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色-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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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歌唱完，秦慕远正好骑马来到央金卓玛跟前。央金卓玛大大方方地冲秦慕远露出灿烂的笑容：“阿远，又来看路？”因为日照的原因，央金卓玛的皮肤偏黑，但却呈现出缎子一样的光泽。笑起来就觉得牙特别白，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股野性美扑面而来。
“是啊。”秦慕远回以一笑，马不停蹄从央金卓玛马旁擦过。
央金卓玛伸手一扯马绳，跟往常一样跟了上来，和秦慕远并骑而行：“阿远，外面真像你说的那么繁华热闹？”就如同秦慕远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像这个小县城这么落后的地方一样，央金卓玛似乎也不太相信秦慕远嘴里所说的世界，于她来讲，也同样不可想像。
“当然。”对于秦慕远这样的欢场老手来说，怎么会察觉不到央金卓玛缠着他讲外面世界的用意？可他并不点破。倒并不是想诱拐小姑娘，而是单纯地，在跟央金卓玛讲外面的世界时，可以无所顾忌地想念夏末。
五月中旬，小路最后一点冰雪融尽，秦慕远迎来了他的好哥们儿兼跟屁虫侯跃。
侯跃一见他就两眼瞪得老大：“我靠，禽兽，这半个月我他妈几乎天天来路口吹风，你倒好，美人宝马的逍遥自在。”
央金卓玛转头问秦慕远：“他叫你什么？”
秦慕远淡定地回答：“没什么。他是我从小最要好的朋友，从C市来，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先走一步。央金，再见。”
“再见！”央金卓玛是个干脆利落的姑娘，冲侯跃友好地笑笑，掉转马头就走。
“猴子，别告诉我你大老远来就是想我了，来看看我。”秦慕远自问对侯跃还是非常了解的。
侯跃还在伸长了脖子看央金卓玛的纵马远去的背影：“这姑娘长得漂亮，马骑得也潇洒。禽兽，是你新欢？”一边问一边冲秦慕远挤眉弄眼。
秦慕远瞥他一眼：“有话快说！”
侯跃缩缩脖子：“小欣欣出了车祸。”
秦慕远一勒缰绳：“什么时候的事？”
“过年时候的事，都五个月了。”侯跃紧接着又抱怨，“你说你家老爷子心挺狠的啊，把你扔这么个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地方，手机用不了，固话没有，连信也送不进来。”
“小欣现在怎么样？”秦慕远只需要看侯跃的表情就知道闻欣捡回一条命。
“有命跟没命也差不了多少。”
秦慕远默了一下，又问：“西泽呢？”
侯跃这下可真是吃惊了：“你怎么知道西泽……”
秦慕远道：“夏末生日那天晚上西泽失态成那样，还不够明显？”
侯跃听他提到夏末，没来由地一哆嗦，赶紧打个哈哈：“是吗？那天晚上你一时风头无双……”忽然想起秦慕远那天晚上言谈举止也很怪异，不禁想抽自己两耳光。
秦慕远嘴角微微噙笑，夏末两个字在舌头上转了好几圈，终于还是决定问好哥们：“西泽到底怎么样？”
侯跃不敢再扯，生怕一不小心又把夏末扯进来：“他说等小欣欣醒了就跟小欣欣结婚。你说，以前小欣欣好生生的追他他不答应，现在小欣欣活死人一个他倒要娶他，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人家都说他脑回路有问题。”
秦慕远看着远处仍覆着皑皑白雪的起伏的山峦，半天才悠悠叹息一声：“他这是终于想清楚了。”
一路无话。
等终于远远能够看见县城那稀稀疏疏的房屋时，秦慕远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夏末……还好吗？”声音里带了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微颤。
侯跃看着路边，尽量使语气听起来轻松：“当然好。夏美女又获了一项奖，离大画家越来越近了。”
“她画的画本来就很好。”秦慕远有几分骄傲，竟带了几分与有荣焉。
侯跃没去破坏他的好心情。他忽然很怀念以前那个斜睨着一双桃花眼对很多女孩子放电的花花公子秦慕远。没心没肝的，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你来之前没告诉她？”
侯跃轻咳一声：“夏美女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躲藏藏地打太极太特么痛苦，侯跃不想再隐瞒下去。“夏美女说：让你忘了她。”
还未来得及隐去的笑容凝固在唇角，七个月的想念就等来这么一句话，秦慕远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连远处的天际和山峦都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到浑身血液上涌。就连当初得知夏末不但骗了他，还是未婚妈妈的事实时都没有这么失重过。
“禽兽，你没事吧？”侯跃见他神情呆滞恍惚，左手被马绳缠了两三圈，已经泛青发白，指头却红得发暗，秦慕远却犹不自知，不禁有些担心。
秦慕远一笑：“能有什么事？她又和姬辰枫在一起了？”
侯跃很想说老大你声音都哑了还没事？但是想到秦慕远一向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第一次动情动心，起了结婚的念头，却被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禁同情起秦慕远来。
“不知道。不过她离开C市前给我打过电话，说她要去找一个人，所以请你忘了他。还说：对不起。”
秦慕远笑起来，觉得自己真蠢，明知姬辰枫在她心里的地位，却还存了侥幸之心，妄想自己是那个能抚平她心里创伤的那个人。
侯跃在这里呆了五天，见秦慕远照常上班开会，也就放下心来，走时还拍了拍秦慕远的肩：“天涯何处无芳草。禽兽，还有大片的森林等着你去光顾呢。”
秦慕远捶他一下，笑：“至于吗你？”
晚上秦慕远望着一下空下来的宿舍，被强压下去的难过一下子席卷而来。他抱了两瓶当地的青稞酒，骑上马，去了与那条通往外界的小路相望的半山腰喝闷酒。
他迫切地需要大醉一回。
如果不能和夏末在一起，那他之前的表白，在这偏远藏区所做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半醉半醒之间，秦慕远依稀见到月光下有一个姑娘骑着马疾驰而来。她骑马的姿势那么随性自然，仿佛坐骑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一般。
初见夏末，她骑在马上的样子，就是这样野性、张扬。
再回C市时，秦慕远带了央金卓玛回去，秦老爷子望着孙子口中所说的纯洁善良又没有功利心的姑娘，半晌只说了一句：“你要是坚持要娶她就一辈子也别回C市！”
秦慕远头也不回拉着央金卓玛就走。
人活着到底怎么样才算有意义？对秦慕远来说，在藏北的这一年多里，远比在繁华喧嚣的都市里体会要深刻得多。
☆、小剧场集
关于结局
某一天姬辰枫小心翼翼地问夏末当初她是怎么找到S市的。
夏末白他一眼：“你花费那么多心思留线索，装什么？”
姬辰枫叫冤：“我哪有？”
“那晨枫编辑，麻烦你把漫画杂志上的名字改一改行不？”
当初姬辰枫在S市当少女漫画编辑勾搭十五岁的夏末时，用的就是晨枫。
姬辰枫见小心思被识破，立刻嬉皮笑脸：“嘿嘿，我这不是怕老婆担心吗。”
他能说他其实心里一直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盼望，可是又怕夏末翻脸不认人，这才玩的一点小心思么？
关于结婚
两个人和好如初后，夏离最开心，常常一手牵一个，上学牵，放学牵，出去玩更要牵。遇上路人逗他：“你这是跟哥哥姐姐出来玩吗？”
夏离就很神气地回答：“这是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哥哥姐姐。”
但实际上，姬辰枫跟夏末充其量还只是同居，同居！
于是在某次做完运动后姬辰枫跟夏末提议：“夏夏，我们是不是该结婚了？”
夏末懒懒地翻个身：“你先想办法过我家人那一关再说吧。”
姬辰枫马上无语凝噎，当初他报复夏末倒是报复得痛快，轮到现如今，夏家人看到他只差关门，他当初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多么大的坑！
关于打工
由于夏末还是学生，没时间没精力且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管理公司的那块料，所以决定高薪聘请一位CEO来打理公司。这位CEO当然非姬辰枫莫属，维夏公司是他一手创建，也是他一手做大的，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公司的运作？
姬辰枫也很愿意。虽说之前就职的漫画杂志社隶属维夏公司名下，可薪水连他每个礼拜往返一次S市至C市的机票都不够，不能见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老婆孩子太心塞。做CEO就好了，不要说一星期一次，一天一次都可以，能够天天抱着老婆睡觉真是太幸福了有木有！
等预发的部分年薪发下来，姬辰枫盯着ATM机上的数字简直不敢相信。
五千！
比做漫画编辑还要少！
姬辰枫致电夏末：“夏夏，财务是不是弄错薪水了？”
“发给你多少？”
“五千……人民币。”
“没错啊。”
五千还没错！维夏公司CEO的年薪就算只算百分之一也不止这个数吧？这比周扒皮还狠！
夏末似乎能看到他黑了的脸，声音又柔又甜：“你是不是说过要养老婆孩子的？”
姬辰枫脸色也随之变得温柔起来：“当然。”
“所以你的工资卡在我手上，那五千是我打给你的零花钱。”
“太少了点吧？”都不够我回家看你们的。
“你看我学费每学期都两万，还有家里的工人费、生活费啦，小离的学费啦……”夏末一样一样掰手指，“而且我们还要攒结婚的钱，不紧着点用怎么行？”
“……”
老婆当老板真是太凶残了，能把薪水直接劫走。
吃醋
在经过无数次挫折又无数次提亲之后，夏慎之终于同意把女儿嫁给姬辰枫，于是姬辰枫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挽着夏末的手出席各种酒会年会。
在某一次酒会上，夏末遇到了同样带太太参加酒会的秦慕远。
虽然跟着秦慕远已经到C市有一两年的时间了，央金卓玛仍是改不了身为藏民的审美风格。总是喜欢穿色泽艳丽且绚丽多彩的裙子，戴夸张的银首饰，可衬着她黝黑俏丽的五官、纯真灿烂的笑容却又奇异地和谐无比。
秦慕远一改从前花花公子的形象，彬彬有礼地向夏末介绍自己的太太。
央金卓玛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就是阿远曾经喜欢过的姑娘吗？我听他提起过你。”
夏末没想到央金卓玛这么直白，一时有些许尴尬，不知怎么应对才好。
就听身后有人淡淡道：“秦太太大概不知道吧，当年秦先生喜欢过很多姑娘，也有很多姑娘喜欢秦先生。秦太太确定你先生说的是我太太？”
却是刚才离开去帮老婆拿果汁的姬辰枫。
央金卓玛道：“阿远是没跟我提过名字，可……”
话没说完便被秦慕远打断：“是我太太误会了，抱歉。我们还有事，失陪。”不容央金卓玛作出什么表示，拉了她就走。
夏末对姬辰枫的这番毒舌哭笑不得：“你在人家太太面前说这种话做什么？”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客气。”姬辰枫想到不过是拿杯果汁的时间，就被秦慕远瞅着机会，心里很是不爽。
后来当姬辰枫看到央金卓玛骑马的姿势时，就更不爽了。所以说，男人的直觉绝对不比女人差。
不过还好，夏末好像对这事一无所知。这就够了。要不太闹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