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毒后-第3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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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一定,”陶姑姑道:“亲王妃的肚子尖尖,瞧着也许是小世子。”
沈妙微笑着听她们猜测,心中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安稳。
生下孩子,等谢景行回来,或许这一年来的艰难和兵荒马乱就能就此终结了。日后总算是能迎来好时光。
不过,这世上,大约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便是最后是好结局,中间也一定会十八弯波折,艰难险阻不断,临到头来,还得来些大麻烦添乱。仿佛这样才能彰显好结局的珍贵,幸福的不易。
而沈妙,以为可以畅通无阻的走到美满的时候,便迎来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
秋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沈妙坐在院子边上,今日难得的早早看完了折子。罗潭也不知去哪里寻了个风筝来,她倒是童心未减,兀自和宫里女官们玩得开怀,沈妙便是被她的笑声感染,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
却见邓公公自外头快步走进来,神情带了几分罕见的凝重。见了沈妙,示意她往内殿里走。
沈妙见他似有重要话要说,便由惊蛰扶着去了内殿。一到内殿,邓公公就道:“亲王妃,不好了,卢家余孽攻城了!”
“卢家余孽?”沈妙皱起眉:“卢家众人,当初在汝阳的时候,不是已经全部被铲除了么?”
“卢家余孽中,卢二小姐的夫君是武官,其中豢养了一批私兵,当时并未在陇邺,而是在陇邺以外的郊外,扮作寻常人。这些人和叶家有往来。当初叶家出事的时候,叶茂才曾给过这些人一笔巨财。如今这些人车马完备,已经打算攻城,正与城守备交手。”邓公公道。
沈妙凝眉,半晌,冷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卢叶两家为了对付皇室,也真是绞尽脑汁了。”她看向邓公公:“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吧。”
邓公公抹了把额上的汗,道:“亲王妃……”
就卢叶二家如今的这点子“残余势力”,是不可能与率领着大军的谢景行相抗衡的。之所以选在现在这个时候攻城,无非就是继承了叶茂才和卢正淳的遗愿,非要来个鱼死网破。如今整个宫中只有沈妙一个可以做主的人,沈妙肚子里还有谢景行的孩子。或许在他们看来,杀了沈妙,失去了孩子,谢景行就会痛不欲生。
对于谢景行来说,这是最好的报复。
这就是叶茂才和卢正淳的手段?人都死了,还要在最后来恶心人一把。
“城里有多少兵马,宫里有多少禁卫?”沈妙问。
“宫中禁卫足够保护亲王妃,但是那些人已经开始屠戮陇邺城外的百姓了。一旦进城,定然随意杀戮。这些人生性凶残,又混在人群中,若是想要对付,须得派出大量人马。这样一来,宫中的人手不够,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沈妙皱眉:“也就是说,宫里和百姓,二者选其一?”
邓公公沉默,这话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知道了。”沈妙点头:“将禁卫军调出来,先保护百姓吧。”
“亲王妃!”邓公公一愣:“您可不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若是您有什么危险,奴才怎么同亲王殿下交代!”
“不是要我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沈妙道:“只是你以为那些人真的只在城外么?只怕城内早就混进了人。他们所做的无非就是引起百姓的恐惧,若是这时候还将禁卫只管着宫里,一旦被他们说几句话,百姓们很容易被煽动。人心不稳,这皇宫就算固若金汤,也得散架。尤其是殿下就要回来了,越是不可以出乱子。”见邓公公仍然不赞同的神情,沈妙道:“况且,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殿下临走之前,给我留了一些人马,他们会保护我的。”
留在睿亲王府的一些墨羽军,后来也跟着沈妙进了宫。她心中清楚,眼下已经不是可以选择的余地。卢正淳和叶茂才最后的一招,就像是刻意给人恶心似的。若是沈妙只顾着自己不管百姓的死活,此事一过,日后就算谢景行登基,也会落得一个自私冷酷之名。一个帝王在初登帝位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人心的拥护。若是失了天下民心,一开始,基业就不会稳固。
便是为了谢景行,也不能让禁卫军只顾着皇宫。
邓公公见她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便不再坚持。依着她的话去安排了。
沈妙却并非看上去那般淡然。她拧紧眉头,若是往日便也罢了,偏生是在这个关头,是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说不定那些乱党余孽就是瞅准了这个机会。
无论如何,她都要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罗潭得了消息赶过来,也是忧心忡忡,劝她道:“小表妹,倒不如眼下你去找个地方,咱们躲起来,等生下孩子之后再说。眼下这宫中也不安全,谁都知道你在宫里,那乱贼们自然也知道。一旦宫中守卫人少,他们必然会对此发动攻击。”
沈妙摇了摇头:“我若是一走,只怕第二日就会被那些人传说自己逃命去了。这皇宫就像是阵地,我先撤,乱贼一上来,皇家的威就怎么都立不起来了。”
“可是……”罗潭还想说话。
“没什么可是的。再坚持一些日子,谢景行就回来了。”沈妙道:“只要挺过这段日子就好。”
果然如同沈妙所料,不出第二日,大街小巷便开始流传出传言,说是睿亲王妃已经自己带了人马先逃走,不管陇邺百姓的死活了。如今大凉朝廷里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乱贼余孽在陇邺城门和城守备军们相斗,指不定哪日就会进城来,到时候陇邺必然血流成河。
百姓们很善良,善良的人就最容易被人利用。无论是言语还是实质,他们所能依靠的,无非就是天子的庇佑。可是如今听闻这则流言,最能做主的人已经自己逃走了,剩下的他们便如刀下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一时间,大骂皇室无情,沈妙冷酷的话不绝于耳。骂谢景行只顾着自己功勋,不管陇邺百姓性命,骂沈妙毫无仁德,竟会弃城逃走。
沈妙端坐于金銮殿的侧位。她一身紫金长袍,奕奕流光,梳着正统的宫髻,分明是年轻的眉眼,竟然也能将这沉色压住。她道:“上宫城。”
朝臣面面相觑,一人上前道:“亲王妃,此举会不会太过冒险了?”这人当初反对沈妙监朝,反对的最厉害。不过近来些日子,倒是安分了许多。
“要冒险,百姓才会相信在在危难之中不会舍弃他们。”她站起身,惊蛰和谷雨连忙搀扶着她,她如今身怀六甲,走路总有些不方便。
宫城说是城,倒不如说是城楼。沈妙率领百官上楼的时候,底下便聚集了一些百姓,百姓越来越多。莫擎带着墨羽军,宫里的禁卫军都蓄势待发,防止有刺客暗中偷袭。
百姓之中也有认得沈妙的,当即就有人惊呼出来:“是亲王妃!”
不过短短一刻,城楼之下几乎要被挤的水泄不通,只怕陇邺的大半百姓都过来了。沈妙瞧着底下,才慢慢开口。
“诸位百姓,近来诸多传言,卢氏余孽,叶氏乱党,纠缠不绝,更突袭陇邺,意图惑乱人心。”
在风中,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似乎带着安抚人的力量,却又充满坚定,令人可以感到她语气中的决然。
“不过,大家勿要轻信。我以睿亲王妃的名义起誓,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我与你们同在,更与你们同战!”
城下一片哗然,却有疑惑者,也有相信者。
“大凉的将士在外征伐,我在陇邺,亦是陇邺谢家一份子,谢氏荣光不灭,我亦不逃。武将世家,不出孬种,可以败,不可以逃。更何况,区区余孽,怎可乱朝纲?笑话!”
她说话掷地有声,又并不喧华,众人仰头看那女子,着紫金长袍。她微抬下巴,恍惚间却是让人瞧见在外征战的年轻亲王,亦是狂傲,却有资格。
“所以,勿信,勿言,勿畏,勿怯。”
“我便在这皇宫之中,看谁敢来?”
紫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身后旗帜高扬。
楼下百姓静默一刻,便又一同欢呼起来,呼声震天而响,似要冲破云霄!
没有人不喜欢胜利的,百姓需要安抚,更需要霸气的誓言。君主不在,这女子能承担起大业,亦有勇气和胆量,教人佩服,也叫人安心。
竟是十分拥护的模样。
而站在她身后的文武百官们,见此情景,皆是动容。
言语的力量即是如此,这女子好似很能挑动人心,她挑着人心最热烈的那一部分,让人们的血沸腾起来,便无形之中,将陇邺城的城门又牢固了一层。
沈妙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陇邺的流言算是平息了。便是有好事者挑拨,百姓也会立刻反驳。毕竟那一日,沈妙在这般危险的情况下亲自登了宫楼,一番话说的鼓舞人心,百姓们只要安定下来,人心的力量就能显示出来了。
不过,卢叶乱党却在城外变本加厉的发动进攻,竟是十分疯狂的模样。
沈妙一边要看着平日里的折子,一边要安排禁卫军去增援城守备那头,整日忙的团团转。她更是怀着身子,倒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这一日,她才起了个大早,就见罗潭跑了进来。见着她就道:“小表妹,有人来看你了。”
沈妙皱眉:“谁?”她在宫里,如今除了平日上朝的时候与那些个朝臣说两句话,便也没人特意来看她。在陇邺更是无甚亲朋好友,最好的,也就都在宫里了。
“我扶你出去看。”罗潭道。
罗潭扶着沈妙出去,到了正厅,便见有一人坐在桌前,惊蛰正在与那人倒茶。来人一身青衫猎猎,还是如记忆中清傲一般。
沈妙失声道:“裴先生?”
裴琅转过头。
一别近一年,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当初裴琅选择离开,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在前生的记忆下,谁都不知道彼此应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对方。
他见了沈妙,反是微微一笑:“听闻陇邺有难,宫中危况。我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本事,至少能分担一些。”
沈妙蹙眉,一时间没有开口。
裴琅一笑:“不用想太多,我是明齐人,在大凉,至少便是同乡。况且当初毕竟有师生之谊,也不算全无交情。此次权当是我来帮着乡邻了。”
他瞧着微笑自若,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沈妙仔细打量着他,见他神情坦然,仿佛已经放下了过去,心中不由得轻松起来。
对于沈妙来说,那一段过去,如今几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她更看重于以后,裴琅的出现,的确可以为她分担很多难题。
她道:“我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上一次,也是裴琅替她挡了一刀。
裴琅轻声道:“欠?”复又笑了,道:“能这么想,也挺好的。”再抬起头看向沈妙时,就道:“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开始处理一下,陇邺最要紧的事情吧。”
……
陇邺最要紧的事情如今是什么,自然是清理乱党余孽,保护城内百姓安危。四处因为征战而各样朝事,折子数之不绝。光靠如今怀了身子的沈妙来打理,本就十分勉强。况且她临盆在即,确实吃不消这般大动静。
裴琅来了后,沈妙身上的担子就轻了一些。
裴琅原先就是傅修宜的幕僚,自然对这些朝事有所了解。况且他本就在这一方面天赋禀然,面面俱到。即便是第一次入主大凉的朝廷,也做的得心应手。
不过却也有一个困难,就是陇邺的人手,要守护城内百姓尚且可以,要分出余力去清缴乱党,就有些顾头不顾尾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但这么僵持着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再拖延个把月,谢景行回来,这些乱党就能被清剿了。”沈妙对裴琅道:“只要坚持过这段日子就好。”
裴琅正在帮着看折子。他们谁也没有提起前生或是与之有关一点点敏感的事情,仿佛是两人心照不宣的过去。挑明也并不会有什么好处,有时候,装傻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裴琅看见痴傻的叶鸿光时也是愣了许久,大约是晓得叶鸿光和傅明实在是生的太为肖似。因此待叶鸿光也分外温和,叶鸿光倒是很喜欢与耐心的裴琅玩耍。
“虽然如此,”裴琅有些担忧:“但是卢家乱党也深知这个道理。前日里城守备军已经禀告,卢家乱党如今都未动作。事即反常必为妖,总觉得,他们是在准备什么。”
“无论他们在准备什么,我们的处境不会有一丝改变。”沈妙叹息一声:“当初以为大凉边境之处守的牢实。陇邺固若金汤,便是有动作,也不过是朝廷之上官员的相互猜忌,谁知道卢家还留了一手。”
“卢家对皇室恨之入骨,所以知道自己胜利无望,还在最后关头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