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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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月如轻呼一声，来到杨休的身前，虽然只是分开了短短的时间，可是第一次离开家的白月如心中唯一的依靠就是杨休，哪怕是离开一秒钟，她的心中也会空落落的。
“娘的，那帮官兵竟然还分出一队人马到了山坡上埋伏，还好俺发现的及时提前跑了下来。”元彪依然扛着莲儿没有放下，那轻松的模样就好似莲儿轻的跟空气一般，只是说到官兵上了几人藏身的山坡时，脸上闪过一丝怨气。
元彪话音刚落，一眼瞧见了杨休身旁的马狗子，眼中浮现一抹惊喜刚想开口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却被山下一阵骚乱声止住了。
“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
骚乱的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好像有很多人在上山一般，不时还有马匹打响鼻的声音。
马狗子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忙顺着声音跑去两步，回应道：“我在这里！”
不多时，终于有大批的马贼涌了上来，瞬间就将这不是很开阔的山顶站满了。几个像是小头头的马贼满脸焦急的跑到马狗子面前，有些慌张的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后面的官兵已经追上来了，现在分为三面围在山下。”
“娘的、来的好快！”马狗子暗骂一声，脸上神色非常沉重，向官兵追来的三个方向看去，隐约间好似在无限的黑暗中，看到了三片红光……
第二十五章 持刀成魔
老山坡南面树林中。
“将军，马贼并没有继续南逃，反而都上了老山坡。”一名斥候笔直的站在费凌身前，汇报着刚刚查探到的消息。
“恩？”费凌眉头深锁，他千算万算，无论是从军事角度还是马贼的心里思想，所有的结果都想到了，也都做了提前的准备，可就万万没有想到，有着骑兵优势，移动力迅速的马贼竟然会放弃游击战，而选择了官兵最擅长的攻坚战，这不是找死？
“报～～将军，赵将军和两位孙将军的传信兵前来领命，询问将军是否要趁夜攻上老山坡？”一名亲兵冲费凌供了供手，询问道。
费凌蹙着眉头思索半响，主要是在思考，这马贼为什么要驻扎在山上。好半天后才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此一举了，我料贼寇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必不敢轻举妄动，传令三位将军安排人马，细心把手各处路口，不让走脱一名贼寇就是。”
“是、将军！”亲兵得令，转身朝外围走去，通告三路将军派来的传信兵。
遥望那已经燃起一处处篝火的老山坡，费凌心下冷笑连连。
“哼、看来这群马贼真是乱了分寸，竟然连自己的优劣势都分不清楚了。小小马贼，坏了本将的好事，明早太阳升起之时，就是尔等性命终结之日！”
一项自视甚高的费凌依然没有从这次得失中挣脱出来，费凌本是一介文人，饱读诗书。向来视自己为文武双全之辈，这次精心设计的陷阱竟然如此浪费掉，心中耿耿于怀，一时无法接受。
马狗子集结了所有的马贼，和杨休、元彪两人站在一处乱石堆上。
“杨兄、元兄，接下来我们可如何是好？”马狗子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杨休和元彪二人，他以前只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迫不得以才做了马贼，所以根本没什么文化，到了这危机时刻，他只能求助于这两位官兵出身的兄弟。
元彪虽然做了多年官兵，有过很多打仗的经验，但却对谋略兵法不是很精通，将目光落在杨休的身上，说道：“止元是秀才，一定看过很多兵书，这主意还是由止元出吧，俺彪子只管到时候杀他娘的。”
“哦？杨兄竟然是秀才，真是了不得。”马狗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同时前面的马贼们也纷纷惊呼，对杨休刮目相看起来。他们之前本就见过杨休的勇猛，而且在这常年慌乱的大同府，读书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秀才在他们眼里都是了不起的人，都是能够当大官的人。
“不敢当，不敢当。”杨休连连摆手，心中有一丝愧疚感，毕竟这个秀才……是白捡的，又不是自己考的，现成的东西他可不好意思拿来邀功。
“这个主意么……”
杨休脸色沉吟的低着头，脑中飞快的旋转着。
渐渐的，他的身子从原本的松懈，变的笔直，犹如雕像一般屹立在石堆上，眼神冷冽如刀。众马贼见到杨休这个神情，竟然都有种压抑的感觉，本来有些慌乱的队伍渐渐平静了下来，整个老山坡上寂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晚风的呼啸、和篝火燃烧时木材噼噼啪啪的响动声。
短短的时间内，杨休脑中无数画面闪过，他想了好多。从刚刚穿越到这大明朝，被几个家丁追打、到被扔入冰冷的河水中差点被溺死。从被白之富瞧不起，到被白之贵陷害。
从在朔州城时，罗曼城官兵驱赶百姓那傲慢的神情到江怀为非作歹，为所欲为……
一切的一切在杨休的脑海里徘徊不止……
他本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喜欢过平静的生活，要不然也不会在特种部队时选择退伍。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想过平静的生活，那不表示他可以逆来顺受，不表示他可以接受命运的惩罚。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既然自己已经成了通缉犯，既然现在已经选择了和马狗子站在一起，那就干他丫的。
做马贼又如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马贼怎么样，就算最马贼，老子也能很好的活下去，想抓老子？呸、做梦去吧！
从这一刻起，杨休那副羸弱的气质发生了变化。虽然他的脸还是那么白，虽然他还是那么的瘦弱，可是眉宇间那股匪气、以及眼中那坚定的光芒，再也无法让人将他和以前那个穷酸秀才联系到一起。
“锵！”
杨休反手拔出腰间的砍刀，看着眼前这些松散的，脸上充满恐惧、慌乱、不知所措的马贼们，凝声喝问道：“你们、想死吗！？”
杨休的话让山顶所有的马贼们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杨休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们的那一颗心却被杨休的这个问题紧紧的吸引住。
凝视着这群散乱的马贼，他们衣衫破烂，满脸的菜色，手中的兵器参差不齐。一个个看上去那么呆滞，就算是被迫当了马贼，但他们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或许在面对猎物时，他们会露出看似凶猛的獠牙，可当他们遇到危险时，却又变成了温顺的羔羊。说到底，从本质上他们还是一群只知道耕地的农夫，他们就是一群温顺的，只知道吃草的绵羊，只需要一头狼就可以把他们赶的东多西窜。
直到恶狼吃饱了、喝足了，停止了追杀，他们才会战战兢兢的停下来，然后继续去吃草，庆幸被吃掉的不是自己。
“我不想死！”
杨休接着缓缓道来……
“或许你们心中会说，你凭什么会不想死？你又没有被一群官兵追杀！”
“我告诉你们，我杀了朔州城的把总！”
“哦？这还不够？”“那好，我杀了大同府游击将军！”
“啊！”“什么？”“杀了游击将军？”
瞬时间，整个老山坡的山顶上嘈杂声一片，众马贼纷纷用不敢置信的眼神仰着头看着站在石堆上的杨休。
大同府游击将军！那可是掌管着几千兵马的大人物阿，那可是战功累累，连鞑子闻了都会心中打颤的魔鬼阿！
竟然……被这个，看上去异常瘦弱的秀才给杀了？
第二十六章 突围（上）
“我不想死，不光如此，我还要更好的活着！”
“我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还要穿上一身的绫罗绸缎，住着几十进的大房子，家里的金银珠宝多到一辈子也花不完，仓库里的粮食每天吃三顿倒三顿几辈子也吃不光！”
杨休那沉重的嗓音飘荡在寂静的老山坡上，在昏暗中仿佛带有一丝魔力，将所有人的心都牵动在一起，为他们勾勒出一副连他们做梦时都不敢想象的美好画面。
“我还要取上两个、哦不，十个八个貌美如花的小妾，一天晚上睡一个，一年半载才能轮得回来！”
听到这，马贼们哄然大笑起来，这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饱读诗书的秀才，竟然也会说出这番荤腔来。
只是在场中所有人欢笑的同时，坐在一旁大树下的白月如却撇了撇小嘴，美丽的脸颊上满是怨气，甚至在那双晶莹的美目中还带有一丝愠怒。
“但是！”
杨休的话锋突然一转，本来充满美好幻想的脸上变的满是杀气。
“金子银子在哪里？在那帮奸商手中，在那帮祸国殃民的贪官手中。十个八个貌美如花的小妾也躺在他们的床上，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在这战事连连的边境，我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那帮狗日的官兵欺负。一样是男人，一样是一根棍子两颗蛋，凭什么他们就能活的那么滋润，我们就该受苦受罪？凭什么！”
还陷在幻想中美好生活的马贼们，当头被杨休泼下一盆冷水，接着，不甘、愤恨、恼怒等等神情开始从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来，就好像他们已经拥有了美好的生活，却又被人偷走了一般。
在明朝、在这个封建制度的朝代，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他们本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可不敢想，不证明他们真的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放刀成佛、持刀成魔！
善恶本在一念之间，这些从生下来就只会听天由命，什么都不懂得的农民们就好比一张白纸，只要你得到了他们认可，只要你吸引住了他们的心，那你就可以在上面随意书画。
“你们愿意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吗？你们愿意看着那些贪官污吏享受荣华富贵吗？”
杨休举着钢刀，厉声喝问着。
“不愿意！”
马贼们纷纷响应着，在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激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
“抢！”
马贼们本是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随后伴随着一名马贼的大吼声中，这些马贼就像是找到了出路一般，凶猛的怒吼着。
“对！去抢！抢他娘的！”
“对！”杨休目光森然，语气狠历的道：“去抢，鞑子年年到我疆土烧杀抢掠，那我们就反过去抢他们！贪官污吏不把我们当人看、抢我们的田地，抢我们的尊严，那我们就去抢他们的饭碗！”
到了这个时候，杨休可不想当一个什么忠孝仁义、满嘴道德礼法的迂腐文人。活都活不下去了，还讲什么仁义？说什么道德礼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生存才是真正的王道，大自然有他特有的食物链，而生存就是这个食物链的最顶层，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
他知道，或许这么做会得罪很多人，或许全天下的文人都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但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管那些文人去做什么？自己现在连一个文人都不认识，干嘛要去顾虑那些还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
“很好！”看着原本死气沉沉的马贼们此时脸上都写满了希望和斗志，杨休开始给他们加最后一把柴火，让他们心中的那把火烧的更加猛烈起来。
“你们说的不错，只有抢才能得到我们要的一切！但是！想要实现我们要过的好日子，就得先干掉山下这伙狗日的官兵！谁敢挡了我们路，我们就砍掉他们的脑袋，要他们的命！”
山贼们听了杨休的话，一个个激动的满脸通红，杨休话音刚落就都炸开了锅，纷纷叫嚷着要下去和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在杨休的身旁，马狗子和元彪此时都已经呆住了，看着身前的杨休依然是那么的瘦弱，可在他们的眼里，此时的杨休就仿佛是一座山，高耸入云，震人心魄！
他们都没有想到，杨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而且、这番话让他们两人也跟着动心了！
大树下的白月如，满脸迷茫的看着石堆上的杨休。这个男人，让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依然是那副瘦弱的身躯，依然是那白白的面庞，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凌厉，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主宰着一切。
杨休转过身，面冲着南方凝声道：“大家现在抓紧时间休息，把自己的兵器都擦亮堂些，待明日天明养足了精神，跟我杀下山去，用你们手中的刀砍掉敌人的头颅，如果刀掉了，那就用牙齿咬断敌人的喉咙，干掉那些官兵，然后我们一起去抢回属于我们的生活！”
“吼！～～”
马贼们疯狂的怒吼着，眼中充满这帜热，仿佛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们招手。
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放哨警戒外，其余的马贼都已经围靠在篝火旁进入了梦乡。多休息一分钟，就会多一份体力，虽然杨休说的信誓旦旦，可他自己也对这次的突围没什么信心。
这不光是突围的事，还有突围后呢。就算侥幸杀出老山坡，可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官兵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等人，一路上的逃跑路线也要事先布置好。
杨休特意选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燃气一堆篝火，在那里安顿好了莲儿和白月如。莲儿至今依然处于昏迷之中，这让白月如非常担心，其实在杨休心中也对莲儿的伤势感到担忧，毕竟这个小丫头救过自己一命。
况且，她那种对白月如的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