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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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拎着苹果的大妈帮江水做决定:“这么贵,不要了呗。”
马尾小妹把那袋奇异果拂到一边。
江水却说:“要。怎么不要?”
他还记得杨梅爱吃这个。没钱的时候他要思量,现在有钱了,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回身,撞见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嗨。”杨梅扬着笑脸。
江水没回答,暼了瞥不远处的红头发,红头发笑得可得意了,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走吧。”他牵住她的手,路过红头发的时候,顺手把购物车推他怀里。
卧槽!
红头发心里如是说。
从超市到江水的新房子,红头发做了一路的苦力。江水说,杨梅刚下飞机,累,就辛苦你了。
好的好的应该的。红头发这么回答。
看着眼前一对般配的壁人走过,红头发往地上啐一口,在心中摇旗呐喊:姓江的,老子也刚下飞机!
呐喊完毕,继续腆着脸鞍前马后——走在最前面替这俩人开门。
门一打开,啪一声,红头发眼前绽放了礼花。定睛回魂,数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定格。他们欢快地说:“surprise!”
当时,红头发心中的第一想法是,这伙人怎么搞到江水新房的钥匙的。一看最后面站着无所不能的李云,这个问号解决了。
第二想法是,这伙人不经人同意就私闯民宅,依现在水哥的脾气,肯定得发火。
于是回头找江水。
红头发这么一侧身,门里人和门外男女毫无阻碍地打了照面。
双方都有点受惊,很默契地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不过很快,好奇心比较重的蔡新星用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声音问表情精彩的蔡明星:“姐,那女的谁?”
蔡明星说:“不知道。”
不过能猜到。她下意识去摸一直挂在胸前的象牙吊坠。观世音啊观世音,仿佛摸一摸心情就能平静下来。
心情同样起伏不定的是李云,不过她段数比蔡明星高的多,至少她神色如常,开门前和开门后,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种大场面,她得站出来主持一下,“恭喜你江水,住新家了。”
他们是来庆贺乔迁之喜的,长玻璃桌上还摆着沉甸甸的大蛋糕呢。这是李云叫蔡新星跑腿买的,他想要巧克力的,被李云否决了。
李云似笑非笑地看他,说:“你当是给你过生日呐?”
年纪尚小但却有一颗敏感的少年心的蔡新星,像焉了吧唧的软黄瓜,低着头小声问:“那云姐你说要买什么口味的啊?”
买什么口味其实是其次。李云知道,江水不喜欢甜食。这蛋糕买回去,最后还是会被别人瓜分干净,这其中的主力军肯定是贪食的蔡新星。
还不如挑个他喜欢的口味。
李云偏不。
为什么不?太简单了,要是搁从前,她理都不会理这对姐弟一下。倘若不是江水,她甚至不会给蔡新星这个站在她面前挑选巧克力味还是抹茶味的机会。
不过江水亲自拜托她,请她把那栋公寓借给这对相依为命的姐弟暂住。房租水电他出。
那天,他第二次称她“云姐”。
“云姐。”
李云蓦然回神,身后站着红头发,他解释:“水哥要我接过来的。”
李云无声地勾勾唇角:“他要你接你就接,认主子了?”
红头发没听清,“啊?云姐你说什么?”
李云收起笑,走一边去,“没什么。”
十数人一起吃晚饭,好在长玻璃桌真的够长,所有人入座,也不会显得多么拥挤。
红头发拿起一只石榴活跃气氛:“水哥,这就是那天咱们去买的?”所有人看过来,红头发把石榴抛着玩,“好像是意大利进口,我天,一箱好几百。我能吃一个不?”
江水没搭理他,有人就笑说:“你吃不就行了!水哥还能舍不得这么个破石榴?你也够嘴碎的,吃个石榴还要报告一下。”
红头发被侃地红了下脸,白说话人一眼,故意说:“就你也好意思嘲笑我,记不记得,你放屁也要跟云姐报告的?”
那人瞪着眼,小心翼翼看了李云一眼。什么也没敢说。
其实这件事不怪他,那天大家伙也正聚着,他正好和李云相邻坐,在某一时刻,有人放了个屁,所有人面面相觑,大家心知肚明,这屁是李云放的。
但这哪能是李云放的呀,于是他自告奋勇艰难就义,说这屁是他放的。
这件糗事发生的时候,恰巧红头发不在。他要是知道事情始末,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说。这不是叫李云出洋相么。
红头发还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忽然沉默的时候,李云发话了:“你爱吃吃,不吃闭嘴。”
红头发就闭嘴了。一个人静静剥石榴,等把石榴一颗颗丢碗里后,满载着果实的碗被人光明正大地掠夺了。
他横眉一瞪,又缩回去,“行行行,水哥你先吃。”
江水把碗端到杨梅眼前,“这是无籽石榴。”
杨梅咬一颗,吐出一粒籽,江水看了看,抓了几颗往嘴里丟。
果然是有籽的。
“靠,买之前给我吃的那半个明明一粒籽都没有。”
红头发也凑过去,抓了一把嚼啊嚼,末了吐出一把来,“被骗了被骗了!拿没籽的骗我们吃,再把有籽的卖给我们……还不如买普通石榴!”
味道其实也一般,和普通的没什么两样。
江水黑着脸,把碗推远了,又把刚买的奇异果拿过来,“你吃这个吧。”
杨梅接过去,摸一摸,硬梆梆的,还不能吃。
“不喜欢?”
杨梅把奇异果塞他掌心,“你试试。”
江水果真就试了试。
酸,特别酸,酸得要死。
“算了,别吃了。吃饭。”他把咬了一口的奇异果扔进垃圾箱。
更晚的时候,大家在客厅又坐了坐,杨梅打了呵欠,江水就把她赶到卧室里睡觉了。睡前还喂她一杯热奶,这招跟杨母学的。江水特意买了进口奶粉,婴儿喝的那种。一举一动尽是无微不至。
人一出来,王震就调侃:“江水,没想到你这么细啊。”
有人听了就想歪,“啊?水哥细?哪儿细?细是多细啊?”
大伙都笑。红头发笑得最欢,跟花果山上窜下跳的猴子似的。
江水拾起个石榴就往他胸口砸。正中红心,疼得他哇哇直叫。
王震说:“行了你们,思想一个比一个脏。”
红头发一边揉胸一边反驳:“这话说的不对,这怎么叫脏呢?这事儿可跟吃喝拉撒一样重要!你们说是吧?”
都起哄说是,王震笑一笑,没说话了。
红头发肩撞王震的肩:“你怎么知道水哥细的?我看着觉得水哥可粗了。”
王震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细腻的细……我说的是性格。”
“是啊,我也说的是性格——粗犷的粗。”红头发不怀好意,“你想哪儿去了?思想咋这么脏呢!”
大伙又笑。
这么一来二去,江水不高兴了,二话没说把这群人赶走了。四月天还寒,没人愿意在风夜中逗留,三三两两地,开车的开车,蹭车的蹭车,一下子都走光了。
蔡新星和蔡明星拦了出租走,路上,蔡新星还回味着方才的欢声笑语和美味佳肴,忽听身旁人说:“没戏了没戏了……”
他耳朵贼,马上转头问:“你说什么没戏了姐?”
蔡明星一激灵,慌忙摇头:“没什么。”
“你说嘛说嘛!”
蔡明星头一歪,假寐了。
蔡新星撅着嘴嘁了一声,也转过头看一路倒退的风景了。
另一边蔡明星睁开眼,快闪而过的景怎么也落不到她眼底。脑海中一幕又一幕,全是挥之不去的过往。
她的眼睛越发酸涩,觉得自己好可怜。她好自卑。
她看见他那样充满爱意的眼神,那时候便如遭雷击。没戏了,她做什么怎么做都没戏了。
疾驰的出租车里,蔡明星第十一次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象牙。带着无尽的,对自我的悲悯。
☆、寻找真相的女人
杨梅睡得早,起得晚,家里已经空无一人。厨房高压锅里是番薯和玉米,打开锅盖还冒着热气。味道特别香。
她看一眼就把盖子盖回去了。
这时候门铃响了,她开了门,把红头发迎进来。
“江水呢?”她问。
红头发往鞋柜上一靠,“和刘老板有事儿去了。”见杨梅和他似的,也那么站着不动,就解释道:“水哥老早就不跑圈了,干这个危险大嘛,现在有钱有路子了,肯定得脱身。”
杨梅点点头,“他现在做什么呢?”
红头发说:“跟着刘老板做生意呢。”
不等杨梅继续问,红头发另起个话题:“水哥今天没空,叫我过来陪你去超市看看有啥要买的。”
还真有。
今早她起床,发现大姨妈来了。家里没卫生巾,上厕所的时候她想着一会儿下楼买一包的,临时就拿卫生纸垫着。直至刚才都还好,现在红头发一提,她忽然就觉得垫着卫生纸不太舒服了。
于是换了衣服马上去了超市。
从超市回来,红头发就回去了。杨梅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热,门铃又响了。这回来的是个大妈,一问才知道是江水叫的钟点工。
电话里,杨梅说:“刚搬进来叫什么钟点工啊。”
“你睡了后他们还闹了会儿,客厅那挺脏的。”
杨梅停了停,下意识朝拖地的钟点工看去,“其实我来就好。”
江水也停了停,像是把手机换了一只耳朵来听。他说:“杨梅,你来北京,是要过好日子的。”
钟点工把活干完,杨梅问她:“你们是怎么计费的?”
她答:“现在是30块一小时。”
杨梅点点头,把钟点工送出去了。
30块一小时,嗬,杨梅想,现在江水真舍得花钱。
下午五点,江水回来了。带了一只肥硕的烤鸭,香喷喷,油乎乎,用袋子包裹着还能嗅出气味来。江水看起来心情颇好,比往常多吃了一碗米饭。
“大米特别香吧?”
杨梅看他一眼,“你特别饿吧?”
江水挑一挑眉,用筷子夹了米饭直接送杨梅嘴里去,“你仔细尝尝。”
这下尝出与众不同来了。
“这什么米?”她问出他想回答的问题。
“泰国香米。”他答,“这米做饭特别好吃。我问过了,东北大米煮粥好,泰国香米做饭好。”
“嗯。”她笑他说米也说得这么高兴,“你以前都吃什么米的?”
他摇摇头,道:“不知道,普通米吧,反正不如这个好吃。”
她调侃:“哦,以后都打算吃这米啦?”
他一本正经地答:“总吃它肯定会厌,再说了,还有更好的米吧。”
“你现在越来越有追求了。”她笑说。
“人总是要往好处看,往高处走的。”
晚饭过后,俩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这台电视能看3D,他们戴了眼镜选了一部爱情片。
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爱情片里如是,他们也如是。
电影里的男主人公把女主人公抱在怀里亲吻,静谧的时空里,江水也把杨梅抱在怀里亲吻。情浓之时,俱忘我。亲到后来,眼镜摔到了脚下,外套摔到了脚下,自我摔到了九霄云外。
客厅里,他们只做这一件事,专注而享受。电影背景乐舒缓地响起,倒成了他们情动的配乐。
“到里面去?”江水喘息着问。
杨梅一瞬不眨地看他,等他越来越急,准备先斩后奏时,忽然笑出声来,“你摸摸。”
“?”
杨梅把他的手抓下去,手上的触感硬硬的。他马上反应过来,她垫着卫生巾呢。
“噢,怎么搞的……”
她哈哈地笑:“亲戚来了没办法,你要不忍一下,要不自己解决一下?”
江水挺了挺腰,忽然仿佛塌山,倒在杨梅的身体上。脸埋在她胸里,好久时间没动弹。杨梅揉了揉他后脑勺,愉快地轻声问:“睡着啦?”
他一动不动。
杨梅继续揉,他总算说:“没呢。”
过了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让我睡会儿,有点累。”
她像安抚一只大狗,极尽温柔,“一整天都干什么了?”
“到处跑……”
“和那什么刘老板?”
“嗯……”
忽然猛一抬半身,眼睛里的混沌散去,他问:“你哪儿问来的?”
杨梅抿着嘴,光笑不出声。江水这就明白了,铁定是红头发多嘴。
“怎么,这也得保密?”
“不是。”他坐直身体。
“哦。”她得寸进尺,“刘老板是哪个?”
江水欲言又止,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说:“说了你也不认识。”
安静了好一会儿,那道热辣而执着的目光还没移开。江水叹口气认输:“行了行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