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钉子户-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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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既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家伙跟着我干了这一杯!从苏州开始,立刻查税,谁敢阻拦,杀无赦!”
国公一怒,杀人如麻,包士卿不由得替那帮人默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文明征税
“鱼翅以金针菜、肉丝炖烂常食,和颜色,解忧郁,有益于人……”
面前的鱼翅宴又是请的江南最好厨子,色香味俱全,虽然义州兵的伙食好,可是多半都没见过鱼翅,听国公爷发话,顿时甩开腮帮子,可着劲往嘴里塞。没有一会儿,满桌的菜肴杯盘狼藉,连汤水都没了。
张恪忍不住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让毛中丞见笑了。”
“岂敢岂敢!”毛一鹭慌忙摆手,他是真想像这些士兵一样,没心没肺的大吃一顿,哪怕撑死了,也是一个饱死鬼,好过活着受煎熬!
“国公爷,容卑职说句心里话吧,征税的事情牵连太大,万万不可莽撞!就拿苏州来说,几十万的百姓,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点少不了,这些店铺背后都是江南的大族,他们若是把店铺都关了,百姓无衣无食,几十万人就要闹起来,后果可比上次要猛烈得多。江南是朝廷财赋重地,每年要运输几百万石的漕粮,要是漕运停了,京城百万官民,还有宫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毛一鹭说着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您说卑职无能也好,没骨头也好,商税万万不能随便开征,卑职求求您了!”
毛一鹭的头撞在花砖上,留下一片暗红的印子。
沈青烟看在眼里,顿时小脸沉下来,冲着张恪说道:“国公爷,毛大人一片为民之心,不是说听人劝吃饱饭吗!奴家以为您就听毛大人的吧,再磕头怕是脑袋都磕坏了!”
张恪叹口气,伸手把毛一鹭拉了起来。
“毛中丞,按理说我张恪不是多事的人,可是做官眼里不能盯着东南。大明内忧外患,若是不能损有余而补不足。只怕早晚天下大乱。到了那时候,东南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保护他们的武力,而北方什么都没有,只有抢夺的刀枪!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张恪说着抓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苦笑道:“本爵想请东南的大族过来,商讨一番,得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谁知人家看不起本爵。也好,他们不来,那就按照我的方法办!”
毛一鹭心里都骂疯了,心说打人不打脸,东南这帮家伙也太自大了,张恪是什么人物,击杀过老酋,连一国之君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在乎你们吗!
“国公爷。要不卑职再去和他们说说,这一次让他们宴请国公爷,算是赔罪……”
“不必!”张恪果断摆手,冷笑道:“毛中丞。本爵知道分寸,你只管配合就是了!”
张恪大步走到士兵们中间,厉声说道:“弟兄们,都吃饱喝足了吧?抄家伙。给我征税去!”
……
太仓州隶属苏州府,紧邻长江,纺织业发达。文风鼎盛,虽然不比苏杭天堂一般的地方,也是少有的富庶之地。自从倭寇平定之后,这里几乎没有经历过战乱。
可是就在几天之前,突然大家得到了一个消息,朝廷派遣了税监,要来征收商税。
而且有人煞有介事地说征税的都是锦衣卫、甚至有东厂的人,简直就是青面獠牙,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老百姓对锦衣卫本就惶恐无比,又听说苏州城外击毙了好几百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普通的市民搜检家底儿,去店铺抢购粮食物资,囤积在家里,等到征税的来了,就躲着不出来。
要真是查到家里,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至于店铺,大多数都关门闭户,不再经营,生怕厄运落到他们的头上。
外面是寒冬腊月,百姓的心里比天还冷!
一个中年妇人疾步匆匆,小跑着从街道上走来,到了一家杂货铺的前面。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她变颜变色。
“死老头子,你不要命了!”妇人一步蹿到男人的身后,拉住了他的胳膊。
“当家的,没看到啊,大街上所有店铺都关门了,你记着下板开门,就不怕朝廷的人找来?”
男人皱着眉头,一甩袖子,冷笑道:“找来就找来,有什么罪我顶着!老婆子,儿子都病了七天了,买药看病,花钱像是流水,咱要是再不开门,一家人都要和西北风!”
妇人丝毫不退,冷笑道:“喝就喝,反正不能找死!看病的钱没有,把我的嫁妆都卖了,当家的,听我的,撑过这几天吧!”
男人被说得动了心,唉声叹气,就要往里面走。
“慢!您是这家掌柜的吧?”
两口子仿佛中了定身术,回头一看,只见来了十几个人,有的穿着皂隶的衣服,有的穿着奇怪的草绿色衣服,手里拿着火铳,上面还按着刺刀!
虽然不认识呢绒军服,可是两口子都知道是官府的人来了!
“这算是完了!”
妇人软软倒了下去。
“哎呀,老婆子,快醒醒啊!”
孙嘉闻摸摸鼻子,尴尬的抽抽鼻子:老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至于吓成这样吗?
“掌柜的,你的夫人没事吧?”
“没,没!”
“那就好!”孙嘉闻笑道:“你就不让我进去看看!”
“啊!”
掌柜的吓得急忙爬起来,惶恐地说道:“小的无知,怠慢了官爷,恕罪恕罪!”
两口子战战兢兢,请孙嘉闻进去,孙嘉闻带着两个人到了铺子之中。杂货铺只有三间门脸,有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还有果脯蜜饯,针头线脑一类的东西。
孙嘉闻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嘀咕几句,笑着到了掌柜的面前。
“我们估算了一下,一年少说能买三百两银子吧?按照百分之五征税,要交十五两银子税金。”
掌柜的一听,轮到他天旋地转,扑通摔在地上。
他的媳妇顾不上当家的,跪在地上嚎咷痛哭。
“军爷开恩啊,军爷留条活路吧!小店薄利经营,一年到头都剩不下几两银子,偏偏小儿又卧病在床,实在是拿不出一两银子,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那可不成!”孙嘉闻笑道:“人生有两件事逃不掉,一个是死亡,一个是纳税!拿去,这是税单!”
掌柜的悠悠转醒,接过税单,就仿佛拿到了地雷一样,浑身哆嗦。
“军爷,小的拿不出银子,您看铺子里什么好,您就拿走吧!”
两口子抱头痛哭,孙嘉闻看看这些东西,心中苦笑:“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你们先起来,还有件东西给你们,这是知州府衙典吏许坤和书办,班头,还有里长等人的干股,加起来差不多有七成了!”
孙嘉闻忍不住叹道:“赚钱不易,大头儿都给了这帮蛀虫,能不穷吗!从此之后,你们只管交税,其余的克扣都没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开门大吉
张恪手里拿着一摞卷宗,草草翻了翻,推到毛一鹭的面前。
“毛中丞,我朝商税低得令人发指,朝廷每年能拿到的不过几十万两,几乎不征税,可是商人,尤其是小商人,他们过得可好?”
毛一鹭不是傻瓜,要是过得好就没人闹事了。
“国公爷,地方盘剥克扣,胥吏上下其手,只要有点权力,就能从老百姓身上挖一块肉下来。再加上苛捐杂税,负担一点不轻。”
“没错!”张恪沉着脸说道:“一个杂货铺子,一年卖出三百两,可获利五十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舒舒服服过日子,甚至供养孩子读书也没有问题。可是呢,从县丞,典吏,到三班六房,还有里长巡检司,层层都要打点,送去干股,孝敬银子。每年利润的七成都落到这帮人手里,至于商户,能赚的不过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放在北方或许还能维持一家的生计,可是在江南只怕一年之中,要有大半年喝稀的,赶上家里头有人生病,只能举债度日。
“毛中丞,胥吏盘剥无度,把本该属于朝廷的税收都给拿走了,眼看着民力凋敝,朝廷困顿,是在该死!”
毛一鹭默默无声,他本来担心张恪会直接抢夺,用暴力逼税,如此一来江南就彻底乱套了。
可是真正开征之后,毛一鹭才傻了眼,欲取之必先予之,张恪竟然先从官府下手,把胥吏占有的干股份子钱全都清理出来,交还中小商户。对一些经营困难的,张恪还特准只报税而不征收,宽限三年,让大家休养生息,从胥吏的压榨之中缓口气。
这手实在是太厉害了。粗略一算,除了那些不法商铺,普通百姓非但没有增加负担,还减轻了。
听起来就像天下奇闻,可是偏偏就在张恪手里做到了!
不过毛一鹭却丝毫没有欢喜,脸上仿佛吃了一辈子苦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国公爷,下官以为,以为,您还是收手吧!”
“绝对!”张恪冷笑道:“百姓得利。朝廷开辟财源,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要收手,没有道理吗?”
“唉,国公爷,您就别跟卑职装糊涂了,您的办法是好,可是把胥吏全都得罪了。他们贪婪,粗鄙。缺德带冒烟,可是您老别忘了,衙门的公事还要他们来办。这些天就有一大帮人找到了下官府邸,他们都说再这么下去。就告老回家了。下官都快成了光杆巡抚了!”
毛一鹭哭诉道:“下官说几句不在行的话,从国初太祖爷立下的规矩,轻徭薄赋,一个县只有县令。县城,主簿三个正儿八经的官,可是偌大一个县。不是三个人能管的,所以有了三班六房,在三班六房之外,还有大量的师爷帮办,这些人总要吃喝吧,朝廷不给俸禄,就只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入股店铺,赚点外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把财路断了,您让我拿什么养活这帮人啊?”
听着毛一鹭絮絮叨叨地说着,张恪轻蔑一笑:“毛中丞,你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开征商税之后,你手上的钱多了,难道还不够俸禄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毛一鹭突然瞪大了眼睛,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其实不是毛一鹭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众所周知,朱元璋称得起是勤政爱民,只可惜他老人家出身贫寒,偏偏又讨厌读书人,在设计帝国制度,尤其是经济制度的时候,完全按照农民的视角蛮干!
他受够颠沛流离之苦,就规定各种户籍,让百姓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他痛恨胥吏,就规定粮长制度,让大户收粮,上缴两京;他觉得收上来税,再发下去是脱裤子放屁,所以就允许各省留住自己的,然后在上缴国库,造成庞大帝国每年岁入几百万两的笑话……
说到底朱元璋就是不懂宏观调控的道理,收上去的税不只是财富,更是一种权力!在人事上,同样如此,小吏在上面的眼里不过是芝麻绿豆,可是在百姓眼里,那就是天!
他们手上握着权力,偏偏朝廷的俸禄微乎其微,吃不饱的恶犬肯定会咬人。给主人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大。
一言以蔽之,朱元璋犯了掩耳盗铃的错误,他放弃了一些政府的职能,而这些职能又不会消失,只能以另一种更无序,更高昂的代价落到百姓头上,到头来,百姓付出更多……
本来是基本常识,可是在祖制大于天的时代,儒家的文官集团根本不允许任何改变,只能任由事情恶化下去。
张恪选择这个时候出手,正是看到了魏忠贤和东林党相互厮杀,根本无暇他顾。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用强力砸开腐朽的牢笼,重建全新的秩序!
正所谓打铁还要自身硬,他第一刀看似砍向商人,实则是砍到了胥吏,看到了官僚体系的末梢神经。
“国公爷,其实小吏的活儿不好干,有的要能写会算,有的还要出生入死,和地头蛇打交道。就算手上有了银子,一时也找不齐。”
“不要急嘛!”张恪笑道:“人才就在眼前,捉人拿人,巡逻治安,我从军中给你调人,他们可都是从战场爬出来的,比起衙门里的软脚虾强一万倍!至于写写算算,更是容易,县学府学有那么多书生,地方上还有老童生。他们很多人都读了半辈子书,心血都熬干了,却考不到功名。若是听说能到衙门做事,当一个小吏,我看会有很多人争抢的。”
“真是这么回事啊!”
毛一鹭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急忙拱手说道:“国公爷,下官算是看明白了,您都把事情算计好了,不愧是我大明第一名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虽孙武诸葛不及也……”
“行了!”张恪打断了毛一鹭肉麻的恭维,问道:“毛中丞,你看这个方案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毛一鹭急忙沉思,说道:“国公爷,还真有一个,就是新招募上来的人不熟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