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药天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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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还可以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呢。
宝蝶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下沈薇,到底是皇后,一颦一笑都要有母仪天下的风姿,不可以笑的谄媚。
几乎整个上午,沈薇都无所事事的呆在昭华殿等瑾洵。
等着等着,沈薇忍不住就瞌睡起来,等被人叫起来,才发现瑾洵已经下朝了。叫沈薇起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去沈薇家中宣旨的御前大太监朱无庸。
朱无庸叫起来沈薇之后,恭敬地跟沈薇行大礼,跪在地上大喊:“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薇忙不迭的从桌子上爬起来,吃惊道:“使不得使不得呀朱公公,我进宫的时候我爹给我说了,朱公公你是我们沈家的大恩人,让我要好好答谢公公呢。”
说着就去扶朱无庸起来。
其实,沈荣给沈薇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一来,沈荣暗地里给朱无庸贿赂了不少金子,为了保证沈薇能得到他的照顾。二来,又不能让沈薇知道朱无庸对她的好,是因为得了好处的原因。
沈薇在他眼里就像张白纸,就算是身为皇后位高权重,也是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在宫里,知道的太多就意味着早晚会被灭口。皇宫,就是那样一个地方啊,就连太后和皇上,亲生母子之间都能有隔阂,何况沈薇是个外人?
沈薇自然不知道这些。
朱无庸站起来,赶忙谢恩,这才走到瑾洵面前,躬身道:“皇上,奴才已经让人准备了药汤,皇上可以准备沐浴了。”
瑾洵点点头,虽然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却也略略带着些红晕。沈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神色。作为一个大夫,沈薇严格遵照大夫的行医规则,所谓望闻问切,在沈薇身上是得到充分发挥的技能。
面色苍白表示气虚血亏,面色潮红表示体内有热毒排不出。所谓:阴虚发热,阳虚怕冷,血虚发燥,气虚无力。结合瑾洵的气色来看,应该是心肺气虚。才会面色苍白,时常咳嗦,脸色潮红大概也是因为抵抗力较差导致的频繁着凉所致。
沈薇琢磨一会儿,终是开口问道:“朱公公说的药汤是什么药汤?”
朱无庸回过头来,恭声回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自幼体弱多病,所以太后一直用浴汤为皇上沐浴,二十年来从未间断过。是以,皇上才能安然无恙。”
沈薇忽然想起来,外面不是都传言,太后和皇上之间有些不愉快么?看来,根本没那回事,人家母子感情很深啊。
果然,传言不可信。
“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我这就退下。”沈薇打算脚底抹油开溜。
她还以为瑾洵特地交代让她在昭华殿等着下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多。
“朕什么时候让你走的?帮朕宽衣。”
沈薇面红耳赤的转回来,心想,这不是准备要让她留下做搓澡工吧?有没有工钱算啊?
“皇上,这不是有朱公公呢么?我。。。笨手笨脚的,怕伤了您的龙体。。。”
“朕不会怪罪你的。随朕进来。”
说完,瑾洵也不给沈薇反驳的机会,拉着沈薇的手进了内殿。
朱无庸吩咐小太监将一桶又一桶的浴汤倒在浴桶里,整个内殿都是浓浓的药香味。
沈薇经常在医药库里摸爬滚打,鼻子灵的很,这浴汤里面共有一十三味中草药。其中,包括帝朝四大药库里的珍贵药材:西麒山的血灵芝,九雁山的鸩羽,腐蚀谷的雪蜥以及灵枢山的千年雪蕤。
沈薇皱皱眉,这四种罕见的珍贵药材,都是极其延年益寿的,尤其是千年雪蕤,被帝朝御医们奉为神草,可解百毒,补气生精。但是,鲜少有人知道,千年雪蕤独独不可与一种药材同用,那就是血灵芝。两种药材共用,会在体内产生微量毒素,久而久之,必影响人体内心肺正常运作,轻者会如同瑾洵这样面色苍白,咳嗦不止。重者则会出现幻觉,致使行为失常甚至发疯。
这是就连沈荣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两年前为救一个病入膏肓的孩子,只身去西麟山采血灵芝的时候,遭到麒麟群的攻击。她险些掉下山崖摔死,被住在山上老者所救,养伤期间,听老者说的。虽然她当时觉得不能相信,但是现在看来,那个老者说的似乎并不错。
沈薇倒吸一口凉气,好歹人家瑾洵送给她小木马,就算现在怎么冷淡,她也要还瑾洵的知遇之恩不是?
☆、第4章
小太监将浴汤准备好,瑾洵指指帘子,对沈薇道:“把帘子扯好,再过来帮朕宽衣。”
沈薇装没听见,四处打量着内室里的景色。
粉色绣珍珠的纱帐松松垂在地上,浴盆前面摆放的屏风上一池青莲待月开,和着房中浴汤的蕴氲之气,略显飘渺。香檀木边框时不时散发出阵阵淡香和药香味交融,缭绕在鼻尖处直让沈薇觉得心境平和。
瑾洵的脸色被热气熏蒸,苍白之中更显红润。
檀香确实有静心神的功效,这是他多次病发之后,唯恐小太监们跟着遭殃,特特嘱咐造办处精心挑选的上好檀木所制成的屏风,倒是难得沈薇对这个屏风有兴致,看来,坊间流传的神医沈薇,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轻轻咳嗦两声,面色很是不满道:“朕说让你帮朕宽衣,嗯?没听见?”
“啊!”沈薇猛然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道:“皇上您浴汤的药材是从哪里取来?我想去看看,不如,先叫小太监进来帮您沐浴,我去去就回?”
“不行。”
沈薇暗自努努嘴,这个人还真是不好说话!
“我就去看一眼。”
瑾洵不理她,已经自己走到衣架处,解绶带去了。淡淡回道:“皇后,你嫁过来,是为了伺候朕的,难道,还想让朕伺候你不成?”
沈薇额上沁出冷汗,琢磨着怎么回话,才不会触怒瑾洵这个变态。抬眼瑾洵已经脱掉了外衣,只穿着白色的中衣望着她。登时,沈薇的脸红的像是春天里才开的杜若,嗫喘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赶忙转过身去。
瑾洵没来由的笑了,就那么和衣走进浴盆,松松的躺下去。仰躺在浴盆边沿,轻声道:“朕听说,你自小跟你父亲学医,但是,就连沈荣都对你的医术大加夸赞,自认不及。是吗?”
沈薇慌忙摇头,“不是不是,只是爹爹谦虚,我这点微末道行,不敢跟爹爹相提并论的。”
“哦?”瑾洵微微闭上双目,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朕还听说,大梁的太子郢身患顽疾,于三年前来我帝都昊城求医,救他的人,便是朕的皇后啊。”
沈薇浑身激灵,额上的冷汗‘啪嗒’滑落,忙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惶惶道:“皇上开恩,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大梁的太子啊!”
帝朝和大梁隔着黄沙道遥遥相望,古往今来战争不息,黄沙道常年白骨森森,两国将士冤魂长埋。近些年,因为大梁皇位虚待,老皇帝的几个皇子争夺皇位,战争才止息下来,却并不代表帝朝和大梁不共戴天的仇恨能够化解。救治敌国的太子已经是大罪,更何况,更何况……沈薇手脚发凉得想,因为太子郢体内剧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她逼不得已只好抛开男女之防,扒光了太子郢的衣服,强行按在昊城圣山的化毒池中三天,才得以清理他身体中的於毒。为此,她还差点丢了性命,幸被路过的青衣少年从化毒池中抱出才能活命。她迷迷糊糊的,并不知道少年是谁,甚至后来又多次去圣山寻找,却没有任何踪迹,常常以为那次是个幻觉。
沈薇咬咬嘴唇,合着那时候在圣山上遇到的青衣少年,就是瑾洵啊!
瑾洵唇角微微卷起,哼笑两声,道:“瞧皇后吓得,朕又没说要治皇后的罪。不过,那太子郢是让皇后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朕身为皇后的夫君,却被皇后拒之于千里,是何道理?”
沈薇恨恨的想,好啊,这皇帝不仅变态,还特别小心眼,难怪会得这种治不好的病,报应!嘴上却是万万不敢有所表示的,依旧匍匐在地上,不敢起来。
瑾洵寻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浴盆沿上,望着跪在地上的沈薇,皱眉,“那日,在灵枢山上,你说的话,可还算话?”
沈薇茫然抬头,“啊?什么话?”
瑾洵勾勾手指,“过来,过来朕就告诉你。”
沈薇点点头,小心凑过去,“你说。”
瑾洵抬眼想了一会儿,指指沈薇腰上挂着的小木马,道:“你说,‘我家就在昊城,你以后要是有个头疼发热的,尽管来找我,小木马为证。’可还算话吗?”
沈薇拍拍胸脯,郑重道:“我沈薇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顿了顿,又道,“你头疼发热了吗?”
瑾洵‘噗嗤’笑了,道:“别闹,要真是头疼发热的,太医院早就治好了,还用得着朕费这么大劲把你娶进门?再说,太医院那些个太医要是连个头疼发热都治不好,哪个还有脸留在太医院?”
沈薇听完,觉得说的很有道理,赞同的点点头,道:“那,你是怎么了?”
瑾洵摇摇头,“你不是神医么?看看朕这是怎么了呗。”
沈薇寻思一阵,问道:“这个浴汤,你每天都要泡吗?”
瑾洵点点头,“每天都要泡,泡了好多年了。是母后亲自准备的,不泡不行。”
沈薇叹口气,道:“那你也蛮可怜的。你能把你的病史讲给我听不?”
“不能。”瑾洵难得的郑重,低低眉眼,压低了声儿,“外面的小太监应该有福宜斋的眼线,晚上到我就寝的殿里,我再告诉你。”
沈薇看着瑾洵的眼神,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瑾洵这个皇帝做的,似乎束手束脚。她微微福了福身,低声回道:“是,我知道了。”
“那就伺候朕沐浴吧。”
瑾洵猛地提高音节,让沈薇不由得脸上又是一阵发烫。却还是配合的提高了音回着,“诺,不过,臣妾手笨脚笨的,皇上您可得忍着点,痛了也不要叫出声儿啊。”
说罢,沈薇凑到瑾洵旁边,小心的俯身帮瑾洵把中衣的衣带解开,一边凑在瑾洵的耳边轻声呢喃,“这样配合还行吗?”
瑾洵伸手按住沈薇的后脑勺,再度朝自己身上压了压,“不行,还得更暧昧些才行。”
“你!”沈薇手抖的厉害,心里像是装了一只小白兔,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因为,她的手触碰到了瑾洵滑滑的胸膛,尽管是泡在热水中,这个男人的身体还是带着微微凉意。惊得她说不出话儿来。
隔着半透明的屏风,扒在门框上穿着小太监服的人望着屏风上映照出来的颈项相缠的人影,捂嘴偷笑,不着痕迹的退去。
午初时分,太后所居的福宜斋内,连花草都似乎被六月骄阳烤焉了,院中两棵参天古树上栖着几只鸣蝉倒是烦躁的叫个不停。
小太监一路从昭华殿跑来福宜斋,守门的小太监老远看见他,颠颠的跑进去禀报。
守在福宜斋房外的大宫女瞧见跑过来的小太监,轻碎了一口,喊住他道:“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太后娘娘正在午休呢。”
小太监抬头一看,忙上前两步打个千,谄笑道:“哎呀,我的好翠儿姐姐,福子回来了,怕是回来禀报的呢。”
被她叫翠儿姐姐的大宫女一听,忙道:“是真的?”
小太监点点头,“是真的。后脚就到了。”
翠儿是福宜斋的大宫女,本名马佳含翠,少时是姑母引进宫中的,太后看着喜欢就一直留在身边伺候着,还赐名翠儿。翠儿自从姑母离世后,就跟太后最亲,开始打理福宜斋上上下下的琐事。在福宜斋,她说的话,就是太后的意思。
“赶紧的让福子过来候着,我这就进去通禀太后。”说罢,翠儿赶紧的往殿中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要是今年能抱上小皇子,太后娘娘可要欢喜了。
窗格子外山似削成,颓岚峭绿,寝殿中光线明亮,有燃香烟气袅袅。美人榻上躺着名贵妇,头戴黄金镶红宝石凤冠,柳眉舒展,凤目微闭,眼角弧线微微上挑,丝毫不见半分皱纹。俏鼻下仰月唇微抿,肤若凝脂。轻睡中手微微撑头,俨然是副中年模样,三十多岁的妩媚风华。
两旁打扇的婢子不敢有所懈怠,就连呼吸都是跟着扇子的节拍。
翠儿轻步走进殿中,在榻前十步停住脚步,微微福身,轻声道:“太后娘娘,福子回来了。“
妇人微微睁开眼,目光流连间带着些喜意,道:“快让人进来吧,别再外面等着了。”
“是。”
翠儿起身,再度退下,不过小会儿便将福子带了进来。
打扇的婢子将扇子放好,过来扶太后娘娘坐起。福子眼角余光里,全是太后娘娘举动间的柔情万种。他跪下,恭声道:“太后娘娘,成了。”
太后听完,面上的笑意再也是绷不住,道:“好好,起来吧。”又对殿中的婢子们道:“听见了吗?哀家不日,可就要抱皇孙了。先皇常常希望子嗣绵延,哀家无能为力,皇上继承大统这般久,身体不适无法成婚。哀家今日可算是了了这多年的夙愿。死后,也有颜面去见孟家的祖宗了。”
寝殿一屋子的太监奴婢赶忙跪下,恭祝道:“太后娘娘万福,皇上万福,皇后万福,小皇子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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