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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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一见如故,这才取来待客。”
萧铣说着,拿起一个分酒的玉斗,把内檐口对着烛火,指示给杨约看时,之间里头錾刻着“江陵内造”及一些字迹,杨约马上酒醒了一点儿——这些东西里头但凡年岁短一些的,都是当年西梁入隋之前制造的;而且杨约还分明看见其中有几件上还带着当年梁明帝萧岿的年号呢。再往上,这些器具中也有南朝梁武帝萧衍普通、大通年间的器具,乃至更早的历朝文物。只是那些真正的古物大多是用来装饰摆设,并非直接盛放酒菜了——杨约虽然好古雅,但是也不至于喜欢用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制造的古物喝酒。
萧铣刚到大兴的时候,给人的印象是很穷困的,后来靠印书一下子赚了一笔,算是小富。但是他若是说能拿出梁朝宫廷藏品的话,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梁朝皇族之后,所以杨素直接就彻底信了。
“咳咳……萧主簿还真是不与本官见外了——本官叫你一声世侄,也不算托大——愚叔劝你,这等东西,若是待外客,最好还是收起来。”
“果真如此么?倒是小侄年少,不知避忌了——不过这些东西,世叔既然看见了,再收起来也为不美,不如这一席便如此罢了。”
两人对坐饮酒,聊些朝廷见闻,萧铣还行了些投壶、射覆的酒令,故意输了一些玩器给杨约。吃了半晌,酒宴将终,萧铣命人撤下酒菜,煎了茶来,一边把一些摆饰的古器、禁物擦拭包裹了,送到杨约面前。
“贤侄这是何意?无功不受禄,愚叔岂能收你这些玩意?”杨约嘴上佯作变色如此说道,不过面上神色却是颇有不舍。这些神色萧铣自然是全部看在眼里。
“世叔说哪里话来,小侄恰才也是得世叔提点,知道这些东西不该是小侄拿出来用的。可是既然过了世叔的眼,小侄又全部收回去,心中何其不安。还请世叔勉为其难收下一些,也好安小侄的心。”
这番话说得很有技巧,尤其是收受贿赂收惯了的人一下子就能听懂,那意思无非是:你也看到我有收藏逾制的违禁品,我要是不分给你几件作为封口费,把你也拉下水的话,你出去告发了我,那我岂不是歇菜了?所以要想避免“友尽”的话,你最好也乖乖分一些赃,那样咱还是“共嫖之雅”的好兄弟。
杨约没想到萧铣才踏进官场几个月,居然这方面的“投名状”便如此老练,也是有几分瞠目结舌,呆了半晌,才居然不好意思地说道:“既是如此,愚叔便略略取几件,以安你心。”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萧铣把给杨约的礼物全部准备好,才开始谈论一些朝廷对官员亲友经商的法度限制——这个话题理论上才是今天萧铣请杨约赴宴的主题。虎头蛇尾的聊完之后,萧铣便恭送杨约离开了。
……
收钱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萧铣府上的财物也渐渐丰富了起来,显然不该是他的财力所该有的。不过十日之内,通过萧铣给杨约送去的诸般雅贿,只怕至少已经有价值数万贯之多,这还是把各种文物按照地了估价的结果。
又一日,萧铣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把这些钱财来源于晋王的事实摊牌了。杨约听了,只是短暂惊讶了几秒钟,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萧铣是杨广和萧妃的侄儿,世上哪有侄儿不帮姑父姑母办事的道理?萧铣说出来之前,杨约凭着礼物的轻重,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
“晋王所谋何事?可是……”
“不错,晋王已经尊贵如此,世上又岂有它物可以入晋王之眼?世叔与尊兄杨仆射,难道便不想再进一步么?高颎身为太子师,如今已是左仆射,位极人臣。将来若是太子即位,便是把尚书令的衔给高颎也是大有可能。杨仆射在当朝未能位极人臣,难道到了陛下百年之后,还要继续忍着高颎么?
晋王在宗室中仅次于太子,而杨仆射在朝臣中仅次于高颎。唯有合则两利,才有可能迈过这最后一步,否则此生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杨约不置可否,良久之后才苦笑:“贤侄,这番话真不似一个少年人说出来的。也罢,晋王如今有多少把握?”
“晋王不敢说有万全把握。但是皇后娘娘偏爱晋王这一点,想来世叔和杨仆射也是早就心知肚明了的吧——太子素爱云昭训,当年还气死了太子妃,姬妾多蓄,而此为皇后所最厌。而晋王德行素著,此番至京皇后娘娘还怜悯秦王被免,恐诸王在外遭人构陷,挽留晋王留京,若非汉王对高丽用兵,东南还需镇守,只怕此番晋王便可长居京师了——自古雪中送炭贵,锦上添花贱。若是真正到了晋王万事俱备的时候,杨仆射再进言,可就值不得如今这许多了。”
“好一句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贤侄妙语,当真令人警醒。”杨约听了,击节叹赏,对萧铣的总结之精辟,也是喟叹不已。听了杨约反应如此之大,萧铣才愕然反应过来——貌似“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这两个成语,其典故都要到宋朝才出现。如今还只是隋朝,这八个字总结出来,当然是振聋发聩了。
杨约叹赏完毕,接着说道:“既如此,咱也是一条道上的人了。愚叔回去,便劝劝家兄,贤侄到时候可要亲自去家兄府上陈说?”
“那便不必了,有世叔出马,尊兄定然听从,为何还要小侄前去多事呢?”
杨约闻言,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你便不想为你姑父多立功勋?这等大事,若是多奔走一些,将来赏赐爵禄可是不凡,天下还能有何等功劳,比得上这个?”
萧铣拱拱手,恢复了谦卑的语气说道:“少卿大人如今已年近五十,杨仆射更是五十有四了。小侄说两句不太客气的话——你们在官场上还能剩下多少年月,小侄把这个劝谏杨仆射的功劳全数让给少卿,将来若是能让少卿多升一级、快升一级,哪怕只是从少卿到寺卿,也是无量功德了。在致仕之前,能够位极人臣,岂非美事?
而小侄如今才十四岁,能做到从七品下的主簿,已经是万千之喜了。何况晋王若是成了大业,小侄将来也算是外戚,少年爬的太高,便不怕数十年后功高不赏么?为了多享几年福,少年时还是不要太急躁得好。既然如此,小侄嫌功劳太多,少卿嫌功劳太少,彼此分润,岂非合则两利之事?”
此前的对话中,萧铣一直称呼对方世叔,现在却突然换成了以“少卿”的官职相称,显然是在强调几人的年龄、官职品级,提醒杨约注意这个“富贵长久”的问题,显示自己不想遭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命运。
“贤侄前途,不可限量啊!愚叔自以为凭着立足朝廷二十余年的阅历,可以看透贤侄。如今开来,依然是妄想而已。罢了罢了,只是愚叔还有一事不明——既然贤侄口口声声说不求太早立功高升,以免遭人攻讦嫉妒,可是为何又要来为晋王牵线搭桥,与愚叔结交呢?”
萧铣苦笑一声,酝酿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痴情一些:“与直接和杨仆射商讨大事相比,结交世叔这件事儿算不上什么大功劳。而且大事的细节小侄都不知道,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终究害处不大。当然了,至于为什么小侄非要来做这件事情,只能是因为即使小侄不来做,晋王也会让宇文述进京来做的——小侄终究少年人,看不开一个情字,不愿心仪的女子落入宇文述三子宇文士及手中。”
杨约愕然地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精彩,同时他对于萧铣的深不可测,也终于消散了大半——不足为虑的少年人啊!终究是在慕艾之年。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便会影响自己一生的规划。这个弱点,注定了萧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沉可怕。
当然,在杨约内心,也有一丝嫉妒和嫌恶:因为他是一个少年时受过伤,不能行人道的人。人伦之乐,他这一辈子都没能尝过,萧铣居然在他面前提起男女之事,怎能不令他隐隐有一丝怨念呢。
第三十八章 躺枪的宇文士及
六月炎夏,寻常年头若是住在南方的扬州,此刻正是难熬的酷暑时分。哪怕是北方的大兴城内,也足以让公子王孙摇扇呼热。不过五峰山上的别业,却是借着高山气候显得爽朗。
“噢~喔~啊~大王~再用力一点,臣妾受得住!”
寝宫中,一阵阵抵死缠绵的乒乒乓乓啪啪啪声不绝于耳,幸好层层帷幔重重落幕隔音效果很是不错,而侍女们离得又远,才没有让人生出尴尬来。
“呃……臣妾去了……”一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婉转**,伴随着最后一个悠长的叹息音符渐渐沉去。萧妃白眼一翻,骨软筋酥地摊在榻上;令杨广有一种如卧绵上的蚀骨奇趣,当下再也把持不住,犹如滚滚长江东逝水,飞升去也。
萧妃感受着两团明月被压得如同面饼一样铺开,韧实的弹性被压缩到极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是杨广进入了彻底松弛神识的境界——因为但凡杨广没有进入这种状态时,哪怕耸动再是急促有力,他也总会让自己的上身绷住劲儿、很小心地做到不全力压在萧妃身上。
萧妃美眸一眯,一抹流光扫过,随后继续闭目恢复到回味余韵的神态中。每当这种状态来临时,都是开口吹枕边风的最佳时机,十几年来,她屡试不爽,几乎还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软语相求而被杨广拒绝过。
“大王,这几日,咱打点好行装便要回扬州了呢。汉王的兵马已经在涿郡取齐,不日便要出征了吧。朝廷精兵在外,抚慰江南的重任又要大王操心了。”
“这些不都是该做的么,早点儿歇息吧,还聊这些作甚。”相比于萧妃的敏感,杨广显得颇为不耐。
至于其中原因么,只要不是处男级别的loser,都懂的——那事儿之后,男人总是比女人更早进入疲劳状态的。许多女人还在回味时,旁边的男人已经沉沉睡去。
萧妃察言观色,决定去掉一些前戏,加快一点节奏,直接说道:“杨仆射那里,也给大王回了话了。如今大王内有仁德英名素著,陛下欣赏,百官称赞;外有母后力挺,后宫诸人无不力荐大王贤德。如此形势,又得杨少卿助言,杨仆射答应鼎力相助大王成就大事,也是顺理成章地了。”
“爱妃说这些是何意?孤不是已经听过了么。而且那杨素还说,高颎的事情要咱想办法配合搞掉,急不得。但凡高颎在任,杨素终究不能让父皇彻底听信——听说此番朝廷征讨高丽时,总归要寻一些高颎赞划方面的破绽,抑或寻些别的由头……这桩事情,目前头绪还不明朗,还是要宇文述协力啊。咱就不操这份心了。”
说完这句话,杨广又想睡去,不过却架不住萧妃在背后无声饮泣,还偷偷叹息了一声。杨广睁眼,见爱妃好端端的居然垂泪,顿时困意也去了大半,略微有些恼人地披了袍子坐起身来:“有什么话就快说,休要吞吞吐吐的。”
“大王休要动气,臣妾也只是想着……想着大王又要让颖儿去和宇文家联姻,心中颇为伤感。颖儿才十二岁,臣妾就这一个女儿,疼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为了咱的事儿就屈了她!原本宇文述对于大王的大业至关重要,也就罢了。如今已经搭上了杨素的线,杨素都先点头应允了相助大王,大事岂还有不成的?宇文述只要稍微有点眼色,也会眼巴巴地上赶着求为大王奔走效力,哪里还如同以前那般,需要担着杀头掉脑袋的风险?便是不让颖儿和宇文士及联姻,宇文述也不是一样没得选了。”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给的报酬价码当然是不一样的。在杨素被拉下水之前,让宇文述从无到有操持这件事情,连带着负责拉杨素下水的任务时,杨广对宇文述的倚仗程度当然是非同小可。而且因为杨广成功的概率还不是很大,在成功率不高的时候让人下注,当然盘口要开得高一点,所以哪怕是让杨广的独女南阳郡主杨洁颖和宇文士及联姻都在所不惜。
但是杨素已经先被萧铣拉下水之后,情况显然完全不一样了——首先,杨广夺储的胜算,至少因为这一个变故高了两三成。第二,需要宇文述去立的功劳也小得多了,无非是协助杨素一起把高颎撸下来而已。此消彼长之下,以联姻为投名状纽带是否有必要,便可以重新掂量了。
这就好比世界杯德国队和巴西队对扛的时候,突然传出了内马尔受伤、席尔瓦禁赛之类的利好消息之后,再买德国队赢的赔率当然会下降,不能是受伤禁赛之前的那个价码了。
杨广只不过是此前不太关心儿女之事,所以没想到这一点罢了。毕竟他是操心大事儿的人,不比萧妃对子女犹然有一股母性的细腻。
听了妻子哀怨小意的抱怨,杨广大大咧咧一搂妻子的香肩,大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