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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重生算什么-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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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山洪要来——”

薄九城话还没说完,就不断的吐乌黑淤血,胸口已经塌陷下去,如果不是修士,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伤势不像一掌打出来的,北玄派也没有这样霸道的招数。

陈禾看看身边在奔涌洪流载沉载浮的巨石横木,沉默了。

“这山,我走过十几次,这路,我踩过无数回。”曲鸿嗤笑一声,抖抖烟杆说,“知道什么叫走江湖吗?看雨势,观天象,就该知道往哪里躲避最安全,连这点本事没有,还敢活到今天?”

“卑鄙小人!”

薄九城强行提起一口元气,摇摇晃晃的站起,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曲鸿,“我岂畏区区山洪…若非你背后偷袭,还借山洪落石之力…咳咳。”

眼见薄九城呛咳着接连吐血,陈禾若有所思。

——果然曲鸿是将人踹进山洪中,然后凭踩踏之力,巧妙改变横冲而下的石块树木撞击的方向,连续不断,硬生生把一个元婴期修士砸懵了?

承万物之力,借天地之势,化物己用。

陈禾原以为离焰尊者对北玄派功法的感悟够深,重修正确的澒冥元功后,更是脱胎换骨,未曾想过北玄功法尚有这等境界。

离焰是魔尊,夺天地灵气,强行镇压周围一切,目光所及之处,焚尽所有,逆者殒身。与这样的境界差别悬殊,换了从前的陈禾,很难感觉出其中玄妙,但这趟他自东海行来,元神灵窍隐隐与世间万象相融,这与离焰格格不入的道法,对陈禾毫无窒碍。

曲鸿对上陈禾惊异的眼神,目中充满笑意。

他往载沉载浮的树干上随意一坐,翘着右脚,悠闲自得的说:“我为凡人,借天地灵气,也只能暂时冒充一下大乘期修士,不用这山洪威势,如何能留得下你?”

薄九城气急败坏,又见陈禾站在一旁看热闹,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可恨伤势沉重,方才在泥浆里几次三番欲脱身而出,都被山石砸了回去,运转的真元屡次中断,被折腾得经脉皆伤。

他以微不可察的动作,飞速从储物法宝里取出一颗丹药吞下去。

刚想嘲笑对面两人没看破他这举动,薄九城骤然顿住——陈禾有化神期了,这是渊楼传回的消息。

他的目光从静静伫立的陈禾身上,滑到没有半分灵力恍如凡人的曲鸿身上,终究不敢冒险动手。

“你们以为这里无人找到?”薄九城强撑着身躯,暗提真元,准备搏命一击,他不相信自己逃不出去,只要小心陈禾的三昧真火,这次他不会再狼狈得只剩元婴逃走,“我渊楼的人就在附近,双拳难敌众手,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陈禾听了,微微扬眉:“哦,是当初在东海追杀我的人多,还是这次跟随你逃到中原来的渊楼修士多?”

薄九城瞳孔收缩,差点又要吐血。

当年他在海上布下天罗地网,还一路追杀到红燕岛,不惜闯进梁夫人的别院,仍没能杀得了陈禾。现在身边的人,当然不及那时多“你勾结梁燕阁毁我渊楼基业,渊楼中的无能小卒,不要也罢!都是废物,连一个元婴期的修士也抓不住,你以为还会见到那些人?哈哈哈!他们早被拖出去杀尽了。”薄九城放声大笑,虚张声势的说,“如今在我身侧的,岂是那等废物可比?不要说化神期,就连——”

“只有一个化神期高阶的奎修士有点本事,听说是薄云天的得力下属。”

曲鸿立刻将薄九城的谎言捅穿,乐不可支的仰头,“那家伙聪明过了头,见势不妙立刻丢下他们少主跑了,现在不知在哪个山头呢?”

“胡说!”薄九城怒视。

“他被我偷袭得手,又感到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哪敢多逗留?”曲鸿往凸出的树丫上挪,惬意的一靠,然后似笑非笑的说,“他不是你的下属,你之生死,与他何关?”

“休得胡言,我若死了,他能向我父亲交代?”薄九城反唇相讥。

曲鸿脑袋一歪,严肃的看陈禾:“这话说得挺有道理,小徒弟,你觉得呢?”

陈禾轻轻地笑。

“得力下属,亲生儿子,在薄云天眼里,孰轻孰重?”

“……”

薄九城脸色青白。

陈禾认真回想了一下蜃珠记忆离焰尊者印象中的渊楼,盘踞东海之上,在正魔两道大战中不动声色的捞了许多好处,却又没有傻乎乎的趁机到中原来耀武扬威,游离在正派与魔宗的容忍底线上,让两方都无暇分神对付它。

“薄云天,一世枭雄。”

陈禾口中称赞,眼底一片冰冷,薄九城被他这么一看,竟自心底生出彻骨寒意。

“…但一个枭雄为何会有儿子,汝母何人?”

薄九城怒瞪。

这事与其说是个秘密,更像一桩乏味的旧事,没人敢问薄云天的道侣是谁,后来去哪里了,薄九城当然追查过这桩秘密,让他意外的是生母就是个资质不错,平平无奇,早已死去的女修而已,没有秘密,没有仇恨,更没有她与薄云天的什么往事。

“薄云天不需要道侣,其实也不需要儿子,只是魔修不能飞升,他死之后,渊楼不复存在,岂不是可惜了。”曲鸿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如果他身败名裂,一个不能为他报仇,也不够聪明,实力平平的儿子,要了有什么用?”

薄九城气得发抖:“尔等…胡言乱语!”

他根本不信。

陈禾干脆将全部坏消息都告诉他:“薄云天被一条鱼吃了,那条鱼有一个在南海深渊长眠八千年,身为古荒修士的主人。”

薄九城这次真的一口血:“你,你说什么?”

奎修士回来只说薄云天被困在某处,薄九城尽管烦恼,却没细想。天下危险的地方多了去了,可能是阵法,又或许是什么机缘,薄云天修为非凡,怎么可能出事?

“吞海兽算鱼吗?算鱼的话,薄云天就是被一条鱼吞了。”陈禾摊手。

曲鸿惊奇的问:“海上出了这等妖兽?古修士?”

听着挺热闹呀。

陈禾默默看他。

“呃,你说说渊楼是这么跟释沣有仇的。”曲鸿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改口。

陈禾只好回答:“不是与师兄有仇,是与我。”

“……”

曲鸿满脸的“他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费这个事了”,随后发现这态度好像会伤小徒弟的心,又掩饰的抹去异样神情:“什么仇?能让渊楼覆灭,你们追到海上去,他从东海逃出?”

“殒命之仇!你背叛渊楼,恩将仇报!”薄九城怒喝。

陈禾皱眉,正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薄九城提到的可能是上辈子。

那时离焰没有蜃珠在身,与薄九城结了什么仇,陈禾还真不清楚。

曲鸿闻声一惊,目光转到陈禾身上,又看薄九城。

“你不记得?”薄九城冷笑,“渊楼收尽无路可走之人,他们在中原被人追杀,犯下种种罪行,你也是其中之一多年,多年…”

他忽然哽了下。

——不是多年前,应该是十年后。

“你谎称被一个门派追杀,无处可去,主动来投渊楼。何等聪明,东海灵药珍宝多不胜数,在中原做一个散修不易,成为渊楼中人就不同了。”

薄九城憎恶的说:“我提拔你,看重你,将你调作我的下属。全不知这都是你的伎俩,你只想要渊楼的好处,懒得听命去杀人,做我的属下则没有这等麻烦事。利用便罢,最终你用什么来回报我的信任?杀了其他人,趁夜偷袭,使我当场丧命,只有元婴逃出。”

“渊楼这样好,我为何要急着走?”陈禾反问。

薄九城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暴怒道:“你有三昧真火,渊楼用来控制属下的剧毒,你轻松的服下又毁去了,在听说我要回紫云岛,给你更多好处,提拔你去我父亲麾下时,八成是没本事对付更厉害的禁制,决心遁逃!”

“原是这样。”陈禾点头。

这确实是离焰干得出来的事,尤其在修为低下,举目无助时。

——眼见没法继续在渊楼混好处,索性孤注一掷,杀了渊楼少主,拿走的东西足够离焰用到元婴期。

“区区金丹修士,我怎会防备,我更未料到,你有石中火!”

前世被修为低自己许多的陈禾杀死,逃回去渊楼又找不着凶手出气,找得到的时候已经对付不了离焰尊者,薄九城说是伤重不治,其实也是生生气死的。

“命大如斯,上天无眼,教你这背主小人,屡次不死!”薄九城恨得咬牙切齿。

陈禾忽然失去了追问的兴致。

身影一闪。突兀抬掌,击穿薄九城心口,不等他元婴逃脱,持弓右手上出现一团火焰,在薄九城眉心轻轻一抹。

焰光里出现尖锐惨叫。

薄九城满脸骇然,他用说话来拖延药力发散,恢复功力,他相信即使陈禾到了化神期,这次他早有准备,距离陈禾甚远,逃命不是问题。

但是——

陈禾为什么会跟前世不一样?

这个无数次浮现的疑惑,临死前又一次冒出。

“你是为了实力不惜付出一切的人,你只看得到对你有利的东西,恩将仇报的事你能干出一回,就有第二次!”

薄九城知道自己不好了,忽然心生毒计,烈火里的元婴嘶声喊叫,有意说给曲鸿听,“陈禾,你上辈子是怎么得到北玄派传承的?上次血魔死了,而他这辈子活着,你要利用他来对付渊楼——释沣迟早也会死在你的手上,哈哈哈!”

薄九城直挺挺的倒下,紧跟着蔓延的火焰将他的尸体烧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薄九城是这么多人里面算起来最有仇的那个→_→上次他没招惹陈禾,是陈禾坑了他。

某人有意来渊楼混日子的……因为他不怕比较低级的毒啊啥的离焰从来不是好人,当然渊楼也不是。

陈禾听到真相也没愧疚跟压力……

薄九城是个什么脾气的人,前面大家也见到了他的提拔,信任,包括看重,都出于另一方的有意设计,要是陈禾大概还会觉得因为没啥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我跑就行了,不会干掉薄九城,但落在离焰眼里,就是笨蛋蠢货没用被我骗oyz

第215章尴尬

陈禾的后背绷得紧紧的,他能感觉到曲鸿的目光。

其实他在薄九城提到前世仇怨时,就后悔了——天道回溯时间的事,南鸿子并不知晓,释沣也说不要用这种事打搅师父,影响南鸿子悟道。

天下之大,渊楼的人往哪逃不好,偏偏要奔到曲爷面前碍眼。

陈禾转过身,等着曲鸿发问。

大雨停歇,山沟两侧不断有“泉流”汇入,尽受狂风摧折的树木,被风一吹,叶片上的水珠立刻成串滚落。

那些剔透晶莹的水珠,最终坠进泥浆与湿土里,再也瞧不分明。

陈禾凝视了它们一阵,许久都没等到曲鸿出声,不禁诧异的抬眼。

曲鸿还是那个惬意的姿势靠在树干上,任凭这根圆木在洪流里磕磕碰碰的颠簸,因为火石受潮,他擦了半天也没将烟杆点着,只好悻悻的将烟杆往腰上一别。

陈禾觉得没有释沣,他不知怎样跟这位“师父”相处。

这跟薄九城胡乱臆测的话语无关,关键在名义上作为师徒的两人实际上比谁都生疏。

——他们并不熟悉,更没有任何情谊。

陈禾稍好一些,他听释沣述说的过去,勉强知道南鸿子一些事,但对曲鸿来说,这小徒弟跟从天掉下来也没什么区别从未了解,谈何信任。

能相安无事的站在一起说说笑笑,都是因为释沣。

薄九城临死前在想什么陈禾不知,但他确实踩中了要害,这一着又狠又毒,将原本可以借着时间慢慢弥补追平的弱处,一下挑到了两人面前,成为无法回避的尴尬气氛怪异又沉重,陈禾等了半晌,决心把这难题丢给师兄。

“薄九城已死,渊楼之人四下逃逸,我该告辞了,师父。”

“急什么?”曲鸿掸掸袍袖,慢条斯理的说:“难道你是私自跑出来的,还怕回去迟了,被释沣发现?”

陈禾:……

曲鸿也是一惊:“难道说准了?”

“师父说笑,纵是迟了几日,我也不至于在师兄面前诚惶诚恐。”

“既然这样,就留下来罢。”

“…我也这样想,早早离开,免得打搅师父,呃?”陈禾想也不想,本能的接口说了一堆,没想到曲鸿不按理出招,天外飞来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让陈禾语声戛然而止。

“不敢打扰师父…”

“我悟道,你也得修炼,都是一回事。说起来,我们还是师徒。”

曲鸿眯起眼睛,陈禾原本想说的话立刻被挡了回去。

——就算他有千百种办法,遇到“释沣敬重的师父”,也是无用。

陈禾不愿释沣因为自己,与南鸿子起间隙。哪怕一丝不妥,也不能有。

“师父既这般说,我便留下…”

陈禾话还没说完,曲鸿一手搭住小徒弟的肩,不由分说,带着就往下一跳水面起波澜,树干原地打了个旋,轻飘飘的往下游滑去。

没多久,两道人影就自浑浊的水里浮上来,就着沟壑两边的斜坡爬上岸。

“踩实点!”

曲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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