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最佳事务员的养成-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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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去肯定所谓真情的存在,因为万人称颂的亲情于我而言,只是桎梏与折磨罢了。我也不敢去拥有什么,只因我不想成为你。”
他深深吸了口气,面露畅快之色:“我并非你的占有物,我不是另一个父亲,我不可能一辈子顺遂你的心愿过活。”
姬灵衣肩膀耸动,看着泫然欲泣,却只是瞪大了眼流不出眼泪。她无力地喃语:“占有物?复刻?我的心愿?”
伏晏垂下头,唇线紧抿:“若母亲愿就此放手,我自当尽孝。”
姬灵衣哽咽着问:“否则?”
“否则,”伏晏看着母亲,一字一顿地缓缓念出声,好像这些话已经存作腹稿太久,“还请母亲当自己不曾有过晏这个不孝子。”
姬灵衣默然片刻,忽地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涌出眼眶。
“我儿……我儿啊!”她笑着笑着便呜咽起来,“晏哥啊!”
她猛然收声,同时五指向外一翻,金光四散。
伏晏心知不妙向旁急退,却被一股大力兜头拍下,顿时匍匐于地。
在他身周渐渐现出金色牢笼之状,火花兹兹,隐有雷声。
好似被万斤巨石力压,伏晏挣扎了两下,唇角却现出血色来。他佝偻着身体向牢笼边缘挪了半步,堪堪触碰到金色的直杆,火星乱冒,一股强流便自指尖强行侵袭他体内,震得他眼前发黑。
姬灵衣哀伤地坐在笼外,凝视着他的眼写满沉痛:“等你清醒了,娘就放你出来。不要碰笼沿,这是姬氏镇邪的法宝,你受不住的。”
伏晏强自支撑着想化出仙障,却发觉全身真力乱窜,根本无从驱使,一动口吐真言的念头便袭来胜过断指、令人发狂的疼痛。
他横在笼中向姬灵衣露出虚弱却凉薄的笑:“把我……关在此处……只能证明……我……到底是……赢了……”
他琥珀色的眼如同沉了万千的枯叶,猛然被星火点燃起来,足以照亮最暗的夜。
伏晏伸出双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惊雷涌动的牢笼栏杆,紧紧贴住。
※
三日已过,伏晏却仍旧未归,上里的气氛便肃杀起来。
日常的事务在伏晏离开前便安排妥当,倒还算井然有序。然而夜游及其部属整日忙得不见人影,上里便颇有风声鹤唳的意味。
黑无常似乎是接到了命令,接管梁父宫书房,亦是整日忙碌。他行事亦着实稳妥,在他掌舵之下上里外之人竟然几乎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至多觉得在动乱后戒严仍旧继续、阴兵数目只增不减罢了。
猗苏能做的只有尽量不出上里,免得惹出麻烦来。
可麻烦却会主动找上身来。
第四日日落时分,猗苏和胡中天摆弄着玩具消磨了一日时光。才回到西厢院门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向后急退三步,却发觉自己已然身处与外隔绝的结界之中,她当即召唤出十数柄飞剑,冷声喝道:
“何人!”
她语声未落,弓弦声齐响,一阵携流火的箭雨便从天而降。
猗苏撑起障子,挡住来箭,推算了个大致的方位,便化出数柄回旋镖打去。可对方已然改变了方位,从另一侧又是一阵猛攻,却迟迟不现身。
这却是算准了猗苏擅于近攻,意在致命。与她曾经交手、知悉她路数的……猗苏心中对来人身份顿时有了个猜想,冷冷一笑:“原来九重天颢丘也不过如此。”
对方对她的挑衅却不为所动,只是又从刁钻的角度射出一阵箭雨。
猗苏挡下了攻势,闭目一探,唇边现出微冷的笑弧,手一张短剑入手,足下一蹬,猛然便朝着西北方位急冲,口中扬声道:“尊贵的九帝姬要杀个人也不愿光明磊落的,还要畏畏缩缩躲在后头,说出去真不知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她一个鹞子翻身,袖风挥开隐隐发出绿光的毒箭,上身前探,身法如电,一起一落剑尖直刺,虚空一阵波动,随即屏障碎裂开来,现出后头一队劲装的黑衣人,各个手持弩。箭,腰悬长刀。
猗苏笑意加深,双眼愈发显得黑如点漆,双剑一错,柔声道:“如意姑娘能告诉你我不擅远攻,却没告诉你们,我化戾气为骨肉,对煞气最是敏感,只要你们有杀我之意,寻得你们的方位便易如反掌。”
她微微昂起下巴:“现在就可以堂堂正正较量一番了。”说话间她剑气纵横,将弩。箭击飞回去,矮身一钻入阵,毫不犹疑地挥剑,分剑虹如瀑,前头的两个黑衣人闷哼两声便歪倒在地。
她却不恋战,一击得手便抽身推开,足尖一点飞掠到一侧,手臂一招,飞剑十字镖便自她身后现形,急雨般滂泼而下。
黑衣人的眼中这才现出慌张和惊惧来,显然并未料到猎物会这般棘手。
猗苏见状轻轻一笑:“九重天之人最有意思的地方,便是永远自以为高人一等。”她双目一眯,避开十数印刻追踪术法的弩。箭,反手唰唰数剑,火星四射,那些弩。箭纷纷力竭坠地。
空气中血腥气渐浓,谢猗苏却毫发无伤,身周空气微微扭曲,现出三分血色来。她笑得骄矜而灿烂,眼角眉梢却透出阴狠的意味来,她名符其实地喋血而行,黑衣人队列分散,干脆背靠背地搭成防守之阵,强弱局势已然扭转过来。
猗苏微微后撤,一偏头:“我并不想杀你们,要走的不妨传话给九帝姬,下次可不要寻了忘川边动手。”她顿了顿,笑吟吟地加重了吐字的力度:“见血,戾气,这些于我而言,都只有裨益。”
她仰首清脆地笑,目光微转:“谁让我是怪物呢?”
剩下的刺客中为首的低声说了些什么,在肩上扛起三角弩便又要攻上去,可他身侧的另一人却将他拦住了,说道:“先撤。”
这队人便很快消失了,四周震了震,结界已破。
夜游闻讯赶到的时候,黑无常已经先到一步,正无言地看着立在院中的猗苏。
她黑衣鸦发,发间杏黄的穗子微乱,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院中某个空无一物的方向,容颜冷然,明明与往常看上去无半分不同,可只因手中提的短剑浸染了血色,她秀丽眉目便令人生畏。
半晌的寂静,她才偏了头回首看向夜游与黑无常,抿抿唇没说话,眼中有些晦暗。
姬灵衣派来人刺杀谢猗苏,而伏晏又杳无音讯,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显不过。
夜游蹙蹙眉便要开口,猗苏却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道:
“无妨,我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 ̄▽ ̄〃)╭ 决裂戏码最爽了,虐伏晏最爽了,小妖精们爽不爽~
母子的分歧主要在对人生的控制权,而不是婚事或者改制。伏晏最强的渴望就是能够作为一个不受束缚的人活着,所以即使不是为了阿谢他也会反抗。
☆、何敢与君绝
伏晏知道姬灵衣不会让他死。
他醒来的时候仍旧被关在那金色的牢笼里,却已然身处被褥之中,笼角疗伤的符咒发着莹莹的微光。
伏晏只觉得疲乏,却强撑着起身,丹田的损伤已然被治愈泰半,但一运真气,他便不出意外地发觉身上修为已被尽数封印。他摊开手掌,盯着掌心纹路看了片刻,露出个自嘲的微笑:他如今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但他却反而觉得爽利而轻松。
“殿下。”笼外传来幽幽的两个字。
伏晏闭目微笑了一下:“果然还是让你看着我。”
幽月的光辉透过帘幕照进来,紫衣白袷的姑娘端正地正坐于笼外,优雅地拜伏下去:“阿紫参见殿下,奉九帝姬之命,照料殿下起居。”
伏晏抬起头,月华明明暗暗地勾勒出他的侧颜,眼里仍然有星辰的光辉。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温和地道:“你一直说你心悦我,但你会愿意为我而死吗?”
“会。”如意回答得毫不犹豫。
伏晏垂睫,半晌才再次开腔:“你愿意为我而死,我却未必会领你的情。”他看着如意,轻却也坚定地摇摇头:“即便你真的为我而死,我会对你有些许感激,些许同情,但我还是不会如你所愿对你有思慕之意。”
如意却答:“无妨的,阿紫只要看着殿下,只要可以一直看着殿下就足够了。”
伏晏便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即便是让你看着我死?”
如意立即警觉起来:“殿下!”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的身份?我的皮相?”伏晏的声调转冷,“你答不出来,你会说情不知所起。”
如意没作声。
伏晏像是感到无趣一般勾勾唇:“那么你又讨厌我什么地方?”
如意仍旧沉默,半晌才道:“阿紫……喜欢殿下的一切。”
“我都有些疑心,是母亲让你误认为你对我有爱慕之心了,”伏晏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嘲讽,却不尖锐,甚至说得上温和,“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人的一切?相貌、脾性、出身、言语、举止,总会有不那么称意的地方。”
他目光悯柔起来,好似有春水粼粼地隐藏在琥珀深处:“喜欢一个人,即便对方有再多让自己忍无可忍的纰漏,但因是喜欢的那人,所以讨厌的地方也能容忍下来。”
他看着如意轻声说:“所以,其实你并不喜欢我。”
“你有的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伏晏很少这般温和地对待如意,但显然他这罕见的温存却只令如意发冷,她打了个寒颤,眼神便狠戾起来。
伏晏却比她变脸更快,忽地便往后一靠,紧紧贴在了牢笼的栏杆之上,双手捉紧了不断溅着火花的细杆,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因此……你只要看着我死便可。”
如意尖叫一声,猛冲上前便要将伏晏从笼边推开,伏晏的眉眼虽因剧痛而微微扭曲了,却仍反手牢牢攀住栏杆,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嘶声道:“你不可能放我走,那么我便只有这条路可走……是,我在威胁你。”
如意只是沉默地摇头,声音里带了哭腔:“阿紫不能放殿下走!不能!不然九帝姬……九帝姬她……”一边说她一边奋力掰开伏晏的手指,肌肤触碰到栏杆亦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她却反而愈发坚定:“这痛阿紫替殿下受了,但求殿下不要再作践自己!求求你了!”
伏晏明明身无真力,重伤初愈,本应无多少气力,但如意竟一时无法将他从笼边分开,只得贴得更近。
一时间金星乱冒,空气中甚至隐隐有皮肉与衣裳被烤炙而散发的焦味。
伏晏咬牙维持清明,额头见汗,他盯着如意,缓缓侧身,深吸了口气,右手探出笼外便将如意腰间悬挂的匕首夺来,同时向后一翻,仰倒于地。
他眸露狠戾之色,在如意有所动作前,毫无凝滞地将匕首狠狠插入右手掌心,利刃直贯穿过掌背。鲜血直喷溅了他一脸,他却沾了血在掌心飞快地画了个符,口中断断续续地念着真言。
一道八角封印渐渐现形于掌背,被匕首贯穿之处隐现裂痕。
待伏晏真言念毕,那封印吞噬血色,明亮得似乎足以照透皮肤下的筋脉。而后一声脆响,封印四散,伏晏左手一张化出柄长剑来,支撑着半直起身,闭目一吐纳,将鲜血淋漓的右手按在笼中心,长剑含雪光,凛然画了个圈。
刺目光芒中隐隐有人面蛇神的影子晃动,与伏晏的身形重叠交错。
金色的牢笼剧烈晃动起来,仿佛在因逐渐觉醒的上古力量而颤栗。细杆发出嗡嗡的噪声,如数百万只蜂的齐唱。
强光一阵接着一阵,映在伏晏手中的剑身之上,明明暗暗的犹如鬼魅缠绕。自笼中散发出摄人的强大威压,令空气显得逼仄稀薄,如意想起身阻止,匍匐着爬出几步终是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嗡嗡的鸣响逐渐清晰,竟是已被遗忘泰半的上古语言,吟唱着念诵着,一字勾连着一字的末端,串起玄奥而深邃的秘要,召唤回创。世最初的力量,与昆仑帝台的法宝两相抵抗,激起一阵阵扭曲时空的波动。
原始的鼓点渐渐自念诵声中现形,每一声每一击都令牢笼摇撼不止,以雄浑而纯粹的声响摧陷廓清,如生长不息的巨树,即便是坚岩冷石,只要是阻挡住枝桠伸展根芽舒长之物,尽皆落得穿透崩裂。
姬氏法宝最终在伏氏真血面前败下阵来,数声虎虎的风响,如同不甘的呜咽,猛然便被卷入强光中湮灭。
亮光散去,伏晏半跪于地,缓缓站起,上身微微歪斜往一侧靠着,将全身气力托在手中的剑上。
如意声音嘶哑,出口的每一字都粗粝如诅咒。她唇角现血,却仍旧执拗地朝着伏晏所在一寸寸地爬行:“殿下!殿下不能走!不能!”
伏晏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蹙眉打开下界的天门,平日里一蹴而就的真言,他念得很吃力,面色惨白唇色却猩红,仿佛随时会止声晕厥过去。等门洞现形,他倚在剑身上,抽左手抵住嘴唇,咳嗽一声,从指缝中便流出殷红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