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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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九雅一睡醒来,眼眸转了两下,屈指弹小兽的额:“瞧你那丑样。”
“百合。”小兽本来趴在她的床边,这时看着她目光清明镇定自如,知道她不是九雅便起身而去。
“夫墨在哪里?”九雅连忙追上它。她可不要单独一人,夫墨偶尔凶狠,然而看她是九雅的身体,尚还慈心;但要是碰到攸予就完了!
说起来,攸予倒不会把她怎么着。只是见一次就像要掉一层皮:只被那纠绕生刺的目光包围,她就觉得生不如死!然而她又似无处不在,不论去了哪里,好象一回头就是她冷漠的脸。那脸是绝色,但寒冰笼罩的风景再美也不能打动人,就像巍峨的圣山。不仅是她,连小兽也十分畏惧她,每次一见到就忍不住颤抖。
“你怎么也怕她啊?”九雅撇着嘴问,有点不解。攸予对她是不假辞色,但对小兽却难得有耐心,最喜欢把它召到脚边,慢慢抚它的头颅,滑过它的皮毛,会对它和蔼地微笑……反正就是好……九雅摇摇头,叹口气。
小兽打了个哆嗦,咬着牙不语。
“说啊,怎么了?”九雅拧它一着。
小兽站住,眉锁重楼犹豫许久:“……她,她……叫我……夫墨的名字。”夫墨的名字?不就是夫墨么?
“呃?”九雅也怔住,半晌没想过来。小兽已低头走开。
九雅想了想一咬牙,回头就往珠玑阁跑,夫墨一连数日留守在里面不曾见面。小兽回头看见,呆了呆也往那边跑去。
才行至大门,九雅被小兽一手拉住:“九雅,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夫墨。”
“……你又不是九雅,他也不愿意见你……”
“那,那圣女叫他的名字干什么?”
“夫墨也应该……不懂吧。”小兽怀疑着说,“我看他也对这个很疑惑。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
“那我去问他,别被人骗了。”
小兽不由失笑,摇摇头:“你又不是九雅,担心什么?”
九雅踏出去的步子踩在半空:“是哦,我干什么多管闲事?”然而想了想还是往那边去。
“别去了。”小兽咳了咳,“那个人在白莲圃地。”从这里去珠玑,当然要经过白莲园。一句话说得九雅立刻退回来,抱着双手往另一边去了。
“夫墨也不出来?”九雅哼哼。
“在找对付你的办法。”
“哼。”九雅自傲地仰头,“那可是我成魔的究法,一口气连吞了十万精魂才得到的法术,哪里那么容易破?”
“也不是不容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是地底冒出的寒丝,令人胆战心惊。丝涤轻飞,发沉如水。有着绝色容颜的女子慢悠悠踱出来。
和以前见她时一样,九雅和小兽都打了个寒战,立刻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
“看不出你还敢得意。”攸予行到九雅面前,伸两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九雅?魔物?若不是夫墨坚持,我早叫你永不超生,魂飞湮灭了。”
“是。”九雅在她的目光下只能低低地应是。
第 64 章
手指倏离,攸予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半晌方甩袖而去。
又是半晌……
“走了?”九雅耳语般的声音问小兽。
“我看看……恩,走了。”松气的声音,放松的肩膀塔下来。
“往哪里走的?”
“不知道。”摇头。
“那还去不去找夫墨啊?”九雅抱着手问。
“去吧。”圣山之清苦孤寂,实在找不到事做,小兽想了半天叹口气,愿意去找夫墨。虽然夫墨对它冷淡,上山后却不再狠毒。说起来也不算很怕他,毕竟还有攸予更让人害怕,反倒夫墨就可亲得多。
珠玑阁幽长的木柜高抵天花板,平实整平的石板被打磨得几可照人。九雅和小兽紧紧挨在一起,一排一排地走过去。这里安静到压抑,让人不敢出声唤人,也不敢单独一人,迷路后可能一天都找不到出路,越转就越晕。
“看见夫墨没有?”九雅问小兽。
“没有。”
“前天好象在这几格柜子间的。”九雅失望地说。
“……”
“那里有个影子。”不知过了多久,小兽终于叫了一声。有两道浅浅的影子重叠拖曳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柜子中。
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攸予也在,两人并列站着,红衣的俊美少年,轻纱笼罩无风也飘摇的绝色女子,共翻一本书。
“九雅?”夫墨看了九雅一眼,认出不是九雅后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忽然就落墨起来,即使是百合的灵魂,即使只是残缺的一魄,啊,不,她已经在慢慢吸取百合完整的灵魂了……然而这人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她忽然就这样落入空白的寒冷里,战栗得仿佛没穿衣衫……怎么会这样呢?百合的灵魂是不喜欢夫墨的,她所感受到的也只是那人对另一个人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就成了这样么?
“我们走吧。”小兽扯着她的衣袖,悄悄地要退。
“不,我不走。”九雅猛地一甩袖子,转向一边,也抽一本书出来倚着书柜狠狠地翻着。小兽忙拽着她往一边拉,然而她也像动了真怒,脚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的意气之举自然被人看在眼里,九雅又一次甩开小兽的手后,攸予抬头冷冷喝道:“滚出去。”
这话如当头厉喝,一下唤醒她心里所有的害怕,九雅身子猛地一震,心里的不甘反抗流于脸上,然而手还是慢慢合上书,下意识就要放回去。
“做什么?”夫墨冷冷地道,“九雅是我朋友。”
“夫墨,”攸予优美的眉皱起声音转冷,商量似的问,“她会在圣山留多久?是不是她的蛊解了,就可以。”
夫墨轻笑了一声:“当然不。”
“那……你说说,灵兽我能留下。但你的朋友必须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你是前辈,可门主是我。”
“哦。”攸予低笑出声,听着竟有几分凄凉,“看来是我做错了。”丹蔻手倏地紧捏。
“……”夫墨望着她不语。
攸予道:“让你忘记一切是我的目的,让你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是我的期望,可你真的就当我是四百年前的妖物?连和我说几句话都如此不情不愿?”
“我并没有。”少年摇头,眉宇间没有悔意,只是疑惑,“怎么这么说,什么意思?”
攸予盯他半晌,忽地足点地飘然而去,行出不远又落地回头狠狠道:“夫墨,你跟我来。”
鬼斧阁之右侧其实还有一间暗房,里面和其他的房间一样宽大高冷,进门就从左到右排列着高矮不齐的竖柜,挖着木格摆放各式药罐,正中央是三只漆黑大鼎,下面的火池有残柴灰烬;倚墙边摆着几张药簸,空中逸散着奇怪的药香味;对门墙边,离地七步台阶上摆着一只雅正的冰蓝大椅,左雕繁复花枝如春,右刻丁香小字,密密麻麻如蚊蚁满地;椅旁几尺开外有一扇小窗,刚好看见左近的白莲圃。
圣女一手支颐看花一手执枪把玩坐在其上,半晌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夫墨九雅,不言语却有凌烈的气势扑面。
夫墨站在鼎炉旁,也是目光如剑,像要与她争出高下。圣女算是他费尽心力才唤醒的,然而看见她人后,不知怎么的再没敬仰之心,反而时时厌恶,他心里也常暗自诧异,盘算许久却算不出所以然。
九雅和小兽也携手跟到门边,推攘半天躲躲闪闪地还是进了门。然而一进来闻着空气里古怪的药味,九雅头就开始昏沉,意识飞快模糊地掠过,还没反应过来,灵魂已离体——拖着残缺的灵魂缩到身体的某处角落,随即是无日夜的黑暗——它知道,真正的九雅又回来了。
夫墨立时感觉到,回头看她时面上有担忧闪过。
“这个魔物与你,有何关系?”攸予问道。
“九雅是我朋友,她中了血蛊,请圣女救她。”夫墨见机又一次提出救九雅的事。
“这魔物怎么和你相识的?”
夫墨一谔,答道:“九雅不是魔,是……是我朋友,是有魔物上她的身,我与它倒是没什么牵圪。”
“九雅是你朋友?”攸予沉吟一下,又叹口气,“夫墨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总要忤逆我。”
夫墨皱眉:“此话怎讲?”心里大是不快,回头看到小兽和九雅探询的目光,更是不耐。
“看来你本事见涨了,连听我说话都不耐烦。”攸予低低地笑,“唉,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道不是为了你?我才沉睡那么多年?”
“这,这话什么意思?”夫墨不由大吃一惊。
攸予手一翻,像握执着一面镜子,一线光自手心射出,只笼罩夫墨身侧左右。夫墨开始的确是有些不屑一顾的。那是他用过的翻天镜,当然知道破解之法。他身不动影不斜,右手食中二指成骈在光影上四划,有金玉相击之声,很快光影破碎,裂成几块坠下。
“不错。很有天分。”攸予赞赏地点头微笑,倒让夫墨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孩子,过来。”攸予冲他伸出双手,面带慈爱微笑。
夫墨反倒后退一步,然而一动就觉出不寻常来:怎么?怎么……怎么回事???离地不过几尺,手脚竟趴伏在地?低头一看:红衣化作一身大红皮毛,满身威风凛凛的硬毛炸开,像是谁……像是……
蓦地一个柔软的身体扑到身上,两双晶亮的眼睛对上,各自怔住:九雅的眼睛里是害怕合着坚强,夫墨则是茫然不信。
“九雅。”他还是能清楚地念出她的名字。
“怎么了?你怎么了?”九雅回头对着攸予,胆怯着又鼓起勇气质问,“你做了什么?快变回来!”
攸予手一掀,女孩的身子如风中落叶,又像牵线木偶一样摔到墙上,小兽惊叫着灵活跃起,却在半空中被一股力道拦截,也被重摔到墙上,几乎立昏。它在墙角坐了半天神志才恢复,忙扭头去看九雅,她靠墙坐着,身子被那火红的神兽托住。
“夫墨……”攸予闭着眼睛叹息着叫它的名字,“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夫墨化身的神兽背着九雅到灵兽身边,放下人后慢慢踱到屋中央,“你给我下的什么法术?”并不高明的法术,他所有的力量都未消亡,甚至更有力魄,满身充盈的真气弥漫开来,每一丝毛发都被灌得笔直竖立。他甚至斗志昂扬,想要震喉尖啸。
“这是你的真身。”攸予恳切地道,“本来是我最讨厌的,如今我却宁可你还是这副模样。”
“什么意思?”夫墨的话语焦急起来,“别吞吐,告诉我。是不是我的前生?”
“前生?你竟会这样想?”攸予微笑,“当然不,你忘记了……你已经活了五百多年,和我年纪相当呢你。”
“什么?”
第 65 章
九雅倒趴到小兽身上,急忙巴着墙半跪而起。她眼巴巴望着夫墨的兽身,直到此时还惊惶不已,听了攸予的话更是茫然无措。小兽受了那样一击,心里先生了怯意,九雅偎在身边它便再无所求,忙把她藏在身后捂住嘴巴。
场中的大红神兽昂头眯缝着眼睛,无形的气势便从身畔弥漫开来……夫墨第一次以兽身现人,但扑腾转折跃跳自如,反比人形时更灵动轻巧,一身的毛发伸展开来,威风凛凛;额间嵌一枚纯黑钢印烁烁生辉。
“怎么说?”他轻声问,房间里有流转的气浪周旋在他和攸予之间,连耳语般的声音互相都听得清楚。
攸予没开口,扭过头去看窗外一地垂头丧气的银叶,许久摇头:“我不会告诉你,告诉你的话……”她优雅的手托起下巴悲哀地说,“那我睡的四百年……罪不就白受了么?”
“什么意思?”夫墨紧跟着问。
“夫墨。”攸予微笑着伸出一只纤手,“来,到我这里来。”
夫墨嗤鼻,忽地身周腾起浓密白雾,倏然又散去,红衣的少年重又站在消散的雾间。他慢慢理着袖子面带寒光:“你非告诉我不可。”
“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圣女见他破解此术微微动容,背脊僵直双眼眯成一线,“你未免自视过高。”
夫墨哼一声,回头看看灵兽九雅,终于还是忍回一口气不再说话。
“九雅。”他走到九雅灵兽面前,伸手去抚小姑娘的长发。
小兽迟疑地来回望着两人,慢慢放开九雅。
“你怎么样?”九雅上下地捏着夫墨的肉,手有些颤抖,“……吓死我了。”
“没事。”夫墨冲她微笑,随即揽住她的腰往外走。灵兽急忙跟上,手在后面伸缩着想去拉夫墨的袖子。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