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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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白露回头,一定会发现,有一道目光始终追随着她。而对方修长的手指正抚摸着皲裂的树皮,那凹凸的纹理里曾经镌刻的字迹早已面目全非,可他的动作依然不见停下,极尽温柔和缠绵的抚摸,近乎偏执。
次日下午王妈回到了古宅,她对白露说宫策的父母已经到了医院,一切交接清楚了,她便回来了。白露面上并未表露什么,心里却想着,宫策父母这一来肯定会趁此机会将他们的儿子带回去,即便宫策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们也不会就此罢手。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对方日后烦她。
“他醒了吗?”白露突然想起这个,转头看向王妈。
“还没,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白露见王妈面带疲色,立刻让她去休息,晚饭什么的让甄筝来准备,王妈也没推辞,想必是累着了,当下便回房休息去了。
王妈离开后,白露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迷了,甄筝唤了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怎么了?”她恍惚着抬头望去。
甄筝扫了一眼她的脸色,迟疑地开口:“对方称是白家那边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甄筝多多少少知道小姐和她家里的关系,现下手里的话筒像是个烫手山芋,拿着也不是,丢掉也不是。尤其是对上小姐骤然冷下来的眼神,甄筝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直觉自己犯了个大错。
正无措时见小姐一步步走过来,沉着脸接过话筒,却一直都不开口,也不知话筒那头说了什么,只见一分钟不到,小姐倏地挂断电话,黑沉的脸色比先前还要吓人。
甄筝彻底不敢说话了,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小姐更加不高兴。
白露挂断电话便上楼了,不一会儿换了一身衣服匆匆赶下来,甄筝见她一副出门的装扮,立刻上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白露见她欲言又止,索性停了下来,交代道:“我出门一下,”说着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大概十点左右回来,如果我没回来就告诉王妈一声不要给我留门了。”
甄筝木木地点了点头,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白露似是不放心,回头又叮嘱了一句,“要是王妈醒来问起,就让她打我手机吧。“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白露第一次出门,应该说第一次独自出门,好在运气好,她还没走到镇上就拦到了一辆的士,当下便包了这车,一路来到了市里的白家大院。
到达白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院子角落里点满了地灯,光线很足,白露却感觉一种阴郁笼罩在心头,就连眼前的光亮也阴暗了几分。
管家刘伯一直守在大门外,一见着车子开进来立刻迎了上去,他打开车门,立在一旁热络地打招呼:“大小姐快里边儿请。”
白露微微点了点头,以前在白家时,刘伯一直很照顾她,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刘伯,白露一直绷着的脸色总算有点松动。而且这次要不是看在刘伯的面上,白露怎么也不会回来。
刘伯将白露径直引至二楼的一间房门前,“大小姐您自己进去吧。”刘伯交代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白露看了一眼紧闭的红木门,抬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拧,门开了。
屋里的人听见声响,同时朝她看来,尤其是坐在床边一身贵妇着装的女人回头看见她时,脸上的表情尤为有意思。
白露心下嗤笑了一声,眼里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女人连忙掩去眼底的慌乱,立刻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露露,你回来了,来,过来坐。“女人将身下的位子让了出来,失去遮挡,躺在床上的男子终于暴露白露眼前。
白露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女人和立在一旁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却并未在床上凹陷的某处坐下,她极为轻蔑地扫了那地方一眼,似是嫌脏一般 ,飞快地撤回视线。一旁的女人看到这一幕,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险些就要碎裂开来,她攒紧拳头,求助般看向一旁的儿子,谁知立在一旁的高大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并没有收到女人投过来的眼神。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沉闷,白露立在床边,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中年男子,眼底的厌恶和怨恨尤为显著。
☆、第32章
床上的中年男子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他动了动眼皮,眼看就要醒过来,一旁直抹眼睛的女人看到了,一下子扑了上来,尖着嗓子喊道:“老爷,老爷,你醒了。”
白露听着那刺耳的声音,厌恶地后退了一步。余光扫到中年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白露眼神陡然一冷。
“不是说要死了吗?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看来你果然还是最惜命,还是这么的怕死。”
“露露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女人怒瞪着白露,仿似白露杀了她全家,可是见白露看来,又瑟缩着撤回目光,低着头不敢抬起。白露勾起唇角冷笑了两声,连眼风都懒得扫过她,直接掠过女人看向床上不停抽搐的男人,“你这么不舍得死,可知当初亲手将我母亲推下楼时,你有问过她想不想死没?”白露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的人,恨不能将对方千刀万剐。
男人在她充满怨恨的眼神下抽搐的更加厉害,眼白直翻,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白露还想多说两句刺激一下,奈何手腕叫人一把抓住。
“够了!”白严承出手拦住白露,漆黑的眼眸隐有不耐。
“放开!”白露冷眼看他,“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插手?”这人跟她母亲一样,一样的令人恶心。
“露露,事情不是这样的,你母亲”女人见白露连她的儿子都不放过,忍不住想要解释,却在收到自己儿子投射过来的警告时,顿时噤声了。
白露本来还想看看他们能编出什么谎言,可是见女子支支吾吾,编不下去时,她恨不能冲上去把她那张如花似玉的伪善嘴脸撕烂,正是因为这张与母亲有着七八分相像的嘴脸,无时无刻不提醒她母亲坠楼惨死的模样,她深埋在心底的怨恨才一直不减。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害死她母亲的原罪,她一个都不会忘掉,一个都不会原谅。
“你最好活着,不然你拿什么脸面下去见我母亲,你只配这么苟且地活着!”白露狠狠地丢下这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让她恶心不已的房间。
门外一直候着的刘伯见她出来,连忙上前一步,“小姐,请留步。”
白露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刘伯,这次回来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这个宅子里任何人的死活都与我无关,你也不要再请我回来,我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刘伯见白露态度坚决,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哎,小姐,既然要走,就把夫人留给你的东西一并带走吧。”
我母亲给我留的?
白露非常不解,当年母亲死后,丧事全是她一手包办的,未经任何人手,至于遗物她不允许任何人碰一下,更不可能落入外人手中,怎么还会有东西是她不知道的,想到这里,白露的眼神不禁又冷了下来,也就只有一个原因说得通了。
“这件东西先前一直由老爷在保管。”刘伯看着白露阴沉的脸色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做下人的根本没法插手不是吗。
既然那人碰过,东西肯定已经脏了,白露根本就不想要了,可是一想到是母亲特意留给她的,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那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去书房取来。”
刘伯说完便转身,朝走道最里边的那间房子走去,白露留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犹疑了一瞬,便提步也寻了过去,刚到门口,便见刘伯一脸惨白地回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小,小姐,这个”目光扫到白露身后走来的人,刘伯快要出口的话顿时收了回去。
白露转身看向来人,“你来做什么?”
来人不看白露,目光径直扫向刘伯,“遗嘱里规定,那东西现在还不能给她。”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叫刘伯脸色更加苍白。
“什么意思?遗嘱?这东西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们有什么权利不给我?”白露压下去的怒火蹭蹭蹭再次冒了起来。她就说回来一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果不其然,白家现在由他们母子当道,一个比一个惹人厌。那人还没死,就只手遮天拿遗嘱说事,如果那人死了,估计更无法无天了。
白露呵笑了两声,看了一眼为难的刘伯,心知今天是拿不到母亲的东西了,她愤恨地咬了咬牙,此刻的无力叫她再次认识到自身的无能,要是当初她没有出国留学,没有离开母亲,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更不会有眼前不知所谓的私生子,她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弟弟。一想到这里,白露一腔愤懑无从发泄,手心里的指甲早已戳进肉里,她却麻木的一点痛觉都没有。
算了,即便她大闹一场又如何,该回来的回不来,留下的只会让人更憎恶。白露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若死揪着不放,惩罚的到头来还是自己。至于母亲的遗物,对她而言除了有非凡意义之外,它就是寄托念想的一个物什,难到没有它,她就会忘了母亲吗?就不会去想了吗?
不会。
回到古宅后,王妈和甄筝都在,夜里十一点了,两人都没有睡,应该是担心她,尤其是王妈听见声响,立刻迎了出来,见她没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这才是她应该在意的人。
白露温柔的目光轻轻地罩在王妈的脸上,王妈怔了一瞬,有些担心地问道,“没事儿吧?”这孩子此番回去一定受了不少气,眼前这么平静倒叫她忍不住担忧。
白露摇了摇头,目光扫了一下一旁的甄筝,又重新落定在王妈脸上,“没事,别担心,不早了,我们上去休息吧。”
再三确定白露是真的没事,王妈才同甄筝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白露喝了一杯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她没什么睡意,躺了五分钟不到,又起身去了庭院。
寂静的夜色里总能让人沉淀下来,比如烦躁的思绪,比如遥远的回忆。
白露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却好巧不巧地停在上次两人交谈的地方。
高大的老槐树在漆黑的夜色里,隐匿地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白露没有提灯,耳边只听得到风吹动枝叶的沙沙声,印象中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无法解释是怎么确定脚边的老槐树就是上次的那颗树,可是她就是这么确定。
她睁着眼睛,仰望了好久,也不知在看什么,一片漆黑里什么也没有。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白露没有转头。
“你来了。”像老朋友见面一般,不需要熟稔的交谈,热情的问候,轻轻一句‘你来了’,是我迎接你最好的姿态。
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听脚步声似乎已经来到了身旁,白露依然没有回头,可是她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心莫名地感到踏实。而那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扮演着大树一样的角色,为这沉闷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独特的安宁。
尽管白露看不到,可是她却很欣慰,至少有一个人能在此时站在她身旁,而她不用去掩饰一不小心流露出的情绪。
这样很好。
“你知道吗?”白露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最开始见到你时,我以为你是个哑巴。”认为对方是哑巴这样的话直接脱口而出似乎不太礼貌,可是白露并没有顾虑这个,因为此时此景让她真的觉得两人好似深交多年的好友,不论调侃什么都不会在意。
“你闷着头在这里砍树,”说起来,他当初砍的那棵树,似乎也是眼前这颗呢。“当时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些槐树她很喜欢,还有一个原因,她的母亲也很喜欢,母亲在世的时候,白家大宅里曾种了两大排这种树,葱葱郁郁的,一到夏天总是给人一种很繁茂的感觉,不过后来都被砍光了,种上了秋棠。
白露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买这处房子吗?”还有一个原因,谁都不曾提起。
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白露却径自解释道,“因为这宅子和那个时候的白家大宅很像,尤其是道路两边儿都是两排高大的槐树,而大树下一到夏天就是一片纳凉的好去处。那个时候的我喜欢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堆沙,幼稚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而母亲呢,这时就在阴凉处看书,时不时回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喜欢那个时候的母亲,漂亮温柔的不像话…我甚至认为我们一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当然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周围的邻里亲朋也都这么认为…”
那时的一切都还是好好的,父亲没有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