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如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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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郁浮画连着发高烧烧了三天三夜，无论怎么样都退不下去，人也是昏昏噩噩的毫无知觉。最后还是莫文蔚毛遂自荐，说自己自幼习医，有办法能救郁浮画。
　　洛天顾不得那么多，也忘了让人去查一查莫文蔚的身份，甚至没有问他姓甚名谁。
　　郁浮画是醒过来了，没有像先前老大夫说的那样睡着了就永远醒不了了，但是她醒了过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无论是谁跟她说话她都不愿搭理。
　　只是郁浮画院子里的药味越来越重，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大夫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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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郁满桑城（五）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三个月，桑城的紫述香都谢了。
　　琉璃花房中，郁浮画一如既往的给紫述香浇水，紫述香是她最喜欢的花，而且浇花这种事她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就连小如都不让碰。
　　“小姐，这些花都已经凋谢了，你再怎么浇水它们也不会再开花了。”小如受的都是些轻伤，休养了一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
　　面对小如的刻意搭话，郁浮画选择性的无视了，即使花注定要枯萎，爱花之人难道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
　　郁浮画不说话，小如再次沮丧，小姐这都三个月了，身体越来越差，连话都不愿说了。
　　“喝药的时辰不是到了吗？小如你的忘性怎么比我还差。”
　　郁浮画忽然抬起头，轻轻笑着。
　　小如直乐得合不拢嘴，“小姐你终于肯说话了！”半晌才想起来，“对对对，小姐喝药的时辰到了，我怎么给忘了呢？我这就去厨房端药，小姐你等着！”
　　小如兴冲冲的跑开了，如烟从花架后走出。
　　郁浮画平静的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能在洛府来去自如？”
　　自从那次过后，洛天就给她的院子加强了守卫，明里暗里不下百人。
　　如烟的表情很无辜，天真无邪，“我，我是一只妖。”
　　“妖？”
　　“怎么，你不怕我吗？”
　　“万物平等，生而和善，你只不过妖而已。”
　　“你不担心我会害你？”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
　　“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待在我身边，要害我的话还会等到现在吗？”
　　如烟觉得她给郁浮画输送灵力就是个愚蠢的行为，要不是气息想通，郁浮画又怎么会发现她的存在。
　　“那你觉得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她还就不信那个邪了。
　　郁浮画笑了，侍弄着花朵已经凋零了的紫述香的枝叶，“当然是有事要告诉我了。”
　　如烟不禁咬唇想，郁浮画是不是学了什么读心术，难道她的心思真的这么好猜吗？
　　“我，我是有事情要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猜一猜。”她就不相信郁浮画能猜到。
　　郁浮画没有出生半分兴趣，摇了摇头，起身就往花房外面走。
　　“诶，你站住啦。”如烟觉得好挫败，在长苏那里百试百灵的招，怎么到了郁浮画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看在你跟我都喜欢紫色的份儿上，我也不要你猜了。”
　　郁浮画的目的达到了，就没有走的必要了，转过身看着如烟，“说吧。”
　　“你知道三个月前舍身救你跟你一起掉下悬崖的那个莫文蔚是什么人吗？”
　　“不知。”莫文蔚在她醒来后的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洛天也没有跟她提过莫文蔚的身份。
　　“我告诉你哦，他可是莫城的少城主哦。”
　　“莫城的，少城主。”郁浮画眼神涣散，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对啊，对啊，他就是莫城的少城主，莫文蔚。”她可是刚从洛天和管家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就赶来告诉郁浮画了。
　　岂料郁浮画不屑一顾，“他是莫城的是少城主跟我有什么干系，如果要我报救命之恩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我跳悬崖的时候又没拉着他。”
　　言下之意是莫文蔚自己多管闲事跟着她往悬崖底下跳的，她可没拉着他。
　　如烟愕然，郁浮画这话说的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说的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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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渐走，秋季迎来。
　　寒风落叶，秋去冬至。
　　入了冬，仿佛一下子世界都清净了许多。
　　桑城虽不至于冰天雪地，但也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把整个桑城覆盖的只剩下一片孤寂的白色。天空也是灰蒙蒙的，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有放晴过。
　　“小姐，天冷，你怎么又出来了，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小如找了好久，才在琉璃花房里找到半点都不让人省心的郁浮画。
　　“怎么会，这儿挺暖和的。”
　　诺大的花房里，几乎所有的花都谢了，只有两盆萱草开得正好。
　　“小如，你看这萱草，冬日里什么花都活不下去了，独独它还是勃勃生机。”
　　小如如实点头，“是啊，萱草可耐寒了，可冬日里不还有寒梅吗？”小姐爱花惜花叹花，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它们开得再好，我喜欢的，只有紫述香。”话落，琉璃花房中唯一存活的两盆萱草就这么被郁浮画打落在地，瓷制的花盆摔得四分五裂。
　　“小姐！”小如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郁浮画把脾气发在花身上，而且还是无缘无故的脾气。
　　等她回过神来，郁浮画已经走远了，小如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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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轻柔地落在郁浮画的发丝上，调皮地钻进她的脖子里，湿了她的大片衣襟。郁浮画没有半点在意。
　　清浅的脚印一个个延伸到洛府的前院，她很少几乎从不去那里，但是为了验证如烟的话，她选择试一试。不是她不信任洛天，只是她现在觉得洛天离她越来越远，他们之间存在了一种陌生感，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洛天了，或者说是，洛天变了。
　　“郁小姐，主子和老爷在里面议事，您不能进去。”在屋外守着的锦绣拦住郁浮画的去路。
　　郁浮画看了眼虚掩着的房门，“我不是听说还有从莫城来的使者吗？”
　　“这……”锦绣似心虚的低下头，“郁小姐是听谁说的，洛府哪有什么莫城的使者。”
　　“是么？”她不信。
　　看着郁浮画欲上前，锦绣不得不拦住她的手，“郁小姐，主子和老爷在里面商议的是大事，您真的不能进去。”
　　郁浮画退了一步，“好，我不进去。我有事找洛伯父，他们应该很快就商议完了，我就在这儿等着。”
　　锦绣为难，“郁小姐，这还下着雪呢，您身子弱，先回去吧，等主子和老爷出来锦绣去通知你。”
　　“我说了要在这等着，你没听见吗。”
　　“郁小姐……”这是绝对锦绣十多年来第一次见郁浮画发脾气，不由慌了，“郁小姐，主子和老爷商议的是洛府的机密要事，您真的不能听。”要是被她听了去，那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洛老爷浑厚带着愤怒的声音。
　　“不孝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浮画，对得起她逝去的父母吗！”
　　郁浮画平静的双眼起了波澜，看着锦绣，“你还要拦着我吗？”
　　“郁小姐……”锦绣也做了让步，但只让郁浮画就站在这儿听，反正，郁小姐迟早都是会知道的。
　　不过这对郁浮画来说已经够了，她只是来这里要一个答案的。
　　“父亲，莫文蔚是真心喜欢浮画的，他会好好对浮画的。”
　　“他是喜欢浮画，可浮画她喜欢的人是你。你居然要她嫁给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这件事老夫绝不答应！”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如烟今天来跟她说，莫城使者来洛府求娶，点名要她郁浮画，洛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根本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洛天啊洛天，你究竟至我于何地！
　　“主子，不好了！郁小姐咳血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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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郁满桑城（六）
　　
　　郁浮画这一次的昏迷，如烟总结为是自己多管闲事的错。
　　郁浮画昏迷了将近半个月，洛府人，特别是洛老爷，急得头发的白了。
　　请了无数个大夫，郁浮画还是处在昏迷状态，郁浮画这次的情况要比上次严重得多，因为郁浮画即使是在昏迷中，眼角还会落下眼泪，前几天流的是眼泪，这之后流的，就是血泪了。
　　古人有言，人只有在悲痛至极的时候才会流下血泪，那郁浮画这流血泪流个不停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时，如烟腆着脸化身为一个江湖游医，上门求见洛老爷，说是能救郁浮画，洛老爷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让如烟试一试。
　　把郁浮画弄醒后，如烟像那个老大夫一样，说郁浮画本就是命薄之人，完全是靠脖子上的那个平安符和连日不断的汤药才勉强保住的命，经不起折腾，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当然不忘小小的威胁一下，说郁浮画下次昏倒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洛天不语，洛老爷连连称是，才给了如烟诊费把她送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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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小姐，你身子可有好些？”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和五夫人齐齐到访，小如想要拦住她们，结果被五夫人的丫环给推倒在地。
　　“你们来做什么？”不是郁浮画不喜欢她们，你试想一下几个跟你长得极其相似的女人全都是你喜欢的人的小妾，你会是何感想。
　　“当然是来看看郁小姐你是否身体安康了？”三夫人一对兰花指掩嘴笑道。
　　“听说你病了，所以我们姐妹们过来看看。”四夫人属于那种温婉的类型，原本是个花楼歌姬出身的女子，但心思并不坏。
　　郁浮画对四夫人虽说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就是一种平平淡淡的感觉，“我的身子一向都是如此，你不必挂心。”
　　今天煽动大家来看郁浮画的是五夫人，“郁小姐你可得把身子养好了，不然怎么做一个美美的新娘子呢？”
　　郁浮画的表情迅速僵住，“你什么意思？”
　　“这二姐姐的外祖家是莫城的人，如今莫城早已人尽皆知，莫少城主在明年开春就要用八抬大轿来娶你了。”
　　郁浮画坦然自若，“你来说的就是这个，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来提醒。”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疤，她们为什么要来把它撕裂。
　　“还有个好消息。”最怨恨郁浮画的二夫人残忍的把郁浮画最后的自我保护膜给用力撕碎，“少爷又要娶夫人了，新夫人过门之后就是大夫人，洛府的主母。你知道那个夺去你少爷为你留着的位置的人是谁吗？”
　　“谁？”洛天又要娶夫人了，把曾经许诺给她的正妻之位给别人。
　　五夫人欣赏够了郁浮画伤心欲绝的表情后，才道：“莫家的女儿啊，你未来的小姑子，莫语嫣。”
　　“……把我嫁出去，再把莫家的女儿娶进来，洛天在把我们当做交易的物品吗？”
　　“谁说不是呢，你这洛家的恩人，还不是就是洛家的牺牲品。”
　　三夫人再加上最后一把火，“你们成亲的日子还是定在同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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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家的恩人，还不就是洛家的牺牲品。”
　　——“少爷就要娶莫家的女儿为妻了。”
　　——“你们成亲的。日子还是在同一天呢。”
　　几位夫人走后，郁浮画的脑海里就一直回响着这三句话。
　　“洛天，不会的，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郁浮画甚至来不及穿鞋，只披了件外衣就跑出去，小如追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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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完事刚回府的洛天一进府就看见郁浮画光着脚只披了件外衣，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在这儿等多久了，手怎么这么冰？”
　　洛天顾不得什么，打横抱起郁浮画就往郁浮画的院子走。
　　力道有些生硬的把郁浮画放在床上，郁浮画吃痛呼出声。
　　洛天叫来小如，“你是怎么照顾浮画的，怎么冷的天你居然任由她连鞋都不穿就跑出去。”
　　郁浮画打断，“这不关小如的事。小如，你先出去，我想和洛天好好聊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
　　郁浮画酝酿了很久，才开口问道：“洛天，当年我以为自己快不行了的时候，你对我许下的承诺，可还记得？”
　　洛天顿了顿，道：“记得，我说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
　　那时郁浮画才十二岁，用她娇小的身躯为洛天挡下了足矣致命的毒箭，她以为她就要死了，所以告诉洛天她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他，他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娶莫家的女儿，还要把我嫁出去？”真把她当成一件可以随意交换的物品吗！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意见！
　　洛天笑着宠溺的摸着郁浮画的头，“浮画，我让你嫁给莫文蔚和我要娶莫语嫣，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郁浮画哭着摇头，“不，洛天，我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