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个人吃。”江水说。
“那也多了。”老板叉着腰。
选了半天,江水指着八宝鱼:“这个吧。”
“好嘞。”
江水很快拦住他:“不,不是这条。你给我选条好的。”
老板笑着应声,挑挑拣拣数次,抬头看江水:“阿水,和你吃饭的这个是个女人吧,不然你没这么挑。”
江水没在意,只是淡淡地点头。
老板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有媳妇儿了。”
这时,江水才从鱼身上移开视线,定定看着老板。片刻,郑重其事地道:“嗯。”
买好了菜,江水飞速赶回家。可是杨梅已经不在了。
桌上用啤酒罐压着一张纸条——
'有急事,先回。晚点联系。'
他霎时间泄了气,反反复复的,捏着纸看了半晌,最后放下,重新压回去。
杨梅一路上给李艳打了数个电话,最后一个通了,话没说上一句,竟然又忙音了。
杨梅火急火燎地赶到李艳家中,独栋楼的大门敞开着,玄关处躺着一只碎成两半的手机。她一脚跨过去,客厅里坐着四人,却寂静无声。
郑律师率先发现杨梅,急匆匆站起来,像是终于为逃离这死一般的沉寂找到了恰当的理由:“你来了。”
杨梅颔首,下巴往那边努努:“怎么回事。”
郑律师使着眼色后看一眼,拉着杨梅走向一边,简略却仔细地复述着。
李艳又不同意离婚了。
孙威好不容易答应了,李艳反悔了。
杨梅叹口气,拍了拍郑律师的手臂:“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我回去,你能行吗。”郑律师警惕地看了那边一眼。
杨梅走近,指着大门对孙威说:“你们走。”
坐在孙威旁边的女人就是那个嚣张的小三,听了这话挺直了背要说什么,被孙威拦住了。
“杨梅,现在我还当你是朋友,你好好劝劝李艳。”孙威面色冷肃,语气冰凉,“离了对大家都好,放彼此一条生路。”
“放你妈的狗屁生路!”李艳站起来,挽着袖子怒目圆睁。
孙威蹙眉看过去,一声还未吭,小三倒不淡定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李艳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孙威抱住她,郑律师则往后扯了扯李艳。
两个女人的怒目声不绝于耳,杨梅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孙威已经用力搂着小三往这边拖。路过杨梅的时候,他说:“杨梅,看在我在事业上帮过你的份上,你和李艳好好说说,离婚吧。”
杨梅摆摆手,指着门让他们赶紧走。
这两人一走,郑律师收拾了东西也告辞了。
李艳没了对手,泄了浑身的力气,烂泥似的瘫了下去。
杨梅不忍看见李艳这幅样子,闭了闭眼才开口:“李艳。”
李艳手肘撑在大腿上,五指支着额头,有一下没一下用力地揉着。半晌,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说:“杨梅,那个贱女人怀孕了。所以孙威想离婚。真他妈恶心。”
像是想要获得认同一般,李艳猝然抬起头,找准杨梅的眼睛,道:“他们恶心我,我就不能恶心恶心他们?”
望着李艳憔悴的脸和暗淡的眸,杨梅真的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她无言以对,说什么都没用。李艳就是不甘心,明明没有错,却承担了别人犯错带来的痛苦,该去哪儿找谁说理呢。
杨梅忽然就回忆起不久前,孙威找到她单元楼下,卑微地恳求着她帮他说情,他不想离婚,不能和李艳离婚。
可现在呢,他同样是他,也同样恳求着她,只是这次是求着她说服李艳离婚。
对于李艳而言,离婚或者不离婚,都很痛苦。
不离婚,意味着要继续和一个渣男用法律上承认的合法关系捆绑在一起;离婚,意味着放任那对渣男贱女自由,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圆满了,李艳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李艳虽是本地人,但在这座城市也不过是普通家庭里的孩子。父母都是工人,亲戚朋友也都普通,李家只出了个李艳,重点高中名牌大学出来,如今是月薪上万的白领。
但这肯定比不上孙威。孙威有钱有势,关系硬着呢。
李艳清清白白地跟了孙威,哪想到孙威混混沌沌地想和她结束。
真是白瞎了那么些青春。
李艳靠着沙发呜咽,杨梅一句话不说,坐在扶手上抚她的背。
许久,李艳抬起头,哭肿了一双眼:“杨梅,我是这么惨了,你可千万别跟我似的。你一定得把眼睛擦擦亮,别遇上渣男。”
杨梅心抽了抽:“嗯。”
“男人是要管教的,真的。”李艳抹眼泪,声音低哑,“以前我还不信,跟孙威玩什么互相信任那一套,呸,都是虚的!”
摇了摇杨梅的膝盖,笃定似的说:“男人出轨其实有迹可循的,当初我就是粗心大意,才任由那狐狸精勾了孙威走。”
“杨梅,我跟你讲,男人的微信、电话、短信,都要查的,不能不管的。最初的暧昧都是在短信微信里滋生的。”
杨梅怔了一下,脑子乱了。
回家之后,杨梅给江水发短信。
'睡了吗。'
很快,江水回复:'快了。'
杨梅盯着屏幕上那平淡的两个字,放下手机,什么也没想。她是想想些什么的,只是脑子很累,拒绝再思考任何复杂的东西。
江水等了片刻,没等到杨梅的回复,便主动发过来一条:'我还没睡。'
一秒后,又是一条:'怎么了。'
滴滴两声在杨梅耳边,她恍若未闻。再过一会儿,手机铃响了起来。
杨梅接起来,江水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睡不着?”
她淡淡的:“嗯。”
“我陪你说会儿话。”
“嗯。”
“……”真要说话了,他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半晌过去,他才缓缓开口,“今天我做了条鱼,很大一条,我一个人根本吃不下。”
“你吃不下,那真是很大一条了。”杨梅说。
江水闷声笑了:“嗯,很大一条。本来是买给你吃的。”
“……”
“只可惜你走了。”
杨梅顿了顿,说:“抱歉。”
江水默了一秒,道:“抱什么歉,我就是为你可惜。我做鱼可好吃了。”
杨梅:“我没吃过。”
“下次再做给你吃。”
“好。”
又聊了一会儿,杨梅说:“我困了。”
“困了?困了就睡吧。我刚好也困了。”
挂了电话。
通话时长半小时。
手机烫了,杨梅把它靠在心口,熨帖得很。
她在黑暗里闭了闭眼,再睁开,重新滑开手机屏幕,找到中午刚记下的一串号码。
指尖颤巍巍的,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现在是夜晚十一点,万籁俱静的时候。
嘟嘟数声后,接通了。
那头是个慵懒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很柔,被吵醒,因此有些微黯哑。
总体上说,是个很诱惑人的女声。
“喂,哪位?”
杨梅无声地吸着气,鼓膜轻轻震动着。
“哪位啊?怎么不出声。”
“……”
“恶作剧么……”声音中带着迟疑,几欲要挂电话。
挂上前的一刻,杨梅轻咳了一声。那边立刻警惕:“你是?”
“抱歉,我打错了。”杨梅镇定自若地按断了通话。
挂断键上有星星点点的水雾,是她的手汗。
第二天,杨梅去了李艳家。不出意料的,李艳赖在床上不起来。
杨梅拍了拍李艳的屁股:“十点多了。”
李艳和杨梅对视几秒,再一次闭上眼睛。
杨梅直接掀被子,里面的李艳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把被子团成团,扔到一边,杨梅背过身,撸着袖子:“十分钟内起床,我去给你煎个荷包蛋。”
十五分钟后,李艳蓬头垢面地坐在餐桌前,嚼着荷包蛋。
杨梅拾起两片吐司,其中夹了火腿肠,涂上甜酱,递给李艳:“吃完打扮打扮,去买个新手机。”
出门逛了一圈后,李艳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起来。最后她还是买了苹果,和之前那只一模一样。杨梅看她,她笑了笑说:“用着顺手。”
“恋旧。”杨梅揭露她,指着柜台里的新款说,“好像有新功能?”
柜台小姐低头,笑容是标准的露八齿,不疾不徐地介绍起杨梅看上的那款手机来。
杨梅听着频频点头,李艳却兴致缺钱,靠在一旁抓耳挠腮,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反正是一点心动的迹象都没,杨梅余光瞥到,顿觉无趣。礼貌地对着柜台小姐一笑:“谢谢,我们再看看。”
“好的。”柜台小姐微笑欠身。
杨梅拉着李艳的胳膊走出手机店。
李艳揉了揉被扯变形的袖子:“你是不是想买手机啊,听这么仔细。”
杨梅白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你,嘴上却说:“那手机刚出的,功能挺多的吧。”
“你懂什么,那种东西都是噱头。就骗你们这些不懂行的。”
“呿,你懂行那就给我科普科普呗。”
李艳脸一红,眉一挑,就开始糊弄人。其实她也不懂这些电子产品,但在杨梅面前就是爱咋呼。
“你看看这款手机,屏幕大,还薄,功能也很全面啊,还能防盗窃,据说手机丢了也能找回来的……”
“哦,怎么找。”
“定位啊。”李艳眼睛一亮,说,“能根据手机找到你地理位置的。”
杨梅稍作思考,过了一会儿,她问:“那能不能根据手机号码找到位置?”
李艳没想到杨梅会细问,愣了一下后模糊地答:“能吧。”
“怎么找?”
李艳:“……”
片刻,李艳说:“这个嘛,应该要找警察的。电视上不都这么演么,警察靠一号码就找到罪犯窝点了。”
杨梅点点头:“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霸道总裁四月无语投雷
☆、知道答案的女人
杨梅沿着江走,江水滔滔,怒流拍岸。她脚上的帆布鞋湿了底,水混杂着泥沙从鞋隙中流进去,润了袜,凉了脚,难受得紧。
又走了几步,实在熬不过去,杨梅蹲下/身脱了鞋袜,赤脚走在水泥地上。这样更不好走,硌脚,杨梅细皮嫩肉,小石子儿一压就能在她皮肤上留个印儿,疼,但她忍着。
一大早她就从家里赶过来了,早饭都没有吃。
两天时间,她做了一个决定,最终站在这里。
查到地址的时候,杨梅生出一丝后悔,这又算什么呢,去了又怎么样,如果看见了什么,她又该怎么办。干脆把地址撕烂了吧。
能拿到地址,是杨梅托了关系的。里面藏了许多情面和世故,能查到真不容易。
杨梅犹豫了一瞬,还是把地址折起来,小心地塞进口袋。
这里和她昨晚梦到的景大相径庭,唯一的重合点是,这里的确很空旷。有村房,但稀稀疏疏,江很长,贯穿整个村落。
偶有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摘下浅色草帽不带感情地看她一眼。小孩儿路过的时候会一步三回头,他们经常赤脚走路,但没见过杨梅这样的人赤脚走路。
她的脚很白很细,像莲藕一样。
杨梅也看他们,同样不带感情/色彩,只是带着一点点审视。
看他们的衣着,看他们的脸和身体。他们仿佛和这一片自然融为一体,黑得像土,糙得像石。
他们并不富裕。
这里不可能存在金屋。
杨梅这样告诉自己,她几乎快要相信这个答案,于是看见红色教练车的时候才会格外惊讶。
江水电话里告诉杨梅他今天有事,杨梅没想到,他有事两人还能这么碰上。
那是江水的车。
停在稍高的土丘上。
这辆车行驶在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它老态龙钟又尽显疲态。可现在它静静地停止在这里,与远处被雾笼罩的山头,近处奔腾不息的江流融洽而合拍。
杨梅站在车头前,默默地扫了一遍车牌号,淡淡地挪开视线。她继续往里走,按照地址上写的,最后来到一扇褪色的朱红铁门前。
门有两扇,一扇紧合着,一扇敞开着。杨梅背靠着那扇紧合的门,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屋内有声音传出来。
很容易分辨,一道女声,和那通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娇柔、做作,但掩饰得极好。
另一道男声,平静、低沉。杨梅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女人说:“放那儿就好,对,就那儿。”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男人说:“这样行么。”
“行,正好。”
短暂的沉默后,女人笑嘻嘻的:“水儿,中午做只酒糟鸡给你?”
“随便。”
女人笑哈哈的:“你别老说随便呀,我记得你爱吃鸡。”
她走到门口,回头:“就这么定了。”
女人穿着枣糕拖鞋,踩着泥和水踢踢踏踏地走远。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