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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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羽箭射穿了魏青的左肩,又深深的扎进了护手辕木。
“将军”
“将军”
“将军”
辕门小校和守门的士兵们纷纷大呼起来,定睛看时,只见一支拇指粗的羽箭从魏青地左肩直透而入,把他整个人钉在了护手辕木之上。魏青的黑眸一片森冷,半边身躯已经一片麻木、再难以动弹分毫。
士兵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射此箭之人得有多大的力气?
“咻~~”
又是一声破空声响,又一支拇指粗的羽箭掠空而至,这一次魏青再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眼前寒光一闪,旋即感到咽喉一凉,再缓缓低下头来时,一截羽箭翎正在晚风中微微颤动。
魏青素来自负箭术超绝,没想到今夜竟死于叛军箭矢之下魏青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自嘲,旋即头一歪、气绝身亡。
“将军”
辕门小校和亲兵们凄厉的大吼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魏青,简直不敢相信官兵军中最擅射术的魏青将军居然会被敌人以箭射杀。
“不好,营外有动静”,…,
“好像有人。”
“快拿火把来,火把”
有士兵手忙脚乱地从辕门上拔来一支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辕门小校从士兵手中接过火把,再次往前奋力掷出,当火把翻滚着掠过夜空时,官兵将士们惊恐的发现,辕门外正有无数的黑影在靠近。
“敌袭,敌~~”
辕门小校的嗥叫声嘎然而止,一支冰冷的羽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咽喉,令他再发不出一丝声响,辕门小校吃力地举起双手,死死的抠住自己的咽喉,浑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从他体内退走。
“仆~”
辕门小校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唆唆唆~~”
黑暗中,密集如蝗的箭雨从营外攒射而至,守在辕门内的官兵将士猝不及防,哀嚎着倒了下来,下一刻,无数的黑影从辕门外的夜色下冒了出来,借着辕门上熊熊燃烧的火光,隐隐可以看清,赫然是无数骑兵正悄无声息的冲了过来,将一捆捆黑乎乎的柴禾扔到了辕门外,不及片刻功夫,便在辕门外堆起了一座小山。
“敌袭,敌袭”
“弓箭手,弓箭手快上~~”
等官兵军的弓箭手迅速赶到时,敌军骑兵早已经呼啸而去,下一刻,前方无尽的黑暗中陡然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倏忽之间,这星星点点的火光已经掠空而起,向着官兵大营辕门前堆积如山的柴禾堆攒落下来。
“不好,是火箭敌军要以火攻”有经验丰富的官兵老兵凄厉地嚎叫起来,“水,快取水来,准备救火~~”
“唆唆唆~~”
一排排的火箭漫天攒落,堆积在官兵大营前的柴禾很快便燃烧起来,火势很快漫延,从最初的零星火头,很快就燃成了熊熊大火,等官兵将士从河边取来河水之时,火势早已经失去了控制,连大营的辕门、栅栏,甚至是鹿角都开始燃烧起来。
河水南岸,官兵大营。
陶敬惊慌的从营帐中跑出,自从那日与刘汉吵架后,陶敬就留在了河水南岸,并没有与刘汉一同过河。此时刚冲出自己的营帐,就见河水北岸的官兵大营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已经响成一片。
“敌军偷营,大营好像被攻破了”
“薛才将军已经阵亡,刘汉将军、魏青将军都在河水北岸,没有将军的军令,我们可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就算我们有心前往救援,也过不了河啊。”
被大火惊起的官兵将士聚集在河边向着北岸指指点点,吵成一片。
陶敬冲上前从一名发愣的士兵手中劈手夺过腰刀,大步流星、冲到渡口引桥之上,疾声大喝道:“船呢?渡船在哪里?”
“渡船在对岸,不在这边。”
慌乱中,有士兵回应陶敬。
“可恶”陶敬恨恨跺脚,跺在沉重的木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陶敬忽然神色一动,疾声招呼道,“你们几个,还有你们,过来,都过来,快”
一伙士兵不明所以地围了过来,茫然地望着陶敬。
陶敬挥刀砍断了渡口引桥边上的一截支撑木柱,疾声道:“把这引桥的桥板卸下来,撑到河里做木筏,然后乘筏过去救援,快,快点”
一伙士兵恍然大悟,七手八脚地赶了过来开始挥刀劈砍,不远处正隔岸观火的官兵士兵也纷纷围了过来,跟着帮忙。
第三百七十九章 激战御河口(六)
“怎么回事?”刘汉霍地翻身坐起,疾声喝问,“外面什么声音?”
“将军,不好了!”刘汉话音方落,副将杵陵的身影慌慌张张的闯进了大帐,急声道,“叛军已经攻破辕门,大营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什么!?”刘汉切齿道,“魏青这个混蛋,居然连大营都守不住,来呀,把这个窝囊废给本将军带上来~~”
杵陵苦道:“将军,魏青已经战死了。”
“嗯?”刘汉凝声道,“死了?”
正说间,大帐外的喊杀声已经近了许多,一名身上带伤的步军小校冲进了大帐,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弟兄们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撤,快撤吧。”
“本将军誓死不退!”刘汉厉声道,“拿剑来~~”
“将军,快撤吧!”
杵陵和帐中的亲兵轰然跪倒。
刘汉气急败坏,将跪在面前的杵陵一脚踢翻,厉声道:“滚开,拿剑来~~”
杵陵抢前一步抱住刘汉大腿,哀求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撤吧!”
“啊!”
刘汉大吼一声,又是一脚踹出,不过这一次是踹在一旁的桌案上,桌案应声而到,发出轰然一声巨响,置于桌案上的物品哗啦啦散落一地,杵陵察颜观色已知刘汉心生退意,便悄悄地爬起身来,手一挥。厉声道:“快,准备渡船,护将军过河。”
杵陵当先抢出大帐,只见整个大营已经像煮开的开水般一片翻腾,不时有火箭漫空攒落,引燃营中的易燃之物,到处都是通红地火光,灼得人须发皆枯。
刘汉慌乱中拉住杵陵,任由杵陵牵着前行。
“不要走了刘汉!”
“不要走了刘汉!”
“不要走了刘汉!”
杵陵率领数十亲兵护着刘汉堪堪赶到渡口,忽听身后不远处响起绵绵不息的呐喊声,直似山崩地裂,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但见刀光霍霍,人影幢幢,到处都是敌军的身影。最近的一伙叛军距离渡口已然只有三十步之遥。
“你们,还有你们。”杵陵以手中铁枪往一扫守在渡口边的官兵,疾声命令道,“守住渡口,任何人胆敢靠近渡口,杀无赦!”
“遵命。”
驻守在渡口的几十名士兵虎吼一声,挎刀守住渡口。杵陵这才与数十名亲兵扶着刘汉登上其中一艘渡船,正欲下令渡河时,忽有眼尖地亲兵手指前方宽阔的河水水面凄厉的尖叫起来:“将军快看,河上有木筏。”
“嗯!?”
杵陵倒吸一口冷气,霍然回首,只见前方宽阔地水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几只木筏,借着背后大营燃起的冲天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当先一只木筏上傲然肃立着一条铁塔似地大汉,大汉高高鼓起的虬肌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古黑色的肌肤,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大汉身后的几只木筏上,肃立着数十条同样上身赤膊的精壮汉子,皆手持锃亮锋利的腰刀,杀气腾腾、拦住了去路。
“想走吗?门都没有!”当先木筏上的黑大汉大喝道,“刘汉,黑牛再此等候多时了!”
“哈哈哈~~”
黑牛身后,数十条赤膊的精壮汉子跟着仰天大笑起来。
杵陵倒吸了一口冷气,向刘汉道:“将军,河面上有人拦住去路,敌军人多,我军兵少,恐难以抵挡,不如暂且回到河北大营?”
“将军不可。”一名亲兵急劝道,“大营已被敌军攻破,折回去只能自投死路,何不冒死前冲,或许还能冲破敌军木筏的阻拦、侥幸冲破包围!小人不才、愿为前驱,替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见一名小卒都如此骁勇,杵陵心中汗颜,把手中的铁枪往前一引,厉声道:“弟兄们,杀!”
“笃笃笃~~”
沉闷的破败声中,渡船前行的势头猛地一顿,与疾速对进的数只木筏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借着相对而进的强大惯性,木伐前端削尖的木桩轻易地刺穿了渡船的船体,顷刻间便将渡船和木筏连在了一起。
“给老子下去吧!”
黑牛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木竿抡圆了横扫而过,将立于船头的十几名官兵将士扫落到了河水里,再以木竿撑住木筏顺势一跃。铁塔似的身躯已经像头大鸟般掠空而起,一跃登上了渡船的船头。
“咚!”
黑牛双脚落在船头,发出一声闷响。沉重的身躯直压得渡船一阵摇晃,又有两名立于舷侧的官兵立足不移,惨叫着摔落在河水里,大同府官兵虽然骁勇善战,却大多不习水性,落水之后扑腾了两下便惨遭灭顶之灾。
“杀!”
杵陵厉吼一声,挺枪直扑黑牛,黑牛哈哈一笑,以长木竿一撑甲板,铁塔似的身躯再次跃起,再落下来时恰好落在渡船最宽处的侧舷上,黑牛这两百多斤肉带着惯性重重的砸在渡船的船舷上,顷刻间就造成了一阵剧烈的摇晃。
杵陵立足不稳,脚下一飘已经狼狈的摔倒在甲板上,双手扑腾两下,手中的铁枪早已经哧溜一声远远的飞了出去、扎进了河水里。
“哈哈。”
黑牛咧嘴憨笑两声,两步抢上前来飞起一脚将杵陵踢进了水里,杵陵不习水性落水之后连呛了两口水,才挣扎着浮出水面,凄厉的哀嚎起来:“救~~命,救命啊,我投降,快救救我,呜哇~~咕嘟咕嘟~~”
“真是废物。”黑牛瓮声瓮气轻蔑道,“弟兄们都听仔细了,谁也不许救他。”
“遵命。”
黑牛身后的猫儿庄将士们轰然应诺。
黑牛再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长木竿只是随便挥舞一下,渡船上最后剩下的十几名官兵便连连后退,簇拥着刘汉退到了渡船的船尾,再往后退却要掉到河水里去了。
眼前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看着穿上的官兵瞬间就被黑牛打没了,当时就悖然大怒道:“拿本将军的佩剑来。”
黑牛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但却没有上前要与刘汉交战的意思。
这是蔑视、**裸的蔑视,刘汉更加愤怒了。
不过黑牛可不给他愤怒的时间,嘴角升起一抹坏笑道:“弟兄们,给老子把这大船弄翻了!”
第三百八十章 猫儿庄之战(一)
“好嘞。”
登上渡船的猫儿庄将士们答应一声,呼喇喇全涌到了渡船的左侧,等渡船侧了过来又呼喇喇的涌到右边,这样反复没几下,渡船便倒扣了过来,死命抓住船舷不肯撒手的十几名官兵,还有刘汉一起被扣到了河水里。
“噗嗵。”
黑牛纵身跃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不及片刻功夫,黑牛精壮的身影便从水里冒了出来,一手提着刘汉的佩剑,一手扯住刘汉的发髻一会将之拎出水面、一会又将之摁入水里,仰天大笑。
可怜刘汉根本不通水性,掉到水里灌了一肚子河水之后只能任由黑牛摆平,居然毫无反抗之力。直到刘汉闭过气去,黑牛才将之拖死狗一样拖到了木筏上,早有一伙猫儿庄士兵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将刘汉绑了起来。
“咻~~”
黑牛刚刚上得竹筏,就感觉自己背后一片寒意袭来,身子顺势往旁边一躲,可还是慢了一步。
“呲~”
利器剖开的躯体的清脆声中,黑牛感到整个左半边身躯陡然一麻,霍然低头只见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羽箭已经把自己的左肩整个射穿。
“将军!”
“将军?”
“将军!”
猫儿庄将士们大吃一惊,七手八脚上前欲救黑牛,黑暗中再次响起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又有四枝羽箭同时射至,无情的射穿了五名将士的躯体,其中一箭更是连续射穿了两名猫儿庄将士的咽喉,一箭两命。
“死!”黑牛一箭被射中,不去管身上的伤,一把抄起砍刀朝着昏迷中的刘汉劈去。
“咳咳~~”
刘汉剧烈的咳嗽两声,终于苏醒过来,甫一睁眼朦朦胧胧中只见一柄寒晃晃的钢刀正照着自己的颈项砍落下来,刘汉心胆俱裂,急欲闪避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如山,居然难以动弹分毫。
“噗~”
钢刀的主人并没有因为刘汉睁眼而有所停留,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顿时血光四溅。
猫儿庄。
“呜呜呜~~”
“咚咚咚~~”
幽远绵长的号角声和激烈的战鼓声响彻长空,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两支大军就像是黑压压的蚁群,东西对进、向着猫儿庄席卷而来,猎猎飘荡的旌旗遮蔽了骄阳,耸立如林的枪戟映寒了长空,黑压压的铁甲汇聚成一片狰狞的泣洋。
三万官兵铁骑与两万瓦剌铁骑终于兵临城下!
青子竖立在猫儿庄城楼之上,任由旌旗的飘带猎猎拍打着自己的脸庞,布满血丝的眸子一片深沉,该来的于还是来了,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就要结束了,这一刻,青子的神情显出前所未有的恬淡。
官兵与瓦剌大军兵临城下之后的第一夜,是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两路大军并未连夜发起进攻,甚至连试探性的佯攻都没有,但青子众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夜色阑珊、星辰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