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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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决定要砍大纲尽快完结了,预计字数不会超过八万,会尽力把故事圆回来的,给等这本书的读者道个歉(虽然我觉得并没有),因为三开真的是吃不消,而且太消磨热情。在这样下去,这篇文就会变成凑字数拉长的文了,现在写出来的我自己其实已经很不满意了,一直都在勉强自己写,这样写下去还不如早点完结……再次道歉【深鞠躬】
☆、斗米恩,担米仇
瞳瞳一直都觉得,人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东西。
他们是天道最为眷顾的种族,也是天道最为厌憎的种族。
甫一出生,人就是开了灵智,能够修道的。而在这三界的所有生物里面,也唯有人族,修道能够一日千里,甚至在修道有成之后,将自己转化为神族。
事实上,在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之后,最初的神族早就没有剩下多少了。神族之中,早就已经基本都是人族转化而成的了。
而与之相对的,人族却不被划入天道所规定的“众生”之中。花鸟鱼虫,神妖魔鬼,都属于“众生”,然而最为受天道眷顾的人族,却不在此列。
有些讽刺的事实。
瞳瞳从来都看不透人类,哪怕在很久之前,她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见证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结局。
爱,恨,悲,苦——似乎人类的感情,总是比其他种族的生灵,要来得浓烈得多。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来到那家店铺的人,才会在所有生灵里面占最多数。
因为啊,人是最容易生出执念的。
不辨对错,不分是非——一旦生出了,就难以消除。
这便是执念。
哪怕并不是人类的司魅,哪怕坚持自己并没有任何感情的司魅,也会因为这种东西,而被影响。
——从这个世上消失,被所有人遗忘,这本该是司魅心目中最好的结局。然而,瞳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恢复那些记忆。但是,当那些本该消失的记忆,涌入她的脑中的时候,她便抛下了自己的职责,跑到了这个当初相遇的地方来。
只为了,那几乎没有可能抓到的渺小希望。
不过,说起来,妖族那边,也根本就不需要她来操心吧?
想到这里,瞳瞳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她的笑容似乎出现得不是时候。
看着眼前神色古怪的单成和,以及隐隐带着怒色的张浩,瞳瞳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去。
他们似乎说到,张浩的哥哥出了意外,现在正在屋里的床上躺着来着?
瞳瞳偏着头听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走神走到哪儿去了。
看到瞳瞳的样子,单成和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来。
明明是她提出要听一听张浩和罗珊的说法的,可到头来,这儿最不用心听的,却也是她。
对着张浩和罗珊歉意地笑了笑,单成和示意他们继续说。
罗珊嫁到这儿来,已经有十多年了。因为娘家太远,除了偶尔的书信来往之外,她并不知道家里那边的事情。直到范良赶来投奔的时候,才得知家乡遭了水灾,家里的人也都没有幸免。
也是罗珊心地好,夫家又是个有能力的,一直帮着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家里的银钱也不少,所以自然就帮衬了一下投奔而来的范良。
一开始,范良的态度也还算不错的。对罗珊一家很是感激,也想要尽早找到能够养活自己的活计。但他一个外乡人,没有田没有地的,又没有什么门路,这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正好那一阵子,罗珊的夫家所在的那户人家,缺少护院的。范良别的不行,力气倒是不错。所以他也就把范良给介绍了进去。
本来就这样下去,事情也还不错,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范良就和那家的少爷起了冲突,甚至还把人给打了。
这下子,范良肯定是不可能在那儿再待下去的了,就连罗珊的夫家,也险些被连累得对了饭碗。好在主人家宽宏大量,没有太和他计较这件事。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些人自然是不可能再找范良当护院的。最后没办法,他就只能寻了个苦力的活计。
这个活赚得少,又苦又累的,还时常要挨打挨骂。罗珊看范良那落魄的样子,心有不忍,就时常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接济一下,让范良的日子,稍微能够过得好一些。
这种行为,一直到范良成了家,生了儿子,也没有改变。唯一有了变化的是,原先这银钱都是罗珊送到范良手里去的,而后来,则变成了范良到罗珊这儿来取。而接济的银钱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前些日子,范良还又来了一趟呢!可我哥不是还躺在床上吗,当然要留着银子给治伤,怎么能把银子给他?”说到这里,张浩的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可他一听这话,居然动手就抢!”
“后来呢?”听到这里,单成和的眉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什么后来?没有后来了!”张浩重重地哼了一声,坐下来说道,“他抢了银子就跑了,然后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单成和愣了一下,开口确认。
“还能做什么?追上去把他的腿打断吗?”听到这话,张浩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不耐的神色,“真是白瞎了我哥和嫂子的好心,养了那么一只白眼狼!”
张浩的话让单成和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些事情,只要稍微向附近的人求证一下,就能够得知真假。所以,他并不认为张浩有必要说谎。
更何况,正如他之前所说,为了对罗珊来说,并不算太多的十两银子而杀人,这简直就有些匪夷所思。
单成和只是有些想不透,为什么范良要说一个那样轻易就能被拆穿的谎话——而他,又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出执念来。
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难道不是因为强烈的感情而生出的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比起单成和的震惊来,瞳瞳的反应倒是平淡得多。她笑了笑,开口说道:“从前有一个乞丐,每天都在路边乞讨。有个好心人每天路过的时候,都会往里头放一些碎银子。有一天,那位好心人路过的时候,对乞丐很是抱歉地说:‘最近家里的孩子病了,要留着钱给孩子治病。’结果那个乞丐却说:‘你怎么能用我的钱去给你的孩子治病呢?!’”
很简单,也很有趣的故事。但单成和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不该是这样的。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这样说着。
单成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起来,心底莫名地生出一阵烦躁来。
☆、没有更改的决定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的呢?
单成和有些茫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这一股情绪来得快速又激烈,让他一下子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入上次在那家酒楼里,喝下第一口酒的时候一般。
“人类啊,不管过去了多少的时间,永远都是这个模样。”瞳瞳的脸上带着笑容,眼底却一片冰凉。
原本因为说起范良的事情,而显得激动无比的张浩,对上这样的眼神,也一下子忘了言语。只觉得如置冰窖,从四肢百骸都传来仿佛能够将人冻结成冰的凉意。
“不是这样的!”在听到瞳瞳出口的话之后,单成和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低声吼了一句。顿了一下,又有些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不是这样的……”
先是被单成和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一惊,但很快,她的脸上又露出了讥诮的神色:“不是这样,是哪样?”
“是……”单成和下意识地就像开口回答,但是却猛地意识到,他并没有答案——或者应该说,他并没有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心里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单成和甚至都没有办法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没有得到单成和的回答,瞳瞳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最后变成一个完美的、仿佛面具一般的甜美笑容:“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员罢了。”
她是喜爱人类的,因为人类之中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但同样,她又是厌恶人类的。因为世间最污浊的东西,往往凝聚在人类之间。
——每当这么想的时候,瞳瞳就觉得,她也许也能摸到那么点天道的想法。
如果,天道真的存在“想法”这种东西的话。
“你的样子,很像一个人。”盯着瞳瞳看了一会儿,雪歌突然开口说道。
“谁?”瞳瞳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雪歌向来都是很少说话,更别说主动开口了。
有时候瞳瞳甚至怀疑,雪歌从来都不会对来到那家店的客人之外的人,主动开口说话。
听到瞳瞳的问题之后,雪歌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瑾煊。”
“你认识他?”雪歌的话让瞳瞳不由地睁大了双眼,脸上也露出了些许震惊的神情,“他……”可真的想让她说些什么,她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于是,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睁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雪歌,期待能够从她那里听到只言片语。
——那个,为了她而远离她的,父亲。
她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来得及见到。
想到这里,瞳瞳的眼眶不由地有些湿润。看着雪歌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隐隐的期盼。
但是,面对瞳瞳这般的表情,雪歌却只能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似乎听人说起过他。”
“听人……?”听到雪歌的话,瞳瞳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失落,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雪歌口中的人是谁,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表情来,“你是说……”
但正如之前的每一次,无论她如何努力,那个名字,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她的口中吐出。
最后,瞳瞳也只能垂下眼帘,神色黯然。
“那个,你们……”在一片沉默之中,却是张浩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有些沉寂的气氛,“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从一开始,这群人就是古里古怪的。现在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更是直接把他们撂在了一边,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了。即便雪歌和瞳瞳真的长得很好,张浩也是有些不高兴了。
——虽然从雪歌说明了来意之后,他就不待见他们了。
张浩的话顿时提醒了在场的几个人,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瞳瞳和单成和都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雪歌,想要知道她的决定。
雪歌和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来。
还不待单成和弄明白雪歌在疑惑什么,雪歌就转过了头去,双目直视着坐在一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罗珊,开口说道:“拿三十两银子来,我们便离开。”
——和初来时一般无二的话语。
不仅仅是张浩和罗珊,就连单成和与瞳瞳都忍不住愣住了。不等张浩发声质问,单成和就抢先开口了:“即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还要拿这银子吗?”
“他是我的客人。”雪歌并没有直接回答单成和的问题,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足够清晰。
看着神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的雪歌,单成和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瞳瞳,她在神色复杂地看了雪歌一眼之后,也移开了视线。
☆、故人
罗珊最终还是从家中拿出了三十两银子,既是因为知道雪歌他们身份的不一般,更是因为,可怜范良家中的妻女。
“既然人也已经去了,那以前的一切,便都让它过去了便是。”将银子交到雪歌的手上时,罗珊这么说道。而她的话,换来的,确实瞳瞳的一声嗤笑。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的存在,才会让范良那样的人存在。
原本范良并不是那种蛀米虫一般的存在,他也想过要自己去努力,自己去改变生活。但正是因为罗珊的好心,他才会渐渐地习惯了这种依靠别人的接济生活的日子。
所谓的因果,不外如是。
所以,瞳瞳并不同情罗珊,也不可怜范良。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必然,不是吗?
看着雪歌将罗珊的那三十两银子,交给范良的妻子,瞳瞳挑了挑眉,有些无趣地移开了视线。
瑜城并不是个多大的地方,想要找个范良这般的外乡人的住处,并不算多么困难的事情。
有些出乎单成和的意料的,范良的家里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寒酸,至少一户人家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了。
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抱着婴儿坐在井边的妇女,唇角带着笑容,低声地哼着歌,哄着孩子睡觉的模样,着实让人感到温馨。
只可惜的是,雪歌给这个女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