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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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寡月用了膳,写了封信同小易道:“将这个带给靳公爷,再挑几份好礼品去。”
寡月自是不能带着顾九去看靳公的,这样不合礼数,只是靳公那头好歹还占着南衣祖父的位置,他要替南衣尽孝,只能这种方式了。
寡月正想着却见一身桃红里裙,粉紫褙衣的顾九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走来。
寡月愣了一下,没有料到顾九这么快就起身了,在瞧见她的小脸的时候他脸上又扬起宠溺的笑。
他忙着上前去扶她,将要问她休息好了没有,却听见她怒极朝他说道:“都怨你!”
寡月一头雾水……
“起来晚了啊!”顾九急得直跺脚。
寡月这才瞧见顾九手中端着一个案盘,案盘上头是两个杯盏。
寡月不懂这些,但顾九知道啊,昨夜那送喜嬷嬷千叮咛万嘱咐了的,倒是经了昨夜一番折腾,她忘记道九霄云外去了……
“九儿,你别气了别气了,都是我不好,今日晚上我节制一些好不……”
寡月这么一说,站在门外头的卫箕与小易他们脸一震红一震白……
节制?
“咳咳咳……”顾九被寡月的话呛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才一夜,就像是变了性似的!
顾九一咳,那人又心疼了,忙给她拍背。
末了,顾九耐着性子不去同他计较什么,上前去将茶盏奉在阴氏双亲灵牌前,又燃了三炷香。
寡月沉着脸跟着将三炷香奉上,转头他沉声同顾九道:“九儿,你认为我欺师灭祖也好,或者不近人情也罢,我要告诉你……他们是我父母却不是我最亲的人,他们走的早,没能留在我的记忆里,我这一世最亲近的人是九儿你……而后是夜阑、殷叔、卫簿卫箕、小易、萧大哥他们……”
顾九呆愣了一瞬,末了手指落在寡月的唇上,“别说了……”
寡月瞧她比之昨日更为红润,那樱桃檀口在启唇之间就能荡起他的心神,好想一亲芳泽……
顾九瞅着他失神的模样,心中讶然,已能猜测到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她一手重重的掐了一下他的脸颊,冷声道:“真是一夜唤醒精虫?成日你脑子里都想着那淫事了?”
寡月俊脸顿时爆红,一时间猛地捂嘴咳嗽起来,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像方才顾九那样被话呛着了!
反正他已无地自容了,这会儿还被顾九将那事拿出来说,他头一偏都不敢正眼瞧顾九一眼了。
“咳咳咳……”
察觉到他咳嗽的时间有些长,顾九莫名地担心起来,伸手去碰他,“你怎么了?”
那雪衣男子却是一个劲儿的猛咳着,想要将心肝脾肺肾都给咳出来。
顾九慌了神,忙唤了声:“小易!”
小易早就听到主子的咳嗽声了,只是没两主子的吩咐他不敢贸然进殿。
“夫人……”小易边在怀中摸药瓶边担忧地唤了声。
末了,那人总算是好了些儿,却依旧不敢正眼瞧顾九。
顾九心里起了丝丝恼意,她直起身子,同一旁的小易道:“给你家主子熬碗十全大补汤去。”
寡月一个激灵抬起头凝着顾九,末了又猛地咳起来。
小易是束手无措,这头主子咳,那头夫人又有吩咐,怎么办?他是两头没辙啊!
“还不去吗?”顾九皱眉道。
“咳咳咳……”
“那还是我去。”顾九一提衣裙朝外头走,这时候,身后主仆二人都赶了过来。
“这事夫人怎么能动手呢?”
“九儿,我喝我喝,你要我喝什么我都喝。”
白衣胜雪的男子跟在女子身后,他面颊绯红,清澈的凤眼因方才的咳嗽变得微红,他不是正想着昨夜几番耕耘,也许她腹中已有了她的骨血,他怎能容许她不顾自己的身子……
“九儿,我带你去亭子里头坐着,要卫箕和宁远拿了笔墨纸砚来,我给你画画像如何?”寡月灵光一闪道。
顾九狐疑的皱眉,寡月已不容她多说,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往园中亭内走去。
这里是安陵王府的湄园,寡月命人在这里种了许多花卉,这里有一水池,池上有亭,风景甚好,寡月曾言夏日在此摆上竹榻乘凉,是最好不过的。
他们将至,卫箕和宁远就跟了过来,二人手中都拿着东西。
寡月果然是来给她花画像的,怕顾九坐着无聊,还命卫箕给她拿了好多东西来顽。
什么绣布,团扇,还有胭脂水粉……
便是由她乱顽,他却在那石桌上,满面带笑的给她画……
顾九心知他只有这三日的休息时间,这样陪着他也不是不感动的。
许久之后,顾九估摸着应该好了吧……
“寡月画好了没?”顾九神情慵懒地问道。
寡月专心画作,一时间都忘了回答顾九,末了,顾九起身一拢衣裙就要朝他走去。
那人似是在顾九接近他快两米的时候回过神来。
仓皇间他猛地将画作拿在手中,支吾道:“九儿……容我上了色再给你看。”
顾九眉一挑,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勾唇笑了笑,“无妨,你先上色吧。”
“等上好了,我再看也不迟……”顾九说道,伸手去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寡月将手中的画交与身后的宁远吩咐了几句后,宁远将画拿到书房,一个小厮上前来收拾书案。
寡月扶着顾九,柔声道:“我送你回房吧。”
顾九点点头,只觉得他们称了夫妻之后,这人对他殷勤了许多。
顾九觉得有些怪异,心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觉得寡月照顾她太小心了些儿,就同在照顾……孕妇。
想到这里顾九猛然望向寡月,心道:莫不是他真的以为只要一夜就能让她怀上?
顾九有些哭笑不得,若是这样她也无话可说了。
可是有些话她还是想同寡月说清楚的。
等回了房,顾九掩上们,给寡月斟了茶后,拢着臂帛坐下,才同寡月道:“你莫不是想要子嗣了?”
顾九说的直白,倒是把寡月唬了一小下。
身为男子,谁不想要自己的子嗣,若是能有一个他和顾九的孩子……
他扬起唇,傻傻的笑,一时间忘了回答。末了,回过神来,才开始揣摩顾九的意味,他心中有些慌,他一直只顾自己欣喜,却忘记了顾九的感受,他有些紧张,茶也不想去碰,径直的去抓顾九的手,“九儿,若是你现在不想要,那……那日后再要吧……”
他纤长的睫羽在眼帘处打下一片阴影,心里有些难过,他只是私心想要一个和顾九的孩子,他做不到给顾九送上避子汤,却也不舍得顾九忍受生产的痛苦,他心里矛盾而复杂,看来的今后的日子,节制是必要的了……
“九儿……昨日你也许没有瞧见,林家叔子一家来了,平安村的李婶也来了,他们跟着殷叔来的,他们带了好多农货……”寡月柔声说道。
顾九抬眼凝着寡月,以为他是在转移话题,不禁皱起眉来。
“九儿,在我儿时的时候就听村里讲有一个婶子,生了五六个孩子,后来实在是受够了生产之苦,便找了村里的稳婆来同那婆子说再也不要受生产之苦了,问那婆子有什么方法,那稳婆也算个巫医,给她弄了一碗汤药,汤药里头放了两个田螺说是,田螺能将两巢堵上,我那时不懂,只知道那妇人没半年就死了……”寡月凝着顾九神色哀伤,“我现在想,只道她那丈夫是个放浪纵情的,若是真怜惜发妻,还让她受生产之苦?你也知道农家里的妇人哪里喝得起什么‘避子汤’?于是也便苦了那妇人……九儿,我不会让你受苦,一丝也不让你受,你若不想,咱缓个几年……”
顾九听得目瞪口呆的同时,心中不是滋味,没有想到寡月能想到这层上,生子也确实是她担心的,但是为了寡月她不会害怕的……
他能体谅她,她心里感动。
末了,她帕子抵唇,低头道:“早些,晚些都是要怀的,不若趁年轻多生几个……”
说完,她不自觉的红了脸。
她这一说,可把寡月乐呵到了,当即离了位置,跑到顾九面前将她搂在怀里,只道:“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会让诸葛荨日日来给你把脉,到了孩子要出生的时候,我找夜阑将宫里的女官御医都来!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你也不许有事……”
顾九瞅着他的样子,摇头笑道:“瞧你,还没个影子的事,现今就激动起来了,担心这担心那的……”
寡月羞赧低头,心底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只要九儿要他和他的孩子就足够了。
·
在寡月与顾九大婚的时候璃王要大婚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郑子衿还记得前日,他和慕七合伙准备将寡月灌醉的时候,宁王推着璃王前来祝贺,这一下子皇亲国戚都到了,一阵一阵的祝贺拜谒。
璃王说过要来喝阴寡月的喜酒,他没有食言,带着一车的厚礼,在宁王的陪同下来了。
酒正浓时,阴寡月被他们几个熟知的一阵车轮灌醉术下来,已是人事不知了。
浅笑之中,少饮的圣上突然对身后的宫人道:“既璃王在此不若将圣旨宣了吧,趁着喜庆,喜上加喜。”
卿泓讶了一瞬,放下手中的杯盏,朝圣上拱手。
那时的郑子衿瞧着慕七老神在在的样子,他们两个都似乎是在想不过是圣上要封璃王为丞相的诏书吧……
哪里知晓……那诏书本是谢国公次女与璃王卿泓的大婚诏书。
短暂的惊讶之后,无数的官员上前来祝贺。
“恭喜恭喜,恭喜璃王将娶如花美眷。”
“璃王爷与谢家女郎才女貌,臣等祝福啊!”
“真真是双喜!”
“……”
也许旁人没有看到,他郑子衿看到了,璃王还有他身旁慕七脸上陡变的神情,似乎是许久都不见璃王接下那圣旨。
旁人催促了一下,这时候璃王身后的桓青衣上前去接下了那圣旨,递给璃王……
明明是前日的事,前日的慕七哥哥还在他身边陪他畅饮,今日如何成了这般?
郑子衿紫色的衣袖一拂,一桌的珠宝俱砸在了地上……
·
昨日,二月十五
白日里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春香苑的厢房内,那一身绯衣的男子就坐窗台前,他游离的目凝视着窗前飞花,乱红纷扰,凌乱了思绪。
昨日,桓青衣将圣旨奉上之时,他以为他会拒绝的,却没有想到,那男子一眼茫然,他就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那圣上宣了旨就离去了,于是他也转身只同卫簿卫箕说了些什么,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心痛,就同藤蔓一般在心里蔓延,直至鞭策到心中的角落里,留下深深的痛意。
卿泓,你心里明明已有了决定吧,那为何还要答应我二月十五的约定?
绝美的男子抬眼望向那纷飞的桃花花瓣,他缓缓抬起一手,一瓣飞花落入掌心……
明明高朋满布天下,亲友俱在,他却比上一世还要孤独……
如他慕华胥,明明该没心没肺的活着,为何要一脚踏进红尘,从此沉沦不复?
为什么?
为什么要变得卑微?
只因那一日,百尺高台,一眸暖意?
他听到敲门的声音,浅浅地他回了一句:“进来。”
一身褐色衣袍的袁捷进来。
“怎么说?”他淡淡地问道。
袁捷凝视一眼慕华胥,低头道:“王爷那头说定会赴约。”
慕七点点头,末了,过而立许久才从座椅上站起,朝外头走去。
春香苑里如今议论的最多的便是璃王将娶谢家女,阴大人将成今朝丞相……
背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慕七莫名的竟是红了眼。昨日九儿大婚,今日卿泓订婚……
昨日他还在恣意大笑,把酒言欢,今日却是顾影自怜,戚戚不甚凄凄……
袁捷知晓,慕七便是要去驿馆见六皇子扶风,明日扶风皇子就要回西凉了。
从驿馆里出来已是黄昏时候,来时还是艳阳高照,出来时已是黄昏暮雨。
雨水从屋檐滑落,那绯衣人妖冶一笑,道:“六哥,天要留我。”
扶风笑道:“那便留一夜,我煮茶陪你说话。”
慕七美目盼兮,巧笑嫣然道:“不了,今夜有要事,等到西凉来日方长再陪兄长。”
扶风微讶,却是笑了笑,亲自奉上一把油纸伞。
那纸伞褐黄涂着柏油,拿在手上有些重量,慕七一展开来,只见伞面上绘着妖冶的牡丹花,他不置可否的朝扶风一笑。
浅浅低头,柔声道:“六哥,我走了。”
那人消失在二月的烟雨里,绯衣纸伞,构成天地间绝美的画卷。
亥时,通往牡丹台的灯火阑珊,虚虚实实,照不清人影幢幢。
那绯衣美人撑着伞站在牡丹台下,似乎是等了几个时辰了,却不见有人朝这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