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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首席仙姬-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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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暖诚挚地说着,青铁长得虽然魁伟却不英俊,但看着为了保护她,虎口震得鲜血直流的男子,李玉暖忍不住地心跳加速了。
  “看起来情况有点糟,好在有李仙子为我们在剑上加了凤凰火!这份恩情,可不能不还!”
  一旁的青冥平静地说着,他看了眼青铁,后者裂开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第84章 恭迎宫主

  呼呼——
  令人窒息的紧张中,男人挥舞着巨剑,带起金线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青铁和青冥两人修为平常,得知李玉暖出身万始宗时甚至生出了依靠之心。但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却只记得自己是男人,做不到顶天立地也要站在最前面,为身后那萍水相逢的女孩和伤重昏厥的师弟,杀开一条血路。
  他们挥剑的姿势并不优美,初时流畅的挥舞也因为藤蔓的攻击永不停歇,渐渐开始迟钝。意识到敌人的疲软,藤蔓顿时狡猾起来,不再交缠成巨大的龙卷,分化为数条双人合抱粗的蛇,狂风暴雨般密集地压下来,顷刻间便把青冥和青铁彻底吞没了。
  左、右、上、下……困在荆棘森林里的两个人竭尽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剑,每一次挥舞都会斩落藤蔓,但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藤蔓袭来,密密麻麻,永无止境……
  李玉暖虚弱地看着他们,她想要加入他们,但却无能为力。
  我真是个无用的人。愤怒地指责着,突然——
  一道血线从藤蔓铁笼中飞出,落在脸上,温暖得炙人。
  眼睛瞪圆了。
  紧随其后又有数条血箭溅出,落在身上,烫得她全身都颤抖……
  他们……死了,为了保护她……死了……
  死,原来一直都这么接近,又是这么简单。方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了干枯的尸体。青铜藤蔓密密麻麻地蠕动着,她看不清他们的身体,只能看见青灰色的藤蔓缝隙不断渗出鲜红的液体……通红、滚烫……流出,落在地上,烫出一个个洞……
  名为愤怒的情绪在李玉暖的心底汹涌着,心中有一团火已经点燃,无名的火焰疯狂地啃食着她的心,名为理智的弦“啪嗒”断裂,火焰窜起,袭向脑海,眼前尽是……血红!
  ……
  ……
  肆意蠕动的藤蔓突然停止了动作,感觉到空气突然变得灼人的它们本能地松散,放出已经被压榨得干瘪破烂的尸体,如受惊的蛇一样,交缠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缩向黑暗深渊。
  (“想逃?!”)
  蕴含无尽威严的低沉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彻底无视冰宫禁咒的女孩仿佛生出了翅膀般,双手展开,瘦小的身体自然地悬浮在空。
  她的面容熟悉又陌生,恍惚的眉宇间飘荡着王者的威严,闪着淡金光芒的眼睛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嘴角勾起残酷得近乎妖娆的笑容,女孩缓缓地将青铜面具覆上。
  面具和脸庞贴合的瞬间,青铜宫殿发出了轰鸣,幽暗的空间在颤抖,它们恐惧,它们胆怯,它们听到远古的野兽从长久的睡梦中苏醒,看到灰烬里的太阳再次点燃升上天空。自此昏暗化为白昼,炙得人睁不开眼。
  (“太常,这就是你迎接我的礼节吗!”)
  “她”恣意地笑着,狂妄如优伶,笑声中二十余丈宽的深沟连绵不绝地崩塌,将蠢蠢欲动的青灰色的藤蔓砸成粉碎,侥幸逃出深渊的青铜藤蔓还未及地,便被笼罩了整个空间的炽热光芒化为尘埃。
  火球从黑暗深处滚出,带着汪洋的火焰,呼啸着飞向悬浮在空中如王者般傲慢的女孩,她却等到它们触手可及时才不屑地看了一眼。
  (“还不放弃?区区一万年,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手指优雅地抬起,方才还孕着排山倒海气势的火球瞬间凝固,而后指尖轻弹,火焰因此回归为光的本能,汇入女孩的体内。
  于是原本干瘦的身体也有了少许的丰满。
  女孩傲慢地环顾着四周,像王者巡临她的治下……
  ……
  青皋睁大了眼睛,意识早已回来。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忘记了言语和思考。
  持这种力量的,真的是人吗?即使是元婴大能,也不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玉暖真的只是万始宗的普通弟子吗?
  他努力昂起头,看到女孩张开双臂悬在空中,姣好的面孔被诡异的青铜面具遮掩,面具边沿生出了可怕的触须,它们蠕动着,刺进女孩的皮肤,脖颈处的皮肤正慢慢变成青灰色……
  这……又是什么怪物!
  青皋害怕极了,但紧接着生出的念头却是:救她!那些东西……会把她吞噬!
  怎么救?
  他不知道,在突然变得陌生的李玉暖的支配下,他别说站立接近,仅仅是抬头也异常艰难。但不知为何,“帮她”、“救她”的意识像被刻进思维一样,支持着他站起!
  啪!啪!
  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给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负担,为了对抗可怕的威压,七窍都被震伤,全身的血刷刷地逆流着,可他竟感觉不到痛。强大的使命感抓住了她,让他的身体像被人控线的木偶,坚决而毅然。
  心脏像被毒液浸透一样,剧烈的跳动。
  “……放开她……”
  他虚弱地喊着,竭尽全力。凌空高处的人听到他蝼蚁般的呼喊,傲慢的眼眸连一个注视也不愿施舍,只喉口吐出一声冷哼。
  冷哼如滚雷轧过他的识海,他害怕极了,他想退缩,张开嘴,却吐出了全然不懂的话:“好久不见!不愧是魔尊,只是寄在面具里的一份残思也这么暴虐……”
  (“残思?”)
  这一次,傲立之人终于转身了……
  ……
  ……
  为什么会昏迷,为什么醒来全身剧痛?
  李玉暖吃力地撑起身体,她方才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有火焰有爆炸有鲜血,梦中的她握有世界的权柄,傲立在天地间,脚下匍匐着无尽的白骨。但睁开眼的瞬间,梦境全然消逝,只隐约还记得那种全身都被权力浸透、笑语间生杀予夺的畅快。
  头很痛,有些沉重,李玉暖晃了晃脑袋,哐当——
  青铜面具落地。
  我……戴着面具睡觉?
  李玉暖诧异地想着,难怪会做奇怪的梦。那些火焰和鲜血,多半是面具主人的记忆吧。
  虽然只是幻海中匆匆一瞥,她却可以想象面具主人曾经的威严,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曾经让天地都沉默,即使结局悲凉却也不灭豪迈。正因如此,李玉暖才会把神秘的青铜面具随身携带,她对它产生了兴趣,想在宗门的藏书阁找到面具主人的身份,知道她的生前。
  她需要一个证明,证明柏艳雪的话是错的,再怎样的男尊女卑,依旧会有女人依靠自己的努力,立在同时代修士的最高处!
  女修,不是为了成为男修的道侣甚至鼎炉才存在的!
  可惜这些想法和抱负都得有命出冰宫才能变成现实。
  被微冷的风吹回现实的李玉暖苦笑着看了眼周围,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里,此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二十余丈的悬崖变成平底,青铜藤蔓全数被灭,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亮广场,甚至不需要刻意追寻星屑的轨道,也能找到行进的方向。
  然而,同行的铁剑门三人……一人全身鲜血被不知名的力量泵出,身体干瘪缩成了一张皮,另外两人因为被藤蔓挤压,内脏和骨骼都变形,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是谁救了我?
  是月华前辈吗?
  李玉暖悲伤地想着,她愤恨北冥冰宫机关的狠毒,又为自己的生还而庆幸。
  前辈……
  低声地呼喊,没有回答,黑暗中倒响起了确实的脚步声。沙沙沙,缓慢拖长的声音,带着丝绸摩擦地面的细腻,像定格了时间般,缓慢而确实地响着。
  李玉暖循声望去,看见了完全超出她的想象的风景。
  两排盛装宫婢迎面走来,她们梳双环飞仙髻,着紫色云霞裙,披石榴银丝帔,手提五色琉璃宫灯,排着整齐的队伍,缓步自宫殿的深处走出。
  她们含笑而来,每一步都不紧不慢,经过的地方,衣袂飘飘,香花洒落,恍如梦境。
  我该不会还在梦中吧?
  她重新且认真地打量着周围,铁剑门三人的尸骨还是惨烈,悬崖旁的碎口依旧狰狞,青铜藤蔓的残骸匍匐在地宛若蛇尸。
  这样一个惨烈得修罗场,突然走出一队宫装女婢!而且每一个女人都是那么的香气馥郁,眉眼平静,仿佛壁画中走出一般。
  该不会是某种幻觉吧?
  李玉暖不无怀疑地想着,自进入北冥冰宫以来,所见皆是颠覆常识的风景,虽然女婢的出现有些怪异,但不知为何,李玉暖却不惊讶。
  或许是知道惊慌失措不能改变现状吧。
  她镇定地站起,准备迎接任何可能发生的变化。
  女人们缓慢而平静地走近,高矮胖瘦和面容都是一模一样,走到李玉暖面前,不等她发问,已经散开,弓腰谦卑,让出一条道。
  道路的深处,站着一个身披紫色斗篷的高挑男子。
  他看着李玉暖。
  李玉暖也看着他。
  他整个人都裹在绣了金色花纹的淡紫色斗篷里,她只能看到他苍白端正恍若刀斧凿成的面容:这是个英俊又怪异的男人,五官端正,睫毛浓密,淡紫色的图腾从左额漫延至脸颊,神秘完美得让人生出木讷的怪异感。
  像假的一样。
  但看到男人的瞬间,李玉暖却安心了。这里是十二年打开一次的北冥冰宫,在这个地方,任何奇诡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正常,才是这里最大的不正常!
  男人动了,他缓慢地穿过紫色宫装女婢,走向李玉暖。
  丝绒质地的斗篷滑过粗糙的地面,沙沙作响。
  脚步声带着世家子弟独有的优雅散漫。
  李玉暖于是握住了拳头,她有些害怕,有些紧张,却又无比的期待。
  他想做什么,他……是谁?
  未知,让时间的流动变成了一种折磨,每一个脚步都会将折磨加重一毫。
  只差五步时,李玉暖后退一步,准备攻击。
  男人却停住了。
  他伸出长袖拖沓只露指尖的胳膊,优雅地褪下斗篷,露出巍峨高冠,及繁复拖沓的深红礼服,弯腰:“恭迎宫主归还!”
  鸦色长发垂落,与血红衣袖一起及地。
  “恭迎宫主!”
  在他身后,提灯的宫人们以此欠身,行礼声整齐如吟诵。

☆、第85章 命之歧路(上)

  “公主?”
  早已失去的身份称呼再次入耳,李玉暖不由心中一凛。这些人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摆出如此隆重的迎接礼节,又想做什么!
  下意识地,她后退半步,眉毛微挑,眼中闪着戒备。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喝问,礼服高冠的男子却只是谦卑地抬起了头,几乎横跨左脸的紫色魔纹中央,嵌着湖水般的湛蓝。
  “果然,如神君所言,转世重生的您完全忘记了曾经的海誓山盟,”他悲伤地说着,晶莹的眼泪粘在浓密的睫毛上,像垂在花蕊尖梢的露珠,“但我们依旧感到欣慰,即使失去了记忆,你还是回来了,遵守着归还的誓约回来了。只要您能够回来,不论是否记得曾经,我们都将一如既往地尊敬您,爱戴您,不论过去和现在,或是未来……永远地爱着您……为了您,甚至可以违逆天的意志。”
  忠诚的宣誓流过李玉暖的耳中,无法激起任何触动,她默然地走到紫纹男子身旁,道:“我不是你们等待的那个人,你们认错人了。”
  “……不,没有认错,绝对不会认错。”男子垂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手,“圣器,以及圣面具,都是只追随当世至强大至美丽者的法器。被前世的您使用过后更宁愿躺在尘埃中变成传奇也不愿服侍除了您以外任何一位强者……若您不是宫主的转世,怎能让孤傲而暴虐的它们认主?”
  “圣器?圣面具?是说这镯子和面具吗?”李玉暖好笑地抬起捏着青铜面具的手,露出淡银色的镯子,“诱魔镯是李家世代相传之物,青铜面具是我在路上随便捡到的。”
  “您果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但这并不奇怪,主人曾说,他欠您半生的等待和思念,不想拖累您生生世世永无尽头。所以……送您进轮回时,他曾亲手抹去您的记忆……”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蕴含的深情回荡在宫殿里,深刻得令人心痛,但如此抑扬顿挫的讲述流经李玉暖的耳畔,却像是戏台上的悲欢离合,感人的同时又有深深的疏离感。
  若站在男子面前的李玉暖还是那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天真公主,或许会被这深重而突然的痴情打动,可惜她已经历了亡国之痛,见过了人心险恶。如今的她只会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荒唐,突然得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荒唐得像一场独幕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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