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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美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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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生陡地一震。虽然那妇人说,他日後可以这半块红玉与他父亲相认,但他从不认为有生之年真还能与父亲相逢,谁知道……

这是巧合,还是命运?他一下山就找到父亲,而父亲还是当今六王爷?

不,黑迎刃总说他父亲是魔头,尊贵的六王爷怎会是闯荡江湖的魔头?

「你娘呢?」崇祺迫不及待地问,「她在哪里?」

「我娘过世了,我也从没见过她……」他怅然地回道。

「什么?」崇祺震惊不已,「她……她死了?」

与她分开的这二十多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想她。当年她离开後,他曾想过去找她,但她走得那么决绝,又明说了不要再见他,所以他……

一切都再也挽回不了了,她……她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想不到叶柔替我生了个儿子,她……她留了个儿子给我……」

「六王爷,」恨生眉心一拧,「我想您可能误会了,黑迎刃说我的亲爹是个魔头……」

「我就是他口中的那个魔头。」他说。「他所说的魔头是『追魂刀』陆啸天。」崇祺直视著他,「而陆啸天就是崇祺,崇祺就是陆啸天。」

「这……」

「小兄弟,六王爷确实是你的亲爹。」上官寻雪笑睇著他,「这件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说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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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王府已经一个月了,而他的内伤在上官寻雪的调理下也已痊愈。

对於自己的新身分,恨生还不能完全适应。

他是所谓的魔头陆啸天之子,亦是当今六王爷的亲生骨肉,如此矛盾的身分在他身上竟同时出现……

经过上官寻雪的解释,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父亲与黑迎刃的过往恩怨。

他娘亲是黑迎刃最锺爱的师妹,而他爹当初为了向黑迎刃等武林正道示威,所以劫走了她。

两人日久生情,互许终身,却碍於师命难违,他娘亲只好在怀著他的情况下,黯然的离开了他父亲。

原来,黑迎刃恨的不是他爹杀人无数,而是他爹横刀夺爱。

也就因为这样,黑迎刃囚禁他二十五年,间接报复了他爹。

他知道黑迎刃恨他,但他不知道黑迎刃与他们一家,有这么深的恩怨纠葛。

他娘亲当初是在什么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被迫离开他爹的呢?

当她决定生下他时,又是以何等坚定的决心?

「恨生……」上官寻雪悄悄地来到他身後。

「老爷子……」

「不该再叫你恨生的,这名字恐怕是黑迎刃替你起的吧?」上官寻雪说。

他释然一笑,「留著这名字,我才不会忘记他对我做了什么……」

说是记得黑迎刃,其实他记挂著的,是念儿——那个总用甜美嗓音叫他恨生的丫头。

「怎么?想著那小姑娘?」上官寻雪笑睇著他。

他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的,他想著念儿,无时无刻不思念著她。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将她自黑迎刃身边带回。

「老爷子,我想习武。」他说。

上官寻雪微怔,「你要报仇?」

「不只。」他神情严肃而平静,「我不但要报黑迎刃囚禁我二十五年及伤我之仇,还要从他手中把念儿带走。」

「我要打败他,我要他心服口服的把她交给我,因为……她是我的。」他说。

上官寻雪有点惊讶地看著他,然後一笑,「这一点,你倒是比你爹强多了,呵呵……」

他在恨生肩上一拍,「这阵子替你疗伤,我摸过了你的骨骼筋肉,你是个练武的材料,相信在我跟你爹的调教下,不出三年,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包括黑迎刃?」他问。

「这我不敢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比他年轻多了,呵呵……」说著,上官寻雪又笑了起来。

「老爷子,」上官寻雪像个老顽童,而相比之下,年纪小上他一甲子的恨生,却成熟世故多了,「我能学爹的追魂刀吗?」

上官寻雪微怔,若有所思地,「你爹已经封刀了,你知道原因为何吗?」

他摇头,「恨生不明白。」

「因为追魂刀本身乃阴阳矛盾之兵器,带有魔性,练了这套刀法後,不免沾上杀戮之气,性情乖戾狂暴……简单的说,就是脾气变差了。」

「爹是因为这样而杀人的吗?」

「不,你爹闯荡江湖数年,刀下死的全是一些假仁假义之辈。」上官寻雪非常肯定地说。

这个说法跟当初在尼姑庵碰面的妇人的说法不谋而合,恨生毫不生疑。

「既然如此,为什么江湖人士还把爹当魔头?」他不解。

「那些以武林正派自居的人都是这样的,搞清高。」说著,上官寻雪颇不以为然地一哼,「你就别管那些鸟事了,当前最重要的是,你赶紧学会了武功,上怒剑山庄要人去。」

听著,恨生撇唇一笑,喃喃地道:「她会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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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回山庄之後,念儿就不吃不喝地躲在房里,整天以泪洗面。

不管谁劝她,她都不听不理。

见她日渐消瘦,爱女心切的骆婉终於看不下去。

她下山,来到了叶柔带发修行的庵堂——

「骆姊,怎么一个人来?」叶柔讶异地看著她,因为她不曾单独前来。

「我来请你上山一趟。」骆婉直接说明来意,「念儿她再不吃不喝,迟早一命归西,香消玉殡。」

叶柔一怔,神情挣扎而痛苦。

黑迎刃打伤恨生,恨生被人救走,而念儿硬被押回来的事情,她都从王妈那儿听说了。

她试著帮忙,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现在她每天努力念佛,就为求佛祖保佑恨生平安无事。

「柔妹,」骆婉直视著她,「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该负起相当的责任吧?」

叶柔一震,「骆姊何出此言?」

「是柔妹你帮助念儿逃离山庄的吧?」骆婉说。

叶柔眉心一拧,默认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明知道迎刃他不会同意他们的事,为什么还要……」

「因为恨生是我的儿子!」她打断了骆婉,眼里泛著泪光。

迎上她心痛又坚定的眸子,骆婉一怔。

叶柔哀伤地望著她,「骆姊也是人母,应该知道我为何这么做,毕竟这是我唯一能为那孩子做的事。」

「你是人母,我也是。」骆婉直视著她,「我同情你跟恨生,但我不希望念儿的情路如此坎坷。」

「骆姊,恨生已被师哥关了二十五年,就算他真有罪,二十五年的刑罚也够了,更何况他何罪之有?」她的语气有点气愤,「况且,他们相爱是个事实,为什么却没人愿意给他们机会?」

「你知道原因的。」骆婉说。

「我知道,」叶柔眉心一拧,「但是我无法接受。」

「正邪不两立,要怨就怨他爹是个魔头。」

「啸天不是魔头,他……」

「柔妹,」这回换她打断了叶柔,「他掳走了你。」

「他是掳走了我,但我是心甘情愿为他生下儿子,不管世人怎么看他,也不管我是不是还能再见他一面,我跟他真心相爱是个事实,就像恨生爱著念儿,而念儿也爱著他一样。」

「够了。」骆婉眉心一皱,「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相爱,迎刃都不会允许他们的事。」

叶柔沉默了,然後,她幽幽一叹。「我知道……」

看著她,骆婉心里其实五味杂陈。她知道黑迎刃如此痛恨陆啸天及他的亲生儿子,都是因为叶柔。

她一方面同情叶柔的处境及遭遇,一方面也妒嫉著让丈夫如此牵肠挂肚的她。

她知道丈夫并不是不爱她,但他心里有个空缺,却是她永远无法填满的。

「算了……」她沉沉一叹,「我今天来不足为了跟你争论,而是想拜托你上山劝劝念儿。」

「骆姊……」

「你是恨生的娘,念儿她或许会听你的。」她说。

叶柔沉吟须臾,怅然地道:「就算我能劝动她,也不能平抚她心中伤痛。」

「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很快就会过去的。」骆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总有一天,她会忘掉恨生。」

「是吗?」叶柔喃喃地道。

总有一天?她等了二十五年,可还没等到那个「总有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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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敲门声,念儿虚弱却倔强地道:「出去,不要进来,我不吃。」

「念儿,是柔姑姑。」

一听门外的人是叶柔,念儿从床上爬了起来,而叶柔也已开门进来。

她手里端了碗热鸡汤,慢慢地走了过来,将鸡汤往桌上一搁。

看见叶柔,念儿立刻一脸委屈地红了眼眶。「柔姑姑……」话末出口,她已先哽咽了。

见她哭,叶柔心疼不舍地走向了她。「好孩子……」她揽著念儿的肩,紧紧一拥。

念儿将脸靠在她肩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就让叶柔想起当年的自己。於是,她陪著念儿一起落泪。

「真是对不起,要是柔姑姑没请人画了那幅画,没让你跟恨生相遇,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叶柔自责地道。

「我没怪过柔姑姑,我……」念儿语不成句,「柔姑姑,我……我真的好想他……」

「念儿……」叶柔不舍地将她抱著。

「我想见他,我……我要跟他在一起,可是……可是……」她哑著声线,「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念儿……」叶柔端起她泪湿的脸,「只要活著,就有机会。」

「柔姑姑……」

「你还年轻,只要坚持,总有机会再跟他相逢的。」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他伤得那么重,也许他……他……」说著,她又哭了起来。

「老天爷不会让他死的。」叶柔安慰著她,「我吃斋念佛二十几年,求的就是他能平安,他不会有事的。」

「柔姑姑,我……」

「念儿,」她温柔地抹去念儿脸上的泪,「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如果你病了,甚至是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

「柔姑姑……」念儿伤心的掉著眼泪,「我要让爹後悔……」

「不,你不能那么想。」叶柔眉头一蹙,「你是唯一能化解这多年恩怨的人,要是你死了,只会让恨生跟你爹之间的仇恨更为加深。你要好好活著,千万不能有寻死的念头,知道吗?」

「柔姑姑……」听叶柔这么说,她亦觉有理。

见她脸上的表情已和缓些,叶柔松了口气,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千万不能轻易放弃,知道吗?」

念儿望著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叶柔放心地一笑,「乖乖把鸡汤喝了,好吗?」

「嗯。」她轻点下巴。

她柔姑姑说得对,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依她看,那救走恨生的老爷子似乎是个高人,也许他不只能治好恨生的伤,还能教恨生武功。

要是哪一天恨生上山来找她,却发现她已经「饿」死了,岂不是既伤心又好笑?

不行,她得好好活著!付著,她起身,走向了那碗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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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匆匆已过了三年。

这段时间,恨生强迫自己不去想念儿,专心致力於武术的精研。

正如上官寻雪所说,他是个练武的料,虽然之前毫无根基,但在上官寻雪及崇祺的调教之下,他的武艺已称得上登峰造极。

因为他想以当年他爹独步江湖的追魂刀法向黑迎刃挑战,崇祺终於为他的追魂刀解封,而恨生也开始学习追魂刀法。

不出半年,他的追魂刀便使得出神入化,但无可避免地,练这套刀法的後遗症也跟著出现……

原来性情就冷僻的他变得更加阴沉难懂,有时连崇祺跟上官寻雪都摸不著头绪。

不过,他两人对於这种状况早已预料得到,因此并不觉得奇怪。

想当初崇祺练这套刀法时,脾气也古怪极了。

这天练完了刀,恨生满身大汗地回到别院,奴婢丫鬟一见他,便整齐地分列两排,弯腰鞠躬。

他踏进房间,只见一名奴婢背对著他,正在整理他的床铺。

他将追魂刀往边上一挂,发出了声响,那奴婢吓了一跳,掹地转身,手里拿著的画轴也应声落地。

看见画轴就那么摔在地上,恨生浓眉一纠,神情恼火地瞪著她。

「你做什么?」

「奴、奴婢……」看见他那阴沉的表情,那奴婢早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等她说话,他一个箭步上前,攫住了她的胳膊,提起她,把她往门外推。一出去!不准再进我房间!」说罢,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奴婢站在门外,吓得花容失色,眼眶泛泪,动都不敢动一下。

正巧来看他练功进度的崇祺,撞见了这一幕——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王爷,」那奴婢屈膝一欠,恭谨地答道:「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把少主的画轴掉在地上,惹得少主不悦……」

崇祺眉心一沉,思付了一下,「行了,你走吧。」

「是,王爷。」奴婢感激地又是一个弯腰鞠躬,然後飞快地离开。

他沉默地站在门外,不发一语,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好一会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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