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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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凉凉的,有嘲讽的味道。张西西没听出来,还跟着附和了一下。这句话只有江水能听懂,但这唯一能听懂的人还要假装听不懂。
张西西绕了一圈回来,停在原来起步的位置,换上杨梅。
那个小姑娘看见车停下了,就蹬蹬蹬跑上前,眯着眼睛和江水说话。
杨梅发动车子,撇头看了小姑娘一眼,说:“小妹妹,别靠太近了,危险。”
话音刚落,她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危险,果断地放开离合器。
小姑娘急忙往边上闪躲,紧接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林阳忍不住往后一看,啧啧两声:“这女的也就下午来驾校,就这么点儿时间还不好好练车,全耗在水哥身上了。”
杨梅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阳用大拇指刮了下自己的鼻子,说:“那女的自己说的嘛,就你请假那三天,啥都告诉我们了,嘴巴真大。话唠一个,鉴定完毕。”
杨梅不禁看了林阳一眼,心想,就凭你,也好意思说别人。
这时,林阳忽然把身子钻到前面来,贴着江水的椅背,笑呵呵地问:“水哥,你看人一女的,老站在那儿等着你多辛苦啊,要不水哥你下去解决一下,车上有我,这俩女的交给我吧。”
江水沉吟了一下,最后点头:“我下车,你们自己练吧。”
林阳欢呼一声,等江水下了车,他就屁颠屁颠儿跑副驾驶座去。杨梅瞄他一眼,也下了车。
“你去哪儿啊?”林阳扒拉着窗户朝外喊。
“买水。”杨梅头也不回。
杨梅下车本不是为了买水,但她话一出口,喉咙仿佛真的干了,她就撑着伞慢悠悠地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的收银小妹认出了她,她一进门就冲她乐:“你来啦?买水不?”
“嗯,买水。”
收银小妹很热心地用手指了一下:“水在那边。”
杨梅一看,哟了一声:“换位置了。”
收银小妹一笑,露出俩梨涡:“嘿嘿,我就没事儿瞎折腾。”
杨梅蹲下来,拿起货柜上的矿泉水,仔细看日期,嘴上随意地回应一句:“我也爱瞎折腾。”
收银小妹往杨梅的方向看了看,又朝门外看了看,说:“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男人呢?没一起来?”
“嗯,没一起来。”
五分钟后,杨梅抱着七八瓶水和饮料走过来,收银小妹惊讶了一下:“买这么多,一个人能拿么?”
杨梅将瓶子一股脑丢收银台上,乒乒乓乓好一阵响。
收银小妹刷商品信息,杨梅就站一边去打电话,听筒内嘟嘟两声,接通了。
杨梅:“江水,我在小卖部,你过来拎东西。”
杨梅付了钱,又等了一会儿,江水小跑过来。
他从来不打伞,黑亮的皮肤上闪烁着晶亮的汗。杨梅抽了张维达给他:“擦擦汗。”
江水摇摇头,没接纸巾,直接拽着衣服摆往头上一抹,就当擦汗了。
“东西呢?”他问。
“这个。”杨梅把一大袋子水瓶递给他。
两个人并肩往驾校走。
江水拎着水瓶在前面大步走,杨梅撑伞跟在后面。
她注视着江水湿漉漉的黑短袖,对着阳光,他拎着袋子的手青筋暴露,仿佛是有数条巨龙盘旋在上面。
她捏伞的手紧了紧,对着那抹沉默的背影说:“进来吧。”
江水顿了半秒,很快说:“不用。”
杨梅没坚持邀请,轻飘飘地嘀咕一句:“晒不死你。”
还没走进驾校门,袋子勒手的地方断了。矿泉水和饮料扑通滚落,躺倒在水泥地上。
江水弯腰去捡,眼前是杨梅穿着细高跟的脚,脚趾很漂亮,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
“这什么破袋子。”杨梅收了伞,想帮江水一起捡。
江水拦住她,说:“你在这等着,我再去买个袋子。”
他刚拔腿,就被杨梅抓住了手。
是手,而不是胳膊。
江水低头,杨梅白而软的小手抓着他粗粝的手指,她的小指在他掌心时轻时重地刮擦,仿佛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一缕烟,从下往上飘:“拿,不是买。这是袋子质量问题。”
江水倏然甩了手,瞪着眼睛看着她。
杨梅往前走了两步,笑了:“听见没啊?怎么这么愣。”
江水往后退了两步,身后就是电线杆,他几乎能感受到那杆子蒸腾过来的滚滚热气,烫得他后背如火焚烧。
杨梅跟着走上去,逼得他靠上电线杆。她抬起手,朝江水的脸伸过去。
那只手似乎带着清凉的爽快,仿佛藏着风,吹熄了江水突如其来的热。
他使劲摇着头,清醒过来,猛然抓住那只手。
“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哑,但足够冷。
杨梅盯着那双黝黑的眼,说:“你又出汗了,擦一擦。”
江水没有松手擦汗,汗水从额头滑落,路过眼角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闭了闭眼。他手中加了点力气,就听杨梅清冷的声音:“疼。”
江水拎着杨梅的手腕,将她往后推了一步。
“疼……”他的声音染着威胁的味道,“疼就别惹我。”
☆、失魂落魄的女人
江水回到小卖部,收银小妹听了解释,很善解人意地拿了两只袋子给江水,免费的。
江水小跑回水瓶掉了的位置,杨梅已经不在了。他蹲下/身,独自将那些瓶子一瓶一瓶地拾起来,装进袋子里带回车上。
开车的是张西西,林阳还坐在副驾驶上,江水就坐进车后座,把刚买来的水递上去,一人一瓶。
他自己也拿起一瓶农夫山泉,开了盖子喝了一口,眼神在车外搜寻。
林阳转回头,说:“水哥,杨梅呢?”
江水收回目光,落在那一大袋子水瓶上:“不知道。”
杨梅站在直角转弯旁的一棵大樟树下,她的包很沉,压得她肩膀火辣辣得疼。她的手伸进包里,在里面捏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又掏了出来。
她靠上树干,仰着头往上面看,树叶密密匝匝,风吹叶动,金灿灿的光从叶与叶的缝隙间漏了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她轻轻闭着眼,眼前却不是一片黑。
她开始嚼口香糖的时候,睁开了眼。
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杨梅一低头,就看见那个小姑娘抱着一大袋零食蹲在她脚边。
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你怎么不去练车?”
杨梅重新仰起头,半眯着眼捕捉摇晃的碎光:“你怎么不去练?”
“我没兴趣。”小姑娘很任性地用手指去捏树下的泥土,泥土很干,揉几下就随风飞散,留在指腹上的是浅黄的颜色。
“你对江水感兴趣。”杨梅说。
小姑娘猝然抬起头,杨梅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缓缓地低下头,对上了她戴着蓝色美瞳的眼。
再神经大条的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也能变得心细如发。
这个小姑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说话的语气带着警惕:“你是他什么人?”
杨梅扭头看向一边的垃圾桶,努了努嘴,腮帮子鼓动,噗地一声,将口香糖喷过去。可惜她准头不好,口香糖最后落在了垃圾桶前面的泥土上。
杨梅啧了一声,走过去,用餐巾纸包好它,重新掷入垃圾桶。
走之前,她拍了拍裙子后的灰,对那个眼神执着的小姑娘说了两个字:“情人。”
杨梅在路边等车,张西西开车过来,她顺势爬了进去。
后座是江水,杨梅坐稳后,从包里掏出一只袋子,把它摔到江水身上。
江水把它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是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水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双崭新的男士驾车鞋。
这双鞋是杨梅昨晚专门跑到大商场去买的,选购了很久才终于挑中的。无论是款式,颜色,还是大小,都非常适合江水。
更重要的是,这双鞋很舒适,且价格不便宜。
“我不能要。”江水把鞋子递回去。
杨梅将头转向一侧,无所谓地说:“你不要就丢掉。”
江水沉默着把鞋子底对底叠好,重新装进袋子里。他直着腰,胳膊搭在张开的两条大腿上,手上拎着那只袋子。
他既不把袋子放到某个地方收好,也不干脆地直接丢掉,只是那样拿着。
练完车后江水把杨梅送回家。
车子重新驶上马路的时候,林阳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江水:“水哥,不对呀,我记得杨梅家比我和张西西家远啊。”
江水说:“没有,她家比你们家近。”
林阳挠着头还在嘀咕着什么,可一看江水的表情很坚定,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张西西对杨梅家在哪里不感兴趣,她伸长脖子看江水:“水哥,你家就在我们家过去一点的位置吧。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住在哪儿呢。”
林阳被张西西的问题带跑,脑子一转,立刻说:“对啊水哥,我也想知道你家在哪儿。”
江水报了一个地址。
林阳很快大叫起来:“妈呀,那不是和我们住的挺近的么!水哥,我想去你家玩。”
张西西扭了林阳的胳膊一下,说:“你心怎么这么大啊,这么突然去水哥家,你是不是想杀个措手不及啊。”
林阳嘿嘿一笑,说:“我没想仔细。那水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你家玩玩呗。”
江水淡淡地说:“我家没什么好玩的,而且我是一个人住。”
“那太好了。”林阳拍了下手,“有家长在就玩不高兴了啊。”
张西西看江水神色淡淡,就瞪了林阳一眼:“还是下次吧,真要去玩,也叫上杨梅呗。”
“好啊好啊,到时候咱们去超市买点吃的,再杀到水哥家去。”
江水保持沉默,把林阳和张西西分别送回家后,他开车回家,车刚挺稳,就接到了杨梅的电话。
她是来请假的,和上次一样,又是三天。
江水捏着手机,无意识地看着小区内的绿化带,住他家隔壁的许阿姨拎着菜篮子走过来,看见江水的车,脚步明显欢快起来,眼见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渐渐靠近,江水才悠悠对着手机开口:“马上要考科目二了,你知道吗?”
“知道。”
“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请假。”
“……”
“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
“……”
“算了,随你吧。”
他挂了电话。
许阿姨正好走到,笑容满面地看进车里来:“小江,回来啦。”
“嗯。”他从车上下来,顺手接过许阿姨手里的菜篮,“我帮您提上去吧。”
“行勒。”
杨梅把手机胡乱地塞回包里,在给江水打电话之前,她接到了李艳的电话。
电话里李艳的声音很轻,像是刻意压低着的。背景声却很嘈杂,应该是在闹市之类的地方。后来杨梅总算是听清楚了,李艳说的是——孙威在服装市场,那个婊/子也在。
回到家,杨梅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又马上出了门。她赶到服装市场的时候,事情已经闹起来了。
孙威明显站在小三那一边,李艳比小三矮,但比小三泼辣,孙威护着小三,避到了墙角,李艳右手高举着把木椅,仿佛一不留神,她就要往下砸去。
杨梅二话不说,跑上前把李艳往后拉。孙威和他身后的小三,就趁这个机会,溜到了一边的店面里。
李艳见那两人跑了,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劈头盖脸地骂:“你他妈……”
骂到一半,她住嘴了。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不敢置信似的:“杨梅,你是哪一伙的啊?你怎么向着那对狗男女啊!”
杨梅不禁蹙眉,她去夺李艳手里的木椅,半天抢不过来,索性放弃,她拉着李艳的胳膊,沉声说:“你要是想坐牢,你就往下砸,我不仅同意你砸,还帮你拉住他俩让你砸。”
李艳听了怔了怔,很快眼泪像是泄洪一般,伴着满满的不甘和委屈倾泻下来。
她手上一松,木椅就砸落在地,抱着杨梅像是抱着唯一的浮木,稀里哗啦地哭:“杨梅,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该怎么办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杨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用手在她的背上轻柔地来回摩挲。
身后的那间店面,孙威就站在那里,他衣冠不整,浑身凌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也对,他是处在浩劫之中的人,这场灾难因他而起,可他却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壳里。狂躁的风暴全由李艳一人承担。
杨梅恨得牙痒痒,但她知道,无论是暴躁地狂打孙威一顿,或者是冷静地走法律途径,他对李艳的伤害已然成形,李艳并不会因为孙威被打而高兴一些,也并不会因为得到法律和舆论的支持而伤口痊愈。
无论事态怎么发展,李艳都处于弱势。
男人劈腿,女人就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