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2-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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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无法确切地以语言来形容，但是他确实能感受到。也许这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吸血鬼之血形成的本能反应吧。
要被杀了。
明明还没有喝上那甘甜的血——
就要被杀了。
面对纯血种的吸血鬼，自己是绝对无法抵敌的。
要被杀了。
“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明白自己已经无处可逃的稻叶，在一瞬间内就完全变了样。他猛地瞪大眼睛，面相也变得有如野兽般的狰狞。
他突然高高跃起，向着位楼梯上方的枢冲去！
可是，尽管看见稻叶向自己扑来，枢却依然一动不动。他只是毫无感慨地以冷漠的目光看着稻叶而已。
（有机会……！？）
稻叶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到指尖上，向着纯血种的吸血鬼挥落。
“——！”
下一瞬间，他的指尖的确是触碰到了枢的身体——但是……
“什么……！？”
向枢伸出来的那只手臂，顷刻间丧失了形体。
正确来说，是从指尖开始崩溃脱落了。从肩膀到指尖的部分全部化作了沙尘。刷啦刷啦地没落在年代久远的木地板上。
“……不要碰我。”
枢以蕴含着一丝忌讳的冰冷目光说道。
这句低沉的细语声，比任何话语都要更响亮地传入了稻叶的耳中。
“咕啊啊啊啊！”
稻叶发出惨叫声，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
以单手捂住的肩膀，也逐渐化作沙尘崩溃剥落。
“我、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枢根本没有动过一根手指。
明明如此，这条臂膀却崩落成沙砾，自己也痛苦得到处翻滚。
亲眼目睹了枢的压倒性力量，稻叶从灵魂深处至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战胜这个人。
而且是绝对不可以违逆的存在——稻叶终于明白了。
“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稻叶捂住肩膀，仿佛哀求似的全身趴在走廊上。
活命的道路就只有一条——为自己的无礼道歉，请求对方原谅。
“我只是一时的冲动，刚开始把女孩子邀来的时候只是打算要一点血。但是，欲望越来越难以抑制……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就是那种对血的饥渴感，只是偶然而已。我偶然感到饥渴，所以就……而且，人类死一个两个也没什么问题吧？你们纯血种至今为止不也是吸了大量人类的血液吗？跟那个相比的话，我这样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在声音中掺入了丑陋的辩解，稻叶正在拼命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开脱。
而且，虽说立场不一样，但是纯血种不也是吸血鬼吗？
他们是一群只有依靠吸人血才能解决饥渴感的家伙。
如果他们自己也在吸血的话，那就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那只不过是嘴上说得漂亮而已。变成了吸血鬼的自己去吸人血有什么不对？而且把原本是人类的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不就是他们的所为吗？
就是这样。自己根本没有错，只不过是个受害者而已。
“拜托，请你放过我吧。我不会再做了，求求你……而且，我还没有堕落到Level：E，就算你是纯血种，也应该不能把我肃清吧。”
稻叶的双眸呈现出不逊的胜利之色。
这就是稻叶的王牌。
没有堕落到Level：E的人，就算是纯血种也不能对其进行肃清。稻叶很清楚这个事实。所以，枢应该是不能杀自己的。
因为在内心的某处有这样的想法，稻叶的态度还保留着某种程序的回旋余地。
可是，枢的表情却没有改变。
如同寒冰一般，如同暗夜一般，纯血种的他只是默默地伫立在原地。
从门缝间吹进来的风，以从采光窗射进来的夕阳光芒为背景，因背光而更显幽黑的秀发在风中随意飘舞。
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以黑色凝结而成的影画。
无论是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也无法玷污他，同时也不会沾染任何阴暗。
因为他正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完整存在。
他的嘴唇缓缓张开——
“你的辩解，已经说完了吗？”
“……——！”
稻叶的脊梁霎时掠过一阵恶寒，就好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死神的镰刀架在了喉咙上似的。不管是不是堕落到了Level：E也好，这样下去的话就一定会——被杀死。
“……请、请饶了我吧……”
稻叶流着眼泪拼命恳求。为了想办法活下来，他就像毛虫一样沿着楼梯往上爬。在楼梯的各处留下了碎沙的轨迹，好不容易爬到了能看见枢的鞋子的位置。
稻叶抬头仰望着枢。他几乎已经无法说话，只是一味向四周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你企图伤害我最重要的宝物……这正是你最大的罪过啊……”
枢把视线转下脚下的稻叶，慢慢地在脸上浮现出微笑。
那是能隐约感觉到爱怜之意的、充满神秘感的、比任何人都更温柔的微笑。
“——……”
在那一瞬间，稻叶明明已经置身于即将被杀的状况，却还是觉得他的微笑非常美丽，难道这就是纯血中的魅惑吗？
连害怕也忘记了，仿佛发了呆似的——稻叶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台头注视着枢的面容。
被彻底吸引住了。
连灵魂也不例外。
在稻叶的心完全屈服于枢的下一瞬间——
随着“哗沙哗沙”的声响。
稻叶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沙砾。
喀噔……喀噔。
传出了照相机在楼梯滚落的声音。
现在，架院是不是察觉到了稻叶的目标是优姬，正到处寻找着自己呢？
注视着地上的沙粒，枢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也许我跟你一样，是一个怀抱着既愚蠢又污秽的想法的存在——”
但是，正因为如此。
“我无法饶恕把我最重要的人当作猎物的你……”
把嘴唇凑近她的颈项，再把尖牙刺进去——至今为止，我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这种想法了。
但是，为了她，我不能这样做。
就算优姬再怎么烦心于我，也不可以。
（现在，还为时尚早——……）
“…………”
一个上楼梯的脚步声，传进了枢的耳中。
出现在楼梯平台上的人，并不是架院——而是一个满头大汗、满脸焦躁地喘着粗气的少年。
“……是你吗。”
他就是比任何人都更接近那位少女——对枢来说最重要的那位少女——的少年。
憎恨吸血鬼，被卷入了残酷的命运之轮的——既可悲又可怜的、碍眼的少年。
但是正因为他的碍眼，枢并没有杀死零——因为确实有着让他活下来的理由。
“——！”
零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沙堆。
就好像模仿人体形状堆起来似的沙堆，以及滚落在沙堆下面的一部照相机。
仅仅是这样，零就已经理解了一切。
“那个摄影师……”
他不由自主地捡起了地上的照相机。沙粒从镜头上哗啦哗啦地滑落在地。
零抬起视线，正好跟枢目光相交。
“……！”
零息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倒退了一步。
背对着从磨砂下班采光窗外射进来的夕阳光，全身笼罩着柔和光芒的——美丽而残酷的野兽。
丝毫没有在意零的样子，枢把鞋尖上的沙粒轻轻甩飞，沙子立刻在空中散开。细沙在空中飞舞，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喀哒。
听到枢的脚步声后回过神来的零，以锐利的眼神盯着楼梯上的枢。
“是你干的吗？”
枢只是悠然的环抱着双手，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他企图向我最重要的优姬下手……我当然不能放过他了。”
“什么！？”
“要是你再不注意一点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出身于一流的吸血鬼猎人家族，本来就应该具备区分吸血鬼和人类的能力。要是你连这最低限度的事情也帮不上忙的话，那么把零留在优姬身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自己不能随时随地地都守候在优姬身边。
所以，如果不为优姬安排一个能够随时守护她的存在，自己就无法安心。
然后，这正是留着锥生零活命的最大理由。
“……——”
在枢的面前，零咬紧了牙关。
他正在为自己的没用感到愤怒，而且最后还是被枢所救——
（糟糕透了。）
对自己没能好好地守护优姬而产生的愤怒。
对枢怀抱的劣等感。
各种各样的悔恨和不甘心交织在一起，史觉得内心一片苦涩。
力量还不足够——
面对被彻底打垮的零，枢继续以悠然的声音发起追击。
“你难道打算天子都当优姬的包袱吗？”
“咦……”
“今年你也不准备进高等吗？这样的话，一直对所有事情都采取逃避态度的你——就没有守护优姬的资格了。”
枢的冷静声音，就如一把利刃似的把零的心割裂。
“……呜。”
零垂下脑袋紧握着拳头，指甲在手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看到零的这副模样，枢仿佛在嘲笑他似的露出了微笑。
“——你很不甘心吗？那么，就试着走上我这里来吧……？”
“我……”
零无法继续说下去。
枢仿佛对零完全丧失了兴趣似的转过身去，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扉。
一瞬间，从外面射进了黄昏的橙色耀眼光芒——但是马上就消失了。
枢没有回头看零，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零只能默默地咬着嘴唇，目送着禁枢的离去。
优姬就在天台上。
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没有资格去迎接优姬。
对于这一点——
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屋顶上已经洒遍了黄昏的金黄色。
夕阳西斜，再过一会儿就要下山了。风也开始逐渐变冷。
“好慢啊~~”
一直靠在围栏上眺望着外面景色的优姬，身体开始不停地打颤。因为一直在外面，身体已经被风吹得快着凉了。她不禁用两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明明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但还是没有人来。校舍里也是一片寂静，总感觉怪怪的。
“是不是弄错了地点了呢……”
正当她感到不安的时候，传来了门扉被打开的声音。
“来了！”
优姬转过身一看，只见出现在门口的人并不是稻叶和摄影班，而是枢。
“咦？是枢大人……咦？为什么？”
看到优姬的惊讶表情，枢不禁露出了微笑。
“优姬……摄影师的话，已经不会来这里了。”
“咦……？”
“听说他有急事，摄影班也好像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了呢。”
“……啊，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虽然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无法掩藏内心的失望。
总觉得有点可惜。
（本来还想让枢大人看看我的照片的呢……）
枢站在优姬的身边，就像刚才优姬那样靠在围栏上，把视线投向外面。在夕阳的照耀下，他的容颜就像雕像那么完美，美丽绝伦。
优姬很清楚枢的美丽。对优姬来说，枢是个温柔的人。
心里也明白他是个遥远的存在。但是，自小时候被他所救，枢对优姬来说，一直都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般的存在，一直都是她憧憬的对象。
但是，在近处看到这样的侧脸，优姬的心也难免加速跳动起来。
橙黄色的天空逐渐被染成浅紫色，冷风把优姬的鼻子都吹得开始发痒了。
“……哈啾！”
枢不禁笑了起来。
“真是可爱的喷嚏呢，很冷吗……？”
枢轻轻地把自己的大衣盖在优姬的肩膀上。
“枢大人……”
枢所穿的这件大衣，充满了他的味道和温暖感。
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明明很高兴，却又觉得很害羞。
明明很害羞，却又觉得很开心。
以全身感受着那种被人保护、被人珍爱的幸福感，心窝也随之变得暖和起来。对，枢进化论什么时候都在爱护着优姬。
就好像对孩子一样，就好像对妹妹一样。
虽然他的这份温柔，对优姬来说有点心痛。
“啊，对了！请您看看！我试着穿上了高等部的校服！您觉得全身吗！？”
看到优姬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枢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嗯，非常合身哦。”
“真的吗？！太好了！”
优姬高兴得整个人蹦了起来，但马上又害羞地红起了脸。
“呀呀，以后我就要上高等部了，要变得文静一点才行……嗯。”
优姬慌忙整理了一下稍微有点凌乱的裙摆，枢则很幸福似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了。”
忽然间，优姬到处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了没有人之后，就一脸紧张地挺直腰板，正对着枢说道：
“……怎么了呢？”
“那个……”
“什么事？尽管说吧……”
“那个——嗯，我平安无事地升上了高等部。以后我们就要共用高等部的校舍了。请您多多关照！”
“是吗……共用校舍吗……说起来，的确是啊。”
看到优姬向自己低头行了一礼，枢伸出手来抚摸一下她的头发。
“以后跟优姬见面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了，真让我高兴。”
被抠这样子弯着腰在耳边细语，优姬的脸颊一下子就红透了。
“那、那个，如果不快点回去的话……大家可能会到处找您的……”
“没事的。最近也没有怎么跟优姬你好好谈过话……我们再多待一会儿吧？”
在门缝中悄悄观察着外面那两人的零，这时候却轻轻转过身，走下了楼梯。
这并不是为了顾虑他们两人的感受。
本来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