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医-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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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出来,杨泽一愣,问道:“捕快?什么你以后要当捕快?这话从何说起!”
木根很得意地道:“少东家你忘了,昨天不是你说的嘛,我救了向长史的儿子,他以后一定会报答我的,那我不就能当上捕快了么,当捕快比在药铺里当小学徒厉害多了,谁也不敢惹我!”
杨泽哦了声,明白了,这小子是等着向长史报恩呢!可就算是向长史要报恩,也是报自己啊,哪轮得到这小子,还让他当捕快,想得倒美!不过看木根热情这么高,他口头上总得鼓励几句。
杨泽拍了拍木根的肩膀,道:“好,有志向,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好捕快的,说不定还能当上县尉,或者法曹什么的呢,要努力,我很看好你!不过,现去给我打洗脸水,还有把早餐端来,速度,快!”
木根连声答应,就算他志向再远大,可眼下还是个小学徒,得伺候少东家。把棍子扔掉,他跑去打水了。
过不多时,杨泽洗漱完毕,吃了早餐,他又拿了那两封信,赶去刺史衙门,昨天没见着刺史,今天还得再去,这是正事,得抓紧办好了才行。
等他到了刺史衙门,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门口的差役们都围在一块,议论纷纷,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杨泽有心上去,却忽然见街对面忽忽拉拉跑过来了一大群人,小跑着进了刺史衙门。
跑过来的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可跑得却都不慢,有个花白胡子的人因为跑得太急,不小心还撞了杨泽一下,不但不道歉,还大声叫着不要挡他的路。
杨泽连忙后退,离得远些,他向街对面看了眼,就见街对面也有座大宅,大门上悬挂着匾额,却写着“无事”两个字,看着既不象民宅,可也不象衙门。
等这一大群人都进了刺史府,杨泽这才走上前去,对着个小头头模样的差役,笑道:“这位大人,学生杨泽想要求见刺史大人,如刺史大人无空,那么求见长史大人也成。我有两封书信,是保安县令吴大人写给刺史大人的!”说着,他递上两封信,又取出一串铜钱,塞到了那差役的手里。
差役掂了掂那串铜钱,感觉挺满意,态度自然也就不错,他对杨泽说道:“刺史大人你是见不到的,长史大人也不好见,今天府里有大事,你最好明后天再来,我把这两封信放到长史大人的桌上去,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便会传你。”
杨泽大感失望,昨天没见成,今天看来又要见不成了。他道:“那,我还是等等吧,没准长史大人忙完了,会抽空见我的。”
“那你就在门房里等着吧!”差役笑道,看在钱的份上,没撵杨泽走。
杨泽谢了一声,想了想,他转身指着那座挂着“无事”匾额的大宅,问道:“敢问大人,那是谁家的宅子啊?为何挂着无事的匾额?”
差役笑道:“那是医所啊,咱们瓜州的医所!”
杨泽一愣,这就是瓜州医所?那为何大门上不挂医所的匾额,却挂的是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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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向你推荐一个人
杨泽指着那无事的匾额,奇道:“那为何不挂医所的牌子?”
差役哈地一笑,道:“你头回来咱们瓜州吧?你肯定是头一回来!你想啊,平常去医所的人都是有事啊,没事谁去医所,能有啥事,那肯定是有病了啊!谁愿意有病,谁也不愿意啊,所以为了讨个吉利,匾额上应该写无病,可病字又不吉利了,这便挂无事是最好的。”
杨泽呵地笑了出来,道:“原来是为了讨吉利啊!可这吉利一般医生还真不敢讨,谁家要是开了个药铺,上面写着无事,那不得饿死了,没病人看病买药了呀!”
差役嘿嘿笑了笑,道:“你说的是私人开的药铺,这医所可是官办的,就算没一个病人上门,里面的医生也有俸禄可拿,当然是无事最好!”
顿了顿,他又道:“平常无事一身轻,可一旦有事啊,这般医生老爷们,可就抓瞎喽!得了,你进门房里等着吧,我这就给你送信去!”这差役拿着信进了刺史府。
刺史府根据前衙后宅的构造原理,前衙办公,所有刺史的属官都在这里,所以长史也在这里办公。那差役进了向成卫的公事房,见堂内无人,他便把两封信放在了桌子上,又用镇纸压住,这才出去,他办事还是挺厚道的,毕竟杨泽给他钱了,要是没给钱,那这两封信随手一扔,没准向成卫永远也看不到。
杨泽进了门房,见房间里等着好几个人,全是穿着官服的,但官都不太大,可能是都等着见刺史的。杨泽冲这几个当官的笑了笑,可当官的却都把脸转一边去了,没人理他,他只好找了张小板凳坐下,等着刺史,或者是向成卫召见他。
那几个当官的,虽然都不是大官,不过都是些品的低级官吏,可官小架子却大,他们见杨泽穿的是百姓服sè,便认为不配和他们说话,他们自顾自地说着,都不答理杨泽。
一个八品官吏长着双细长眼,眉毛却又粗又重,他对着一个八品官吏道:“老罗,你今儿个来州里,所为何事?你可是思安县的县尉,大老远巴巴的来这儿,怕是县里出了大案子了吧?”
罗县尉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前天出了个人命案子,实在是破不了,你也知道向长史的脾气,人命案子必须立刻上报,不得拖延,昨天我就来了,可没见着向长史,所以只能今天又来等。”
“人命案子?人命关天倒是不假,可咱们这儿地处北疆,盗贼不少,可比不得中原,就算是向长史脾气大,可也不至于了出事儿隔天就来上报的。我看,你这案子是破不了,可那苦主又不好惹,所以你才这么急着来,是想撇清干系吧?”粗眉官员道。
罗县尉点了点头,道:“还真让你说中了,这案子还真不好破,麻烦可大了。我们县里有个叫沈百顷的大财主,有钱可人特别抠的那个,你听说过吧?前天出门收帐,被人用刀给砍死了,沈家的人跑到县衙,又哭又闹,他家还偏特有钱,要是县令管不了,说不定他们就得闹到州里来,县令大人头疼,所以也不等他们闹到州里了,干脆我们自己来说得了!”
他这话一说,旁边的几个官员一起嗨了声,那粗眉毛的官员笑道:“这案子听起来难破,可最后必是不了了之。你想啊,他一个家有百顷地的大财主,因为抠门不肯用帐房,偏自己下去收帐,那是被强盗盯上了啊,他身上有钱,被强盗给抢去了呗,咱们这北疆啥都缺,就是不缺强盗,你老兄把这事往胡人强盗身上一推,这案子不就结了,向长史脾气再大,也不能逼你去戈壁滩上抓胡人强盗吧,就算你肯去,却怕你回不来啊!”
官员们一起笑了起来,都说可不是么,这案子没啥不好结的,沈财主家就算再有钱,再能闹,又能如何,胡人强盗个个穷凶极恶,虽然并不常来宁北道,可往他们身上推准没错!
罗县尉叹气道:“没法往胡人强盗身上推啊,一来胡人强盗从来不去我们县,二来经过仵作验伤,那砍死沈抠门的刀不是弯刀,也不是哪种腰刀匕首啥的,偏偏是镰刀,这说明是地人犯下的案子啊,肯定是沈抠门家的佃户干的!”
官员们不笑了,一起摇头,都说这可麻烦了,要是地人犯的案子,你们思安县就得挨家挨户去查了,这得查到啥时候去,要是到了秋天还结不了案,那这案子就得往林州报了,思安县的县令和县尉都得吃挂落,考评一个差字,是免不了的。
罗县尉很是恼怒地道:“你们说那个沈抠门还真是勤快,竟然在一天之内走了六个村子,这些村子种的地全是他家的,足足有五百多户,能用镰刀砍死他的成年男丁,超过千人。要是有人抢了他的钱后逃走,那我们发下海捕书也就简单了,可偏偏没人逃走,这范围不就太大了,难查啊!”
粗眉官员点头道:“是啊,你们总不能把五百多户人家全给搜了,然后再打一千多人的板子,逼问出谁是凶手来。怪不得你来见向长史,这案子要怎么查法,只能由他来说啊!”
罗县尉苦着脸道:“打人板子的事儿,我倒是经常干,可打一千多人的板子,我是没法干啊,这不把人都得罪光了么,我是地人,要是老了,还得在思安县里养老,有一天不干县尉了,我不得被人飞砖头啊!”
官员们都替他发愁,一下子得罪上千人,要是被飞了砖头,想确定是被谁飞的砖头,都没法确定!
杨泽坐在板凳上,一直不说话,他听明白了,这些人说的这个案子,难就难在没法确定目标,范围实在太广了,牵扯的人太多。
想了想,杨泽道:“这位罗大人,砍死沈财主的那刀,确定是镰刀吧?那凶器可在现场?”
罗县尉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谁,也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罢了,他有点不耐烦地道:“伤口特殊,肯定是镰刀,那镰刀当然不在现场,否则一查是谁家的,不就找到凶手了么。”
杨泽点了点头,问道:“那镰刀是割草的,不是用来割肉的,思安县没有用镰刀割肉的习俗吧?”
罗县尉脸sè一沉,道:“废话,谁能用镰刀割肉,别说我们思安县没这个习俗,你找遍整个大方,也没哪个地方有这个习俗!”
杨泽听他说话不客气,却也不生气,他想起《洗冤录》里有这么个案例了,不过那书是写在宋代的,虽然大方和大唐相似,可就算是大唐,也没这书啊,这年头还没有专门的法医,也没有专门论述这方面知识的书籍。
杨泽道:“那可以查镰刀上的血迹啊,就算此案涉及了五百多户人家,上千的成年男丁,就算是家家都有镰刀,可镰刀上有大片血迹的,也绝对不多,镰刀是用来割草的,不是割肉的,而杀人之后镰刀上必有大片血迹,极有可能一下子就查到凶手了!”
这回不光是罗县尉生气了,别的官员们也都怒了,这个平头小百姓是在消遣他们吧,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有没有点常识!
粗眉毛官员气道:“你是干什么的呀,在这儿胡说些什么呢!镰刀上就算有血迹,这都过去两天了,不要说两天,就算半刻钟也是查不到的,血迹就算在多,可擦一擦,洗一洗,不也就没了,天又这么热,刀一会儿就干了,上哪儿查去!”
这位官员斥责的声音很响,外面进来了一个差役,问大人们为何发怒。差役们向来喜欢听别人说闲话,官员们在门房里说话,他们在外面都听见了,可谁也没吱声,直到杨泽把官员们给弄火了,他们才进来打个圆场儿。
杨泽见官员们发火,他自己却并不生气,反而嘻嘻笑道:“大人们这是何必,听在下把话说完啊,这话还没说完呢,各位怎么就动了肝火了!”
罗县尉看了眼杨泽,道:“小小年纪,又能懂得什么!好,你既然要说,那就说吧,我们且听听你的歪理!”
杨泽脸sè一正,道:“血迹是可以擦干净的,可血腥气却哪那么容易消除掉呢!只要罗大人回去,把所有相关人家的镰刀全都收上来,把镰刀排成几列,不要重叠摆放,现在天热,苍蝇很多,你看哪把镰刀上叮着苍蝇,哪把镰刀就是凶器了,查查是谁家的,不就能查到凶手了么!”
罗县尉咝地一声,眼睛眨巴了眨巴,道:“这招能好使吗?用苍蝇来找凶器,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古怪方法啊!”
那粗眉毛的官员也很惊讶,他犹豫了下,问道:“要是凶手把镰刀扔了,或者不肯上交,那该如何?”
不等杨泽回答,这粗眉毛的官员自己瞬间就想明白了,他道:“务农的百姓,谁家能没有镰刀,这是重要的物事,如果谁家没有镰刀,或者说丢了镰刀,那必会引人怀疑,凶手必是那上千男丁中的,他杀人抢钱却不逃,说明有恃无恐,认为我们查不到他的头上。我们都想不到用苍蝇找凶器,他又怎么想得到呢。所以他不但不会扔掉镰刀,反而会交上来,以示清白!”
罗县尉呼地就跳了起来,双手直搓,叫道:“这可真是窗户纸一捅就破,如此简单的道理,可我们却谁也没有想到!此法可以一试,我现在就回思安县去,马上就开始彻查,如果一切顺利,我看此案只要一两天之内就能破解!”
官员们一同站起,异口同声地叫嚷起来,这案子原难破之极,可用了苍蝇寻找凶器,却又会变得简单之极,他们让罗县尉快快回去,验证此法是否有效,如果有效,那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都能报到京里的刑部去,罗县尉高升指rì可待!
罗县尉一把拉住杨泽的手,道:“小兄弟,还没问你姓名!”
杨泽说了姓名,却又道:“这法子听着好,可却没有实践过,罗大人使用之时,尚需仔细些才成!”
罗县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