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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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没有一丝迟疑,揭开门帘笔直走向左手边的衣柜,将那件卡其色的薄风衣拿出来,递给了床上的白露。
白露套好衣服,转头见她还立在那里,眉头再次皱起:“去浴室打盆热水。”
女子脸色微红,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不够灵光,待白露一说完,立刻跑向浴室,很快端出一盆氺,将擦脸毛巾一并递到白露手里。
白露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脸,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慢悠悠地走下楼梯,睡了一整天,骨头架子都睡懒散了。
王妈正在打扫客厅卫生,听见脚步声回头,连忙停下手里的活,朝白露走来。
“怎么不多躺会儿?”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周,见白露的气色明显比先头好多了,绷着的脸才微微松了下来。
白露在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回头给一旁的甄筝使了个眼色,对方不仅没明白过来,还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白露皱起眉头,难得有耐心地开口解释,可是语气却明显冷了下来:“去把王妈的活儿干了。”
王妈当即一愣,显然也没意会过来,见甄筝红着脸一路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抹布便忙活去了,王妈张了张嘴,最后朝白露看去,“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最好是清淡的。”王妈说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不过习惯问一下白露的意见。
白露摇了摇头,径自端起茶水喝了起来,王妈却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这氺冷了,你等着,我去换一壶热的。”
这一套紫砂茶壶,本是白露托一个朋友从景德镇淘回来的,当初喜欢了好一阵子,现在发现这喝茶的器具,左右也没啥不同,也不知是她嘴里没味了,看什么都失去了兴趣,还是真的看透了,眼前的只是一套饮茶的器皿而已。
王妈将换好的茶壶摆在桌上,并重新满上一杯搁在白露面前,白露却盯着桌上的茶具,并未动作,王妈心下一动,眼里已经有了急色,白露却在这时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王妈这摸样难道还在为淋雨的事担忧?
“我知道了,这样的事不会再出现了。”虽然这样的保证,说了很多遍,不过白露这次是真的走了心,没有先前的一丝敷衍。
王妈仔细地审视了一遍她的脸色,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眼里的急色才渐渐淡去,似是相信了她的保证,“我去煮点白粥,你有什么事就喊甄筝。”
白露点了点头,仰靠在座椅上,索性闭上眼睛养养神,耳边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哼唱,哼唱声很小,似乎故意压低了。
婉转有序的哼唱声,有点像那种民间的歌谣小调,很独特,也很吸引人。
白露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哼唱声却戛然而止了。
“小,小姐,”正在擦桌子的女子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来人,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白露微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开口问了一句,“你唱的这是什么歌?”
女子不由自主地捏紧抹布,翕动着嘴唇,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害怕,白露搞不懂她为什要害怕,她又不吃人,对方见到她不是第一次流露这样的神情。
她实在不懂她为何要怕她?
“小,小姐,这不是歌谣,这是戏曲。”女子抵不过她的注视,还是颤抖着开口了。
“你会唱戏?那这又是什么戏曲?”白露问。
女子似乎看出了白露并没有怪责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与她交流,于是放开了回话,“这曲戏代表了我们那儿的特色,据说是啊婆她们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经典哼唱,名字就叫‘小调’,讲的是一男一女的爱情故事,哼唱起来朗朗上口,不是戏曲里的传统发音,所以学起来也很容易。”
白露没有错过女子眼底的光芒,那是一个人在说起自己擅长的事物时所自然流露的自信和喜爱。
“你大学什么专业?”白露又问。
女子扭捏了一下,才低低地回道,“民族音乐。”
果然,白露一点也不意外。
“这个专业倒是少有,为什么想着学这个专业 ?”现在的大学生不是讲究就业率吗,选这么一个冷门的专业,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在白露疑惑的目光下,女子抬起白净的小脸,视线第一次笔直地射进白露的眼底,“因为我阿婆,我阿婆是一个老戏子,唱了一辈子的戏,我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耳濡目染,所以大学就报了这个专业。”甄筝没说的是,她很喜欢听阿婆唱戏,阿婆在她小时候就总说现在的戏曲撑不了多久就要‘死’了,没有人去关注老祖宗留下的这些精髓和魂灵,所以戏曲快要‘死’了,每当阿婆婆娑着双眼无比惋惜地说着这句话时,甄筝总恨不得那时候的她能够快点长大,能够为外婆解除一切忧虑。
可是,直到她大学毕业,她才知道,有些事做起来是有多么的艰难,就她这个专业来说,毕业了不好找工作不说,就连养活自己都成了难题,哪里还有人力物力来扶植一个快要没落的传奇。
更何况单凭她一人之力,简直痴人说梦。
白露看到了她眼里的落寞和忧伤,没有再深问,但一直藏在心里的一个疑问,总算是弄明白了,但凡一个大学生,没有谁毕业后不想从事自己的专业,除非那个专业一开始就不是她喜欢的或者想要的。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王妈说,”白露看了看面前低垂着的脑袋,心下也不知说点什么好,我们都知道生活很艰难,想要坚守心中的那份高地,更是难上加难,可是我们却不愿放弃,因为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白露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离开。
“小姐,”身后那人却突然叫住她。
白露转头,却看见一直低垂地头高高地扬起,一抹干净的笑容似雨后天边掠过的彩虹,纯粹又明亮,“小姐,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工作的,哪怕希望再渺茫,我也不愿放弃。
白露看着这张明媚的笑脸,突然对她先前因女子不会做事所流露的不满而感到羞愧,那么用力那么向上的生命,不应该被如此苛责,他人也是自己,自己终是他人。
每一个生命都该得到宽容。
“加油!”白露笑了笑转过头来,笑意淡去的眼底,沉淀出一股清明,如此简单的道理,并不是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白露闲得无聊来到了庭院,雨过天晴后的天空异常明净,就连空气都散发着淡淡的泥土腥味儿。这场春雨来的快,走的也快。
院里有十棵老槐树,东西方向左右各五颗,将偌大的庭院生生分成了两大块儿,入院的右手边有一座假山,假山的后边是一座人工水榭,氺塘不深,水岸边儿碧绿的青苔痕若隐若现,经过昨晚的一场暴雨,水塘里的氺又涨了几厘米,岸边长有青苔的石头,已经没入水中,完全看不见了。
白露提着步子跨过小木桥,朝水中的亭子走去,亭子外层漆有红漆,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年月,亭台里的四根顶梁柱早已斑驳一片,掉的掉漆,腿的腿色,残破的皮表更是不见当年的风采。
这是一座快要被人遗忘的古亭。
白露撑着栏杆,朝平静的湖面扫去,却发现这并不是一塘死水,水里边儿似乎有活物。
“小姐,”王妈停在小桥那头,朝亭子这边喊了一声,白露看过去时,余光中波纹不惊的水面荡漾了一下,一圈圈涟漪四散开来。
见白露还没过来,王妈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雨后的太阳仿佛憋足了一股劲儿,陡然释放的热量有些灼人,王妈见白露站在亭中一动不动,更是急了一头的汗。
白露恍若未闻,下一秒,骤然回神,她扫了一眼水塘,此刻的水面仿似一滩死水,沉寂的不见任何波动,刚才的一幕就像是她的错觉,白露摇了摇头,再次看去时,水面无波无痕,一片平静。
“小姐你在看什么?”王妈见白露走近,清秀的眉宇间藏着没能化解的疑惑,她不知道先前喊了几声都不见回应的小姐到底在看什么。
白露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在想这水塘里会不会养了鱼?”
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换来王妈骤然苍白的脸色,白露回头便看到这番景象,顿时有些担心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蓦地垂下的视线似乎还有些闪躲。
是错觉吗?白露不确定,只是再度看去时,王妈早已恢复了先前的神色,平静的眼底看不出任何异样。
白露更诧异的是她这一副快要中暑了的模样,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地,很热么?为何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难道是因为她身子虚寒?
白露想明白后,便认定王妈这是热着了,这晚春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没准还真能把人热中暑。白露想着立刻扶着她提步往回走,身侧的王妈却在这时蓦地顿住脚步。
“小姐,你以后去哪都要跟我们打声招呼,最好有个人能陪着你。”王妈仿似心有余悸地叮嘱道,略显严肃的语气可以看出她的谨慎和认真。
“王妈在害怕什么?”白露这么想着便问出了声。
王妈脸色一僵,很快恢复神色道,“小姐你可还记得那位大师的话,宅子是好宅子,可是里面的阴气依旧害人,老奴我没有强制让你离开这里,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倘若你不能听老奴的话,老奴也只好搬出死去的夫人了。”
王妈神色强硬,看得出来在这个事情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白露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看你热的满头大汗的,回去后你要怎么训话都随你好了,先回屋吧。”
“小姐,老奴这不是为了训话,老奴是为了你好。”王妈急了,尤其是白露这不当一回事的模样不知怎么刺激到了她,仿佛此刻若白露不拿出个话来,她就不会就此罢休。
“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了吧。”白露笑着连口答应,就怕两人再这么僵持下去,王妈没准就真要倒在这儿了。
王妈心知白露在敷衍她,她也无奈,却不得不寻求其它打算,白露不把这事当回事,她这个做下人的却不能如此,反而更要为主子全面考虑着,这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姐,简直比亲闺女还亲。
更何况王妈并没有子女。
二人相携着退出亭子,朝内宅走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王妈转头朝湖面多看了一眼,目光夹着一丝晦暗的深沉,她很快转过头,又仿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同白露离开了水榭。
“我去把粥端来,你多少喝一点。”王妈说着走进了厨房,白露本想拉着她就刚才的事情多说两句,却不想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难道她会不听她的话么?
白露苦笑了一下,再抬头时,甄筝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小姐你先洗把脸吧。”搁下盆子,将沾湿了氺的毛巾拧干递到白露手里,白露自然地接过,擦了脸,净了手后,将毛巾递还到对方手里,甄筝接过东西转身离开。
白露仿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喊住了她,“对了,你们在这里住着可还习惯?”
甄筝不知道小姐问的是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深意,迟疑了一下,如实回道,“挺好。”
“挺好?”白露挑眉,微眯的双眼里透着疑惑,“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
甄筝听到这里,总算明白小姐要问什么了,于是笑着答道,“宅子的环境确实很好,小姐应该是想问这宅子有没有闹鬼吧?”她俏皮地看了白露一眼,继续说道,“我来之前也听说过这宅子闹鬼,可是我不怕,再说我不信这个,更不觉得有所谓了。”
白露点点头,似是很同意她的说法,却听到她又这样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有冤魂厉鬼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又没有做对不起它的事,想必鬼也是讲道理的。”
白露不觉好笑,“哦?你又是怎么知道鬼也是讲道理的?”
甄筝似乎很不满白露的怀疑,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我不知道鬼是不是真的会与我们讲道理,我只知道我阿婆说过这世上即便有鬼,也是人变的,倘若真的有冤魂厉鬼,那也是生前的人犯了什么错,死后不得投胎,所以才沦落为孤魂野鬼,这样的鬼自有天道收拾,哪里轮得到我们人来惶恐,所以,人根本没必要怕鬼,除非,心里有鬼。”
白露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阿婆倒是懂的很多。”
甄筝得意地笑了笑,见白露没再开口,便端着盆子下去了。
“粥搁冷了,便加热了一下,现在趁热喝吧。” 甄筝走后,王妈端着粥从厨房走了出来,“你跟那孩子在聊什么?”
白露接过瓷碗,“没聊什么,随便说了几句,”粥还冒着热气,有点烫,白露搁至嘴边又放了回去。
“很烫?”王妈问了一句,将碗接了过来,拿起蒲扇扇了两下,见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