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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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未恢复记忆。没恢复记忆就表示魂魄还没聚齐,聚不齐魂魄就修不成仙。男欢女爱最是驰心逸性,震心蚀魂之事。这几年正是她在三魂七魄完全归位的关键,若贪一时之欢,导致她心神受到重大震荡,说不定她那些尚未归附的魂魄,便再也不会回来。
所以,现在还不是尝试男女情爱的时候。
本来,若依他自己的看法,恢复不恢复记忆有什么要紧?成不成仙又有何妨?但是天帝的脾性他深深清楚,除非让其再找不到任何阻挠的借口,否则他绝对不会罢手。这丫头要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就得修成仙,取得仙籍,才能堂堂正正嫁给他,才能让天帝无话可说。
这场赌约他必须要赢,多等一些时日,算得什么?
这番话,辰汐虽没有直说出来,但冥风与他相交多年,察言观色,便知他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既不说,自己也不便问。但想这天底下若有能钳制得了辰汐之人,除了天帝,还会有谁?冥风一想到这里,便即猜到了个大概,嘴角一撇,蔑笑道:“缺德!这种损招,也亏他想得出来!他怎么不试试成天对着天妃做柳下惠?”
“别说了!”辰汐低声制止,突然又笑了起来;“你不就可以?”
冥风脸一黑:“少来!我跟你不一样!”顿了一下,叹道:“魂魄本就是飘渺虚无之物,更何况还是主宰记忆的那一魄。这丫头也许明天就会复原,也许再过千八百年也未必,你这日子什么挨时候才到头?”
辰汐摇摇头,向着辰晴离去的方向远目许久才缓缓地道:“我倒并不觉得难熬……以前,阿悦她每天都担心受怕,活得小心谨慎,明明会说话却硬要装成哑巴,甚至连做梦都害怕泄露了心事。明明心里怕得要命,却还要在我前竭力掩饰。而我只能看在眼里,却不能点破……上一世,她活得太辛苦!
现在,她忘了过去,每一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能畅情适意。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有时候我甚至想,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我也愿意……”
冥风默默听完,他被那曼佗罗花折磨得对这些男女情爱没半点兴趣,根本无法体会辰汐的心境。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你觉得好就好吧!”
然而,辰汐也有错的时候——这丫头现在就未必如他所说的那么无忧无虑。
此时辰晴心事重重对着雪狐发牢骚,一脸被抛弃的哀怨状:“小白,怎么办呐?师父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雪狐早就知道她是辰汐的夫人,只是自己因为还原草的事欠了辰汐一个人情,不得不答应他保守秘密,所以虽然平日对他二人师徒不像师徒,夫妻不像夫妻的情形倍感好奇,却不敢向辰晴打听。现在这丫头自己来找它说,雪狐一颗八卦之心登时沸腾起来:“他,他抱着你睡了?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干……”
“怎么能什么也没干?”雪狐尖声道:“你们可是夫妻!”
“那,那夫妻应该干什么?”辰晴又羞又急又是好奇。
雪狐不由想起那晚自己去找辰汐,对方淡定如水的样子……唔,她那夫君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一副未经人事的样子,对,他肯定是不会!雪狐想到这里,耳朵激动得直抖:“别急,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救命之恩,总算有机会报答了。丫头,你就等着来感谢我吧!
“师父,我给你看本绝世秘籍!”辰晴脸上红扑扑地,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扬起手里薄薄一卷书册塞到辰汐手里,一本正紧地道:“雪狐说,这可是天下难求的绝世孤本。任你本事通天,要是没练过这书上的秘籍,这辈子就算白活!可是,我不太看得懂……”雪狐说,她懂不懂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让师父看……
“哦?”旁边下棋的炎焱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是尚武之人,听到什么武功秘籍之类便格外留心,连忙将脑袋凑了过来……
一瞥之下,炎焱恨不得自插双目,又恨不得砍了自己这双跑过来凑热闹的腿——
书页上竟绘着一幅淫靡之图,画中的女子体态丰盈,罗衫半解,浑身像一根无骨藤,攀附在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身上,图边还冠着生动贴切的招式名称——鹤交颈!
辰汐那张万年波澜不惊的脸终于破功,一抹明显的绯红闪过他白玉般的脸庞,又迅速退去。他啪地一声合上书页,按在桌上,见那封面上赫然写着——双修秘术九十九式。不由脸上又是一红,连忙将书册翻了个面,背面朝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冥风辩貌鉴色,一看炎焱和辰汐二人的反应,早已猜到是什么东西。再瞥见那书封面,对辰晴哈哈大笑道:“看不懂就请教嘛,你不是有师父么?让他教你!”
炎焱哪知冥风语中深意,向他连使眼色,心道你这人也忑不厚道了!小孩子不懂事,你好歹也要给大人几分脸面,怎么连同门师兄都要损上一损?
辰晴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拿着那册书递到冥风面前:“对了;小师叔,你从来没跟曼殊姐姐双修过,是不是因为不会?要不,先借你两天拿回去看看?”
……冥风连飞走都嫌慢,直接匿了仙体来个平地消失。
炎焱笑岔了气,心中直道:活该,现世报!又想,看来传闻是真的,冥王他真是个断袖……却不知与他断的那水神是怎生模样?
尴尬之地不宜久留,他也识趣地急急告辞。下到山脚正好撞到了脸黑得不能再黑的冥风。两人大小眼一瞪,炎焱赌咒发誓,绝不泄露今日所闻,然后七拐八拐硬拖着他进了一家酒楼。
几杯酒下肚,炎焱眯着微醺的眼睛,神秘兮兮地道:“你看出来没有?他二人肯定不是师徒!”
冥风棋道高出炎焱甚远,酒量却比他差得太多,只端了热茶不紧不慢地吹着,闻言不由一怔,故作惊讶道:“哦?那他们是什么?”
炎焱笃定地道:“你那师兄虽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脾气,但是对那丫头也实在太宽纵了些,天下间哪有师父对弟子如此溺爱的道理?还有,看你师兄举止气度,定是我九天上神无疑,却为何隐居凡间?那丫头虽然灵慧,却半妖半仙……”
冥风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炎焱将嘴巴凑到他耳朵旁;压低了嗓子道:“依我看呐,那丫头定是你师兄的私生女儿!”
“噗!”冥风拍桌子吼道:“小二,换壶凉茶!”
炎焱擦了把脸;不满道:“你好歹换个方向再喷呐!”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还是没推倒,没办法;小树妖修为不够呀!~你们打我吧!~但是别霸王我,好么好么好么?星星眼仰望……
☆、名分
“师父,他们怎么都跑了?”辰晴十分不解。
这本书有什么古怪?为什么师伯和师叔一见它都跑得像逃命一样?她拿起来又翻了几下:龙宛转,燕同心,鸳鸯合……完全看不明白!
“师父,这上面的招式跟你以往学的完全不一样呢!你教我好不好?”
……辰汐强忍着将那本书撕成粉碎地冲动,从她手里一把抢过,再次合上,按在桌上。第一次,想摆起师长的身份教训她……
可是,她的的确确是他的妻子!要指责她什么?
她已经长大了,除了不记得前尘旧事,她的性情喜好,言行习惯,跟前世一般无二,她的一颦一笑,连使小性儿的神情,活脱脱就是当年的阿悦。
辰汐在心里从没拿她当徒儿对待过,除了身份一事,对她向来坦诚。现如今若要用撒谎来哄骗她,实在大违本愿。他心下矛盾;向辰晴凝视半晌,目光中神色变幻不定。
辰晴看不懂,师父的眼神似乎有些难解。他的目光明明落在她身上,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良久,听他叹道:“以后再说……这本书,我先收着!”他最终还是没有动用师父的威严来唬她。
可这样的后果是,这丫头隔三差五便有这一问:“师父,你什么时候跟我双修?”
辰汐只有沉默不答,被她缠不过时,便指着那棵柳树:“等你长到和她一样!”一旦她恢复记忆,自然会懂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辰晴却认为师父在敷衍她:师父骗人!人怎么可能长得跟树一样高!那本书也不知他看得怎么样了?师父那么聪明,这绝世秘籍,怎么就难倒他了?不如自己拿去找雪狐参详看看……
辰晴找了个机会,趁着辰汐外出时偷偷溜进他房里,在书架上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了那本双修秘术九十九式,打开一看,顿时傻了眼:里面一页页全是空白,什么也没有了……
看来师父对双修完全不感兴趣啊!她发出一声失望地哀叹,颓然地将书册放回去,不料无意中却碰落了一幅卷轴,画卷掉在地上,自开展了大半,辰晴凑上一看,不由呆了:
画里的人竟然是她!画中她正倚在门前那颗柳树下盈盈而笑,眼中流露出动人的光彩。一袭浅碧色纱衣几乎与那柳树溶为一色。
她认得辰汐的手迹,这幅画显是师父的丹青妙笔,连她左边眼角那颗不易察觉的小痣都画得那么传神。
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从来没穿过这件浅碧色的纱衣,一直压在箱底。前两年嫌这衣服不合身,现在长高点了,却还没来得及穿。还有,画中那女子头发是挽起的,那是出了阁的少妇打扮,还插着一只男子样式的发簪。完全不似辰晴这样披着头发,留着细蜜的刘海。
辰晴再一细看,发现那女子容貌虽与她一模一样,神态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顾盼之际比她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相比之下自己则略显稚嫩,远没有她那般眉目传情的神采……
辰晴觉得自己被画中人比下去了,心中郁闷难当,不知为何,她很不希望师父再看到这幅画。她将那幅画胡乱卷起,随便找了个角落一塞,没再放回原处。然后郁郁地坐在床沿上,纠结着画中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想了半晌还是不得要领,最终脑袋一歪,颓废得倒在床上。
枕间有师父的味道,是那种淡淡的,像幽谷山泉一样清冽的气息。辰晴把脸埋在枕头里,贪婪地深深吸了口气,心情似乎顺畅了许多。说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再睡过师父的床了,最近的时候,也要追溯到十岁以前了……
无意中在枕头下摸到一件物事,拿起一看,竟是一只小小锦囊,绣工算不上精致,远不及曼殊送她的那只漂亮。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装的竟是一缕长发,发稍已有些干枯,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墨绿色,散发着幽幽的草木清香。
这是女子的头发?师父是她的夫君,竟在枕下放别的女人的头发!
这怎么行?
辰晴活了这么大,第一回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她悄悄取出那缕头发,换了自己的放进去……
她毕竟没干过昧心事,一下子连做两桩,心中很是不安,一直暗中留意着师父的一举一动,甚至等着师父发现后前来斥责。谁知等了几天,师父却只字未提。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煎熬,这天一大早跑去找辰汐坦白:“师;那个……你房中那幅画,被我藏起来了……”
“哦!”
“画中的人……是不是我?”
“当然是你!”辰汐心道我又怎会去画别人?
“还有……你知不知道,那个锦囊里原来的头发被我丢掉了,现在里面放的是我的……”辰晴很心虚地道。
“嗯;我知道。”他怎会不知?那里面装的是他和上一世的她美好的回忆。
见他不说话,辰晴有些急了:“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辰汐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是你的,我都喜欢!”
明明是很甜蜜的话,为什么师父说起来却带着伤感?辰晴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迷茫,忍不住将纠结了多日的问题又问一遍:“师父……你到底是不是我夫君?”
辰汐又沉默了。也许是时候了;除了天帝的那个赌约;其他的事情;应该让她知道了。不然随着她越来越长大;心里的疑问必然越来越多;与其让她一个人胡乱猜疑;不如将答案据实以告。往事虽然惨痛;但有自己在;悉心安抚劝慰;总要让她坦然接受;不要在心里留下阴影。
辰汐正拟如何开口;忽然屋外远远传来一阵呼喊声:“师父,师父……”是个男子,声音颤抖,带着呜咽之音,显然内心激动得厉害。
辰晴心中微微有气,什么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打岔?隔着窗户一看:
只见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藏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看样子像个斯文稳重的读书人。行止却与稳重不沾边,步子跌跌撞撞,一见到辰汐便扑上去,双膝跪倒,哽咽道:“师父,弟子终于找到你了!”
辰晴心想这人不是疯了便是认错了人,师父什么时候收过这么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