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妃-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小六看着那些个长相颇为不佳的瓜,嘀咕道:“这么小的瓜,能熟么!”
李老丈呵呵一笑:“这你们就不懂了,别看这瓜卖相不好,到了这节气,只要摸着不涩手的,再小也熟透了,而且越小越是脆甜。”
石头捞起一个咬了一口:“嗯嗯,甜。”
围着盆子吃了个够,李三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过几天下那片瓜时,我还来帮忙。”
石头猛地站起身:“我也来。”刚说完,怀里掉出一个瓜来,他忙不迭地用手去接,随即一张脸涨得通红。
夏辰白了他一眼:“吃着还要拿着么。”
石头嘿嘿一笑:“我想拿一个回去给我娘尝尝。”
李老丈问:“你是赵家村西头石老三家的吧?”
“嗯。”
李老丈走到放瓜的蓝子边拿了两个大的:“回头把这两瓜拿回去给你娘和妹妹。”然后又分别捡了几个,给夏辰他们。
石头家也是军户,他父亲石老三从军走了几年,一点音信也没有。要知道这年头去打仗,尸骨无还的太多了!
歇够了,又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半片瓜园除了一些个小瓜球都摘完了,一共装了八土篮子。
李老丈装了两担准备带回村里,其余的暂时锁在瓜窝棚。夏辰他们告别李老丈往回走。
石头看着怀里两个大瓜憨笑道:“闻着咋比偷来的香?”
夏辰笑道:“偷的有贼味儿!”
石头他们闻言都嘿嘿笑起来。
赵小六道:“这也算是咱们挣的工钱。”
李三道:“我发现李老丈人挺好。”
夏辰很理解他们的心情,记得自己第一次赚到钱时,感觉相当有成就感,尤其是她一直花着别人资助的钱,意义更是不同。她还记得自己用那钱给严世明买了个火机,只是从未见他用过,想到这,心底泛起了一丝苦涩。
她抬头望着蓝得像宝石般的天空:“过两天我可能就去私塾了,你们有空就来这儿帮衬帮衬,少不了混几个瓜吃。”
石头他们异口同声地答应。
回到家,夏辰把瓜洗了切成条装在盘里,然去后院喊了正在晒菜的外祖母、小姨母和大舅母来吃。
韩香问:“又去偷瓜了?”
夏辰道:“你不吃拉倒,这是我帮李姥爷下瓜赚的。”
乔氏一直让儿媳多吃:“有身子的人,吃些瓜果好。”
韩香倒也懂事,见瓜不多,吃了一块便推说吃不下了,夏辰则说在瓜地吃过。
终于把外祖父盼回来,夏辰撒娇道:“明天带着辰儿一块儿去县里行不行?”
韩义捻着胡须:“行啊,正好给你买点笔墨。”
夏辰道:“笔不用了,三舅舅给了我两支上好的,听说是乔先生送的呢。”
韩香听了立刻凑到夏辰身边:“乔先生送的,一定是极好的吧?”
夏辰一扬头:“那当然,一支紫毫、一支狼毫的,笔管都是白竹的,听说是出自湖州墨香斋。”
韩香一噘嘴:“哟,还墨香斋,我只听说过绣春斋。”
夏辰不再理她,对于连字也不会写的人,你说这些她也听不懂。
隔天一早,天色刚明,夏辰穿戴整洁来到前屋。就着老黄瓜汤吃了两个前夜剩的饼子,来到马厩发现外祖父已套好了辕马。
所谓辕马,就是领头马,赶车的人对它下达指令,由它带领其它的马停走转弯,所以辕马都驯养得强壮又听话。外祖父家的辕马是一匹黑色的壮年雄马,十分漂亮,在附近几个村都是有名的。每逢有人家娶亲便请外祖父套上八挂车去接新娘。
每到那时,外祖父把每匹马都挂上马铃儿,马车动起来隔着很远便能听到清脆而有节奏的铃声。外祖父赶车的水平也相当出神入化,一般车夫用的鞭子鞭杆和鞭梢皆在丈许长,外祖父的鞭梢却有一丈半,甩起来“啪啪”作响,说抽哪匹马的耳朵,绝对不会打到屁股,那可是比在现代*开奔弛的还拉风。
今天套的是四挂车,说白了就是四匹马。夏辰帮着外祖父一起装好草料,然后坐在外祖父身从南边出了村子。
出了村子走了约半里,刚拐到两侧有林带的大道,便见李老丈正坐在路旁等,身边放着两大筐瓜。
韩义喝停马车跳下去,帮他把瓜和拉筐的轱辘板装到车上,用绳子绑结实:“老李大哥,你跟我坐前头。辰儿,你到草料堆上去,看着点瓜筐。”
夏辰答应一声爬上草料堆,盘起小腿儿欣赏路边的风景,日暖风轻,鸟语花香,马车摇摇晃晃,马蹄声和辕马头上的马铃声交织成了美妙的乐曲,过了一会儿她便感觉有眼皮发沉,索性躺在软软的草垛上睡起大觉来。
醒来时马车已经进县城了,时而会看到摆摊挑担的小商贩,和往来的车马行人。
玉顶县虽然没有多繁华,却因位置特殊,并且世代与北方诸部有贸易来往,所以有着与中原颇为不同的民风景像。就比如衣着上,这边的人就算颇有些身份的也极少穿交领大袖长袍,而是穿窄袖对襟直缝长衣,腰系皮带,足配软皮短靴。衣服上也少有繁琐的刺绣,大多镶些花边,或是直接选染花或有彩色条纹的布料。
这些年战事频繁,北方大部份部族皆被玄国征服或是驱赶消灭,大云国也下了禁边令,对往来行人察得甚严,免不了误抓误杀,所以极少有关外商人到此了,但有些传统依然保留着。
比如这里的人仍大多以放牧为生,每年到四五月份,本地河岸的草被马吃得差不多,牧人就会成帮结伙沿河追草往西北走,这一去少则三五月,多则大半年。如今要躲避站乱,所以会绕很多路,二舅舅韩然跟着马队已走了快五个月,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来到县衙后门,衙役们早就认识韩义,招呼他把草料搬进去。
衙门附近不许叫卖,李老丈拉着两筐瓜准备去别处,夏辰看着一车的草料怎么也得搬一会儿,道:“我和李姥爷去前趟街卖瓜,一会儿再回来。”
韩义道:“去吧,回头我还要给马换几个蹄掌,完事去小柳街北头找你们。”
小柳街是玉顶县商铺最集中的地方,街北头有一小块空地,进城卖时鲜货的和一些小本商贩渐渐集中在那,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去集市的路上便卖掉了十几斤瓜,夏辰高兴地道:“李姥爷,看样子这些瓜很快就能卖掉。”
“是啊,今年的年头好,要是不打仗就更好罗。”
集市十分热闹,卖水果的、卖鱼的、卖手工品绣品的,还有卖盆碗糕饼的和摇签卜卦、代写书信的。
找了块空地儿,夏辰便帮着吆喝起来:“新下的瓜,又香又甜,只要十文一斤。”
瓜香随着微风四溢,很快吸引了不少人来问:“这哪儿的瓜?”
“多买些能不能少算点儿?”
“看着是新下的,给我称三斤。”
“闻着挺香,给我称五斤。”
李老丈忙着称瓜,夏辰在一边儿闲看热闹,不时地向人夸赞瓜甜。
一个时辰下来,一筐瓜就卖完了,买瓜的人也不若一始多了,夏辰此时口干舌燥,捡了块砖头坐下来,将蒲扇顶在头上遮太阳。
一名帽儿光鲜、衣裳花哨、身材干瘦,尖嘴缩腮、獐头鼠目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个仆从模样的人走过来。他用下巴点了点瓜筐,那名仆从立刻上前问道:“这瓜多少钱一斤?”
夏辰扭过头强忍住大笑的冲动,不由感叹造物主的强悍啊,这人似乎和任何动物都点着点血缘关系,像鸡、像鼠、又像猴——就是不像人。
李老丈见又有生意,忙起身道:“十文一斤。”
鼠目男这才上前来拿起一个瓜掂量了一下:“甜不甜?”
李老丈笑呵呵地回答:“自然甜,您瞧,我这刚来不一会工夫,就卖了一筐。”
鼠目男小眼睛一眯:“能尝尝不?”
李老丈有些为难:“这都是我一个个挑出来的,小的也有七八两,小本买卖,不让尝。”
那名仆从哼了一声:“你这老汉,不让尝我们怎么知道真甜假甜?我们家少爷要买少说也得十斤二十斤的,若是不甜岂不白搭了许多钱。”
李老丈一听要买这么多,捡了个小些的用袖子蹭了蹭:“那您尝一个。”
鼠目男接过瓜咬了一口,随手丢给那仆丛:“一般话,不过既然尝了,总不好不买,称五六斤吧。”
夏辰白了他一眼,心道看着跟有钱人似的,使了这么大劲就买这么点儿,之前那些人没一个他这德行的。
李老丈叹了口气,准备替他挑瓜,鼠目男却不用,提了提衣摆上前亲自挑起来。整筐瓜被他翻了个够,才挑了十来个。
见他下手没轻没重的,急得李老丈连声哀求:“这位少爷,您这轻点儿,磕坏了我不好卖啊。”
称完瓜一算钱,一共是六十二文,青年又道:“六十文吧,我买了这么多,还不抹个零头。”
☆、第十三章 捡钱
夏辰冷眼旁观,真希望手里的蒲扇能变成芭蕉扇,直接一扇子,把这鼠目男煽到外太空去。
李老丈哭丧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行,六十就六十。”碰上这样的主顾只能认倒霉,但求快些打发他走。
鼠目男拍拍手上的尘土,解下腰边的钱袋:“一、二、三……”十分仔细地数了六十文钱交给李老丈。
李老丈收了钱,转身扯过两个草绳结成的袋子,准备把瓜装上。
鼠目男一伸手:“等一等。”说着跨过瓜筐在那叠袋子中乱翻起来。
李老丈愣了一下,道:“这位少爷,您这是干嘛?”
鼠目男道:“我得挑几个结实的,不然半路折了,把瓜摔烂了你管赔么?”
李老丈简直欲哭无泪啊:“这位少爷,咱这袋子虽然简陋却都够结实。”
鼠目男轻哼一声,挑了四个袋子:“就这几个吧,分均了与我装好。”
“咳!咳。”夏辰一阵岔气儿,心想这鼠目男的心眼怕是还没蚂蚁的大。
终于打发走这两人,李老丈苦笑摇头:“穿的人模狗样,怎地这幅嘴脸,明明两个袋子就装得妥妥的。”
夏辰摇摇蒲扇,懒懒地道:“沐猴而冠,算计到这般地步!常言道,占小便宜吃大亏,这人早晚不等。”自己要是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一分钟都受不了。
李老丈挠了下头:“辰儿,你说木什么猴?是什么意思?”
夏辰笑道:“就是说猴子虽然精明,但就算给它更衣带冠,到底还是猴子,不是人!”
“哈哈哈。”李老丈大笑几声:“辰儿比得好。”
夏辰一想起那鼠目男的样子,还真像个杂耍班的猴子,“噗哧”笑出声来:“李姥爷,这是书里说的。”
刚过晌午瓜就卖完了,只剩四五个裂了纹的。李老丈眉开眼笑地把手伸到钱袋里摸了又摸:“你外祖父应该就过来了,咱们收拾收拾,等他过来去吃饭。”
“嗯。”夏辰起身去整理剩下的草绳袋子,刚刚被那鼠目男都翻乱了,她提起两个袋子一抖落“吧嗒”掉出个巴掌大的青缎口袋。看上去很像那鼠目男的钱袋,弯腰拾起觉得沉甸甸的。
夏辰打开一看,口袋里有一大把铜钱,还有一小锭银子和几块儿碎银,她不自觉地轻呼一声:“呀!”
李老丈听到她呼喊忙转头问:“扎手了?”看到夏辰手上的口袋凑过来问:“辰儿,这是哪来的?”
夏辰小声道:“就在袋子堆里捡的,李姥爷,这里边有不少铜钱,还有银子呢!”以外祖母家的条件,她这样的孩子平时连铜钱都很少见,更别说银子了,何况还有成锭的。
李老丈一脸惊讶,接过钱袋数了数:“四十五文钱,一锭二两的银子再加上这些碎银,差不多有三两半,定是个有钱人掉的。”
夏辰刚想问他为何算得这般准,忽听有人问:“敢问二位,文兴书院怎么走?”
李老丈忙把钱袋塞到夏辰手里转过身,见一身着深青色宽袖长袍的中年男人,正躬身站在瓜筐前向他躬身作揖。
夏辰背过手,四下望了一眼,就在中年人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一名头束白玉发冠,身着白色交领柔锦燕居服的少年站在车旁,正看向这边。
夏辰心想他大概是和这中年男人一起的,而这少年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配上一身赛雪的白衣极为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少年发现她在打量自己,微微点头一笑,顿如暖玉生香,朗月入怀,如假包换的美少年一枚,夏辰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李老丈指着小柳街对中年人道:“从这条街进去一直走,第一个路口向东拐,走到头就看着了。”
中年人道了谢,转身向那白衣少年走去,上前说了几句话,少年点点头上了马车,中年男人驾着车走了。
夏辰目送马车离开:“他们应该是外地人,不然文兴书院那么有名,怎么会找不到。”
“嗯。”李老丈说着也收回目光,一边把瓜筐落在一起,一边感慨:“这才叫有身份的人,说话这般客气。”
夏辰笑了下:“比那个穿得像花野鸡似的强多了。”
李老丈跟着笑起来:“是啊是啊。”
这时韩义快步走过来:“瓜都卖了?卸完草料帮着县衙修了下后门才把马送去铁匠铺,人多又耽搁了一会儿。咱们找地方吃口东西。”
李老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韩义拉到身边:“韩老弟,辰儿捡了个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