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系列_斗僵尸-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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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是城隍庙里捉迷藏——当真是摸鬼了!”罗白乃神不乱、气不紊,色不变,声不抖的说:
“你们且瞧这衣衫是谁的?原来是何大姐儿的!大家找得她好苦,原来躲在这儿,专程悄没声息的,吓唬我们!幸好我罗某胆大包天,心细如发,一看便认得这件服饰——”
他还侍说下去。
可是他发现有点不对头。
因为他看到叶告和何梵。
他是得意扬扬的对着何梵跟叶告说话的,没看到这两个人这才是怪事。
不过,如今,他借着隐约的微光(他现在从这角度才发现,除了隐约的月光之外,午字房的邻房,还透出了一些微芒——至于是什么光芒,他可一时分辨不出,往后,当然也就没时间再分辨了),看到两个怪人。
不,与其说是怪人,不如说两个人长着怪相。
这两个人,形容怪得不得了,张大了口,也瞪大了眼,甚至连耳孔也张大了,鼻孔更翁得奇大无比,看他们的表情,连毛孔都在张阔中,甚至连喉核也愈滚愈大。
他们两人,当然就是:何梵跟叶告。
他们眶毗欲裂,指手画脚的,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四手甘指的,一直往他那儿指。
严格来说,应该是往他背后指。
他们指着他的背后,却说不出话来,喉咙只一径发出格格格格的声响。
他的背后?
他的背后是……
——不是何文田吗?有什么可怪的?
于是,他回头。
徐徐转过身子。
这时,那女人已经跟他靠得很近的了,以至衣袂都可以触着他。
所以,罗白乃一回头,就看见她了。
是真的“看见”她。
因为这回是太近了。
简直是贴着在一起。
他不但可以看见她,甚至也可以触着她,嗅着她,碰着她。
这一下,他可看得一清二楚,巨细无遗了:
她是没有头的。
她向他伸出了手,摸索着,像是要讨回一件东西。
她没有办法发声。
——难道,她要讨的,正是她的“头”!?
天!
罗白乃轰的一声,好像大边的雷,正炸在他脑门里。
一时间,他的脚发软,脑子一片空白,心几乎跳出了口腔,又像要裂成两片,自鼻孔里迸喷出来!
她的确是何文田!
但却是一个没有头的何文田!
而这个“没有头的何文田,居然一步一步、一级一级的,一摸一摸的寻索上来,跟他们要回她的头!
天哪!
这一刹间,罗白乃很想躲开(他当然想极了),可是不知怎的,双脚一直在抖颤,完全不听使唤。
他贴得“她”太近了,他想用手推开她,但双手也一直在发麻,动不了。
这就像是陷在一个噩梦里:当噩梦梦得极噩之际,想动动不了,想起起不了,连想叫也叫不出声,甚至连想醒也醒不来。
于是噩梦成了真。
这才是真的噩梦!
就在这时候,叶告做了一件事。
这三人中,他最够胆——其实不是他胆子最大,他的样貌像很有勇气,很豪情,但其实他相当胆怯,凡事不敢创新——因为他一向不相信有“鬼”这回事。
就因为他不信,所以才不那么惊惧。
你相信爱,才会有爱,你相信恨,才会生恨。你坚信自己,才能成功。你深信你必失败无疑,那就一定以失败告终。
害怕也一样。
你觉得你怕,你才会怕。你根本不怕,就不知道怕从何来,为何要怕,怕为何物。
叶告也不是不怕。
他也骇怕。
任何人看到一个无头的人无端端站在你跟前,绝对没有人会有理由不惊惧的。
可是因为他仍不信:眼前是一只“鬼”,他仍怀疑是:何文田这干姐儿们在吓唬他们,于是,他就用了一种最原始,直接的方式,去作了一个试探。
他一手抓住她,往她颈项上一摸。
没有。
的确是没有头。
由于他仍然不信,以为她把头不知藏到衣服内哪儿去了,所以,他更用手一按,一压,甚至摸了几下。
没有头。
肯定那是一个会走动的但没有头的女人!
叶告回过头来,脸上出现了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诡怪模样。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件事:
这的确是一个无头人。
如假包换。
却是怎么“换”!?
3、还我头来!
那“躯体”伸出了手,好像正在跟他说:“还我头来!”
一下于,转身“卡”住了的罗白乃,扑上去按着女人“断”头的叶告,站在那边全身发抖的何梵,一齐怪叫。尖叫,狂叫了一声,哗然而散,倏然溜走一空。
他们就像是三根爆竹,原本是扎在一起,馆结在一道,现在,倏地炸开了,他们也就速然散开了,一个也不留。
也许,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直挺挺的站在那儿。
她僵直的姿态,仿佛在重复申诉一句话:
——还……我……头……来……!
其实,三人虽然胆战心寒,魂飞魄散,但还不算是一齐开溜,谁也不管谁的。
因为到了这一刻,谁都知道,人多在一起,还是比较占便宜。
至少,比较不惊恐,孤立!
不管对付人还是应付鬼,道理都一样,人多比较凶,多人,就胆壮。
只不过,一旦发现一路摸索上来且站在身前的是一个无头人,三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往后撤。
这叫不由自主。
这往后一退,就撞在门上。
原本,这是绮梦的房门。
三人一齐疾退,背部抵及门上,也不知是因为三人都太用力,还是门根本没关好,抑或是门后有古怪,只听“轰”的一声,门开了,门倒了,门塌了!
三人一齐跌跌撞撞,倒入了绮梦的午字一房。
三人一起跌了进去,有的趴倒在地,一弹而起了;有的跌了一半,立即滚过一边;有的借势飞退,斜飞跃开。
一时间,三人都骤然分开了。
房间更黑,谁也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敌方在哪里?无头人在哪里?鬼在哪里?
罗白乃是着着实实跌了一大跤,伸手一摸,地上还躺了个人,身子冷冰冰的,看来已死了好久。
就是这具魁梧的尸体绊倒他的。
他呻了一口,抓了一块东西,揣人襟内,一面连爬带滚站了起来,一面出拳乱打,一面单掌护身,打着旋往来了七八回合,就怕有人(更怕是鬼)欺近身边。
幸好没有。
他收了手,稍稍喘定气,心中却乱得一团糟。
最糟的是这黑。
黑得他完全不知虚实,不分人鬼。
更糟的是他只一个人。
一个人遇敌也好,遇鬼也好,总比多人遇到更仿惶无助。
最最糟糕的是他又不敢扬声开口,免得打草惊鬼,同门唤不着,召来了各路鬼怪索命!
更更最最糟透了的是:他自己虽做声不得,但外面的轰降声则一声密过一声,然后,在山那边间歇传来惨嘶、狂吟之声,也不知是猿曝,还是枭鸣,抑或是人遇上可怕惨烈的情形,或给酷刑折磨时所发出来的悲号。
罗白乃在这时候,偏又想起绮梦等人告诉他的:这几天将人中秋,也就是一年一度疑神峰,古岩关的“猿猴月”时节,听说疑神峰有一条通往地府的捷径,古岩关更是群鬼冒出人间的雨道,但凡是猿泣不已,貌淋密急,猾里哀吟,相爵摆尾,地动山摇之际,就是鬼门关大开之时:群鬼出没,择人而噬。
莫非,现在就是这节口儿?
鬼门关,到底开了没有?
——开了的鬼门关,究竟何时才能重关?
罗白乃一面惊惕防范,一面往后退,想找到一个可以倚靠之处,又一面悄悄地往后伸手:
他左手折往后头,穿人褡裢,要抄出那把小剑“相逢”来。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肩上披挂着褡裢。三姑大师赠他褡裢之意,以及褡裢内的无价之宝,他始终未能相赠于有缘人,一直感到内疚,有负三姑之托。
就算这次能进入绮梦客栈,还是得托赖三姑大师的这口褡裢,教绮梦及时认出了,才没让他丧命当堂,至少,还不必给立逐山下——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给马上赶下山去,那今晚就不必撞鬼了。
想起那鬼,他就一个头七个大——天下怎会有只无头鬼门想到刚才他跟那具尤头尸体站那么近,他心中就凉飓飓地;又想起自己刚才趴在地上,几乎没跟地上那具尸体亲个满嘴,想到就心寒。
——地上的尸首好像相当魁梧,不过,是有头的。
想到这里,他的手触及了褡裢的束口,却在此际,他的手,碰到一件事物。
那事物像碗口大,粗糙,且有突节,边沿且长着五只长长短短腊肠般的长条硬物。
罗白乃第一个反应就是:
手!
——不管人手还是鬼手抑或是魔手,他的手摸着的,定必是另一只手!
这还得了!
他马上反应,“拔草寻蛇”,“直探黄龙”,“断梗飞蓬”,一招三式,拨开来势,右手急探,已扣住对方的喉咙。
得手!
他一招克扣住对方要害,心中大喜,正待大呼其他人来帮手,不料那人(还是鬼?)也马上作出反应。反击,右手立化掌为抓,“鹿死谁手”,“移宫换羽”,“倒锁金蚊”,也是一招三变,在罗白乃发力扣死咽喉之前,已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脉门。
这一下,罗白乃一发力,对方跟着也发力,喉核既是要害,脉门也是死穴,罗白乃力一激发,对方几乎没闭过气去,当然也做声不得,但对方一运劲,他也大旋地转,全身乏力,正待发话,但一口元气,竟不复聚,想要开日发声,就立为对方所制。他只有死憋住一口气,与对方斗死力。他只好用另一只左手,一掌推出,想把对方推出距离之外,但对方也正好一掌推来,二掌相对粘在一起,相互较劲,比拼起真气内力来。
但他右手一旦用力,对方也发力,他的脉门一麻,内息逆冲,登时功力锐减,几乎昏厥过去;同样的,对方想运劲将他震垮,但咽喉为他所扣,他一发劲罗白乃也发功,他一口气卡在那儿,几乎窒息过去。
两人互相抓住生死大穴,各试运功撂倒对方,但都差些儿垮在敌手手上。
两人斗个旗鼓相当,难舍难分。
两人一进一退,一退一进,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往来几周,大家都气喘吁吁,几乎力尽,强忍苦痛,都已天旋地转,随时不支倒下。
结果,真的倒下了。
罗白乃。
倒不是对方击败了他。
而是两人来来去去间,终于,罗白乃一脚踩进了木盆。
木盆里有水。
绊脚。
滑足。
罗白乃终于给跌倒。
4、手
罗白乃足下一绊,哗啦啦一声轰,他可整个人仰跌人木盆里!
木盆里水花四溅!
罗白乃仰着脸,一头栽在水盆里,一下子,水(还是别人——或者不是人——洗过澡的水)从耳眼鼻嘴灌了进去,难受非常。
罗白乃要开口高呼,但在水里,只有咕啥咕嗜的冒了几个大泡泡。
他的人虽已滑倒,但他的手可不放松。
——因为如果一松,只怕他就得完全为对方所趁,立毙当堂。
他可不想死。
他往后摔跌的时候,依然死死地,狠狠地,牢牢地扣住对方的咽喉。
所以他一倒,对方也跟着扑倒下去,而且,还给他用力使劲一摔,自头上摔了过去,同样后仰个大半圈,上半身跌在盆里,一样头骤浸在水里(也是那个女人——不知晕人还是鬼——冲凉用过的水),咕哩咕嗜,几十个大泡,冒了上来,大概是痛得想叫,还是想说什么,但一样头顶顶着头顶,在水里变成了一肚子的气,满盆的泡。
这下可好,大家打了个平手。
对手也一样够狠,够韧,也够死心眼儿,一手仍扣住罗白乃的脉门,看来,就是给雷劈也决心不放的了。
于是,两人上身,各仰浸在一盆不知是人还是鬼沐浴用过的洗澡水里,一面仍用力掐住对方的咽喉,以及一面发力扣住对手的脉门。
两人就耗在那里,看谁憋死为止。
就在这时候,也幸好在这当口儿,“霍”的一声,一点银光亮起。
火折子。
有人晃着了火折照明。
照亮了这房间的人走了近来。
居然是何梵。
他趋过来,用火折子一照,第一句就问: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呀?这洗澡水很好味道么?”
语气充满了狐疑与不解。
这一间之后,罗白乃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要掐死的人是叶告。
叶告也当然在这骤亮的灯光中看见:
自己差不多要捏死的人是罗白乃。
原来,在黑暗里,摸向罗白乃背上褡裢的人,正是叶告。
叶告当然不知道那是罗白乃的褡裢。
他只在黑暗中,忽然感觉到有物体向他“迫近”。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开它——不管它是人是鬼还是物件。
设想到这正触着了罗白乃的手。
罗白乃反应极速,把王小石教他的“三招两式擒拿手法”,马上用上了,而且还扣住了他的咽喉。
要不是叶告马上使出追命教他的“借酒行凶寻穴法”,及时扣住了罗白乃的脉门,这一下定然吃亏可大。
现在两人各自拿捏住要害,又各灌饮了半桶水,当哗啦啦把头自水里冒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是啼笑皆非,也咬牙切齿。
罗白乃兴师问罪:“你干什么摸我!?”
“呸!”叶告也兴间罪之师,“你好端端的迫过来作甚!”
“你是哑巴?”罗白乃嘴也不饶人