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旧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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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边上,有人匆匆跑过来,结结实实的撞在我身上,差点绊倒我。
那人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土,抬脚就跑。
春草厉声喝住:“哪个屋里的小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撞到少奶奶,不要命了?”
那小子迟疑片刻,道:“春草姐姐,大事不好了,我得回禀少爷去。”
“什么事儿,如此惊慌?”春草又问道。
“春草姐姐,元帅外出办军务时,被贼人杀害了。”那小子说完,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
听了这话,我傻了。如果将郭府比作一座大厦,那么郭元帅就是这座大厦的顶梁柱,一旦这顶梁柱没了,大厦也就该倾塌了。虽说还有若柏,但因自小宠溺,缺少磨练,若柏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马。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紧紧攥住春草的胳膊,道:“春草,快回去。只怕若柏受不了这个打击。快扶我回去找他。”
等我找到若柏的时候,他已经知晓郭元帅出事了,正急匆匆的要出府接回郭元帅的尸首。
我和他相视而立。虽然我的眼睛看不到他的悲痛,但是我的心能感受到。此刻,他真的需要一个肩膀。
对视片刻,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就在那一刹那,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速去速回。保得府内安全才是上上策。至于行凶之人,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反握住我的手:“问雪,我一定会安然回来的,放心。”
若柏走了,他身上担着整个郭府,我不能因为担心他的安危,便强留他在身边。自此之后,我便好几天没有见过他。
直到那一日安葬了郭元帅。一个小丫头跑过来禀道:“少奶奶,少爷最近不知怎么了,经常打哈欠流眼泪,而且情绪烦躁,偶尔还会身体抽搐,好像是病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我听了,急匆匆扶着春草的手赶到了正堂。自郭帅元离世之后,若柏便独自一人呆在这里。
“若柏,你在哪里?你怎么了?”进得正堂的门,我便着急的喊叫起来。
“问雪,我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全身乏力,没有精神,有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砸东西,打下人。”若柏的声音漂浮,竟不如前些日子那般雄厚有力。
“快去请大夫。”我嘱咐小丫头下去请大夫,自己摸索着握住若柏的手安慰着:“若柏,许是这几日操劳过甚,不会有事的。”
我攥着若柏的手,竟差点哭出声来。这那里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手,简直是一对食不果腹的乞丐手。
片刻,大夫来了。稍稍诊断片刻,那大夫便张口问道:“少爷可有吸食大/烟?”
“并未曾有此癖好啊。”若柏答道。
“那就奇了,看少爷这症状,是烟瘾犯了。”大夫又说道。
我抬手将腕子上剔透玲珑的玉镯脱下来递给大夫:“可有戒烟之法?”
大夫接了玉镯,笑道:“有倒是有的,只怕少爷娇生惯养,未必受得了这个苦。”
我笑了:“只要有法可解就行。你尽管说出来,受得了受不了苦那是我们的事情。”
大夫道:“要戒烟,必得先找到源头,往后不再沾染这东西。每每烟瘾犯了,要将少爷捆绑起来,免得伤人。所幸少爷才刚有烟瘾,应该也不难戒的。”
我示意身边的小丫头送大夫回去。自己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哟,我来的不巧,姐姐也在。”冬儿娇声笑道。
“你可是端着自己亲自熬制的汤羹?”我冷笑着。
“姐姐可真是神人啊,虽然说这眼睛瞎了,心倒是看的清楚呢。可不是嘛,若柏近日太过劳神,我好久没有做了,近日闲暇,特意煮了端过来。来,若柏,趁热喝了。”
我来不及阻拦,便传来若柏一口气喝下汤羹的声音。
“若柏,有些日常饮食,我们还需细细查来。”我暗自提点若柏不该喝冬儿的汤羹。
冬儿凑过来,附在我耳畔轻声说道:“姐姐,我刚才路过四姨娘那里,她倒是思念你呢,好歹是旧相识,你不过去瞧瞧?此刻不去,只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春草扶了我一路小跑去了四姨娘那里。掀起帘子的那一刻,春草吓得尖叫出来。
“春草,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草道:“少奶奶,四姨娘上吊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看来是有人特意要将我们郭家赶尽杀绝。快叫人过来帮忙。”
等安置好四姨娘,翠红才磨磨蹭蹭进得门来。
春草厉声问道:“翠红,你去了哪里?伺候主子的事情都搁置脑后,倒自己玩的开心了。”
翠红扑通跪倒在地,道:“是冬儿姑娘过来说董姨娘那边找我有事,姨娘准了,我才去的。不想我过去董姨娘那边却说并未唤我,我见安安可爱,便陪她玩了半个时辰,不想姨娘却……”
我屏退其他人等,只留春草和翠红在屋内。
“翠红,你可知姨娘是为何事自尽的?若能说出来,将功补过,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出府去。”我不知翠红是不是知情者,只能试探着问一问。
翠红迟疑片刻,道:“少奶奶,小少爷的事情我知道与姨娘和冬儿姑娘有关的。当时是深夜,冬儿姑娘抱着熟睡的小少爷交给姨娘,并嘱咐姨娘早点下手……弄死……弄死小少爷。”
我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冬儿姑娘回去了。姨娘嘱咐我早点睡,我便睡了。第二日,冬儿姑娘和姨娘便在府里宣布说小少爷没了。”翠红怯生生的说道。
虽说翠红偶尔依仗主子之势飞扬跋扈,却终究不是始作俑者,我嘱咐春草赠些首饰,将她护送出了府。
自己一个人暗自思量,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如同黑云压城般强势向郭白两家逼来,压的我胸口烦闷,无力喘气。若再不查出这使黑招的人是谁,只怕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心涣散失权势 多情竹马探郎心
郭府在蛤/蟆镇能有之前的权势,外靠郭元帅有勇有谋,内靠郭夫人持家有道。可惜,现在郭元帅和郭夫人都已经不在了,郭府的权势自然就不如以前了。
且不说前来依附的人没有了,就连府里的下人丫头们都会偷偷携了贵重的物品私逃出府。
丫头下人私逃出府的事屡禁不止。
我心里愧疚,自己好歹也还是郭府的少奶奶。昔日,郭夫人倒是真心对我好过。若郭夫人在世,她必定是希望郭府继续繁荣昌盛的。虽说,我没有让郭府的权势如日中天般发展下去的实力,但是为了保住郭府,我至少得做些什么。
那一日,安排好府里的事情,我打发春草去请若柏来我这里商议事情。
春草去了片刻便匆匆回来了。
“春草,怎么,少爷不在冬儿姑娘那里?”我只听见春草的脚步声,轻而舒缓,却未曾听到若柏的脚步声,便知道若柏必然是没有随春草一起过来。
春草委屈道:“少奶奶,我去冬儿姑娘那里请少爷,可是,冬儿姑娘的贴身丫头和小子们不让我进去……我未曾见到少爷,只能无功而返。”
我起身笑了:“罢了,若柏不来咱们这里,那我们就去他那里。”
待我扶着春草的手,撩起帘子进得门去,却听见冬儿娇媚的声音:“若柏,来嘛,再吸一口。怎么样,是不是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低声问身边的春草:“春草,快告诉我,少爷在吸什么?”
不待春草答话,冬儿快步行至我身边,扯住我的衣袖道:“怎么,姐姐也想试一试?吸了这个东西真的比活神仙还快乐呢。”
我满脸嫌弃的推开冬儿,冷笑着:“若是如此,冬儿姑娘为什么不吸呢?”
眼下世风不太好,大多世家豪门的公子哥儿们为了消除当下时局的烦闷,竟都有了吸食西洋大烟的癖好。只是,这大烟价格昂贵,无论身价如何高贵的世家,一旦沾染上它,几年之内,必败光家产。败光家产不说,因常年吸食这种烟,人会变得骨瘦如柴,直至死亡。我真担心若柏吸食的就是这个烟,手心里攥着一把汗。
冬儿道:“唔,这个嘛,得问若柏。且不说这个绝顶的好东西如何昂贵,就郭府现在这样破败萧条的样子,只怕也供不起更多的人吸食吧?你以为郭府还是昔日那个鼎盛时期呢?”说完,掩着嘴笑了。
我不理冬儿,扶着春草摸索着行至若柏躺的榻上,伸手触到了骨瘦如柴的若柏。接触到我的手指,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缩了缩。
“若柏,你在干什么?爹仙逝不久,你该振作起来料理府外府内的事务。”我伸手去拉若柏,却扑了个空,只能呆呆站着苦劝。
“府外还有什么事务可以处理?爹遇刺之后,那些将军副官们都带着各自的心腹去投奔盘龙镇的董元帅了,更有甚者,竟去盘龙山投奔马彪了。留下来的,不过是些没有本事,董元帅和马彪都看不上眼的虾兵蟹将罢了。”榻上传来若柏的声音。
且说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从不过问郭府在蛤/蟆镇的军中势力,如不是若柏亲口说出,竟不知道郭府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你就更应该振作起来。虎父无犬子,想当年爹是如何英勇善战,如今到你这里郭府倒要失势了?”我上前一步,竟摸索到若柏的手,便一把拉住,想将躺在榻上的他拉起来。
“问雪,不是我不努力,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说府外的那一帮子虾兵蟹将不能作战不说,平日里我还得出钱养着他们,倒不如一声令下散了他们才好。”若柏的声音里透出的是无助和彷徨。
“我也是这样说的呢,倒不如散了这些不中用的军队,我们且做一个乱世的富康悠闲人家,岂不快哉。”冬儿凑上来,赶紧插话道。
我思忖片刻,语重心长的说道:“若柏,你敢说你真的了解这些没有投奔他人的军队?难道他们不是因为顾念爹昔日的感遇之恩才留下来的?你该清醒了,留下来的这些人才是爹当年麾下的中流砥柱。董元帅和马彪自是巴不得得到这些虎狼之师的,只是他们都是爹当年的患难之交,董元帅和马彪有那个胆识收留吗?”
我刚说完,冬儿一声令下,唤来好几个强壮有力的小子:“将白问雪给我赶出门去。”
那些有力的小子架住我,一抬手便将我拉扯出门。我回头喊道:“若柏,那日跟你说过,再不能喝冬儿的汤羹。却不曾想到,你今日竟吸上了。你这样不自检,置郭家上下于何地,置我这个妻子于何地?”
冬儿听了我这话,气冲冲的喊了声:“你们且住手,都下去吧。”
立时,那些架着我的小子们便松了手,我和春草立在回廊里,不知冬儿又要耍什么把戏。
接着传来冬儿阴森的笑声:“白问雪,你终于知道我给若柏的汤羹有问题了。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若柏现在已经是有瘾的人了,你还指望他自己主动戒烟,未免有点太天真了吧?”
我扑过去,拉住冬儿的衣袖追问道:“冬儿,我并不是蛇蝎心肠的女人,自你入郭府以来虽说不上百般照顾,却也并未曾刻意欺凌过你。而郭家虽说是有军队护卫,倒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何要这般与我们过不去?”
冬儿冷笑道:“这个你暂时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必是要看着郭白两家家破人亡才会开心的。”
听冬儿咬牙切齿的说到“家破人亡”四个字,我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春草见我穿的单薄,劝慰道:“少奶奶,咱们回去吧。”
我此行本是要跟若柏商议如何整顿郭府内务,立志要想办法将郭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却不料出师未捷,只能心灰意冷的扶着春草的手回去了。
第二日,春草从外面匆匆赶过来,急急回禀:“少奶奶,我听说,少爷在冬儿姑娘的提议下,今日早些时候尽下令解散了郭元帅的旧日部队。”
我听了长叹一声:“若柏此举不仅是失尽人心,更是丢了权势啊。若郭府是平常百姓家还好说,可郭府偏偏连年在外征战,树敌无数,这一令下,解散的不光是军队,更是护卫郭府身家性命的有力屏障。如此一来,只怕郭府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也是迟早的事了。”
春草见我双眉紧缩,安慰我道:“少奶奶,别如此灰心丧气,好歹我们郭府还有董元帅这个亲家的。董元帅的势力现在正如日中天般鼎盛呢。”
我苦笑道:“若董元帅真心想帮咱们,那自然是好的了。只是,郭董两家的权势之争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郭府失势,董元帅自是巴不得呢,又如何肯对昔日强敌施以援手呢?”
春草见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