看到了——在那——”
无忧回头看到晏平飞领着一身平民服饰的武卫,隔着人潮锁定她而来。
“大小姐——请留步——一个人太危险了——”
看到前方的人加快步伐,往人潮更多的地方钻去时,晏平飞急喊。
“我要去找爹和娘,你们别跟来!”
“让属下们陪你,大小姐——”
前方的身影钻过几个街摊后就不见了,晏平飞神色忧沉。
“所有人分成两队,一队找主子,另一队找大小姐,找到后客栈集合。”
“是。”
一行十来人,迅即分开行动。
“小姑娘,坏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一个街边算命摊的老人对藏在桌下的无忧道。
“谢谢你呀!老爷爷。”
从底下爬出来的无忧朝算命摊老人谢着,在她慌忙的在人潮和摊贩中找躲藏的地方时,这位老爷爷好心的朝她招手。
“没关系,坏人很多,你一个独自在街上逛,姑娘要小心呀!”
“我知道……老爷爷,你眼睛不好呀?”见他伸出枯瘦的手摸着桌上的东西。
“老头子眼睛好得很,否则怎么能够看到你有困难呢!”摸到搁在一旁的笔,拿起来在白纸上开始挥毫。“只是老了,眉毛太长,遮得眼睛看不太清楚。”
“那干嘛不将眉毛剪短一点?”既然一时找不到爹娘,无忧干脆坐到算命摊上陪老人家闲聊。
“不行,老头子的眼睛不能见到太强的光,会伤害到别人。”
“那是什么眼睛呀?”无忧好奇的趋身探前。“老爷爷能不能让我看看呀!”
“就怕吓着小姑娘。”
“我才没那么胆小呢!”
从小还得叫爹皇主子时,杀人挖眼、别人血肉,其他女孩子不敢碰的,她和无愁可都玩过,小时候爹就说,死一个人跟死一只蚂蚁没差别,而且从小她们愈敢杀,皇主子就笑得愈感兴趣,那时杀人,成为她们取乐皇主子的事。
后来苏公子不喜欢,而且当了郡主后,爹也没叫她们再这样做,还吩咐她们别再玩血腥的东西,以后她和无愁成天只要快乐的过日子就行了。
只见老人拨开盖眼的白眉毛中,僵白瘦削的面上,是一双同样泛白的眼。
“老爷爷,你根本看不到吧?我没看到你有眼瞳子耶!”无忧认真端详。
“呵呵呵,”老头子幽恻笑起,“小姑娘再看仔细点,人怎么会没有瞳子呢?只是藏起来了而已。”
一双泛白的眼,忽像翻过来般,两个豆眼大覆着蓝光的眼瞳对上无忧,她一惊,才感不对,一阵黑眩袭来,身形一软的趴在摊案上。
“老头子告诉过你会吓着你的,小姑娘就爱好奇。”老头子的笑声有些阴沉。“这字写得好看吗?来中原这段时日,大概就是练得一手字吧!”
枯枝似的瘦长指拿起桌上的挥毫,将上头所写的孟阎司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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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爱弟竟会对‘求缘泉’感兴趣。”对她主动表达,让朱毓颇感新鲜。“以爱弟对本皇子万般推拒的回应,似乎不该会对这些地方感兴趣。”
“入境随俗就感受各个地方风情,凑个热闹,也无不可。”她看向他。“看来三皇子对这些各地宗庙传说不以为然了。”
“本皇子只相信自己的力量所掌控的事,否则爱弟此刻会站在这吗?”
苏少初叹息的闭了闭眸。“强占、强取所得到的,一定是你要的吗?”
“比起见不到你,甚至见你成为他人所有,爱弟还认为本皇子没得到吗?”
意思很明确,他只要她的人在他身边,用尽一切手段都会达成。
“身与心,总要我留下一样,是吗?”这是他在蝶枫园的强悍言词。“想来我的玩情以应是自尝恶果呀!”
他的权势一方、她的云淡风轻,原就各有作风、想法,也才造就两人在皇宫内,只要对上事情,皆各有执着,常有机锋各展的互动。
“怎么爱弟在自省吗?”
“嗯咳,我想该谢过三皇子的赠剑。”她看着手中的宝剑,好奇反问:“三皇子不怕给了少初一个持剑出手的机会?”
“它很适合你,再说,你虽悟得明宗那套武学论调,也不适用在兵器之上。”朱毓对这把剑倒有几分疑惑,印象中似乎听过一柄同样特性的剑,只是一时想不起。
“那边很热闹,也去看看吧!”
前方一个大广场上围着更多人,像有走江湖的卖艺,也让往来的人潮拥塞得几乎侧身穿过。
“小心。”
几个扛着大木箱的杂戏团经过,过大的木箱令人潮更加推挤,朱毓忙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