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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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高兴多久,朱常洛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如同一桶雪水当头浇下:“迅雷统虽然不错,可惜有个致命的缺点。”
听到这个评论时,赵士桢护犊子的心理瞬间高涨,涨红了脸恼火道:“那里有缺点,请殿下指教。”
指教两个字用的很客气,可口气却没有一点谦逊的意思,谁养的孩子谁亲,就算是丑也不容别人说,更何况这孩子是赵士桢半辈子呕心沥血之作,诸般推敲已臻完美之境,这样的作品不敢说没有缺点,但张嘴就说有致命的缺点,赵士桢是死也不能服气的。
一边上忍了好久的王安脸都黑了,若不是他跟着朱常洛有些日子的份上,知道太子说话的时候,一向不喜别人打搅,王安早就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与此同时,心里再次断定:象他这样不开窍的人难怪在朝廷混了这么久也得不到升迁,果然是活该啊活该!
丝毫不以为意的朱常洛好脾气的笑了一笑,指着图中一处地方,话音一转道:“设计很好,构思巧妙,但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认得那里正是发火装置,赵士桢心里忽然一阵剧跳,灵光一闪,似乎想到这位太子说的问题是什么问题了。果然太子接着说道:“用火绳点火,一旦天象有变,遇风遇雨,安之奈何?”
“战局瞬息万变,天候变化无常,又怎么能尽如人意,设计之时若不能面面俱到,只能当做玩意,却不能称之为武器了。”说这一句的时候,朱常洛脸色转肃,口气严崚。
本来颇为不愤的赵士桢瞬间泄了气,蹙起眉头苦思片刻:“火绳点火法,流传已近二百年,这个……微臣却没有法子解决了。”
朱常洛淡然一笑:“你没有,我有!”
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赵士桢狠狠的摇了下头,眼角眉梢全是写得明明白白的不相信:“殿下……您不会是在戏弄微臣吧?”
朱常洛表情平静,口气自信而笃定:“法子不单有,还挺多。”
朝闻道,夕死可矣,赵士桢现在的心情大概也只有这句话能够仿佛万一了。
这一刻对于他来说就是天崩地陷的一刻,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后,赵士桢直挺挺的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脸,用近乎虔诚的口气道:“请殿下指点迷津!微臣赵士桢今日对天起誓,从此跟随殿下左右,效犬马之劳,纵然前方是刀山油锅,也是心甘情愿,不怨不悔。”
面对赵士桢极度渴望近乎于乞求的眼神,微微一笑的朱常洛随手从案上取出一张图,向赵士桢一挥手:“赵师傅,来看看这个东西,你造得出来不?”
强行压下心潮澎湃的赵士桢哆嗦着凑了下去,颤抖着手接了过来,映入眼帘的画着一枝长铳,钢制铳管,木质铳托,整体线条流畅美观,以赵士桢这位当代火器专家的眼光,第一眼便入了心,等看到弯曲的枪柄处那个古怪的装置时,赵士桢的激动的眼神终于凝固,急促的呼吸也已停住,眼睛死死的盯在那个装置上一瞬不瞬,声音已经走了腔调,喘着粗气低声道:“敢问殿下,这……是什么?”…
第198章苦衷
朱常洛含笑坐在椅上,目光在手中端着的雨过天睛的茶杯不停流连,沁人心脾的清香水雾掠过他的脸,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王安垂手站在一旁,用佩服热切的眼神祟拜的看着自家太子,然后将眼神转到赵士桢身上,见对方依旧一幅痴呆模样,不由得洋洋得意:咱们太子就用了一幅画,就让这老头变成了这个样子……哎哟,他不会是疯了吧?
王安有这样的担心并不过份,自从看到朱常洛拿出的这一幅图后,赵士桢就如同有鬼上身,整个人在地上不停的转圈,同时嘴里也在不停的念念有辞,眼里放出的光足可以顶得上两盏灯。
对于赵士桢疯狂反应,朱常洛丝毫没以为意,自有史记录以来,引发火器都是用火绳引火,这几乎是天经地义的无庸置疑。但是赵士桢在看明白这幅图的原理后,突然发现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巧妙近乎于奇思妙想的装置?从此将近二百年火绳引火的历史就此终结,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瞬间崩坍,试问赵士桢焉能不为之欣喜若狂?
更何况朱常洛交到赵士桢手上这幅图,已经是几次改良后近乎毫无缺陷的最完美的结果。对于别人来说,这幅图或许看得一头雾水,可是对于研究了一辈子的火器的赵士桢来说,只看了几眼后,就象好象身陷大雾突见睛日,一天云翳尽数散尽,心胸如同水洗过般的透澈清亮……回头再看自已的发明,刚才还引为生平骄傲的迅雷铳,忽然呵呵苦笑了几声,没有丝毫犹豫的抢上前一把抓起来,几声轻响后撕成粉碎,眼神中没有半点的留恋和不舍。
和朱常洛的设计比起来,自已的这个就是班门弄斧、孔门卖书,笑话一样的存在,留之何用?
狂热的眼神几乎可以化成实质,恨不得在朱常洛的身上烧出两个洞来的赵士桢终于醒过神来,眼神带着企盼,哆嗦着嘴唇:“敢问殿下,此物名字叫什么?”
放下手中茶杯,沉吟片刻,“以后就叫它燧发枪吧。”
燧发枪名字的来源于它的基本结构,即利用击锤上的燧石撞击产生火花,引燃火药。这个东西是处在十六世纪中叶的欧洲,由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发明,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燧发枪,但由于初期设计上的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没有真正流传开来,一直到十七世纪中叶,加以种种改进以后,欧洲军队才开始大量装备。
想到这里朱常洛突然笑了起来,从今天这一刻开始,大明就比欧洲整整早了一百年!
“燧发枪?好名字啊……”赵士桢嘴里不停念叨,手指不停的落在图上细细揣摩,神色间全然是不加掩饰的痴迷。
朱常洛静静看着这一切,忽然开声道:“赵师傅,若是让你负责制造这种枪,你可有把握?”
殿中一片死寂,只余彼此怦怦心跳……眼光直直的望着朱常洛,眼底全是狂喜与惊讶,赵士桢不敢置信道:“殿下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但要做,还要大量的做!”朱常洛一脸肃穆,语气激昂:“我能给你的只是一个草图,但真正的数据却无法提供给你,所以,这个东西能不能成功造出来,全部系于赵大人一身。”
说守这句话后,朱常洛做出一个让赵士桢、让王安瞠目结舌的举动……转身离了座位,几步来到赵士桢面前,朱常洛屏气凝神,对赵士桢躬身施了一礼。
“大明疲弱,群敌环伺,此物若是能够造出来,必可威镇四夷,力压八方,如此老大人之功高一朝,名载史册。”
眼珠子几乎快要蹦出眼眶……高高在上,如天如神的太子爷居然给这个疯颠老头行礼?狠狠揉了揉眼的王安觉得自已真的快要疯了。
同样被巨大震惊住还有赵士桢,大惊之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良久之后猛得跪倒在地,几乎是用嚎的声音喊道:“殿下知遇提点之恩,对于微臣有如重生再造,怎敢不戮力尽心以报殿下!”再度抬起头时,眼泪鼻涕淌了一脸,眼底眉间尽是亮光灼灼神采焕发。
朱常洛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看来赵师傅是成竹在胸,极有把握的了?”
平静了下情绪,再次端详了那张图,赵士桢终于展颜笑道:“微臣这辈子文不成武不就,一生只好制作火器。殿下放心,快则七日,晚则十日,必会带来样品见您。”
“好!赵师傅有才有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激动仿佛可以感染,朱常洛兴奋的急步在殿中走了几圈,忽然大声道:“传我的谕旨,文华殿侍讲赵士桢,即日升为工部右侍郎,掌宝源局、军器局二局,一概府库钱物,随意取用,任何人不得加以干涉。”
从赵士桢一脚踏进慈庆宫的大门开始,便是天雷一个接着一个,诸般突如其来,早已将王安看似弱小实则强大的的心灵轰的金星乱冒,听到吩咐后连忙不住声的答应了,转过头见赵士桢一脸神游天外,木怔怔的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不由得叹了口气,上去拉了他一把,小声道:“赵大人,还不快谢恩?”
慌得赵士桢连忙跪倒谢恩,朱常洛再度扶起,语气真挚:“一切都是老大人应得,只管用心做好这件事。”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够份量,忍不住又缀了一句:“越快越好!”急切之意,溢于言表。
赵士桢深深的吸了口气:“殿下放心,微臣醒得。”
望着赵士桢远去的背影,朱常洛心头一块大石终于卸下,浑身上下只觉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从今天开始,真正属于属于大明朝的军事力量将从此拉开序幕。
想当初宁夏平叛时,八位总兵率领几路大军,数倍于敌的几万兵力竟然奈何不得一个啺荩笔敝斐B寰兔舾械姆⑾郑锰么竺骶谷幻挥辛俗砸训木樱还苁瞧脚鸦故墙朔耍尤灰康饔酶鞯囟礁Щ垦乃奖退忝鸬笔赖钠菁揖蚴峭堆锏睦罴揖蛋琢艘捕际撬骄
拥有属于大明自已的绝对军事力量,这个观念是朱常洛从宁夏平啺葜沂本鸵丫纬刹⒕龆ǎ庖彩撬缘鄙咸雍螅龅牡谝患拢褪墙袈嗝芄牡闹仄艚ㄉ枞笥挠靡馑凇
自已今天与赵士桢这一会,一切局面将从此彻底改观,对此,朱常洛有无比坚定的信心!
忽然一股刺痛的感觉从下腹蓦然升起,就好象体内忽然插入了一根针,从一根到两根、再到三根……总之是越来越多,不断的尖锐刺痛一股接着一股的传入脑海,难以忍受的痛感使朱常洛闭上了眼,紧紧的咬住牙关,几个呼吸之后,闭上眼睛终于睁开,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渍,微蹙着眉峰,脸色一片难以掩饰的倦意。
只有他本人知道,这几天体内异动频发,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万针攒刺?朱常洛在心底叹了口气,眼神溜向窗外,正是春阳高照,碧空万里,忽然对天微笑道:“……这样的好日子,真是让人留恋啊。”
离慈庆宫不远的宝华殿上,爆出的一声惊讶低喝中,其中饱含的惊恐慌乱之意,令人闻之心惊。
看着叶赫惊讶近乎于失措的脸,宋一指脸色也很不好看,没有理会叶赫急切的质询,伸手从怀中取出两只瓷瓶,打开其中一只,递到叶赫眼前,沉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鼻端传来一股异香,叶赫连看都不必看,又惊又喜:“天王护心丹?”
忽然想起当日医治万历时,宋一指从朱常洛处取了一粒,说是用来尝试研制,难道这一粒就是那一粒不成?没用他再张嘴询问,宋一指已经点了点头,又将另外一只瓷瓶打开,又倒出二粒药丸,从叶赫惊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一粒也是天王护心丹!
眼神微微一凝,叶赫激动的低喊起来:“宋师兄,你可以做天王护心丹了?”
与狂喜失态的叶赫比起来,宋一指的脸色不但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显得颇为难看,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去告诉他!”叶赫惊喜的站了起来,拔腿往外就走,就在他刚一挪步的时候,就听宋一指低沉的声音响起:“大可不必……对于别人来说,这天王护心丹或许是救命的良药,可是对他来说,那就是催命的毒药!”
汝之良药,彼之毒药?这是什么逻辑……回过头的叶赫,眼底全是难以置信的惊疑。
论脸色难看此时的宋一指不比叶赫差多少,沉着脸点了点头,往日温熙和气的模样全然不见,换上来的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反倒是处于惊惶中的叶赫冷静下来,窗处蹲着的阿蛮也是一脸紧张,竖起耳朵仔细听墙角。
目视着摆在桌上的两只瓷瓶,宋一指终于开了口:“你先告诉我,朱小兄弟身上的天王护心丹是从师尊那里来的么?”
叶赫明显的犹豫了下,正在张嘴不张嘴的功夫,宋一指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冷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遮着瞒着?若不是这次替恭妃医治,怕是我还发现不了其中的古怪!”
叶赫有些赫然,低了头:“师兄,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实在是有苦衷。”
“得啦,现在苦衷就要变成苦水啦。”宋一指白了他一眼,语气诙谐可神色没有丝毫轻松:“说实话罢,这天王护心丹,他那里还有几粒?”
“自万历十七年开始至今已服了三粒,那日给他的父皇服下一粒,你这里拿了一粒……还有五粒。”对于叶赫交的底,宋一指感叹着点了点头,神情了然,语气古怪:“难怪……那日他母妃垂危之时,这小子一下子就拿出了三粒来。”
这事叶赫是真不知道,一听就瞪起了眼,急声道:“他傻了么,师尊说一粒可缓他一年的毒性,这是拿自已的命当儿戏么?”
窗外的阿蛮听到师尊两个字便是一哆嗦,心里顿时一阵乱跳,不但分毫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