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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绪皇帝-二月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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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起捋着两撮浅浅的胡子说:
“就这么办!只要第二步计划成功,我看他丁宝桢如何收场!”
第二天早饭后,王正起就派一队官兵把两名要犯赵大领和海静大师押送到山东巡抚丁宝桢那里,并附上短函一封。
山东巡抚丁宝桢接到报告,随便翻看一下,便命人将押解来的赵大领和海静大师暂且关押在大牢内,等几天再进行审问。
丁宝桢心中寻思道:这济南洋教案,本是由洋人作恶多端自取灾祸,本打算不作追究,想不到王正起这么快就将此案破了。既然如此,也罢,洋人追究此事或朝廷上问起,此事也好有个交待。
丁宝桢还没来及审讯这两名要犯,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让他吃惊不小。
事情是这样的:
也就是赵大领和海静大师被押解到丁宝桢那里的第二天,丁宝桢本有同情这些受洋教士所欺压的老百姓之心,因此,对这两要犯也没有特别关押,仅仅关押在一般牢房内,看守也如经常一样,没有加强防守,事情就出在这里。这天晚上,牢房被劫,两名要犯没有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狱卒才发现失踪了两名要犯,方报告巡抚大人丁宝桢,再派人查找,哪还有一点踪影?
丁宝桢一听犯人越狱逃走了,也是吃惊非小,如果没有抓到犯人倒还罢了,大不了推说一时无法破案。而现在犯人被抓,又在自己手下失踪,这个责任可非同小可,万一洋人知道这要犯被抓,他丁宝桢将如何交待,朝廷怪罪下来,轻则说自己玩忽职守,重则责怪自己,有私通匪徒之嫌。
丁宝桢想至此,立即派人去找知府王正起,共商要犯被劫之事。
王正起一听巡抚大人丁宝桢特派人前来邀请,有要事相商,心中十分高兴,知道一切都按计划向前发展。于是,急忙找到知府衙门师爷刘鹗写下奏折一份派人火速送往北京,然后才衣冠整齐地乘轿前往巡抚大人府宅。
王正起拜见丁宝桢礼毕,丁宝桢就急急忙忙地问道:
“玉知府,你是否把捕获火烧洋教堂的凶犯一事告诉洋人?”
“回丁大人,下官刚刚捕住这几人就将要犯解往大人处,尚没有通知洋人,一切听从丁大人处置。”
“王府台,说来你可能也觉得吃惊,你派人押解来的两名重犯昨夜被人劫走,现在正派人四处查寻!”
王正起故作吃惊他说:“这如何是好?”
“你暂且不必声张,对外只说此案尚在追查中,你我再火速派人四处追捕逃犯,在辑拿归案后,再对外宣布此事,对你的下属也要让他们保守秘密,你看怎样?”
王正起沉思片刻说:“只好如此!我回去后立即派出几名有胆略捕快寻捕被劫之人。大人你这里也抓紧行动,我们共同努力,争取早早结案。”
“这事你就多费一些心吧!”
“应该如此,丁大人尽管放心,我会将此事处理停当!”
商定完毕,王正起告别丁宝桢回知府衙门。 
 
  
第二回 染沉疴同治帝崩驾 毁遗诏西太后施威
 
北京总理衙门大堂。
恭亲王奕欣正苦口竭力地向两名英国外交大使解释着他们的质问。
“总理大臣阁下,这济南凶案你将如何解释?条约上明明写着,外国传教士有来华自由传教和修建教堂的权力,你们的国民竟如此野蛮残忍,你作为总理大臣如何面对各国公使?”
“理查德先生息怒,这事我们也刚刚得到消息,已火速传下圣旨令山东巡抚丁宝桢即日破案,请相信我大清朝对贵国的诚意,这不过是几个刁民私自犯禁,一旦捕获,凶犯一定交贵国使馆处决。”
“你们清朝国民极端野蛮不文明,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必须狠狠镇压一批,否则,会出现一个山东的洪秀全。”
“这事我已派人全力查处,我想不久就可以破案,丁宝桢这人比较有能力,对朝廷忠心耿耿,办事也果断坚决有智谋,此事交给他,贵国就可放心。”
“限你们十天破案,交出凶犯。否则,我大英帝国的兵舰将再次攻击你们的朝廷,踏平山东全境!”
“约翰·思扬先生息怒,我们一定尽力去做!”
“不行,十天必须破案,不然有你们好看。”
“是,是!十天破案。”
“那么死者家属的抚恤如何安排?”
“这事好说,这事好说,我们一定尽力让贵国政府满意!”
“哼!当今皇上对这事有何看法?”
“理查德先生,皇上最近龙体不适,此事尚没呈报给他。”
“那么慈禧太后呢?”
“太后也因圣上龙体不适而无心过问此事,但太后答应一定严惩凶犯,以重金抚恤大英帝国的死难家属。”
“嗯!”
两名英国驻华公使听完恭亲王奕欣不停的承诺和赔礼,才气呼呼地离去,奕欣将他们送出老远。
回到衙门大堂,奕欣出了一身汗,他急得直打转,自己刚才的承诺是他为哄住洋人而信口说出的,而洋人要真闹起来,这事就惹大了,但愿不会引起什么纷争。不过,此事必须先向太后汇报一下,以防在事态扩太后,自己落个知而不报的罪名。
奕欣将这里事务简单处理一下就进宫面见两宫皇太后。
储秀宫。
慈禧太后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吸着大烟,尽管表面上显得那么平静。安然,而内心却在翻腾着,寻思着这宫中的大小事务,特别是近期皇上的疾病虽经御医救治,仍不见一丝好转,相反有一天重似一天的趋势,作为太后见自己的亲生皇儿病到这种地步,怎么能不心急如火呢?然而,作为皇太后,几十年的宫廷生活,在皇权和内宫的争斗中炼就了大清泰山崩于前而颜色不动的风度。所以在即将面临的一场新的权力争夺战的前夕,她仍能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恰在这时,有太监来报,说恭亲王欣有事要面见太后。慈禧一愣神,忽闻是恭亲王求见,就对来报太监说:
“既然是恭亲王来见,快请他进来,我正有事要找他呢?”
不多久,恭亲王奕欣人内拜见太后,礼毕赐坐。太后吧哒一口烟,若无其事地问道:
“恭亲王这大冷天急匆匆来见本宫,不知有何要事?”
“回太后,臣有事奏报太后!”
“什——么——事?”
“山东济南府最近发生了一件特大火烧洋教堂的案子,死伤二十多人,尚未破案,而英国驻华大使理查德和约翰·思扬多次到总理衙门质问此事,要找大清国重金赔赏损失并限期追捕到凶手,这——”
“嗯,这事我知道!给你看这奏折也就明白了。”
慈禧说着,将一份奏折递上,奕欣急忙接过一看,是济南府台王正起送来的,上面写着。
十一月初,济南府发生一洋教案,不法拳民数人夜入洋教堂,杀死并烧死烧伤洋教士多人。下官接报后,即刻遣捕快、衙役追捕凶犯,三日后,捕获主犯两人,从犯四人,并押解山东巡抚丁宝桢处关押。
案发后,下官将此事急报丁巡抚,让他协助臣破案,丁巡抚推说洋人咎由自责,自取死亡,不可严追,可以无头案拖之。今臣将要犯解往丁巡抚处,他不审不问,第二日密令手下放之,对外扬言是犯人越狱,并再次假意追捕犯人,以塞他人耳目,此事确凿,请皇上详察。
臣济南王正起
X年X月X日
奕欣看罢,抬眼瞟一下慈禧太后的表情缓缓说道:
“太后,这事——”
“好个丁宝桢,竟敢怂恿拳匪与朝廷作对,真是胆大包天!”
“也许丁宝桢有他的难处,这些洋人在我大清国内也太……”
“恭亲王,这些洋人你惹得起吗?如果引起外乱,怎能对得起列祖列宗,自大行皇帝宾驾上苍至今,国内尚安,外乱已无,这太平之世难得维持,不可放纵百姓与洋人作对,以引出国祸。丁宝桢实是不识大体,误国误民!”
慈禧说着,一脸严峻的神色。奕欣不好再插嘴为了宝桢辩解什么,心中想道:哼!你口口声声为大清国,还不是想借此机会除去丁宝桢,为安德海一事,你一直耿耿于怀,这事果让这狠毒的女人抓住把柄,丁宝桢这次恐怕不死也要罢官,我不能见死不救。
奕欣正心中琢磨如何解救丁宝桢,忽听慈禧太后又说道:
“恭亲王,这事我们不提,先说别的,刚才我正准备派人到府上请王爷,不想王爷自己来了。”
奕欣一惊,忙说道:“臣刚才听李总管说太后代我,刚才只顾说那洋教案的事,把太后的事给忘了,该死,该死!但不知太后找臣有何事?”
“皇上已病多日,不见好转,这大统之事你看有谁承继最为合适?”
奕欣一听此话,吓得面色苍白,扑通跪他说道:
“回太后,当今皇上正值盛年,血气方刚,偶染小病,让御医认真治疗就是,立嗣之事,太后现在尚不应考虑,特别是正值皇上有病期间,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慈禧叹一声说道:“恭亲王,你也知道,皇上这病是天花麻疹,我大清朝人至中原二百年有余,皇子皇孙,王公贝勒因这天花症不治而死者有多少!当今同治皇上是我亲生骨肉,作为皇额娘,我何尝不希望他早日康复,人朝主事,我和慈安太后也可享几天清福,只是皇上的病一天重似一天,让我坐卧不宁,只怕皇上——”
慈禧说着,摇了摇头,从眼角滑下几滴清泪。奕欣见皇太后如此伤心,也不好安慰,沉思一会儿说道:
“听说同治皇后阿鲁特氏诞生之期不远,可等皇后分娩后再议定此事。”
“皇后虽身怀有孕,但产期尚早,况且也不知是阿哥还是格格?只是皇上的病恐难支撑到月底,这国家不可一日无主,此事恭亲王可考虑一下,但不必现在回答本宫,也不必外传。”
“是太后,臣想探视一下圣上龙体,看圣上病情是否有转机,再寻求天下名医为圣上治病,太后不必过虑。”
“谢恭亲王!”
慈禧太后看着恭亲王奕欣离去,急忙冲着门外喊一声:“小李子!”
“喳!奴才在。”李莲英跌跌爬爬地跑进来跪下说道。
“恭亲王已去东暖阁,你速去派人探听他与皇上的谈话,如实回报本宫,不得有误!”
“是!”
太监总管李莲英起身刚要离去,忽又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对慈禧太后说:
“老佛爷,你刚才同恭亲王谈话中,是否套出点什么?”
“你速去东暖阁,这事回头再讲。”慈禧不耐烦地说。
“是!”李莲英说完匆匆离去。
奕欣急匆匆来到东暖阁,御前太监传报同治皇上。同治帝病人膏盲,听说皇叔来见、急忙传旨请皇叔之室,这是皇上病重以来首次接见外臣。
奕欣由太监引着,入内拜见皇上,看到骨瘦如柴,满脸疱痍的皇上,心中一阵酸楚,泪水上涌,他还是强忍悲哀把泪咽了下去,直直地跪在地上说道:
“皇上,你安心养病,我马上回去派出特使到全国各地调征名医,再另请西洋医生前往探视皇上,望皇上早早康复,入朝主政。”
同治帝惨淡地笑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
“谢皇叔,朕恐怕不行了,朕的病除了天花之外还有其他不治之症,唉!朕对不住列祖列宗,想不到朕冲龄继承大统,刚刚独立执政就得此病,现在想来,朕实感惭愧。”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哪有治不好的病,臣一定设法为皇上治好病。”
“皇叔,别安慰我了,朕有一事相托,望皇叔答应?”
“皇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只要臣能办到,誓死不辞!”
“朕今年方十九岁,皇后刚刚身怀有孕,分娩之期尚早,也不知男女,这大统之事本应由溥字辈中寻找,但朕思虑再三,溥字辈中唯溥伦年长,只是此人胸无大志,平庸无能恐坏我大清业绩,其余溥字辈中人都年幼无知,不可主持朝政。”
同治帝缓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
“先宣祖道光在位时,一向偏爱皇叔,称赞皇叔的才智,但皇祖又喜欢先父皇的温厚仁慈,在承继帝业时,先皇祖一直举棋不定,致使御筐内才藏有两项遗诏,让先父皇终生不得与你为难,可见先皇祖如此器重皇叔。”
同治帝今天突然说出压抑在奕欣心头几十年的话,这话奕欣不知在腹内说过多少次,心中也不知有过多少次的揣摩、衡量,当年和大行咸丰皇帝争皇位时,自己反复思量不比大行皇帝差,而御筐中,先父皇仍将皇位传给四阿哥,自己虽然十分气恼,但也深知先父皇的关怀与厚爱,同一御筐内存放两份遗诏这是大清祖制以来绝无仅有的事。为了争夺皇位,诸阿哥之间反目为仇者,不说店代的李世民与李建成,就说自己大清朝来说吧,先祖中雍正帝为了皇位手足之间相互残杀,以致累及子孙而成后患。父皇难道能没考虑到此事吗?一筐两份遗诏,可见用心良苦。也许父皇考虑到四阿哥的仁慈,才让他承继大统,自己这才保住王位,并一直受到重用,在朝中执掌重权。相反,如果父皇将这皇权给了自己,我奕欣能容下四阿哥吗?况且,自己在咸丰即位后一段时间一直耿耿于怀,偶尔,还有一些非份之想,这实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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