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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绝嫁病公子-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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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叩见璃王。”他跪地轻声道,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卿泓双耳微凛,声音似乎和一年半前的阴寡月有些不同,不知道是时日太久,还是什么……
    寡月就这般凝着高台偏座上的少年,紫黑色的长袍子包裹着他修竹清姿的身骨,金色的鱼袋就系在腰间,那双目聚集着百家之睿,经史子集之智,神色端庄却又不失从容,薄唇微扬,温润之间又带着几许不可捉摸之意。
    “靳南衣。”
    “王爷。”收回神来,寡月低头答道。
    “这是你第几次见我?”他开口问道,唇边那抹笑没有消失,却带了几分凛寒之意。
    素白衣袍的少年猛地抬头,只是眸中的清明还在,他笑道:“王爷数次去江南,只是南衣福薄,那日殿试的确是臣第一次见到王爷。”
    卿泓俨然不是为了等他这个答案,这个问题他只是随口问出,并不在乎答案。
    “你想要状元之位?”
    许久之后,殿中才响起男子沉郁的声喉。
    当阴寡月再度抬头的时候,卿泓已转动着轮椅到他的身前。
    他愣了一下,凝着璃王,一瞬间点头又摇头。
    “说。”卿泓眉头一拧,说道。
    “学生要翰林正六品修撰一职,而今科规定唯有获得状元之位才能入仕翰林,得正六品修撰一职。”寡月说完低下头。
    卿泓眉目略动,唇间笑意更浓:“你还未做上状元就惦记起修撰一职。”
    寡月俊脸一红,许久不曾答话。
    一室宁静,只听得轮椅的摇动声,卿泓将轮椅移动至一旁,拿起那份属于靳南衣的裱金题纸来。
    “我喜欢直言不讳的人,也不可否认我很喜欢你的文章,至于你……”卿泓顿了顿,望向阴寡月,“投石问路之举……”
    寡月猛地望向卿泓,他不料此等之事亦在他的掌控之中。
    轮椅上的男子突然笑了:“虽是投石问路,却也进退得度,极有分寸,既然连大雍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也举荐你,我又如何……”
    阴寡月撑直了脊背,似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璃王的下一句。
    “靳南衣。”轮椅上的人突然再唤他一声。
    “王爷。”他动了动跪得僵硬的膝盖,转向他。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这其中缘由!”他冷声说道,唇角又勾起一抹笑,“你既然如此想要,我便代皇上许你这个状元,另赐你六品修撰一职,如何?”
    寡月震了一下,依旧不惊不喜,道:“草民还不是状元更无一官半职,不能回答‘如何’……”
    素色衣衫的少年睫毛煽动了一瞬,低垂着头。
    卿泓愣了一瞬,随即大笑起来:“这还是本王不是了,倒是本王将这名次一延再延期=,直至传胪还未定了?”
    寡月俯身一叩首,再道:“王爷当真能代皇上做主行此事?”
    殿前又爆出数声爽朗的笑,轮椅上的那人伸手解下腰间的鱼袋,那金色的鱼袋置于一旁的书案上。
    “朝中一品有权决定朝中重大事,况且圣上将此事托付于我。”他勾唇道,心下颇有些好笑,他亲手相送的状元,别人不要了?
    寡月俯身再度三叩首,沉声道:“学生妄言了。”
    卿泓自知他方才心中自有计较,不是妄言,而是试他一试,而他又岂是他能试到的。
    “本王话已说出口,覆水难收啊……”璃王微勾唇角,修长的手抚上额际,似作懊恼之神色,“那今科状元就是你吧……”
    寡月眉头抖了三抖,这话叫任何人听都有勉强之意,但他阴寡月又如何不知这乃璃王故意而为,璃王有心让他心生芥蒂,而他又岂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
    璃王卿泓,禀德十年是阴寡月有心与他划开界限。
    转眼,禀德十二年,是璃王有心与靳南衣划开界限,一切看似如此,其实不然,璃王卿泓只是不知他“靳南衣”能否重用罢了。
    而惜时之阴寡月的立场较靳南衣要明确了许多。
    “谢圣上与璃王恩典。”他俯身行礼,神情依旧淡漠。
    “璃王爷……”殿外传来了宫人急切尖利的呼唤。
    卿泓眉头一皱,连着地上跪着的阴寡月面色亦是一沉。
    许久之后,殿内的人方应了一声。
    乾元殿的朱色殿门被打开,一排宫人女官整齐的站立在宫门外,礼部、中书、门下的官员都已拘谨的站立在外头。
    “如何?”卿泓低声问向一旁的一个太监。
    那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回王爷,皇上也要来了……”
    连着卿泓也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阴寡月,又示意太监将他扶起,再招来谢赟。
    “速将名额草拟出来,一会儿呈给皇上。”卿泓低声说道。
    谢赟颔首,望了一眼被宫人引走的阴寡月,眉目有些复杂。
    阴寡月被叫去与那十名学子站到了一处。
    许久之后,乾元殿鸦雀无声。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此刻已是未时了。
    突然听闻一声宫人的宣传。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众宫人百官跪地,有学子站了许久已经腿软了,突然听闻圣驾驾临,跪地的时候正巧撞在了寡月身上。
    寡月一声闷哼,险些就要咳了出来,被他强忍着压抑住了。
    一旁着绯衣的身姿妖娆的宫人伸手搀扶着夜帝下辇。
    卿泓凝着看着有些憔悴的父皇,正欲开口,却听夜帝先道:“卿泓,今科头甲与二甲前七名可出来了。”
    卿泓眉目一沉,忙回道:“回父皇,名册已出,儿臣现在就命人找谢相取来。”
    他对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半晌,谢赟一身暗红色的官服走进殿前来,他躬身行礼道:“回圣上,这是今科头甲三人与二甲前七名的名册。”
    安雨翎眉目含笑的走向谢赟接过他手中明黄的折子。
    夜帝接过来,用他略显干涩的眼匆匆阅毕,然后阖上折子。
    “父皇,您看……有无调动……的地方。”卿泓问得小心翼翼。
    金殿的众人都凛住呼吸,金殿一瞬静得可怕,只有安雨翎拿着拂尘把玩着唇角还带着妖娆的笑意。
    夜帝凤眼一动,眉头微蹙,许久笑道:“就这样吧,一会儿朕再亲自问话便是。”
    十名学子被叫上金殿。
    夜帝一一问过话。
    轮到寡月上前的时,寡月上前行了礼,一根弦一直紧绷着,毕竟夜帝有别于璃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帝,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俊朗或许已是过往的事情了,他一身明黄的龙袍坐在天下许多人羡慕的位置,只是他形容枯槁,或许就如传闻之中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是夜帝后宫妃嫔并不多,更有传言夜帝实好“男色”。
    寡月额头触上冰凉的进殿地板,清醒了一瞬。
    他听闻金殿高座上的男人问道:“……何为‘止于至善’。”
    他这才恍然回神,原来先前冗长的陈辞他都错过了,还好他没有错过这个问题,该死,他竟然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失神了。
    他抬头目光一瞬清明,先叩一首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弘扬明德,不断的完善自己的德性,推己及人,使他人也能入至善之。而明德与至善,便是达到仁、忠、孝、敬、慈、信的最高理想世界。”
    一语毕,夜帝面露赞许之色,言语之中不卑不亢,回答也有条不紊,不慌不乱,可造之材。
    夜帝复问道:“朕见你文章中引用《荀子》:‘贤不孝者,材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
    夜帝顿了一下,寡月不会插话,他静静地等着夜帝说完。
    夜帝将手中的试卷放下,复望向寡月道:“你可是喜欢荀子之学说的?那你又是否赞同荀子的全部观点?”
    寡月怔了片刻,望向夜帝,心中隐隐有些紧张,他强压下拱手道:“学生喜荀子之说,但不甚赞同荀子的全部观点。”
    听闻他此般说一旁的谢相与卿泓俱是一怔,连夜帝身旁的安雨翎也来了性味。
    且听夜帝问道:“说来听听。”
    “学生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至于荀子之性恶论臣不赞同。”寡月说道微微低下头去再道,“至于荀子主张利用自然学生依然赞同。”
    夜帝望向阴寡月的目光有些复杂,朝堂之上亦步亦趋者众,敢在圣上面前抒发己见者少,此人可用,虽是十七尔尔,不过一少年郎,却能不惧不畏,可用。
    许久,也许是这金殿太过于安静,寡月微微抬首,瞧了一眼那金座上的男子,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他耳根一红,低下头去。
    ——
    禀德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日,进士科殿试放榜。
    轩城靳南衣,会试获得会元的哪个靳南衣再登榜首,成为大雍至高祖建国百年来第一个三元及第者!
    ------题外话------
    我发誓殿试题目不是人出的,我头都想炸了,想了我半天想出个臣为君之臣,为天下臣我会的国学知识就这些了,将就着看。
    我尽力了,黔驴技穷,江郎才尽……。
    谢谢花花钻钻,当官模式要开始了!
    召唤小孤!

☆、第九章 囚爱一生

“三元及第,三元及第啊!”长安城中的大儒们疯狂了,大雍史上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确是一件让全城兴奋的事情!
    “轩城乡试之解元,礼部会试又中解元,殿试又中了状元!”一个一个如数家珍似的念念叨叨着靳南衣之事,如今快弄得长安城中的三岁小孩都知道靳南衣的名字了。
    醉仙楼的甲层一号房火了,大雍开国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人住过的客栈房间顿时成了香饽饽,一时间大商豪商们都挥金如土订了这间房给下一届要考的儿子用。
    甲层一号房被大雍一纸商以一千两银子买走两了,一时间许多人伤心了一阵。
    后来又听说住乙层一号房的出了一个榜眼,于是於思贤人还没搬走便被人惦记上了。富商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醉仙楼乙层一号,早前就和老板商量好,榜眼爷还没走银子都抬来了。
    一时间榜眼的乙层一号房竟然被炒到了两千两银子。
    於思贤对此表示无语望天,依旧照住不误,这本来就是他定的宅子,他如何不住。
    ——
    四月,紫藤园中紫藤花枝繁簇似锦,如梦似幻。
    “那日那皇上都问了你些什么?”顾九将茶盘放在石桌上。
    寡月接过顾九的茶,示意她坐下。
    顾九轻撩起衣袍坐在他面前,只是一瞬那右眼又跳动了数下。
    寡月将茶盘中的茶点取出推到顾九面前,方笑道:“圣上问了一些学问方面的,后来……”
    “后来怎么了?”顾九拿着茶果的手一滞,急切的问道。
    少年见状一笑道:“后来亲见的时候,他问我在哪里上的学,由何人所教,日子过得怎么样……”
    顾九微讶了一下,皇上连这些都问。
    半晌,顾九沉凝了片刻,这些日子还真是有些没缓过来,一晃,小寡月真成了状元爷了……她顿了顿,痴痴然再问道:“待到四月中旬真的要披霞游街了?”
    寡月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有些慌张的握住顾九的手,这几日顾九的频频失神他看在眼里,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着什么?她明明就在他眼前,而他感觉她离他这么远,身在长安,却如同置身于镜花水月之中一般。
    “是的。”他清澈的凤眸凝着少女,柔声说道,“九儿,亟待五月入翰林,我便去汾阳见靳公,等我再以南衣之名入靳公门楣,立即求娶。”
    顾九震了一下,未曾答话,只是微勾唇一笑。
    许久倒是顾九先开的口,她笑问道:“大雍史上最年轻的状元爷,您今后除去入翰林外,还有何打算?”
    寡月身子一僵,俊脸微微发红,而后沉声道:“自科举产生以来,所出状元数百人,也不乏平庸之辈。为数不少的人高中之后一事无成,他们性格怪癖,饮酒成癖,穷困潦倒,暮年凄惨……”
    顾九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而寡月却是勾唇笑道:“世事无常,三分天命,七分人为,九儿放心,也许我不会成为一个人人都称赞的好官,但至少不会落得凄凉下场……”
    凄凉下场……还有什么比落迫的罪臣之子更凄凉的?
    他微勾唇角,抬眼望着对桌的少女,数瓣紫藤花散落在她的发髻,还有浅蓝色的娟纱襦裙上,她白皙的皮肤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清眸之中似有散不去的心忧。
    突然来了一阵大风,二人头顶的紫藤花摇曳了许久,片片花瓣似雪一般的飘落下来。
    落得满桌都是……
    顾九伸出手要将那些花瓣扫下桌,却瞧见少年将那一片一片的花瓣拾起,放入茶盘里。
    “紫藤花瓣能解毒、止吐、止痛,祛风通络……”他微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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