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隋乱-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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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心中不觉对其好感大增。
〃宇文将军不知道又要算计人家什么?〃武贲郎将陈棱捏着个酒杯;饶有兴趣地看席前的精彩〃表演〃。诸位老将军之中;除了宇文述之外;他与旭子打交道最早。已经发现宇文述对少年人没安什么好心。但他的人生经历坎坷;见识得人间冷暖颇多;因此处事的原则是宁愿看热闹;也不乱趟混水。
〃老匹夫弯子转得倒是快;昨天眼中还只有自家的儿子。今天又摆出一幅折节下士的模样来。〃周法尚半倾着身体;眼神里充满不屑。他一直不看好宇文述的指挥能力;特别是今天;如果不是宇文述老儿非要故弄虚玄摆什么雁行大阵;说什么〃击左则右应;击右则左应;中军相接;则左右齐攻之〃;大伙也不至于靠一个年青人来救命。
众人各怀心思;因此虽然表面上劝得客气;暗地里却着实想看看李旭如何应对宇文述的〃热情〃。宇文家的人向来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高;刚才那句〃勇冠三军;挽救大伙英名〃的话;已经给少年人下了个不大不小圈套。而少年人也答得妙;提了所有人的功劳;就是不肯说宇文士及的调度有方。
〃贤侄如果再不上坐;老夫只好把这个帅位让给你了。反正老夫今天指挥调度无方;全靠将士们用命才保全了名声!〃宇文述见旭子一直推脱;装出幅生气的样子;喝道。
〃不敢;若不是大帅在;李子雄也不会刹羽而归!〃李旭再次拱手施礼;回应。
〃哎呀;你这小子;真是麻烦!〃来护儿见席前两人僵持不下;从自己的座位后走出来;拉住李旭的手臂抱怨。〃是老夫拉你入座的;这下怎么都行了吧。〃说完;他横着走了几步;强行将旭子按入宇文述身边的矮几后。
〃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李旭笑着坐直身躯;第三次向众人行礼。这官场应酬可比冲锋陷阵难得多;他心中暗想;感觉到背后汗已经开始向下滚;湿湿的;浸得几处新旧伤口痒痒地疼。
一群武将喝庆功酒;少不得要提白天的战况。大伙你一言;我一语;都说李子雄那厮虽然坏了良心;但着实带兵有方。他麾下的六万反贼无论是担任阻截任务的死士还是冲击右翼的主力;个个英勇强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若不是宇文老将军指挥镇定;小李将军勇敢机智;今天这场恶仗可能要打到半夜才能见分晓。
叛军身上表现出来的勇悍;李旭非常佩服;也理解对方为什么那样英勇。但说叛军训练有素;则未免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至于装备精良;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瞎话。如果手持木棒;身穿布甲的叛军也可以说是装备精良;那武装牙齿的大隋官军;就可以说是个个手持神兵利器了。
但在这种场合;说实话未必是一种美德。旭子心里纳着闷;低头继续听大伙吹嘘。仔细听了小半个时辰;才发现众人说话很有条理;像事先编排好了般;先把叛军夸个天花乱坠;把这次战斗夸得艰难无比。然后就开始说各自部属的英勇了得;奋不顾身。特别是一些官职不太高的家伙;吹得更是没有边界。而宇文述、来护儿等老将军则微笑着倾听;还不时补充上几句;虽然话不多;却句句总结在关键处。
〃看来他们是准备向朝廷报功了!〃旭子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庆功酒的另一个作用。原来大伙坐在一起是为了统一口径;以免到时候有人把牛皮吹破了;或者因为捞过了界而把别人的功劳安到自己头上;引发不必要的争端。
长了一回见识;旭子心中渐渐有了底。既然宇文述老贼开吹牛大会让自己做上宾;看来今天的功劳他不会再蓄意侵夺去。正想着有人问到自己时;如何说话才不至于显得太鹤立鸡群;耳边突然听见有人提起了右翼的战况。
原来直冲右翼的叛军当中居然有三千重甲步兵当先锋;五千弩手押后阵。奸诈狡猾的他们利用右武侯将军对故人的友情;突然发动了袭击。右武侯将军赵孝才心存慈悲;本来想劝李子雄投降;却被对方用冷箭的暗算;全凭亲兵忠勇;才从乱军之中拣了一条性命。
右武卫将士奋起反击;右御卫将士英勇抵抗;只是敌军势大;又抢了先手;才导致右翼危急重重…
李旭侧过头去;想看看这场自己没看到过的战斗〃发生〃在谁的口里。不出所料;他看到右御卫将军张瑾那张羞红的老脸。
右御卫将军张瑾在军中算个老实人;不太会吹牛。但今天右武侯和右御卫两军皆溃;右武侯将军赵孝才重伤在身;生死未卜。面对如此严峻的情况;不由得他不把敌军吹得强一些。否则;大伙会被朝廷怪罪不说;阵亡的弟兄们也得不到抚恤。
看到李旭的目光向自己扫来;张瑾的脸红得更是厉害。勉强编了几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李旭面前。〃如果不是小李将军仗义;张瑾这条命就交代给李子雄老贼了。救命大恩不敢言谢;张某先干为敬!〃
他态度这么恭谨;弄得李旭反而非常不好意思。赶紧长身起立;双手先捧起酒盏过额;再躬身回敬;〃张将军过谦了;敌军势大;若不是张、赵两位将军拼死力战;小子也没机会从容准备!此酒;还敬将军!〃
几句话;不但认可了对方的吹牛;还顺便给两位败军之将戴了顶高帽子。此事换做从前;旭子打死也做不来。但今天不比以往;有宇文述老贼在旁边盯着;他不敢再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得罪任何人。
心态如此紧张;身上的肌肉未免又于无意间绷紧;扯动伤口;钻心般疼。待恭送张瑾归座;旭子自己也坐下时;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李将军莫非不舒服!〃坐在李旭对面的来护儿眼睛尖;大声问道。
〃白天;白天受了点伤!〃李旭见众人的目光都开始向自己集中;怕引发误会;只好实话实说。
〃伤在哪里;可曾妨事!〃宇文述摆出一幅关心晚辈的样子;殷切地追问。
〃胸口处;不妨;已经上过药了!〃李旭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大事。话说得轻松;额头上的汗珠却不肯听话;一颗接一颗向下滚落。
〃都冒冷汗了;还说不妨。待老夫看看!〃来护儿蹭地一下从座位后站起;三步两步冲到李旭身边。不由分说;扯开李旭上身的武将常服;将数块血迹斑斑的布带暴露在众人面前。
〃嘶!〃在座的将领们纵使见惯了生死;也被旭子身上的绷带惊得倒吸了口冷气。如此炎热的天气;在旭子前胸、肩膀和腰间等处;宽宽窄窄居然缠了十二、三处〃补丁〃。有的〃补丁〃上面没有血迹;想必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有的〃补丁〃上却是殷红一片;正有血迹从绷带下渗透出来。
〃这还不妨事;若是老夫;早躺到棺材里去了!〃来护儿有心扶持旭子;大声说道。
〃没事;晚辈年青;经得起折腾!〃李旭的脸羞得像一块红布;低声回答。
〃男子汉大丈夫么;受了伤还冲锋陷阵;是硬气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周法尚见李旭脸红;笑着打趣。
众将军虽然领兵多年;像旭子这样不避矢石;身先士卒的〃鲁莽〃事却是很少干。看了他那身绷带和几处已经愈合的伤口;交头接耳;纷纷称赞其硬气。来护儿见有机会可乘;命人倒了一盏酒;自己用右手端了;左手指了指旭子胸前正在渗血的绷带;大声问道:〃小子;能否告诉老夫;此伤是何时所受?〃
〃今天;第一次冲阵的时候!〃李旭想了想;回答。
〃端起酒来;老夫敬你!〃来护儿双手捧盏;一口将其中酒闷了下去。
李旭见老将军喝得豪气;只好跟了一盏。方欲将衣服披好;来护儿又指着他肋下一处绷带问道:〃此处;何时所伤?〃
〃第二次冲阵;可能;也许是第三次吧;不太清楚了!〃李旭红着脸;低声回答。
〃倒酒;老夫再敬你一杯。若是老夫;第一次受伤便退下了;岂敢第二次冲阵!〃来护儿拊掌;大赞。
服侍将军们喝酒的亲兵赶紧上前;给二人的酒盏倒满。来护儿捧盏和李旭碰了碰;再次将酒喝干。
〃李将军为何不贯铁甲?〃白天冒险冲阵;差点险在敌军当中的宇文化及见来护儿和李旭二人抢尽了风头;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李将军在黎阳已经受伤;身上绷带太多;套不上铁甲!〃回答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武牙将军宇文士及。
宇文化及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想再上前挑对方几句毛病;将领们却不给他机会;一个个捧着酒盏围上前;纷纷给李旭敬酒。
〃这道伤;好像有些时间了;什么时候的!〃周法尚指着一块变了色的绷带;追问。
〃黎阳城外;跟元务本作战时伤的!〃李旭想了想;据实回答。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再度举盏相劝。旭子知道今天自己的风头出大了;无论后果是祸是福;总之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也不再刻意谦虚;有人敬酒;就举盏干了。有人相问;就实话实说。不知不觉;连喝了十几盏;酒气上涌;脸上变得更红;胆子也变得更大。
〃这处伤口呢;也是黎阳城外么?〃周法尚敬佩旭子勇武;陪他干了两盏后;又举起了第三盏酒。
〃辽东;无名谷!〃李旭看了看宇文氏父子;平静地回答。那是救宇文士及时伤的;此战也救了宇文述和三十万远征军。想想宇文家的报答;他嘴角上浮现了几丝冷笑。
宇文述的脸慢慢地红了;他没想到酒宴是这个结果。今天;他本来想借机最后拉拢一次李旭;看对方有没有可能以怀柔的方式收服对方为宇文家效力。谁料来护儿却半路插了一脚;破坏掉了整个计划。
那块伤是为了救士及;那块;那块也是。宇文述心里默默计算着;约略有一点点感动。好像那小子救了士及很多次;自己从来没想过如何报答他。每当他立了新功;自己盘算得总是拉他入宇文家营垒。可这不应该么?这小子出身如此寒微;没有宇文家撑腰;他怎么可能在朝廷中立得住足?
〃这块呢?〃宇文述抬起头;看见有人指着旭子背后的一道疤痕问。那是一处箭伤;不太大;但位置非常危险。一旦再深入几分;就可要了旭子的小命。
〃辽东;马砦水边上吧;去年这个时候!〃李旭举起酒盏;醉熏熏地回答。那是他第一次他救了宇文士及后;也从那时起接受了对方做朋友。很遥远的事情了;出身不同;做朋友也挺辛苦的。
第三卷 大风歌 第五章 归途 (六 上)
这一场酒直喝到半夜方才罢休;张瑾、来护儿、陈棱等人皆醉;宇文化及;宇文士及不得不替其父效劳;把老将军们挨个送回各自的营寨去。旭子酒量虽然大;被众人围着灌了这么长时间;脚步也虚浮了。宇文士及不放心他的安全;把同来的几个雄武营将领全部叫到一起;命令大伙保护李将军回营。
今晚自家主将露脸;雄武营众人亦觉得扬眉吐气;歪在马背上谈谈说说;讲一讲今天下午三闯敌阵的壮举;夸一夸自家将军的勇悍;快意无比。醉醺醺地闲扯了一会儿;有人发现宇文士及没有跟大伙一路;嘴巴立刻变得刻薄;〃那宇文老儿;想再吞了咱家大人的功劳;怕是万万不能!〃
〃嘻!你;你们没看见宇文述老儿脸色红的;几乎;几乎就滴出血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的酒;都;都被他一个人喝了呢!〃督尉李安远在马背上来回晃悠着;断断续续地接茬。他出身寒微;官场上一直郁郁不得志。旭子最近所遭受的排挤;他先前都经历过;因而对主将大人心里的委屈感同身受。同情之余;未免有了报打不平之意;所以见宇文述今天受窘;感觉非常痛快。
〃咱家将军救了他三次;他一次也记不住。这回被人提醒了;害羞一下也是应该!〃慕容罗在旁边大笑着回应。他和李安远都是旭子提拔起来的;心中自然把自己归在旭子的嫡系一类。宇文述排挤旭子;等于也在变相排挤他们;所以巴不得看老贼出丑。
〃要说咱们监军;也是豪杰;偏偏摊了那样一个父亲!〃素来不太爱惹事的校尉李孟尝也不满意宇文述的作为;低声在旁边插嘴。
闻此言;雄武营众人皆叹。大伙本来和宇文士及相处得甚为不错;此人除了嘴巴尖刻一些外;没有别的什么坏毛病。而手底下的功夫不错;看问题的远见也素来令人佩服。但其家族行事手段实在过于霸道;众人恨屋及乌;不由得不跟他生分。
〃宇文述老儿不是个有心胸的主儿;今天被得罪得不轻;怕是今后会找李将军麻烦!〃提起宇文世家的做事手段;校尉崔潜压低了嗓音;忧心忡忡地提醒。
〃咋地;好几十万双眼睛看到的功劳;他还能再抹了去!〃李安远瞪大眼睛反驳。
〃他今天既让咱家将军做了首席;自然不会再想着贪咱家将军的功劳。但来护儿老将军几个这么一折腾;反而把咱家将军放到了他的对立面上。这宇文家是军中第一豪门;唉;那右御卫将军张瑾职位高不高;只要宇文述一瞪眼睛;此人连话都说不利落。唉…。〃崔潜轻轻摇头;边说叹气。这大隋朝的官场;何时是仅凭着功劳就能升迁的。甭说是李旭这样年纪轻轻;资历和根基都甚浅的后起之秀。即便是官场打滚多年的老将军;都不敢稍微得罪宇文述半点儿。今天酒宴上大伙看似出了一口恶气;实际惹来的麻烦却无穷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这一叹;倒让大伙清醒了许多。众人想想自己多年来的经历;也的确觉得今天的篓子捅得有些大。宇文述虽然不能在军功上做手脚;但他既为大军主帅;其他各方面能下黑手的地方甚多;随便使些招术;恐怕都能让旭子应付上一阵子。
若是大伙不加反抗;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